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反派进行时(穿书)——木羽愿
时间:2021-04-09 09:55:44

  唐轻歌静默半晌,心里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他哪怕是不为给唐茉儿报仇,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既然如此,她躲不过了,那便迎难而上。
  大不了,两败俱伤。
  顷刻的沉默后,唐轻歌终于缓缓开口,声线轻柔动听,“陛下该快些离开了。”
  闻言,宣钰神色微怔,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诡异的感觉。
  下一刻,就见她忽然弯起眼睛,杏眸澄澈一片,笑靥明媚动人,面容被暖阳微微笼罩,显得飘渺而虚无,让人看不真切。
  “陛下若是再不回京主持朝政,怕是会出大事。不久后的一场洪涝,怕是会让宣国遭受致命一击,国库亏空,死伤无数呢。”
  字字清晰,落在宣钰耳中,又如一道惊雷炸开。
  他脸色一变,终于难以控制地露出惊愕的神情,又见她眸中笑意更深,云淡风轻地又道:“陛下也可不信这些,继续留在这为一些毫无意义的事伤神,只不过后果,须得陛下和宣国那些无辜的子民承担了。”
  她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万民敬仰的陛下,不能让他们失望才是。孰轻孰重,陛下应当分得清。”
  好半晌,宣钰再度恢复了表面的温和平静,声音辨不出情绪地道:“朕当真是小瞧了你。”
  “民女惶恐。”
  直至看着宣钰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口,唐轻歌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双手撑着一旁的石桌,勉强维持着站立。
  那场洪涝正是书里即将会发生的情节之一。她和唐茉儿的出现都不会影响这件事的发生,洪涝是大灾,而一切也会如她所说,无数人因此丧生,宣国遭受重创。
  可她已然走投无路。她必须是有价值的,以后真的被宣钰抓走后,才能有更多活命的可能。
  左右不过最后赌一次,能拖多久便多久,穷途末路,只要别牵连到无辜之人身上,哪怕她最后真的落得书里一样的结局,她也认了。
  让他早些准备赈灾,也会少些人因此丧命,她来到书里,也算勉强做了一件善事,不亏。
  唐轻歌整理好思绪,稳下心神,确保自己看不出异样,才转身回了铺子里。
  陈子昂还等在远处,见她安全无虞地回来了,终于松下口气,问道:“陛下没有为难你吧?”
  唐轻歌安抚地冲他笑笑,“没事,他已经走了。子昂不必担心,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余光瞥到燕骥,他还站在那里,磐石一般僵立不动。
  陈子昂心中了然,也没再多留。
  待他走后,铺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唐轻歌平静抬眸,对上他晦暗深沉的视线,终于开口道:“不早了,你也尽快离开吧。”
  说罢,她便转身就要离开,不见丝毫留恋不舍。
  燕骥眼底的光骤然熄灭下去。
  这些日子没见,第一句话便是赶他走。
  可他根本没资格怨。只能受着。
  见她离开,燕骥想也没想地抬脚跟上去。
  听见身后沉稳的脚步声,唐轻歌深吸口气,停下来,转过身看向他。
  她细眉轻拧,似是有些不耐,“还有事吗?”
  燕骥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嗓子紧的发涩。
  好半晌,才艰难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都想起来了。”他哑声道。
  话音刚落,唐轻歌怔住了,忽然明白了他回来是为何。
  瞧,命运就是这般爱捉弄人。最开始,他不屑一顾,她费尽心机。可等她捧出真心时,他却忘得一干二净,弃如敝履。多么讽刺。
  她静了片刻,压下心底异样的感觉,轻声问他:“燕骥,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燕骥浑身一僵,手不自觉地攥紧,忽然开始害怕听见她接下来的话。
  像是怕他又不记得了,唐轻歌缓缓将那晚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过,从那日你走出那一步之后,我便再不会回头了。”
  她的神色平静得近乎漠然,又抬手指了指一个方向。
  “门在那,慢走不送。”
 
 
第44章 火葬场   撂下那句话之后,唐轻歌便头也……
  撂下那句话之后, 唐轻歌便头也没回地离开了,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需要时间理一理。
  明明燕骥离开后, 她已经甚少想起他了。至少她以为, 她彻底翻过了这一页, 可看见他的那一刻, 曾经发生的画面又再度鲜活起来。
  甚至,仍会有丝丝缕缕的痛感残余在心脏处, 刺得人隐隐发麻。
  可即便是如此, 她也绝不可能再回头。那种被人不屑一顾的痛,受过一次便够了。
  脑中昏昏沉沉的, 连带着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让唐轻歌身心俱疲。回到房间,才刚一沾上枕头便有了困意,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深夜。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尚未停歇, 让人心头无端也生出一股宁静空寂之感。
  这一觉睡得很沉, 也总算让唐轻歌找回了些精神。屋里漆黑一片, 她慢慢起身,摸索着找出火折子, 将桌上的烛火点燃,室内再度有了昏黄的光亮。
  这一觉睡得有点久,让唐轻歌此刻彻底了无睡意。借着烛火的光,她拿出昨晚没写完的话本子,打算将剩下的一并写完。
  有事可做,便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她神色平静地垂下眸, 安静誊写着,没过一会儿,门外便有人轻轻叩门。
  “轻歌姐,是我。”
  是怜生的声音。
  “进来吧。”唐轻歌刚放下手中的笔,就见怜生端着碗和竹箸进来。
  他将手里的碗放下,唐轻歌惊讶地抬眼看去,才发现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一把细面,汤汁金黄剔透,里面还卧了一个鸡蛋,上头撒了些嫩绿的葱花点缀,闻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唐轻歌这才发现自己早就饥肠辘辘了。她这一觉错过了饭点,也没打算半夜三更为了口吃的就惊扰楚郦和怜生,没想到怜生竟如此细心,将面送到了她房间里。
  唐轻歌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莫名有些动容,轻声道:“谢谢我们小怜生啊。”
  她这句道谢,怜生倒真的有些受不起。
  毕竟,这不是他做的,他也不让他说。
  “姐姐喜欢便好。”被她如此郑重地道谢,怜生白皙的脸微微红了些。
  看着唐轻歌把面吃完了,怜生收拾好碗筷,正要出去时,脚步又停住了。
  万分纠结后,怜生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道:“姐姐,白日来的那个公子,还在外面等着呢.....”
  闻言,唐轻歌一下没反应过来。
  燕骥.....他一直都没走么?她把话说得那么绝,连个好脸色都没给他,他脾气那样坏的一个人,唐轻歌以为,他早就走了。
  退一万步来讲,他现在是君王,要什么没有,又何必这样。
  见唐轻歌沉默不语,怜生又想起晚上的那一幕。
  打从她进屋之后,那男子就一直未曾离开。夜里下了场雨,他却依旧站在那一动不动。
  雨下得那样大,他的身影孤零零地立于雨幕间,浑身皆被雨水打湿,黑发如墨,薄唇殷红,如一只飘行于人世的孤鬼,阴沉而冷寂,仿佛已被全世界抛弃,只是执拗地盯着那扇窗。
  虽不知道他与唐轻歌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怜生最后还是看不下去,壮着胆子,拿了把伞给他送去。也是在那时,他望着的那扇窗终于亮起了微弱的光亮。
  伞他没接,而是问他,能不能借厨房一用。
  怜生愣了愣,亲眼看着他动作利落熟稔地做好一碗面,心里已经不能用惊骇来形容。
  虽说他并不知晓他的身份,可端看容貌和气度,便知道绝不是个普通人物。在这个以男子为天的时代里,更有“君子远庖厨”一说,一个男人愿意放下身段,为女子洗手做羹汤,已是极为罕见。
  同是男人,怜生虽说年纪小了些,可不是什么都不懂,也能瞧出他下面时,神态,眼底,不经意间泻出的柔情。
  淋了整晚的雨,该有多冷啊。
  怜生没想到的是,唐轻歌听见这些话,神色间并未有半分异样,连皱眉都不曾,只淡声说了句,“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不用管他,回去睡觉。”
  怜生诧异于她的面不改色,还想说什么,却最终也没再多说,端着碗离开了。
  屋内再度只剩下唐轻歌一人。
  她静坐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缓缓站起身,朝窗前走去。
  抬眼往外一看,便看见了墙角下那一道颀长挺拔的黑影。
  唐轻歌眸光一闪,又垂下睫,遮住眼底泛起的异样。片刻,她平静地吹熄掉烛火,走回到床上去,拉上了被子。
  一片黑暗中,长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翻了个身,压下脑中凌乱的思绪,强迫自己闭上眼睡觉。
  他愿意站多久就站多久,与她何干。
  -
  翌日
  唐轻歌起来时,院子外已经空无一人了。
  心终于松了下去,可却又莫名有些空。
  他昨夜等了一宿,楚郦和怜生都看见了,却也没有多问,唐轻歌也没有透露半个字。
  说到底,他还是燕国的皇帝,碍于这个身份,唐轻歌也不能告知楚郦他们太多。少知道些,对他们来说总是好的。
  幸好,铺子里的生意忙碌,也没容唐轻歌再继续像昨夜那样胡思乱想下去。楚郦和怜生在铺子前头忙碌,她便在后院里整理些新定下的单子,把那些富家小姐对娃娃的定制要求和地址都整理好,日后做好了给她们送去。
  忙着忙着,太阳就快落山了。
  夕阳西下,天边还挂着片片通红的火烧云。
  唐轻歌终于整理好最后一个单子,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起身活动了一下。
  她抬眼朝天边望去,却好巧不巧地看见了院门口立着的那道身影。
  见被她看见了,燕骥终于收回目光,从容地抬脚走过去。
  见他又来了,唐轻歌忽然有些无奈。
  他的脸色略显苍白,大概是昨晚淋雨淋的。
  唐轻歌心底一紧,努力忽略掉那股异样,耐着性子问了句,“还有事吗?”
  不欢迎的意味已经不能更明显了。
  燕骥抿了抿唇,素来冷峻的面容在余晖的笼罩下显得分外朦胧柔和。
  “我有些东西,落在之前的那个家里了,可否陪我回去取一下?”
  他没有用“朕”,便少去了几分冰冷的距离感,仿佛变回了曾经的那个阿骥。
  可惜,到底是不一样了。
  唐轻歌凝眉不语,片刻的恍惚出神,注意力全部落在了“家”那个字眼上。
  他认为,那个小破院子里,是他们二人曾经的家吗?
  可若是真的当成了家,却也能像他当初那般头也不回地舍弃吗?
  她,还有他口中的家,哪怕她万般挽留,不也同样被他毫不留情地抛下了吗?
  唐轻歌知道,她其实没有表面上的那般平静。说到底,她还是怨的,虽然她知道,她没有资格怨他。忘记那些,并不是他故意的,他做出的反应和举动,她甚至也能理解。
  可是理解并不代表彻底的原谅,也不代表能够让她重拾飞蛾扑火的勇气。有的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怨不得任何人。
  她深吸口气,还是松口道:“我让怜生陪你去取。”
  如此想要与他撇清关系,燕骥明明已经猜到了她会这么说,可当听到的那一刻,心里还是不免失落。
  他静了瞬,低声道:“他们都在忙。”
  唐轻歌转身走到铺子前张望了下,燕骥说得没错,楚郦和怜生都忙得不可开交,这个点来取货的人多,他是不是就是专门挑着这个时间来的?
  唐轻歌皱紧眉,只觉得被他算计了,却又无可奈何,只好道:“走吧,我随你去取。”
  闻言,他的唇角终于弯了起来,“好。”
  -
  之前那座小院子并没有被唐轻歌卖掉。
  哪怕她确实搬离了那,那处院子也用不上了,她也没有卖。之前铺子里哪怕是再缺钱的时候,她也没有打算卖过。
  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也不敢深想。后来铺子慢慢赚了钱,她也便再没去过了。钥匙还在留在她自己的手里。
  走过去的路上,一路寂静无言。
  燕骥本就不是爱说话的性子,以往他们相处的时候,都是她主动说话,在他耳边娇言软语,时不时才能等来他冷漠的回应。
  来到宜州之后的那短暂的时间里,是他们鲜少温馨共处的日子。他认清了自己的心,愿意尝试着改变自己,主动地回应她的爱。只可惜,那样的日子未过多久,他就又变成了以前那副样子,狠狠地伤了她的心。
  以至于现在,落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即便是燕骥主动说些什么,她也只是三言两语敷衍过去,礼貌而疏离,客套得让人心凉。
  唐轻歌打开小院的门,便没再走进去,而是让燕骥自己进去找。
  她搬走前并未再踏入过他的屋子半步,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真的落下了什么贵重的东西,还是只是为了找个借口与她独处。
  屋子里,燕骥打开一个柜子,柜门上已然落了些灰尘,显然是有些日子没人打扫过了。
  里面摆着几件衣物,是他之前穿过的。
  只不过,他要找回的却不是这些。
  燕骥拿起一件玄衣,下面赫然放着一个荷包,还有一个崭新的红绳。
  那条红绳,是那日花灯节,她送给他的。燕骥收起来了,却始终没舍得带。后来忘记关于她的一切之后,走时也并未带走。
  他握紧那根红绳,那日花灯节发生的一切一帧帧在脑海中闪过。
  忽然,他想起那盏被他亲手摔碎的琉璃花灯。
  半晌,燕骥将荷包和红绳一同妥帖地放到袖口中,确保不会弄皱了,又随手拿了一件衣裳掩人耳目,这才走了出去。
  唐轻歌见他真的拿了衣物出来,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锁好院子的门,唐轻歌没急着离开,而是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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