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要与我私奔——佯醉
时间:2021-04-06 09:45:22

  宋月稚停了脚步,抬起水色的双眸看他,再咬紧了下唇。
  既然知道还跟来?
  江汶琛忽然伸手,自然的摊开掌心放于她身前,他放轻了声音:“所以,要保护我吗?”
 
 
第53章 约会   你要为我赎身吗
  这种情况下还能说这种玩笑话, 宋月稚简直要认为他是那幕后主使。
  不过她顺着道:“我要是保护不了呢?”
  这次不给他面子。
  那人又低低的笑了,手指微微曲张,道:“兔子跑得快。”
  “所以?”
  “我保护你啊。”
  说罢拉起她的手, 往不远处看去, “走。”
  随着银辉,两人的衣衫交叠, 奔袭的速度和方向让身后的人猝不及防, 弯弯绕绕各处小路,阁楼亭台,在歌女的高音中丧失了方向,最后在灯火鼎沸中消失不见。
  或者说,一开始便是打着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态度而来。
  两人跑得累了, 便在一家酒肆内歇息, 江汶琛忽然问,“他们是谁?”
  经历这么多次追杀,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问到底。
  “仇家。”宋月稚坦然道:“京都里与我颇有渊源的仇家。”
  他双目微微露骨, “我想听明白些。”忽然又生了些退意思,笑了下,“或者你愿意说于我听?”
  这人说话始终这样, 留有余地, 不叫她下不来台。
  宋月稚忽然垂睫,片刻才道:“我的仇家呢, 恨我,不止恨我,还恨我身边的人。”
  也会伤害她身边的人。
  江汶琛道:“看来是不小的仇恨了。”
  他淡然自若,似乎并没有被吓到。宋月稚丝毫不觉得意外,这人一向如此啊。
  他连湘郡王都认识, 怎么会怕这些。其实宋月稚那日也震惊了好一会,湘郡王一向潇洒,不常在京都,四处游历,若说惜才与江汶琛成了朋友也是情理之中,但宋月稚还是有些惊讶。
  后来又转念想,是他优秀才会得此机缘不是吗?
  “嗯。”
  宋月稚忽然想到艿绣的话,其实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她和艿绣是朋友,从小便与不少艺娘是好友,耳濡目染的,她也知道这世间痴情痴心的男子少,更多的是薄情寡义的,他们被世事压垮了脊梁,苟且偷生。
  哪里会记得要等候的人,作出的承诺。
  “我得罪不起。”宋月稚捏紧了手心,忽然小声道:“那些人,我得罪不起。”
  江汶琛眸光微动,“什么人?”
  她一个女子,何至于要离开京都逃命呢?
  “高门大户,权贵子弟。”
  宋月稚看他,好像在探究什么。
  要知道,如果他们知道江汶琛与她相熟,等到他入了京,势必会染上麻烦。
  他会怕吗?
  江汶琛喝下一口水,抿紧了唇,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一场抢劫良家妇女的大戏了,他摩挲着杯壁,忽然笑:“不知是哪家高门?”
  宋月稚毫不犹豫,“宣平伯爵府。”
  原来是那家。
  江汶琛了然,这宣平伯爵府他也算是了解一二,是前朝的遗留世家,前朝皇帝暴.政,不仅压榨百姓,甚至触犯了这些人的利益,圣上举兵入京,这些人便是那墙头草,出了一把好力气。
  圣上需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先是娶了当时权倾朝野的齐家嫡女封为丽贵妃,后来又将宣平伯爵府的嫡女嫁给了宋老。
  不过如今齐家已经倒了台,宋老也休了沈氏,但宣平伯爵府的二房子嗣争气,知道审时度势,现如今还算颇有几分力气,有些建树。
  但欺压民女这事做出来,怕是离气绝不远了。
  见江汶琛许久不说话,宋月稚拿起桌上的杯子,还算平静道:“其实也没什么,你不必担忧,那些人都被我料理了,应当不会.......”
  “这便完了?”江汶琛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认真,他道:“什么簪缨世家,下酒菜的东西。”
  他这是......
  “公子,他们.......”
  江汶琛的语气不像是在说笑,“待我入京后,便不会有人阻你。”
  若是以他现在的处境来看,怕是有人会笑掉大牙才是,但宋月稚却并不觉得他在说大话。
  甚至有些高兴。
  起码他没有因为自己的连累而担忧。
  “嗯。”她浅笑着举杯,接着道:“提前祝公子金榜题名。”
  清脆的碰杯声响起,温热的酒意顺着喉管到了胃里,有些热辣,涌上浅白的脸颊。
  “咳。”宋月稚被呛得咳了一声,这酒可真烈啊,而且怎么,还有些晕.......
  糟了!
  “换个喝吧?”江汶琛正要去唤店小二,可还未出声,小姑娘便抬起微红的眼,湿润的看他。
  他喉间一涩。
  她说:“其实我不能喝酒的。”
  看起来像是清醒的,只是说话的语调有些温吞,还有些委屈。
  江汶琛一时间束手无策,见小姑娘抱着酒壶,道:“我以为就一口不要紧,怪不得艿绣不让我喝。”
  她开始自说自话,“可是我想和你喝啊,我想和你说话,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我来......”
  她醉了。
  可说出的话却是让江汶琛有些手足无措,他轻轻叹息,不好叫她失态的模样让别人看到,起身伸手去拿她抱着的酒壶。
  他声音很轻柔,“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你要吗?”宋月稚眼尾微红,抬眸看他,“你要我的东西吗?”
  江汶琛不知怎么答她,只是微凝了神情,目光落在她染着薄红的面容上,很近,几乎能闻到她唇里的酒香。
  “我可以给你的。”小姑娘忽然趴到他的怀里,那酒壶忽然掉落在地上,“其实我没有很多东西,我这个人不好,哪里都不好,但是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江汶琛怎么都没想到她醉后是这么一副模样,说是胡言乱语,但言语中都透露着真心,就好像将平常不曾宣之于口的隐秘都宣泄了出来。
  支撑着小姑娘软绵绵的身体,江汶抬起下颚颈深呼了一口气,接着拿着一旁的狐狸面具,亲手为她带在面上。
  “我不喝了,我不喝了。”小姑娘趴在他怀里还落了几滴眼泪,“可是我想和你喝。”
  他终于还是抬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
  江汶琛搂住她的腰,好让人不至于浑身无力摔在地下,他在桌上放了细碎的银两,接着戴上兔子的面具,扶着她离开。
  —
  夜里退散月光,宋月稚趴在他肩头,蹭着他的耳垂,却丝毫不知江汶琛面上的温度。
  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驱赶马车的手却捏紧了些,就好像格外煎熬。
  但江汶琛并没有训斥她,而是任由小姑娘闹腾,只是眉宇间见几分黯淡。
  她醉了,怕是根本没有办法与她说那些。
  “那个客栈,那些人都恨我。”宋月稚靠在他耳边,几乎是与他咬着耳朵,听声音似乎还有些哭腔,“我当时没想到会遇到你,我以为已经够丢人了,没想到还能更丢人.......”
  她说的应当是在听竹居时威胁王主事,江汶琛觉得耳下酥麻,他声音有些低哑,“不丢人。”
  “后来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如果从来没有这些,如果我只是宋晚,没有人记恨,不会牵连到你,她就不会和我打那个赌了......”
  最后这句话说得很小声,江汶琛没有听清。
  马车停稳,他回首将小姑娘扶起,望着她微微迷茫的双目,道:“我从不觉得被你牵连有什么不好。”
  相反,是幸事。
  若不是这些人,他不会认识她,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让他惦念的人。
  疏疏朗朗的月光下,小姑娘凑前了些,从不曾那般大胆的离他那么近,连眼睫都可以数的一清二楚,“我是故意的啊,今日也是。”
  故意的?
  那些人是她故意招来的,如同上次一样,江汶琛微微一怔。
  “你不怕,我分不清了。”宋月稚像是陷入苦恼里,“为什么明明那么多人同你要好,你只叫我来为你践行,明明我会给你带来麻烦,你却说他们该死,我怕你......”
  我怕你哄我。
  江汶琛喉结攒动,道:“不一样的。”
  她与他不同,她无法无天却懂得是非,用自己薄弱之力换回生机。单纯又真挚,以至于一遇见便停不下深交的心。
  他垂了眼,“我自小便被掌控在我父亲手里,习书、练武,就是连吃喝都被人安排精确至每一道菜,我那时叛逆,只尝了一口被人递来的酥饼,便差点中毒身亡。”
  宋月稚懵懵的看她,微张了口。
  江汶琛轻笑,“后来我才知道,那毒是他下的,为的便是让我听话,吃他准备好的每一道菜,走他布置好的每一步棋。”
  “傻姑娘。”他忽然抬手,为她拂去脸颊碎发,“当你带着刀去救人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合常理的人,一腔热血,不计后果。”
  宋月稚还是醉着,不然定要生气了。
  江汶琛就仗着人现在迷迷糊糊,笑着说:“你知道他为了逼我回去,杀了多少人吗?”
  很多很多,一国上下,包括官员百姓。
  “这算什么责任啊。”江汶琛看着她,忽然想起她说的一句话,“不是每个人生来就该承担那些,不是吗?”
  —
  他将马车停在梅知江畔的路口,还是决定低调些从小路走。将小姑娘背在身上,细嫩的手在他脸上乱揉,他也不生气,反而问有没有颠着她。
  “颠、颠着了。”宋月稚忽然搂紧他的脖子,道:“走慢点。”
  江汶琛有些呼吸不过来,就听她小声嘀咕,“慢点,多待会。”
  他脚步微顿,似乎有些明白小姑娘喝醉后为何这般话多了,她安静时似乎从不曾吐露自己的内心。
  他承认自己有些卑劣,但还是道:“为什么想和我多待些时候?”
  “因为,因为.......”小姑娘吞吞吐吐,好像及难说出口,“那天,你在清莺坊门口,那个登徒子说你是我的......裙下之臣。”
  江汶琛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的‘嗯’了一声。
  小姑娘此刻却突然安静了些,好像在回忆,“我病了,每天都提不起神,我听絮姨说,你为了维护我被人刁难,被泼了那盆脏水,我没想到你会那么说。”
  “你来找我是就是因为这个?”
  宋月稚忽然把脸埋到他脖颈里,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害羞,但声音很闷,“嗯。”
  江汶琛弯了弯唇。
  “我回来后,听絮姨说你要为我赎身。”
  可是后来再提的时候她却拒绝了,江汶琛没有出声,等着小姑娘将实话说的明明白白。
  “那日我与你说,我可以为自己赎身,但一般艺娘赎了身,是要成家的意思啊。”
  倒是有这个说法,有些艺娘一辈子呆在花楼,不仅是安身之所,更是杜绝嫁人的念头。
  宋月稚说着说着竟然带上了些委屈,“我不想喝醉的,明明我今日是想问你.......”
  小姑娘陷入自己喝醉的痛苦里,似乎是觉得自己没救了,她居然小声抽泣起来。
  江汶琛心跳慢了一拍,他极力克制自己的语气,道:“问我什么?”
  脚步不知不觉停在原地,因为四周无人,就连呼吸声都格外清晰,雪天里寒梅因冷风松动,落于盛满星辰的深暗江面。
  滚烫的心跳似乎在极力拉扯那人的思绪,可他偏偏将呼吸都窒住,不让情绪外露。
  宋月稚凑在他耳侧,及其小声又委屈的道。
  “我想问,你要为我赎身吗?”
  —
  春闱在一月,那时候溱安的梅花花期应当过去了。
  宋月稚醒来的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这个,她倒算不上头疼,只是因为昏睡了一晚上觉得身上发软。
  叫来铃可,她哑着嗓子说要洗漱。
  “姑娘醒的真不是时候,江公子刚走呢。”铃可将洗漱的盆放到她身前。
  说到江汶琛,宋月稚猛地缓过神来,她脑子里忽然一瞬间记起昨晚发生的一幕幕,可惜她只能零星的想到一些,最后一个场景是那人微微侧目,薄唇擦过她的脸侧,传来酥麻全身的触感。
  他的声音她印象深刻,他说的是“我娶你”。
  “姑娘果真不能碰酒,喝一口就成了醉鬼,那模样简直是难看的紧,昨日到濯院的时候还像个八爪鱼一般缠着江公子不放手呢,说到时候生了姑娘是跟你姓还是跟我姓,啧啧。”
  “......”
  宋月稚忽然躺倒在床上,用被褥捂住了脸。
  这事是她干出来的?
  喝醉了占人家便宜就算了,还死缠烂打不知廉耻。
  “姑娘可说赢了呢,江公子说随你,儿子也跟你姓,入赘都行。”
  “!”
  这人怎么.......
  宋月稚咬紧了唇,怎么说着说着都说到子女的问题上了,她知道自己喝醉了话多,但没想到话这么多。
  而且他偏偏还当着铃可的面这般纵容她,她长长呼出了一口热气,从被褥里起身,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自认为很淡定的应了一声。
  “你刚刚说,他刚走?”
  “是啊,江公子昨夜照顾了姑娘一宿,刚出门呢。”
  宋月稚听罢,下榻穿鞋,披了一件外衣便提着裙摆往外去,好在今日出了太阳,不算太冷。
  “姑娘.......”铃可在身后唤她,可她刚开门,便见他长腿迈步朝院内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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