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狼崽饲养守则——合爻
时间:2021-04-11 09:12:32

  趁着黑衣男子起身回话的空档,喻戚光明正大的打量着这人,明明面容是陌生的,但举手投足的韵味却让她格外熟悉,况且刚才这人行礼时抬头那一闪眼,不就是在给她打眼色?
  真正的陈禹骆恐怕已经被人调包了,而她昨晚感受到回来的那人也不是梦境。
  喻戚敛下眸中的的欣喜,但等想明白过后再看着陈禹骆身后的楚四,喻戚难掩冷笑之意。
  安静待在顾舟寒身后的粗犷男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而他一抬头,便看见斜上方自家主子阴恻恻的视线。
  楚四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看着还在云淡风轻同天子对话的顾舟寒,楚四闷头喝尽桂花酿,不免在心中为其默哀。
  看样子主子已经知道了……
  喻戚的确知道了,但此刻无心于此,她还没想清该如何同顾舟寒生气,宴席当中少年天子提前发难。
  喻琅看着下头静默的众人,凤眼微微吊起:“外番小国屡犯我边境,这次边庭告急,镇北大将军能扬我景昭大国军威,论功绩该大赏!可大将军已官至一品,朕思来想后,也不知还能赏些什么。”
  “陈禹骆”拱手行礼,格外的谦逊:“陛下言重了,都是末将的本分。”
  喻琅也是头一回同陈禹骆打交道,当下看着这般功绩极高的武将态度尚可,手指敲打在金面龙头上,淡漠言道:“既然北疆已经平定,大将军也不必带军戍守了,鄞都繁华安逸,想来大将军也会格外喜欢,皇姐你瞧朕这般赏赐如何?”
  天子话音刚落,文武百官陷入了一片寂静。
  随即众人不约而同将视线投注在下首华丽宫袍的女子身上。
  陛下这可是公开言论要陈禹骆归还另一半的虎符呢!
  喻戚捏着青瓷酒盏,微微含了一口花香气浓郁的桂花酿,似乎对陛下所言并不在意怎么样,对上众人震惊的视线,喻戚还勾起嘴角,红艳的唇瓣扬起了好看的流畅弧度。
  “陛下做主便是。”但等她视线扭转到“陈禹骆”身上,喻戚举起酒盏微微侧头朝他敬酒,好看的挑花眼风姿绚丽,“本宫一介女流,在此敬大将军一杯。”
  大将军三个字的音被咬得极重,而正在被夺兵权的“陈禹骆”闻言蓦然笑了:“殿下折煞末将了。”
  喻戚浅尝辄止,笑意盎然,搁下酒盏之时蓦然添问了一句:“大将军可有中意的女子?”
  高位之人简单的几句话却让本就提心吊胆的百官更是极其紧张,长公主殿下忽然这么一句挑逗的题外话,让严肃的氛围陡然间破碎了的干净。
  龙椅上的喻琅皱眉,凝神仔细端模“陈禹骆”的脸,平平无奇,难不成自家皇姐在顾舟寒走了以后,饥不择食,连这样的色相都能看中?
  百官也同样讶异,扭头便瞧见一向冷静自持的丞相大人此刻皱紧了眉,可众人唏嘘之间,还没听到大将军给予长公主殿下的回复,意外便生。
  从外头就闯进来小太监,脸颊带血,踉跄扑倒在大殿之中,尖利的嗓子还凄惨着喊道:“不好了!有人逼宫了!”
  喻琅看在眼里,手骨牢牢握住龙椅上雕刻精美的龙头,腰背极其挺直,但目中却丝缕全无担忧逼宫一事:“胡说八道什么?万寿日这般日子岂能如此胡言?!小路子,让人将他拖出去,杖毙!”
  见少年天子不相信自己,小太监嘶吼着:“陛下快走吧,他们已经快杀到了!”
  “何人敢逼宫!”可天子话音刚落,沉重的短兵交接的声响响彻在众人四周。
  看着不知从何处冒出的身穿铠甲的士兵,少年天子终于慌了,喻琅从龙椅上跌了下来,抱着一旁的路公公面色吓得发白:“快保护朕!”
  看着被大殿侍卫紧紧拥护着的皇室姐弟二人,素来温润如玉的男子骤然间发出一声狂笑。
  而护在天子的前头的喻戚面色如冰,看着危急关头还在大笑的祈观琰,喻戚当头怒喝:“是你逼宫造反!?”
  早就被吓破胆的文武百官此刻都躲在案几下头,文臣本就手无寸铁之力,而武将万寿日进宫参宴也不能携带武器,此刻被围住,俱是一副死相。
  祈观琰回首,黑目凌然:“怎会是造反?这个皇位有皇室血脉之人皆可坐之,微臣又有何不可!”
  “你!怎会有皇室血脉!?”喻琅大惊,“父皇只有朕和皇姐两个孩子!”
  祈观琰冷笑:“可先徽康长公主是微臣的生母……若不是当初先徽康长公主走得早,这天下不一定就会落入你们姐弟二人二人手中!”
  这一点连喻戚的确不知。
  此刻喻戚看着宛若疯魔了的祈观琰,瞪大了双目,她只以为祈观琰是被权力熏心,而没想到祈观琰居然可能也有皇室的血脉。
  喻戚到底没忍住:“本宫不信,皇姑姑一生无子,这一切不过是你想逼宫造反的理由罢了!本宫当真没看出来你居然如此狼心狗肺,陛下和本宫带你不薄,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了,你还有何不满!”
  祈观琰冷笑一声:“皇家人的话怎么能信?微臣本以为不会有这么一日,先前辅佐殿下处理朝政那么久,自然知晓殿下想要对付陈禹骆;况且北疆的陈禹骆突然回朝,今日的酒宴,陛下不就打算威胁利诱夺取陈禹骆的虎符?!”
  一旁的“陈禹骆”一言不发,还在静静吃酒。
  “而且微臣狼心狗肺?”祈观琰气红了眼,指着一旁静默喝酒的“陈禹骆”目眦尽裂,“殿下只当只有我一人图谋至此吗?这一切都是我和他一同联手的,且殿下说微臣狼心狗肺,如果微臣不先走一步,下一个如陈禹骆一般被夺权的就是微臣了!”
  “可本宫从未想过。”喻戚看着阴鹜寒戾的祈观琰,言辞突然淡漠下来,“本宫从未想过会主动对你出手,本宫和陛下那般信任你,肱股之臣,对你毫不设防,可到头来却是你领兵逼宫。”
  两辈子了,要不是这辈子顾舟寒告诉她,她恐怕还会万般信任祈观琰。
  喻戚已然寒透了心,看着不愿回头的祈观琰继续道:“本宫和陛下是先皇的嫡嗣,而你即便黄袍加身,也名不正言不顺!”
  “那又怎样,事到如今殿下已无路可走。”祈观琰看着亭立的宫袍女子,脸上的欲望昭然若揭,“若殿下主动配合,微臣可留殿下一条性命,留殿下继续待在后宫。”
  喻戚闻言额角一跳:“你这是什么意思!”
  “若是殿下愿意跟我,那殿下可活。”祈观琰随后看向喻戚身后的少年天子,“但陛下必须死!”
  一直躲在太监身后的喻琅快要气糊涂了,猛然将案几上的一片瓷碟投掷而下,与之一同砸在白衣男人身上的是黑衣男子投掷而去的酒盏。
  接连被两个重物砸到骨节,祈观琰猛然跪倒在地上。
  但他回首看向身侧的同盟人,视线里盛满了震惊。
  突然反水的黑衣男子掀了掀单薄的唇瓣,手上摩挲着下一个瓷盏看着跪倒的祈观琰,似笑非笑:“你做梦去吧。”
 
 
第61章 情窍   不如朕……下旨赐婚!
  但更受打击的居然还是祈观琰, 腿骨方才被顾舟寒那么狠狠一敲,到现在还无知觉。
  单膝跪在地上,祈观琰目眦尽裂:“你现在这是何意!”
  顾舟寒笑笑, 挑眉看向还在护着少年天子的宫袍女子:“就是那个意思,你想要殿下, 做梦。”
  “就是, 你做梦去吧!”陡然从地上爬起来, 喻琅不顾身上的污渍,少年人已初具天子的威严, 跟着“敌人”一同怒骂。
  “哈哈哈!既然如此, 你们今日谁也跑不掉!我的人已将各个宫门全堵了起来, 今日你们插翅也难逃!”
  祈观琰摆摆手,示意围困众人的士兵冲杀进来,但无事发生,不知何时他手下的那一众士卒已被击杀,现在的军卒的旗帜上还带着鲜明的“陈”这个字样。
  “怎会如此!”
  一直安安静静躲起来的百官们不敢相信事情最后会变成这般, 都以为是镇北大将军勾结当朝丞相伙同逼宫造反,但现在这二人反倒起了内讧。
  就连喻琅也瞠目。
  他手下的人都还没派出来,祈观琰逼宫的人怎么都被尽数绞杀了。
  顾舟寒看向祈观琰的目色清冷:“你有一句话说错了, 末将并无不臣之心。”
  把玩着手中的酒盏, 顾舟寒转眼看向皇室兄妹二人时,神色格外的认真:“末将永远忠于君主!”
  喻琅看看这陌生的黑衣男子, 这人嘴上说着忠君,但视线却丝毫没有分给他,再看看自家皇姐,二人之间似乎有视线的交换,喻琅皱眉。
  但祈观琰没有给他疑惑的机会。
  本该抓捕的人反被松开, 而祈观琰却被刀剑围困,一见大势已去,祈观琰兀自取下头顶的发冠砸碎在地上,翠玉料子碎了满地:“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祈观琰更为放肆,眼底冒出仇恨的剧烈焰火,双眸通红地看着宫袍女子声嘶力竭:“呵!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今日不过是我大意了,若还有机会,我定不会落得如此下场;皇位是我的,殿下你也会是我的,整个景昭的疆土都会是我的!”
  突然尖利的刀刃穿胸膛而过,血迹瞬间染红了祈观琰胸前的白衣。
  不知是哪一句刺激到黑衣男子,当下是顾舟寒动得手……
  而祈观琰显然已经疯魔了,地上玉石和碎盘落了一地,他还徒手握住穿过胸膛的尖利刀刃。
  一时之间不知是胸膛的血还是手上的血,顺着洁白的衣袖不断滴落。
  可倒下之际,他看着的依旧是宫袍女子的方向。
  景昭四年,八月十二。
  祈观琰已经被判了通敌罪,预八月十三行刑。
  前一天,喻戚和顾舟寒一同进牢房,看了祈观琰最后一眼,为了减少误会,顾舟寒依旧是陈禹骆的模样。
  已经重伤了的祈观琰宛若败家之犬,在昏暗的牢房里假寐,哪有之前芝兰玉树的模样。
  听到脚步声,祈观琰怨恨的视线扫过在场的二人,最后停留在眼前顾舟寒琥珀色的瞳目中。
  这是一双让他熟悉又陌生的眼,分明只出现在顾舟寒身上,感知到眼前人强烈的恨意,祈观琰笑得邪佞:“你根本就不是陈禹骆对不对!”
  祈观琰却破罐子破摔:“你是殿下的人!你们一起骗我!陈禹骆的身后有一面独特的月牙标记,那是陈家子女都有的印记!定是你这个假冒者戕害了陈禹骆!”
  可顾舟寒戚寒剑在手,拔出剑身的动作干净利落,看着上一世重伤殿下的男人如今捂着胸口倒在地上,顾舟寒丝毫不留情面,反而恨不得用这剑多来几剑。
  至于祈观琰的言论,他听在耳里,当下眉梢扬起嘲讽的弧度:“真真假假又如何?”
  顾舟寒冷笑出声:“事到如今,你败了。”
  祈氏一族败得一塌糊涂,除去祈观琰,一族五百八十二人并仆从一千余人全部被流放北荒。
  当浩浩汤汤的祈氏族群被押送出京,有心之人皆知朝堂将会被全部被整改,这鄞都的天也要变了。
  宫里那位非但拥有祈观琰勾结私党,企图叛国的证据,还查出前徽康长公主还同祈观琰之父,也就是前丞相祁広懿有过一子,那人便是祈观琰。
  而与祈观琰私自勾结的陈禹骆,更是罪无可恕,私吞粮草,甚至私通敌军,莫不是陛下有心,派人查出真正的陈禹骆其实不是北疆那人,还找出真正的陈家二子去往北疆御敌,现在的景昭说不定已经大军压境,兵临城下了。
  一切安稳下来,终于可以出宫的喻琅和自家皇姐等人乔装打扮,坐在茶馆里听书。
  听着说书先生这般说着都城里近来最惊风血雨的大事。
  而那说书人惟妙惟肖,将当今的圣上夸耀得与天齐高,喻琅闷下一口茶,老脸一红。
  从头到尾他都没做什么。
  通敌的证据是皇姐给他的,兵变之日被反杀的叛军是祈观琰动手的,而他只不过坐在龙椅上哭天抢地地演了一场戏,现在民间百姓却把所有的功劳都安在了他身上。
  这样被百姓热烈欢呼拥护,少年君主一时之间有些别扭,等他回到宫里,也没调好自己的心绪。
  喻戚看在眼里,带上新做的点心去御书房里瞧瞧他。
  “陛下今日和本宫出宫不快活?”
  “没有……”喻琅拈起一块豌豆黄,颇为恍惚的模样,“朕只是不知道能否当好这个君主。”
  “陛下自觉哪里做的不好吗?”喻戚挑眉,“在本宫眼里陛下已经做得很好了。”
  将祈观琰围捉以后,喻琅就全盘接手后续的事务,无论是审讯还是判刑都极为老练,甚至他还查出了祈观琰几个隐匿的党羽,杀伐果断,颇有为君的风采。
  喻琅摇摇头:“朕觉得还不够……”
  喻琅想起他信任的祈观琰居然也会通敌叛国,喻琅就不免浑身泛起冷汗:“这一次如果不是皇姐在,这江山就保不住了,谁会想到祈观琰会是这样的人呢,朕完完全全被他蒙骗了过去。”
  少年天子越说越低落,毛茸茸的脑袋垂得很低,而手上的豌豆黄也险些被捏碎。
  喻戚微愣,随即伸手摸摸少年人的脑袋笑道:“这怎么会是本宫的功劳,本宫也从陛下一般被那人诓骗了去。”
  “当真?”
  喻琅猛然抬头,眼眶居然都红了去。
  “本宫骗你作甚,如果说陛下相信祈观琰到这个地步,本宫比陛下更信任祈观琰些,其实这么算来,全部的功劳都还在顾舟寒身上。”
  毕竟她两辈子了都是如此相信祈观琰,若不是这一世顾舟寒提醒,她都并未发现祈观琰的失常之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同祈观琰亲近地接触了这么久,才会被人迷了眼。
  思及此,喻戚严肃了些:“况且陛下也说了,谁会想到祈观琰会是那般的人,陛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从今日起肃整朝政,以及做任何事时都要擦亮眼,别旁人一说陛下就信了,人心险恶,陛下心里要有数。但本宫相信陛下会越做越好。”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