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恋——追风的糖醋里脊
时间:2021-04-10 09:18:52

  说完,婆子啪的一声关了门。
  小素愣在廊前,转身向屋里跑,于婆子说的是,得先灌热水…
  她这边忙忙碌碌,忽听见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外面是个小厮样貌的人,小素定睛一瞧,是大公子屋里的青松。
  青松打了打肩膀上的雪花,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小素急忙说:“屋里住着的佟樱姑娘发了高热,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青松点了点头:“这是个急事儿,正巧叫大公子给遇上了,你别急,且叫大公子来瞧瞧。”
  小素简直像是遇见了救命稻草,大公子通医术,叫他来看,肯定错不了!可她转念一想,这三更半夜的,大公子和姑娘同处一室,是不是不太妥当?
  青松道:“大公子不是会对姑娘家起闲心的人。且你我守在屋外,旁的谁也不会多说,毕竟人命要紧。”
  青松的话有理有据,小素觉得自己想多了,大公子那样温和守礼的人,怎么会做出伦常之外的事情呢?小素忙开了门:“请大公子进来罢。”
  萧玦不慌不忙,将身上披着的鹤氅脱下,进了内室。
  榻上的女子似乎正在经历什么使她煎熬的东西,她紧紧簇眉,闭着眼,嘴里不自觉的喃喃自语着,潮红的脸庞渗出汗水,干裂的唇已经被咬的出血了。
  萧玦坐到榻侧,展开银针,找到穴位施了一针。他报出几味药材的名字,青松和小素立即去小厨房里熬药。
  萧玦伸出手指,蘸了蘸碗里的温水,慢慢的抚摸她的唇瓣,直到干涸的唇逐渐变得红艳湿润。他拿着勺子,半勺药,半勺水的喂给佟樱。
  有几滴水没有喝进去,顺着下巴流到了颈子,沾湿了一小片领子。她或许觉得热,挣扎间,颈间的扣子开了两颗,正巧停在一处绮丽的风光。
  佟樱只觉得舒适,就像盛夏时顶着太阳赶路,忽的吃了个冰凉的甜西瓜似的。她不由得凑近,想要得到更多,脚尖下是绵软的白云,轻飘飘的,她回到了幼年,躺在母亲身边撒娇的时候。
  屋外的风声小了些,萧玦走出屋子,吩咐道:“热度已经低下去了,明日在喂两顿药。”
  小素说是,心里很感激大公子。若不是他,佟樱姑娘怕是要在屋里烧一整夜了。
  大公子走后,青松嘱咐小素:“这事儿不要告诉别人,佟樱姑娘也别说,她或许会多想。”
  小素说:“知道了。”
 
 
第4章 雪夜
  朔雪纷飞,终于,这漫长而寒冷的一晚结束了。天亮的时候,佟樱睁开眼睛,觉得喉咙又干又疼。
  屋子里不冷,没看见小素的身影。佟樱缓了片刻,才想起这不是家中,只是睡了一觉后,骨头都变懒了。
  佟樱掀开被子下床,穿上绣鞋,先是喝了口水,干渴的嗓子才好些了。她打了盆热水,打湿了毛巾擦脸,脑子里有些懵懂的。
  昨儿个夜里…
  佟樱抬眼看着镜子,这铜镜能能映出人脸,虽说不是很清楚,勉强能看清楚。佟樱整理发丝,摸了摸锁骨,对着铜镜,发现自己的脖子右下角有一小块皮肤红了,她本来皮肤白,这样红了一小块,就比较明显了。
  这么冷的天气,难道还有蚊虫么?
  她也没多想,换了身衣服。
  换完了衣服小素才进来,见到她,脸上喜悦道:“姑娘!你醒了?”
  佟樱觉得小素有些奇怪:“我每日都这个时辰醒呀。”
  小素也察觉到自己失言,吐了吐舌头,眼底下有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佟樱便问:“昨儿个夜里,你没睡好吗?”
  小素立即摇头:“睡好了!睡得很好,一晚上都没醒过。”
  她赶忙转移了话题:“姑娘,去用早膳吧。我煮了你喜欢的小米粥。”
  窗户外面很亮堂,佟樱去了隔间,瞧着茫茫雪色:“昨天晚上又下雪了吗?”
  小素给她面前的碗里舀了勺小米粥:“像是呢。姑娘,小心烫。”
  “谢谢。”佟樱温和的看着她:“小素,你对我这么好,到时候我回了家,会想你的。”
  小素也笑:“怕什么,姑娘肯定要在府上多住一段时间的,怎么着也得呆到来年开春。”
  —
  傍晚时,府里来了裁缝,要量一量每个人的身形,好过年做新衣服。佟樱已经腆着脸多得了布,不好意思再花钱叫裁缝做衣裳,便向老太太开口,说自己也是能做衣服的。
  佟樱有一双巧手。她在纸样子上写写画画,再照着纸上的样子裁了布。布是浅橘色的好料子,佟樱按照时下最兴的款式,裁好了小袄。京中的女子,总是学着宫里娘娘的穿着,上面是短袄,夹褂,下.头是马面裙,或者石榴裙,穿在身上,又显得腰细,又暖和,整个人都是俏丽的。
  她又别出心裁,将剩下的毛绒当做领子,缝在颈子口,白绒绒的领子,显得这张小脸愈发白皙娇嫩了。
  萧紫几乎一眼便喜欢上了佟樱做的新衣服。佟樱见萧紫喜欢,便道:“四姐姐若喜欢,我给你做一套,选四姐姐最喜欢的颜色。”
  萧紫这下子高兴了:“我最喜欢红色,要不就是紫色。”
  佟樱摩挲着布料,点了点头:“四姐姐长的好看,适合这些颜色的料子。你别动,我给你量量身上。”
  萧紫便张开双手,等着佟樱量好。
  她问:“做衣服的本领是你娘教你的吗?”
  佟樱答:“是。我娘手比我巧多了,不管什么样的花样,叫她一瞧,再难都能裁出来。我小时候,我娘就教我绣鞋面,绣花样,一块儿能卖三文钱呢。”
  萧紫问:“才三文?”
  佟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块三文,十块不就三十文了吗?我记得我十岁那年,也是快过年了,我自己偷偷纳鞋面,一个晚上,纳了十一块儿,眼睛都熬干了。我把那三十文藏好,偷偷换了糖画,和弟弟分了吃。阿弟好高兴,我们那样的人家,一年到头都吃不了什么甜的。”
  那是一个萧紫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佟樱收了软尺,敛着眉眼遮住了心思。她觉得自己话说太多,说这么多,四姐姐或许不乐意听,赶忙转移了话头:“四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做的漂漂亮亮的,再送到你屋里去。”
  结了薄冰的菱花玻璃上贴着大红的年年有鱼窗纸,院里的积雪已经被扫干净了,石板上还是滑溜溜的。门前有棵枣树,叶子都落光了,细细的雪落在枝头上。
  眼看着天色晚下来,又有好些天没有给老太太请过安了。佟樱收拾妥当,带上绒帽子,拎着灯笼出门,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响着。
  出了门,见到个眼熟的婆子,像是姓于。于婆子哟了声:“姑娘,要出去啊。”
  佟樱点了点头:“是。要去请老夫人的安。”
  于婆子挤眉弄眼的:“你的病好了?”
  佟樱有些不解:“什么病?”
  她打着灯笼,朦胧的光映在脸上,勾勒出半张脸,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含着水光,于婆子也一怔,眼睛在佟樱身上转了刻:“嗨,没事,是我老婆子记错了。”
  心想,这乡下姑娘是吃什么生养大的?这小细腰,圆滚滚的两团,穿的虽厚,却半点也没挡住什么,凹凸有致的。
  怪不得一进府就当小姐住。于婆子的声音透着股怪:“您是小姐,自然得向老太太去请安。”
  说完,把门用力一关,啪的一声。
  佟樱似乎从于婆子的话里听出来了别的意思。她从小到大都简单,没遇见过这样的事,她也没惹过这个姓于的婆子,也根本想不明白她话里的话是什么。
  佟樱叹了口气,继续低头往前走。
  老太太似乎很乐意见她去请安,虽说不上什么话,喝茶的时间还是能呆的住的。左不过是谈些家常话,这回去时夫人也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夫人和老夫人说话,佟樱在旁边听。
  烛火微暗,因为飘雪的天气,屋里透着红光。
  临走的时候,佟樱下定决心,跪在地上。夫人一瞧,忙问:“这是做什么?”
  佟樱咬着嘴唇,终于把话说了出来:“回老太太,夫人,我想过年前回家一趟。”
  夫人和老夫人对视一眼,便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回家一趟又不是什么难事,允了。”
  佟樱心下的大石头落在地上,感激道:“多谢夫人,多谢老夫人。”
  回去的路上,佟樱心底蔓延着淡淡喜悦,脚步也轻快了一些,她能回家了!回了家,她一定要和母亲说,将军府里的一切都好,老太太,夫人,都对她很和善,还有几位公子…
  走到较为偏僻的一角,假山环绕,怪石嶙峋,佟樱打着的灯笼被风一吹,灭了,她正奇怪:“咦,怎么平白无故起了风?”
  身后的假山后似乎有人窃窃私语。佟樱原本不想听,可那些字不给她选择的机会就钻进她耳朵里:“好哥哥,不是说好了要娶我么?奴家等你可好惨。”
  “心肝儿,我怎舍得你等?等过了年,一定朝夫人递拜贴,把心肝儿娶回家…”
  佟樱几乎一瞬间白了脸,她知道,男女私下幽会不是什么好事,正想转身就走,身后来了个人,堵住了她所有的路。
  那人拦住她的嘴:“别出声。”
  佟樱的手指尖无助的攥紧灯笼杆子,她的眼睫轻轻颤抖,暴露了慌张的心思,她听出来了,这是大公子的声音。
  他离她那样近,好像紧紧贴在她耳朵后面,她一回头,就能擦过他的下巴似的。滚烫的气息,顺着耳朵擦过来,不禁叫佟樱心慌意乱。
  那两人的动作不绝:“诶呦,你轻点,毛手毛脚的。”
  “冤家…”
  佟樱难堪的垂下头,她很后悔走了离得近的小路,就不该偷懒!她的眼睛发烫,脖子后面想要被烧起来了,更难堪的事,大公子恰好也在。
  这种事,光说出去已经够丢人了,怎好叫她一个女子和大公子一同撞见?
  似乎是天冷,那两个人很快没了动静,警惕的打量了四周,就离开了。
  佟樱手脚僵硬,她的嘴唇还被捂着,支吾了几声,离大公子远了些。
  “我,我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事…”佟樱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抬头,飞快的看了萧玦一眼,撞进他那双深沉的眼睛中又飞快的垂下头:“多,多谢大公子,我先走了。”
  “你很怕我?”萧玦看向那缕落在白皙颈间的发丝,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却并没有松开她。
  听见这话,佟樱更慌了,摇了摇头:“不,大公子性子平和,不怕的。”
  萧玦低低的笑了声:“叫我什么?”
  细雪洒落,他垂着眉眼,眼里带了些无奈似的,很好脾气的循循善诱:“二弟是二哥,三弟是三哥,怎么到我这儿,就成大公子了?”
  佟樱几乎被死死抵在假山和他的胸口之间。她的颈子低的不能再低了,犹如一只惊弓之鸟,唇瓣抖动,终于挤出了不成句的文字:“大哥哥。”
  听见这字,她感觉到腰上的手松了松,萧玦终于后退了半步,那股冷冽的松木香气也离远了。
  萧玦走后,佟樱久久失神,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回神过来时,手掌心已经满是冷汗,她终于清醒过来,急匆匆回了屋里。
  小素接过她的斗篷:“姑娘怎么了?遇见什么事了?怎么如此慌乱?”
  “没事。没事。”佟樱双眸放空,仔细想了想,安慰自己,没事的。她勉强笑了笑:“我自己胆子太小了,走夜路时遇见了野猫,被吓着了。”
  小素煮着茶水:“没事就好。姑娘喝些热茶,早些歇着吧。”
 
 
第5章 哭什么
  夜里,新雪初霁,清冷的月光洒在窗台上。
  佟樱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了,总觉得大公子今日有些不一样。
  这种错觉令她担忧。她紧了紧被子,很快闭上眼睛。
  第二日,临近晌午,佟樱请示了夫人,踏上回家的路。
  车夫脚力很快,两个时辰后就到了家。佟樱看着这浅褐色金贵的轿子,在胡同口的时候便让车夫把她放下来了。
  “姑娘,老太太吩咐了,明天这个时候,叫我来接您,您看成不?”
  “成,成。”佟樱连忙道谢:“劳烦您了。”
  近乡情更怯,胡同口里面有三户人家,最里头那户是她家。雪化了大半,胡同里都是雪水融的泥,佟樱正走着,迎面遇上了隔壁的王婶。
  王婶停下脚步,吃惊的打量着佟樱,还以为是那户人家来的千金,仔细一看,原是佟家的姑娘。
  “哟,樱樱回来了?”
  “王婶好。”
  王婶心道,这真是不一样了,原知道这妮子长的好看,穿着衣服簇新,一看就是贵的好料子,这佟家的女儿也算是去城里享了福。她笑道:“快回家去吧。”
  佟樱点了点头,推开院子的家门。
  听见开门的声音,阿弟从屋里跑出来,见到她,大喊:“阿姐!你回来了!”
  小院子被打扫的很干净,一如当初她未曾离家的时候。佟樱眼眶红了,矮下.身把弟弟抱了个满怀:“阿弟。”
  佟文牵着佟樱的手:“快进来,娘还在屋里等你呢。”
  进了屋,佟樱眼底蓄着的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她抬起手抹了抹眼,叫了声:“娘。”
  佟阿娘放下了手里的鞋面子,回头看了佟樱一眼:“回来了?”
  佟家是土屋子,光线很暗,白天是不点灯的。佟阿娘有些模糊的眼睛在佟樱身上扫视一圈,见女儿穿着小夹袄,石榴裙,俏生生的立在门边,才从炕上下来:“我去给你倒水。”
  佟樱往里走了几步:“娘,我自己倒就行。”
  炕上病恹恹躺着的佟阿爹咳嗽了几声:“叫你娘倒。”
  佟樱坐在父亲身边:“爹,我看着你又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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