参见公主——怡然尝小馔
时间:2021-04-03 10:0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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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嫤一进了凌解语的小院,便微微一笑,对她道:“三姑娘,需要我做什么?”
  那原是凌解语随口一说,将她带来的借口罢了。现下,凌解语倒是觉得,确实该让她好好伺候她。
  她便道:“自有你忙的时候!愣着做什么,还不随我来?”
  云嫤眼见凌襟怀还没有赶来,要是出了这个小院,凌澈想必又等着她。
  她若是真的想走,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大不了叫人识破身份罢了。
  可若真是那样,凌襟怀请她回府查探的事情,可能就瞒不住了。
  凌襟怀自从知道当年之事的真相,便一直郁郁寡欢,可却并未说过,要将此事对外人揭破。
  为了凌襟怀着想,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在这个即将离开侯府的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想到此,她便随着凌解语进了她的房里。
  凌解语进了房里后,便端坐下来,道:“我要作画。”
  说着,她又冲着身边的连翘示意。
  连翘便上前来,对云嫤道:“三姑娘要作画,你还不替三姑娘研墨?”
  云嫤一顿,在心里默默运了运气,道了一声“小不忍则乱大谋”。
  便走到案前,替凌解语研墨。
  凌解语是存心作弄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过了快有一炷香的时间,云嫤仍在研墨。
  凌解语不喊停,她便不能停下。
  凌解语心中得意,便靠着圈椅的椅背,好整以暇地盯着云嫤,笑着道:“能让你这般,这感觉着实不错。”
  云嫤手下顿时停住了。
  忽地,她便扬起手里的砚台,往凌解语的衣裙上挥去。
  砚台里的墨汁顿时泼了出来,星星点点,溅了凌解语一身。
  “啊!”凌解语尖叫着跳了起来。
  她指着云嫤,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竟敢……”
  连翘也唬了一大跳。
  原本,小姐命她留意这侍女的动静,她还只当是她得罪了小姐,小姐要寻机责罚她,可如今看她这胆大包天的模样,哪里像个普通侍女了?
  她呆呆地望着凌解语衣裙上的墨汁,道:“三姑娘,这可怎么是好?要不,还是先将衣裳换下来罢?”
  “你闭嘴!”
  凌解语呵斥了一声,便又气急败坏地对云嫤道:“你混进侯府,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若是先前,凌解语还有所疑虑,现下,她倒是十分肯定了。
  面前之人必是云嫤无疑!
  除了她,还有谁敢这样对她这侯府千金?
  云嫤冷冷地盯了她一眼,随手将那方砚台往她脚下一扔。
  砚台顿时发出沉沉的一声砸响,又将凌解语吓了好大一跳。
  她尖叫了一声,道:“你干什么?”
  云嫤淡淡道:“凌解语,先前,你冒犯本宫,本宫放过了你,如今,你竟还敢放肆。也罢,左右本宫今日也要离开这里了,便给你一点教训,以作警醒。”
  连翘一听,呆住了。
  她也已渐渐回过味来了,难道说,眼前的这“侍女”竟是……竟是长公主吗?
  凌解语听了云嫤的话,却也是被吓到了,抖抖索索地道:“你……你想怎样?这可是在我家中!”
  云嫤冷冷一笑,道:“那又如何?”
  “什么?什么叫……那又如何?”
  凌解语说着,却突然想到——
  是啊,她是大景的长公主,就算这里是侯府,是她府中,又能如何?
  长公主照样也能惩治她!
  凌解语心里一阵惊慌失措,却依旧道:“你……你现下身边又无人,还能怎么样?”
  云嫤转而瞧了瞧一旁正呆站着,大气不敢出的连翘。
  她道:“你去,替本宫取卷书册来。”
  连翘愣愣地道:“您……您要什么书册?”
  云嫤道:“不拘什么书,去罢。”
  凌解语眼看着连翘听命,当真替云嫤取了一卷书册来,简直比方才更加愤怒,扬声道:“连翘!你这贱婢,你怎么敢!”
  连翘吓得一哆嗦,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手一抖,那书册便掉落在地。
  云嫤便俯身,不紧不慢地将那书册捡了起来,掂在手里试了试,道:“还算合用。”
  说着,她便走到凌解语的面前,将那卷书往她脸上扇了过去。
  这一下并不算重。
  凌解语却仿佛是不能承受一般,整个人被扫到了地上。
  她捂着面颊,似是惊呆了,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第107章 侯府(十)   “给本侯拿下那女子!”……
  跌坐在地的凌解语刚刚放下捂着面颊的手, 似是想要冲云嫤说些什么,云嫤便已经上前,又用手里的书, 接连扇了她两个耳光。
  凌解语被彻底吓住了。
  她的泪滚滚流了下来, 呜咽着,再不敢开口。
  云嫤瞧了瞧她, 便随手将那卷书一扔, 又对她道:“小惩大诫。”
  凌解语放声哭了起来。
  便在此时,凌襟怀终于赶了过来。
  一见面前的情景,他便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当下,他也顾不得教训凌解语,只管先将云嫤带了出去。
  凌解语的小院外, 凌澈盯着出来的云嫤, 目光如影随形。
  云嫤可再也不想理会,瞧都没有瞧他一眼。
  凌襟怀同凌澈告辞, 便与云嫤一道, 径直往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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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解语眼看着云嫤便这样扬长而去,心中越发恨得不行。
  可到底,别说是她了, 便是整个奋勇侯府, 也绝不敢当真将公主如何。
  无论如何,她都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她越想, 便越愤怒,一眼瞥见云嫤方才扔下的那方砚台,便捡了起来,泄愤一般,狠狠砸了出去。
  却不料, 正砸在了正踏进房里来的凌澈脚边。
  砚台被砸得碎了一个角。
  连翘见了,赶忙奔过去收拾。
  凌澈走了过来,朝她道:“滚出去!”
  连翘忙应了,迅速溜出了门去。
  凌澈缓步到了凌解语的面前,见她委顿在地,面上除了泪痕,还有被扇过的红肿痕迹。
  即便吃了这么大的教训,她看起来,却仍是难掩怒气冲冲。
  素日里,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形,凌澈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放过欺负他妹妹之人。
  可此时,凌澈却并不觉得心疼,反倒流露一丝冷笑。
  难怪她方才不顾他的警告,死活要带着云嫤走。她不过是想趁着机会难得,磋磨云嫤一番罢了。
  看来,他这妹妹与他一样,也猜到了那“侍女”究竟是谁。
  他对凌解语道:“怎么,方才不是还想着,要拿捏她吗?如今,你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痛快了?”
  凌解语本就在气头上,又叫他这一顿冷嘲热讽,一时怒气上涌,冷不丁便道:“怎么,兄长这便心疼了?”
  凌澈沉下脸,道:“你在说什么?”
  凌解语捂着脸,慢慢站起身来,同他道:“兄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她存着什么心思!”
  当初在广宴阁那一回,凌澈命她一同去,拦下云嫤。那个时候,她便隐隐察觉到了,她这二哥对长公主不一般。只是,当时的情形下,因为叶煦,她心神一乱,便没有多想这一节。
  今日,在庭院里,她看到她二哥死死攥住长公主不肯放手的样子,前后一关联,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凌解语冷哼一声,道:“兄长何必这般责备我,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你的那位心上人,看起来,可是十分地讨厌你!”
  “放肆!”凌澈大怒。
  凌解语见他脸色大变,眸中怒火燃烧,顿时一个激灵,从方才的愤怒里清醒过来。
  她本是一向畏惧她这二哥,这时有心讨饶,却又自觉委屈不已,道:“兄长,你说过,会想方设法扶二殿下成为太子,到那时,便会为我请封。如此一来,她又算得了什么?如今,我不过是小小教训她一番,又怎么了,也值当你来与你亲妹妹问罪?”
  凌澈怒极反笑,正想好好训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蓦地,却想到一事。
  他心中顿时一抖。
  方才一见了云嫤,他便昏了头,竟忘了这等重要之事。
  他急着对凌解语道:“你方才可曾打探到,公主纡尊混进侯府,是来做什么的?”
  凌解语一怔,摇了摇头,赌气道:“我自然是不知道!不瞒兄长,我先前便怀疑她了,为了这,我还叫连翘盯了她好一阵。可她奸猾得很,什么把柄也没有叫我寻到,我却又要去何处打探?”
  凌澈道:“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打听到?”
  凌解语暗暗有些不耐烦,道:“兄长,若是,我打探到了什么,难道会不告诉你吗?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她这些日子以来,连府里的人都不曾见过几个,平日里,不过是与大哥哥,还有那樊嬷嬷一道。谁知道她来咱们府里,究竟是来做什么了。”
  “哦,对了……”凌解语又道:“还有,连翘曾见过她与府里的那绣娘说话。就这些事了,别的,是真的再也没有了。”
  凌澈浑身一震。
  他默然片刻,忽道:“那绣娘,现下是在何处?你将她叫来,我有话问她。”
  “绣娘?”凌解语一愣,随即道:“前几日,樊嬷嬷来过,说是大哥哥的一件衣裳破了,让那绣娘跟着去缝补,我便让她去了。在那之后,大哥哥便来找我,夸她的绣工好,又问我取了她的身契,将她要了去。”
  凌澈听了,脸色顿时大变。
  凌解语见了,觉得好生奇怪,便又道:“那绣娘的绣工委实不错,我一向是留在身边伺候的。这回,我本是不愿放她走的,可是兄长,你不是一向要我礼敬大哥哥吗?他既然开了口,我便是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变作愿意了。”
  凌澈急道:“那这绣娘……可还在府里?可有随了兄长回去?”
  “这……这我哪里知道?”凌解语道。
  她想了一下,不由道:“说起来,我倒是有几日不曾见过她了。”
  凌澈怒极攻心,斥道:“你这蠢物!”
  凌解语惊住了。
  她这二哥虽然常常教训她,可到底,不曾这样拿重话呵斥过她。
  她一时受不住,当下目中迸泪,大哭着跑了出去。
  凌澈站在原地,只觉满心狼狈。
  妹妹一说长兄将绣娘带走的事,他便知道,那桩十几年前的旧事,怕是已经被人揭穿了真相了。
  他的生母,因爱生恨,迁怒于稚子,下药害了他当时尚年少的长兄。
  他虽因此得以成为侯府的世子,之后又承袭爵位,可他心底却十分明白,自己是如何才能成为这侯府的当家人。
  这些年来,他是侯府之主,在府中说一不二,可在他那长兄面前,他却始终抬不起头来,总觉愧对。是以,多年来,他一直对长兄礼敬有加。
  他原本以为,他们兄弟可以一直这样相安无事下去,却不料,竟有今日。
  他只要一想到,侯府这个埋藏多年的秘密有可能被人暴露于天光之下,便一阵胆寒。
  他霍然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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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府门前,云嫤与凌襟怀一道,正打算离开,却在猛然间,被一众侯府侍卫团团围了起来。
  凌澈自众人后现身,沉声道:“给本侯拿下那女子!”
  眼见着是被发现了,云嫤自不必再掩藏身手。
  只是身边没有兵器,这些侍卫又功夫甚高,极为难缠,她独自一人对敌,不免捉襟见肘。
  凌襟怀见她已是险象环生,急得吼道:“二弟,你疯了?”
  凌澈沉着脸,盯着人群中的云嫤,道:“兄长不必担心,我并非要如何,只是想要留下她,再在府中做客一阵。”
  “你!”凌襟怀怒道:“你凭什么?”
  凌澈道:“府里丢了一件贵重之物,我怀疑,与这侍女有关,故而要她留下。”
  “你胡说八道什么?”凌襟怀道,“二弟,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你敢说,你不知道她是谁吗?还不让这些人退下!”
  凌澈望着他,不再多言。
  凌襟怀何等机敏,很快便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已经认出了阿嫤,却还胆大包天,居然想要扣下她。
  他这弟弟此番如此狠绝,看来,当年的那桩旧事,果然是他绝不肯为人所知的秘密。
  他这样做,无非是要趁着如今阿嫤的身份还未明,便索性将错就错,寻个借口,将她拿下。
  到时,即便阿嫤想要说出自己的身份,他也会想办法,将她说出来之前,将她关押起来,不让此事为人所知。
  随后,凌澈便会拿她威胁他,要他答应,不将侯府当年之事揭露。
  只要他答应,便不会反悔。阿嫤尊重他的决定,也便不会说出去。
  将来,即便凌澈今日做的事闹到御前,他也大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假装不知公主身份,拿错了人,以此推个一干二净。
  最后,他也不过是挨陛下一顿罚罢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凌澈他便能定下这样的诡计,他这二弟倒是真如他了解的一般,一向缜密。
  如此心术不正,却是令他首次怀疑起来,他能否真的放心,将奋勇侯府交给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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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这危急的时候,却突然从侯府里冲出一个小厮模样的人。
  只见他大喝一声,举着一根不知何处寻来的扁担,对着那些围攻的侍卫便是一通挥舞。
  这厮力大无穷,看似凌乱的招数实则内有章法,竟逼退了其中几人,令云嫤那头顿时压力大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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