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作弊码穿游戏——天泽时若
时间:2021-04-12 09:40:17

  随着邓乾一块来的山匪们听得首领令下,一拥而上,就去搬杜家的箱子,普通仆役们不是这些强盗的对手,不敢反抗,至于陶空园等人,则被邓乾二人死死盯住,一动都不能都动。
  杜栖昀心中害怕,那姓孟的年轻人注意到了,低声安慰:"放心,今日不会有事。"
  话音方落,那些山匪们忽然惊叫了一声,一跤跌倒,浑身抖得筛糠似的,伸着一只手,指向杜家的箱笼。
  邓乾顺着下属的指向看去,发现箱子上贴了一张纸。
  一张画着古怪图案的纸。
  纸上的图案忽曲忽直,勾连之间,锋芒毕露——绿林中人消息最是通达,旁人不晓得这个图案代表着什么,他们却是最清楚不过。
  "那是,那是掖州王的寒山令!"
  杀鸡似的尖叫声还未散去,金属撞击的声音就接连响起——随着邓乾来的人里头,有些人心下害怕,居然哆嗦得连武器都拿不稳当。
  邓乾脸色忽的惨白起来,然后泛起一阵红色,他忽的走上前来,对着杜高粲一拜到地,声音无限苦涩:"实在不知诸位跟掖州王有关系……"
  他心中大为后悔,早知雾山距离永济城不远,他怎么就胆大包天,敢来这里做生意?
  杜栖昀难以理解,小声询问:"这些坏人,怎么突然怕成这样?刚刚听到什么卢庄主的时候,怎么就不那么害怕呢?"
  胡姓老人心下放松,也有力气跟杜栖昀解释:"其实掖州王跟乐吾山庄卢庄主都是正道人士,但卢庄主仁义厚道……"
  那姓孟的年轻人忍不住笑了笑:"难道掖州王不仁义厚道么?"
  "……"
  胡姓老人感觉这年轻人是在给自己挖坑。
 
 
第91章 
  邓乾垂首道:"兄弟们衣食不周,今日才出门做买卖,若是早知是掖州王的东西,便是借给小的十个胆子,也绝不敢过来伸手。"
  向着其他人摆了摆手,那些山匪将之前拿起的箱子按序放下,一个不少,邓乾想了想,又取出随身金银,拿布皮包了放在地上:"算是小可一些心意,请各位兄弟喝茶。"
  杜家这边的人万万料想不到,他们遇见山匪之后,对方不但东西一文不取,居然还能往回倒找。
  张夫人看他们就要撤离,忽然微笑到:"邓先生一见到寒山令就走,果然是很懂江湖规矩。"
  她声调十分舒缓,却有种极冷淡的韵味在里面。
  邓乾闻言,动作顿时一僵。
  胡姓老人听张夫人的话,猜到这位同伴是暗示邓乾,既然有所失礼,那就该留点东西下来。
  他十分忐忑,担心这么一来,对方会鱼死网破,但若是自己等人真有掖州王庇护,如此派头,也是合情合理。
  ——那位掖州王岂肯轻易饶恕这些冒犯她威严的山匪?
  姓孟的年轻人微微笑了下,低声:"那位张夫人倒是好胆色。"
  这句话只有杜栖昀听见,她看了这位年轻人一眼,觉得对方的胆色,倒并不比张夫人差。
  邓乾强笑了两声:"夫人的意思是……"
  张夫人淡淡道:"你若不留点什么下来便走了,岂不太不把掖州王她老人家放在眼中?"
  杜栖昀小声与那姓孟的年轻人窃窃私语:"掖州王是不是很讨厌别人对她失礼?"
  姓孟的年轻人想了想,叹了口气,真诚回答道:"我觉得她已经习惯了。"
  邓乾深吸一口气,就在旁人觉得他是不是打算怒而出手时,居然跟"袖里藏刀"孔三望一块拔出了怀中匕首,然后一刀一动,在身上刺了九刀,最后那刀直接穿了右边琵琶骨——如此一来,短时间内,他们怕是没法再与人动手。
  ——他本不明白为什么杜家的行李上会有掖州王的寒山令,看见张夫人时,忽的明白了过来,江湖传言,无情剑温飞琼与一剑霜寒孟瑾棠交情匪浅,而"画堂影上"艺出维摩城,掖州王顺便照顾一下老朋友的门人,那也不奇怪。
  身为流言中的当事人,孟瑾棠跟温飞琼对于绿林传言了解得都不太深入,不然多少得佩服一下这些人的脑补能力……
  邓乾身上血流了一地,他本不畏寒,但负伤之下,一张脸也渐渐白了起来。
  张夫人的目光又往他身后瞥。
  邓乾低声下去:"夫人担忧的是,咱们离开后,这便找个道观出家为僧,今后再也不去江湖上胡作非为。"
  "……"
  在道观内当和尚……其他人觉得邓乾分明是在为难人观里的道长。
  大厅内不少正道中人,与邪道相比,行事间少了狠辣之气,对于邓乾带来的那些贼众,委实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妥当——现下时局颇乱,有些人被逼无奈,落草为寇,若是选择去庙中出家,充作使役的僧人,有一口饭吃,不再在江湖上为非作歹,倒是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法子。
  柳家的那名子弟沉吟半晌,忽然道:"诸位其实可以去临州,投奔净华寺的师父们。"
  打扮成书生模样的某位净华寺弟子:"……"
  他本来想保持安静的,奈何场中情势瞬息万变,不得不稍微刷点存在感,努力为师门发声。
  某弟子:"为何要去净华寺?"
  柳家子弟:"净华寺近来比较缺人。"
  某弟子:"?"
  他这段时间都随着师兄外出办事,对江湖时讯的了解是有点拉下了,但也不至于……
  柳家子弟继续:"雍州扶农郡,与临州、怀州还有云州交界,此地本是鱼米之地,但自从那位邵成德邵将军过来之后,许多良田都被人圈起来,当做放马的牧场用。"
  不少人知晓此事,但雍州那边,朝廷势力远大于江湖势力,又有个南阳王坐镇,而且那位邵将军做事向来面上一套,背里一套,平常也不去触犯大门派的霉头,别人也拿他无可奈何。
  柳家子弟苦笑:"那位邵将军么,因为没人掣肘,近年来胆子越来越大,居然在家里偷偷说掖州王的坏话,寒山派高手如云,门下耳目众多,就算私底下,也不容得此人这般猖狂,终有一天,一位寒山弟子直接闯进将军府中,击败无数好手,最后一剑割下了那姓邵的首级。"
  "从邵成德身上的伤势来看,对方用的是烈阳功,在下家里人打听过,当日出手的那位中年男子头戴木面具,穿着一袭白衣,左掌右剑,直接杀穿了将军府的防线,唉,姓邵的手下也算高手如云,却无人是那位大侠的一合之敌。"
  这件事因为事涉朝中高官,还未曾传出来,整个丹州包括乐吾山庄在内,只有少数人晓得。
  姓孟的年轻人喃喃:"……所以中年人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胡姓老人闻言,吃惊的脸色都变了:"胡某怎么听说,‘绿蓑衣’也在雍州那边。"
  ——绿蓑衣算是鱼叟的门人,虽不像北陵侯那样属于亲传弟子,也是得了不少传承,手中长剑名为"蚱蜢舟",昔年曾受鱼叟派遣,往赴边关,一人一剑尽灭都婆国三百甲士。
  "‘绿蓑衣’确实在,而且就在将军府内,但又如何?那人一招间破了‘逆流而上’,同时重创‘绿蓑衣’,却没取他性命——既然留了三分余地,那鱼叟他老人家便是知道了,也只能容让一二。"
  姓孟的年轻人摇头,低声:"明明打了十七招,怎么变成了一招?"
  没人注意姓孟的年轻人说了什么,柳家的弟子正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据他说,那位寒山派弟子闯入将军府的过程,不是十步一杀,而是一步十杀,最后剑气如虹,将将军府内用来看管逃奴的屋子劈成了两半,却分毫没有伤到里头的人。
  胡姓老人茫然不解:"那位大侠为何要去找逃奴?"
  不是说邵成德是说了掖州王坏话,才遭了灭顶之灾的吗?
  柳家弟子想了想,猜测道:"寒山派毕竟是名门正派,若只是说她老人家坏话,只教训邵成德本人便好,之所以派人覆灭了将军府,肯定是有旁的得罪的地方。"
  "画堂影上"张夫人忽然道:"将军府势大,那些逃奴被释放之后,下场也未必会好。"
  柳家弟子点头:"那位寒山派的大侠也考虑了这一点,说若是后续这些人出了什么问题,就把账算在南阳王头上,问题的范围包括但不限于各种天灾人祸,并拥有最终解释权——这句是那位大侠的原话,表示就算里面的逃奴就算走在路上崴了脚,都算是南阳王故意伸腿绊的。"
  张夫人:"……"
  她感觉一束正道的光照在了江湖上。
  杜高粲惊叹:"原来这便是名门正派!"
  柳家弟子干咳两声:"那个,各家有各家的习惯,这应该是掖州王的风格,不能作为所有武林正道的代表……"又道,"南阳王怀疑寒山派要找机会对付自己,千请万请,央求了净华寺的人,将涉及在内的百姓都接去了临州,如此一来,扶农郡中的人手便大大的不够,若是邓兄跟孔兄带着手下兄弟们过去,十有八九会被派往此地。"
  邓乾听得目瞪口呆,他早知掖州王行事风格强横,却料想不到对方居然能派人诛杀邵成德于前,再逼迫南阳王退让于后,当下再恭恭敬敬地行了三礼,带着手下的前山匪现苦力预备役们,立刻动身往临州赶,只盼早早赶到净华寺那里,免得掖州王再心血来潮,把正道的光照到他们脑袋上。
  看见邓乾等人离开,柳家弟子又压低声音,道:"诸位可知,那位寒山派大侠,为何要去找那些关押在将军府中的逃奴?"
  杜高粲小心翼翼:"为了伸张正义?"
  他依稀曾听闻过,那位邵将军抓来的许多逃奴,其实只是普通百姓,被他硬是安上了个逃奴的名头,抓来家中充当苦力。
  柳家弟子:"……杜老爷所言固然有理,但那位大侠如此行事,其实还有点旁的缘故在里头。"顿了顿,道,"那位大侠将其中一位逃奴带了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暗语。"
  胡姓老人激动道:"愿闻其详!"
  柳家弟子回忆了一下,道:"据说是‘大娘托我给你带个话,讨要之前欠的三文包子钱’——诸位可知这是何意?"
  在场中人各有猜测,却无一人能说服得了旁人。
  姓孟的年轻人诚恳道:"我觉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就算江湖侠客,也难免会顺手接取一些小任务,比如帮忙追讨欠账,只是被讨账者有时会出现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才需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来制造与对方接触的机会。"
  没人关心这位年轻人说了什么,就在对方提到"字面上的意思"的时候,其他人就已经将聊天内容往下一个阶段推进。
  柳家弟子:"目前的猜测是,所谓的欠钱,其实是在暗指对方以前欠下的承诺——诸位或许不知,那名逃奴其实是一位隐居避世的江湖前辈,因为武功大损而退出江湖,如今已经因为承了寒山派的恩惠,赶去永济为掖州王效力。"
  其他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姓孟的年轻人微微一笑,却也不再多言。
 
 
第92章 
  那柳家的弟子口中说着话,又借火光,看了眼箱子上画有寒山令的纸,叹了一声:"寒山令,寒山令……这小小一副图纸,笔画纵横间,几有剑意破纸而出,说是花纹,倒有些像是剑路。也不知掖州王本人,又是何等风采。"
  有人询问:"柳兄弟,你消息灵通,可晓得上头画的是什么?"
  柳家弟子沉吟道:"身上遍布花纹,头生双角,外形在方圆之间,嗯……"
  杜栖昀转过头,向姓孟的年轻人道:"孟大哥,你是读书人,可看出上头的图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年轻人眨了眨眼:"我觉得是兔子。"
  杜栖昀:"那上头的犄角……"
  年轻人:"那自然是兔耳朵。"
  杜栖昀不解:"可兔子身上哪来那么些古怪花纹?"
  年轻人正色道:"也许不是兔子的花纹,只是某种代表出身门派的文字。"
  ——比如寒山的首字母缩写"HS"。
  杜栖昀安静了一会,压低声音,不知是在询问别人,还是在自言自语:"可我家的箱子,又怎么会有掖州王的寒山令?"
  年轻人笑道:"寒山派是江湖正道,路见不平,自然该出手相助。"
  杜栖昀没将此话放在心上,只注意到,这位姓孟的年轻人说话时,时不时就会咳嗽两声,好奇询问:"孟大哥,你是不是受凉了?"
  年轻人微笑,低声回答:"一路上消耗太大,老毛病有些发作,并不要紧。"
  衬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杜栖昀总觉得在这书生面上瞧见了一种异常鲜明的苍白之色。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
  邓乾一众人离开后,厅内的客人们多少松了口气,彼此看了看,都露出点笑容出来——虽是有惊无险,也算共同历过艰辛,周围纵然只是些萍水相逢的路人,心下也颇觉亲近,本来泾渭分明地各自窝在厅内一角,如今也主动凑在了一块,围在火塘周围,絮絮地闲话起来。
  柳家弟子笑道:"众所周知,邪尊派了三位鬼道子,去丹州办事,但丹州乃是掖州之门户,旁人来门户前撒野,自然触怒了掖州王,是以这几个月来,掖州王常常派人外出办事,教训一下那些有所图谋之人。"
  他说到这里,自行倒了碗热水仰脖喝了,水才烧开没多久,触之滚烫,但在这人手里,却似温水一般,显然是功力颇有火候。
  众人低声交谈,慢慢长夜,闲坐无聊,加上被山匪们搅和了一次后,一时半会又不敢分头回屋睡下,便约定各自说些故事,打发时光。
  在柳家那位弟子之后,第一个开口的人,居然是向来安静的张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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