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首辅抢我回家(重生)——柚一只梨
时间:2021-04-12 09:34:15

  孟玹站在宫门口,回头看向雪花乱舞的天空。
  “快过年了啊……”
  跨过除夕,越过新年,一切都将是全新的开始。
  先帝死后的第三天,新帝替父下了罪己诏,当年七皇子和陆家的冤案被平反、昭告天下。
  真相大白于天下,清白还于人间,知晓此事或是牵扯其中的故人中,有人欢喜有人惧。
  孟玹来到了国舅府。
  苍凉的府门外,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玄麟卫的兵丁。
  昔日的国舅府何等风光,可沈贵妃身死,成宣帝病逝,国舅府门可罗雀,若非首辅大人开恩,给这国舅府添了不少人气,还有谁愿意来这呢。
  孟玹上门与沈国舅叙了旧,再出来时,沈国舅不知是急火攻心还是气坏了身子,竟是当场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孟玹摇头叹了声,他看着小包裹里裹着的十数瓶毒药,又摇摇头,“可惜啊,可惜。”
  阿汝给他准备了这么多,结果到刚款待国舅到第三瓶,人就撑不住了。
  这些药不会致死,阿汝特意交代过,别叫人死了,她的话他有好好听,可谁能想到这姓沈的这般不中用。
  罢了,回去叫阿汝给他开些药治病吧,等身子好些了再上门拜访,左右他都有一生的时间去和沈国舅清算这前半辈子的烂账。
  ……
  新帝登基,沈长寄一连忙了好些日子,转眼就要到除夕。
  今年的除夕会格外热闹,首辅大人说先贵妃和先帝先后病逝,眼下正是要大办喜事冲一冲晦气的。
  因着要大宴朝臣,除夕前的几日,沈长寄朝日初上便离府,披星戴月地归家,谢汝并无多少时间能见到他。
  腊月二十八,沈长寄一如既往早早地出门了。谢汝醒时,身侧的床榻已经没了温度。
  她裹着被子靠在床头,陷入沉思。
  她总觉得,沈长寄好像在刻意躲着她,她能察觉到半夜的时候她被抱得很紧很紧,有的时候被他手臂勒得喘不过气,她醒时,男人睡得并不安稳,他好像总是很痛苦,即便抱着她,也不能安定。
  一连观察了数日,她愈发肯定,沈长寄就是在躲着她。
  为何躲她?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思来想去。
  “平筝,你哥在府上吗?”
  “……”
  **
  一早出门的沈长寄,这一日没有进宫,他孤身一人,去了华府。
  华府的会客厅内,下人们都被遣散,就连华氏都被赶了出去。
  华老夫人坐在上首位,沈长寄则是坐在客位上,镇定自若地饮着茶。
  老夫人手里拿着那块沈长寄提供的玉石吊坠,她那双看遍世间的波澜不惊的眼中,慢慢浮现出一丝不可思议。
  “若老身所料不错,沈大人这一块,与老身这一块,乃是同一个。”
  她将两块玉石举高,透过光观瞧,一个晶莹剔透、光滑饱满,一个却暗淡无光、饱含杂质。
  沈长寄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淡声道:“沈某曾听人说,巫医一族有一禁术,只要用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与之交换,便可换得已死之人一次重生的机会,可逆天改命,倒转时光。”
  华老夫人微微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老夫人来自西域,乃是巫医的后人,不知可会用这一术?”
  沈长寄放下了茶杯,如炬的目光看了过去。
  华老夫人叹道:“老身的确会……”
  “这一块玉石乃是异世之物,它戴在你身上的时候我便感觉到了。你的脉象也十分符合古籍上记载的那样,确是那术能造成的脉象。”
  沈长寄的眸光微沉,手慢慢抚上了心口的位置。
  华老夫人自病后身子就有些虚弱,入深冬后便一直未大好,她拄着木杖,颤颤巍巍地从上首位走下,走到沈长寄的面前。
  “沈大人,请问你的顽疾是什么?”
  “心疾,每月初七会病发。”
  老夫人叹了口气,“逆天改命,是这世道所不容的,凡有强行改天命者,必会遭其反噬,这代价是常人无法承受的。用最重要的东西来换,那就一定要被天道认可,这禁术方能成功。这一术,靠得不是巫医,而是要献祭者与天道达成共识。”
  “老身不知那一世是如何为大人施展此术的,大人想必也并无那段记忆。老身只能凭你这顽疾来猜测,问题或许出现在你这一颗心上。”
  “这玉石,最初可是在你的身上?”
  “在我夫人身上。”
  老夫人点点头,“那便是了,这玉石乃是介器,会留在受术人的身上。”
  “它原本是这个样子的。”
  她把自己游历时获得的这一块剔透的玉石拿给沈长寄看。
  又道:“至灵至纯之物,不仅要承载你所献祭之物,还要将你全部的怨与恨都吸纳走,还有你新一世的气运,亦会被一同剥夺,所以这石才会失了光泽,变成这般污秽不堪的模样。”
  所以沈长寄向来没什么欲求,没什么过分强烈的情绪,所以他即便幼年身处那样的环境,他也生不出恨来,原来他不是没有恨,而是都剥夺走了,学也学不会。
  在遇见谢汝之前,他怕自己迷失方向,只对权利有执念,一直往上爬,便才有活着的真实感。而遇见谢汝之后,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沈大人,恕老身直言,你并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常人有三魂七魄,七魄又常对应七情。七情,这是沈长寄没有的东西。
  “对了,这玉石要随身携带,它上头有本该属于你的东西,若是离了它太久,人会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变成行尸走肉,变成一具空壳。”
  从华府出来时,沈长寄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阿汝没有遭受过痛苦,都是他来承受,甚好。
  雪停了,带着阿汝去堆雪人吧。
 
 
第79章 大结局下   正文完。
  谢汝早些时候问了平氏兄妹这些日子她夫君都在做什么, 没问出什么异常之处,便不再执着于此。
  沈长寄回府后,拉着她堆了一下午的雪人, 她玩得忘乎所以,便忘了与他说除夕日去华家的事。
  玩了半日, 用了晚膳, 她又应付着精力充沛的男人近两个时辰, 实在是没有体力再与他谈心,在沈长寄为她洗身子的功夫, 就睡着了。
  沈长寄抱着人回到榻上, 也很快睡着了。
  很快,他陷入了梦魇中——
  风刮在脸上,剌得人生疼。“他”骑在马上, 狂奔在京畿的小路上,脑海里闪过些只字片语。
  “父亲!您不是说好替我去求亲吗?!”
  “这手帕是那女子赠你的?”
  “还给我!”
  “私相授受!做出这等败坏门庭之事!”
  他被关了几来, 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他好不容易才在姨娘的帮助下逃了出来。姨娘为了助他逃出来,被人发现,打死了。
  他抹掉眼角的泪, 握紧缰绳, 奋力狂奔, 直到喉咙被风吹得干涩嘶哑,终于追上了那顶喜轿。
  “阿汝,阿汝……”
  “阿汝!!不!!”
  他眼睁睁地看到箭刺破轿帘, 射入了喜轿内。他狼狈地从马上滚下去, 踉跄地闯进箭雨中,攻击停了一瞬。
  他浑身颤抖着,接住了那个浑身是血从轿子里栽倒出来的女子。
  她紧抓着他的袖口, 轻声喃喃,“我们怎会这般苦呢。”
  他呜咽了一声,茫然地望向四周,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父亲……”他不可置信,“怎么是你……”
  沈国舅冷漠地看着相拥的两人,手微抬,顿时,万箭齐发。
  “对不起,阿汝,我对不起你。”
  “他”将她护在怀里,替她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伤害。
  可心口致命的那两箭射的很准,他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的呼吸越来越弱。
  “等等我啊,阿汝,莫要弃我而去。”
  “我们一起,别丢下我。”
  他哭着说。
  他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痛楚,他满心满眼都是怀里的人。
  可怀里的人渐渐没了心跳,他却似乎仍能听到周围的声音。
  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他死在了她的后头,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生命在自己的怀中消失。
  一阵脚步声过后,沈国舅停在这对相拥的男女身旁。
  耳边是沈国舅冷漠的声音。
  “莫要怨我,贵妃不许此女活,而你,想陪她那就一起吧。”
  “说来还多亏了你,若不是那帕子从你袖中掉落,我还不知道在这世上竟然还有陆家人活着。”
  “那帕子可是陆元霜亲手做的,没想到你会承认是她送给你的,真是令人惊喜。”
  “看这年岁,可别是陆元霜的女儿吧,哈哈哈……”
  “既是乱臣贼子之后,那更容她不得,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朝廷,为了陛下。”
  沈国舅似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他对着两具“尸体”说了半天的话。好半晌,无人答话,实在是无趣,他突然兴致寥寥。
  “国舅,可要将尸体带回去?”
  “算啦,留在这深山老林处,喂了那恶犬豺狼吧。回吧,回吧……”
  沈长寄能感受到自己后背的血在流,他越来越冷,怀里的人也越来越凉。
  为什么啊,究竟是为什么?
  他什么都不知道,唯一清楚的,好像是他将危险送到她面前的。
  要是没有那帕子,会不会她就能安全地嫁离京城了?
  不嫁给她也好,他很坏,坏到害得她死了。
  沈长寄心如死灰。
  后来,好像有人路过,救了奄奄一息、靠着一丝执念苟活的他。
  “我愿与天做交易,我愿献祭最重要的东西,我的灵魂供您驱使,我的一切也全都给您,只求您能救活她,拜托了。”
  他拖着将死的身躯,苟延残喘,一个又一个的头磕在地上。
  “以灵魂献祭,你会失去感知情绪的能力,且每月的这一日都会饱受痛苦,生不如死。”老者问,“你可还愿意?”
  “我愿意,只是……我能否保留对她一人的情感?只要她的。”
  “好。”
  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满足地笑了。
  “以心头血为引,将你之执念与诉求倾注于这块玉石中,可能会很疼,你……忍一忍。”那老者慈悲地说道。
  他毫不犹豫地接过玉做的匕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玉刀狠狠刺进心口,生生地将血肉剖开。
  玉做的匕首不如剑刃锋利,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不知道何处是弱点,何处最好下手,不知如何能减轻痛苦。
  他废了好大的力气,用的蛮力,生生将心口豁开,让心头的血顺着玉刀,流到那块小小的玉石上。
  老者看得直皱眉,可他却一直笑着。
  疯疯癫癫地念叨着:“有救了,有救了……”
  心头血滴到那块石头上,竟然渗了进去。玉石的光泽越来越暗,慢慢变得灰突突的。
  他心口插着那把刀,血就要流尽,他取下发簪,将绑着头发的红绳拽开,用最后一点力气,在那块玉石上戳了个孔,然后把红绳穿了进去。
  他满是鲜血的手颤抖着,将那条玉石吊坠系到了她的脖子上。
  一个冰凉的吻落在她额头,天边泛了金光。
  “他”没了知觉,没了记忆,没了七魄,失去了灵魂,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不再知道何为仁义忠孝,何为喜怒哀乐。
  他不再穿那身白衣,换上了更深的颜色,变成了这一世的首辅。
  他不再爱舞文弄墨,不再谈琴棋书画。而是拎起刀剑,冲上了战场。带上官帽,一头扎进勾心斗角的官场里,步步青云。
  梦的终点是成宣十七年的六月,他站在京畿的小客栈外,望着她的马车,沉默了良久。
  “住下吧。”
  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
  沈长寄从梦中惊醒。
  他很平静地醒来,感受着胸腔内澎湃汹涌的情绪。
  他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睡得很熟的女子,唇慢慢贴上她的脸颊。
  热的,呼吸是热的,脸颊也是热的。
  真好啊……
  他滚了滚喉结,将苦涩都咽了下去。
  靠在床头,眼睫垂着,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眸底的悲凉与绝望。
  哦,原来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啊。
  他曾天真地以为沈国舅会听他所言,为他去谢家提亲。
  是他疏忽了,将阿汝送他的手帕遗落,叫沈国舅看到,认出了她的身份。
  是他害了她啊。
  谢家将她匆匆嫁人,是不是也是知道了,她爱上了沈家人,而沈家人却与她有血仇。
  谢家在保护她,而他却亲手将她的生命断送了。
  沈长寄沉默地将外袍穿好,出了门。
  在他才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本该沉睡着的谢汝慢慢睁开了眼睛。
  ……
  半个时辰后,平瑢来回禀说,沈大人去了国舅府。
  自从新帝即位,国舅府的女眷回老家的回老家,与过往的恩怨无甚牵连的沈家人也都准了他们分府别住,国舅府只剩下了沈国舅一人。
  谢汝沉默了片刻,叫上平筝和平瑢,一起前往国舅府。
  等她赶到时,国舅府的大门大敞着,空气里有血的味道。
  她停在门口的石狮子旁,没再进去。
  平筝扒着门框,看到沈长寄蹲在院子里,将沈国舅的尸首切成了一块一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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