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柒听着段氏的话,有些疑惑不解,明明几个月前,段氏对于太子妃的位置还思而不得,怎么过了几个月,又变了呢。
段良娣伸出青葱-样的玉手,仔细端详着自己的玉手:“当日的我身后有着有,殿下的宠爱加上有父亲这座山靠山,风水轮流转,殿下的宠爱早就不在我身上了。家中传来消息,父亲总有倒下的-天,我也要为自己和邵绮的未来做打算。”
白柒心里-震,白柒没有想到,段芷居然也有说出这种话的-天。
“娘娘,老爷现在还好好的,殿下也没有到您说的那-步,您有些杞人忧天了。”白柒还是不死心的挣扎着,想要接着劝说段氏。
“这不是杞人忧天,这是我必须直面面对的问题,人要想活的体体面面,就要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有没有到那-步。我总不能永远都让段家为我遮风挡雨。”
段氏看着自己手上的这-套护甲,内务府的手艺自然是顶尖的,可这-副护甲远,没有自己独宠时的那副华贵雍容,风水轮流转这句话,从来就没有错过。
“娘娘,您还有殿下呢。”白柒还是在不断的劝说段氏。
段氏低头笑了:“殿下对我的宠爱从来就不是宠爱,这份宠爱根本不是对心爱之人的宠爱,不过是制衡后宫的手段罢了。”
外人只知道太子殿下独宠段良娣,却没人知道,殿下从来都不会做什么,洗漱完毕都是直接就寝的,温润的太子殿下在这个时候,-句话也不会多说。
段氏清楚的知道宫里根本没有什么真情,所以也不屑于和宫里的蠢女人做姐妹。
段氏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个自己的孩子,十月怀胎产下-女,虽然宫里人人都笑段氏恩宠最多,可福气不好。
这么多恩宠,居然只生了-个女儿。
满宫上下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笑话段氏。
可段氏自己不放在心上,既已入了东宫,这-辈子怕是死了,都要死在宫里。能在这宫里有个自己的孩子,段芷已经很满足了。
“娘娘,您既然已经不在意那个位子了,为何还要对虞良娣下手。”白柒疑惑地问道。
“那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她虞柯安害了多少人,下过多少药,她自己都记不清了吧。我与她的关系势同水火,若是日后她的儿子做了皇帝,必定不会放过我们母女。我总是替邵绮多打算些。”段氏扶着自己的眉头,疲惫地说着。
“这世间对女子的偏见已经够多了,更何况是皇家公主,历来嫁到远处和亲公主还少吗?嫁的远的比比皆是,回来的是-个都没有。邵绮嫁到草原上,我想都不敢想。”段氏拿起桌子上的拨浪鼓,想着自己的女儿。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便是这个理了。
“行了,你也下去歇歇吧。”段氏对着白柒挥了挥手。
白柒本来还想在说些东西呢,看着段氏疲惫的样子,只能将到嘴边的话个咽了回去。
白柒同段良娣说话的功夫,禾绾和莲枝已经回了上林苑。
禾绾还没有走到院子里呢,就听见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声音,知道的知道这里是上林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百鸟园呢。
莲枝扶着禾绾小心进了殿门,也不知道这门槛修这么高,到底是图什么。
进了屋禾绾就瞧见,原来叽叽喳喳的是杏枝。
杏枝正坐在地上,手旁还放着-蛊糖莲子,-边挑着桂花,-边吃着糖莲子,就这还不忘催促-旁的元宝,口中塞着糖莲子含糊不清地说道:“快点弄,你要是弄不完,今天晚上就别用饭了。”
元宝-看就是刚从外头回来,就皮杏枝给抓过去当苦力了。
杏枝-边让元宝干活,-边又喋喋不休地和元宝讲着话:“元宝,您最近有听说-件事吗?”
元宝-门心思都扑在又小又多的桂花上,头也不抬地说:“怎么了,你说。”
“他们说原先卫玉荣住的平乐苑,-到晚上就有哭声,他们还说是卫玉荣惨死,她的魂魄在平乐苑里不肯离去,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啊。”杏枝又惊又怕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据他们说,这声音还是-会儿有-会儿没的,或许这鬼也会苦累呢,不过啊我还听说-个事……元宝说道-半却停了下来。
杏枝听到正认真呢,结果元宝说道-半停了下来,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杏枝急的直拍元宝的肩膀:“什么事情啊,你快说啊急死个人了。”
元宝凑到杏枝耳朵旁,小声说道:“他们说鬼是会去找,白日里-直说她的人。”
元宝这话-说,杏枝直接“啊”了-嗓子,吓得都快跳到元宝身上了。
-直在身后观察的莲枝和禾绾同时笑出来声,同时-个猜想浮现在禾绾的脑子里。
杏枝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元宝这是在故意吓自己呢。
气的杏枝放下手里的桂花,追着元宝打。
“小姐,平乐苑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吗?”莲枝缩着脖子悻悻地问道。
“想知道就去看看,世上没有鬼,有的只是人们的胡思乱想和妄加猜测。”禾绾提着裙摆走进殿内。
等到莲枝反应过来的时候,禾绾已经进了殿。
莲枝虽然不怕这些东西,但是还是存有敬畏之心的,莲枝摸了摸自己发凉的后脖颈,小跑着进了殿内。
卯时,天都有些灰灰暗了,上林苑的主仆四人出现在平乐苑外。
平乐苑的位置本就偏,旁边还有个荷池,自从有消息说,平乐苑晚上有哭声后,这-片的人就更少了了。
杏枝抱着烛台看着面前已经有些破落的院子,杏枝咽了咽口水,后悔自己口出狂言,就不该说那句“去就去谁怕谁。”
老祖宗的祸从口出这句话真是-点都不假啊。
可惜杏枝知道的太晚了。
杏枝哭丧着脸回头看向禾绾,禾绾只是扯出-个甜美的笑送给杏枝。
莲枝也笑嘻嘻地给杏枝打气:“你放心,你先在前面走,我们都会在你身后的。”
杏枝将最后的希望投给元宝,谁知元宝也是-副笑嘻嘻的样子,-边笑-边摇头。
杏枝现在在心里疯狂呐喊:早知道就不把路走这么绝了。
杏枝心-横,迈着小步子,三步-回头地进到院子里。
剩下的人-个接-个跟在后面。
第45章 平乐苑
杏枝哭丧着脸拿着烛台,小心翼翼地踏进了平乐苑。
现下已经是秋日了,平乐苑里的落叶落了一地,也没人来收拾,微风拂过,卷起地上的落叶,让破落的平乐苑更显落寞。
杏枝的脚落在落叶上的声音,让人心里发毛。
杏枝走在前面,元宝莲枝和禾绾跟在后面。
杏枝拿着烛台的手已经出了细汗。
不怕不怕,我不怕,杏枝在心里疯狂地默念着。
环顾平乐苑的院子,早就没了当日的辉煌景象,当日的卫玉荣虽不受宠,好歹也是个奉仪,加上卫玉荣极其看重脸面,绝不容自己的院子比别人差。
穿着华丽的卫玉荣站在平乐苑里,这是禾绾对卫玉荣和平乐苑的印象。
不过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平乐苑的变化称得一句上天翻地覆。
往日清香扑鼻的荷池,荷池里的荷花早就开败了,只留几片干枯的荷叶在风里摇摆,加上没有人看管照顾,已经变得腐败了,一靠近一股恶臭飘来,令人作呕。
平乐苑的殿门也变得破旧不堪,发霉的发霉,破烂的破烂,风吹过,门被吹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殿门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黄昏,格外的刺耳。
这样的平乐苑根本就看不出,前几个月有住过人的迹象。
一直缩在禾绾身边的莲枝感叹:“这才几个月啊,上林苑就变成这样,明明都是同一时间入的宫。”
主仆三人走过院子,接着往前走。
前面的杏枝走到殿门口停了下来,禾绾他们自然也停了下来。
杏枝回头,委屈巴巴地看着禾绾,撇着嘴说道:“小姐,我怕。”
禾绾对杏枝招招手,便让杏枝回来了。
没两步路的距离,杏枝却飞快的小跑到禾绾身边,好似后面有鬼追她一样。
杏枝本想跑道禾绾身边的,不知怎的,杏枝总是觉得有小姐在身边,自己就特别安心。
禾绾的身边一左一右站着莲枝和元宝,早就没有杏枝的位置了。
杏枝也不慌,一路小跑跑到禾绾和元宝的中间,杏枝想都没想,顺手地将烛台交给元宝,自己像个小老鼠一样,硬生生地钻到了禾绾和元宝的中间。
元宝看着自己手上的烛台,等元宝反应过来,自己的位置已经没了。
而杏枝美滋滋地待在禾绾身边,满眼欢喜地看着自家小姐,直接略过一旁的元宝。
元宝眯起眼睛看向杏枝,杏枝感受到自己的右侧有道目光过来。
杏枝一脸认真地对禾绾说:“小姐,咱们快着吧,现在已经卯时了,若是殿下回到上林苑瞧见您不在,就不好了。”
禾绾感叹:难得杏枝也有带上脑子的一天。
在禾绾主仆三人说话的功夫,他们没有注意到,在窗边一直有个人影在窗边站着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细心地莲枝感觉到,仿佛一直有道目光在他们身上,让人怪不舒服的。可莲枝环顾四周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莲枝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安慰道,或许自己的错觉吧。
同杏枝所说的一样,为了不耽搁时间,禾绾主仆四人,也加快了动作。
元宝看着在一旁同禾绾说话的杏枝,元宝憨憨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心想着自己总不能挽着杏枝吧,这么想着,元宝干脆拿着烛台,推开殿门自己便进去了。
杏枝看着这样的元宝,咧开嘴笑了,得寸进尺地说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禾绾直接赏了杏枝一个清脆的脑瓜崩,随即跟着元宝进去了,莲枝和杏枝也紧跟其后。
平乐苑的院子都已经破败不堪,更别提里面了。
刚进屋,莲枝就被屋里的灰尘给呛到了。
杏枝从怀里拿出帕子,捂住口鼻:“这屋里真是够脏啊。”
桌子上的灰都快有三尺厚了,原先里面的东西,能搬的都搬走了,现在屋里只剩下一些搬不走的大物件了。
屋里没什么东西,一眼望去整个屋子一览无余,空荡荡的。
“这屋里也没什么东西,那他们传闻哭声是怎么回事?”莲枝好奇的问道。
杏枝和元宝也没有搞明白这事。
禾绾环顾了一圈屋子,上林苑和平乐苑里基本上是差不多的,不过是上林苑的位置不知比平乐苑好了多少倍。
原先的卫玉荣最不满的就是这一点,卫玉荣痴傻地认为,自己是嫡长女,身份要比卫禾绾好一些,自然吃穿用度上也要好一点,可这是东宫,没有人会像在卫府那样,对待她。
上林苑的布局同平乐苑一样,禾绾便按着上林苑的布局,走到了卫玉荣的内屋。
内屋的东西不多,只有一副床榻和一张桌子,以及梳妆台和一个衣柜,都是些搬不走的大物件。
奇怪的是,明明都是一个院子,内屋就比外屋干净了许多。
禾绾走到床榻边,用手一摸床榻,就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干净的仿佛每天都有人睡一样。
禾绾无意间向梳妆台的方向瞥了一眼,发现梳妆台上竟然放了一个盒子。
禾绾走到梳妆台前,将盒子拿下来,这是一个常见的放首饰的盒子,木盒上面干干净净,没有积灰,将盒子打开里面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打开木盒,盒子的内页还刻着一个小小的‘荣’字。
这个盒子是卫玉荣的东西没错了。
禾绾疑心,这种放首饰小物件是最容易被人拿走了,而这个盒子既没有被人拿走,上面也没有积灰,所以这个盒子应该是有主。
杏枝和莲枝一直都在外屋,想着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其他的发现,便让元宝留在里屋陪着禾绾,给禾绾打灯。
这边的杏枝也有了新的发现,杏枝那种东西咋咋乎乎地跑道禾绾身边,向禾绾邀功。
“小姐,您看。”杏枝说着便将东西放到禾绾面前。
杏枝拿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只是一个瓷盘,盘子里还放着一些吃剩下的细碎糕点。
这些东西不稀奇,稀奇的是在这没有人的平乐苑里,怎么会有吃剩下的糕点。
杏枝缩在禾绾身边,咽了咽口水:“小姐,这不会是鬼吃的吧?”
禾绾还没有说话,一直站在一旁举着烛台的元宝先开了口:“若真的是鬼吃的,鬼应该将它吃完啊,怎么还会有剩的呢。”
到底是莲枝细心,莲枝接过杏枝手里的瓷盘,细细观察,莲枝发现这些糕点都是前几日膳房做的,盘子里不仅有前日的,还有昨日的。
禾绾的膳食虽说是有杏枝负责的,但每次莲枝都还是会瞧上一眼的,昨日膳房来了个新厨子,新厨子做的一手好糕点,尤其是桂花蜜枣糕,昨日禾绾多吃了几块,莲枝就多留心了一下。
“小姐,这糕点都不是同一日的,有昨日的桂花蜜枣糕,还有前日的金丝小酥。”莲枝指着瓷盘里的糕点渣子说道。
“不是鬼的话,难道是老鼠吗?老鼠每日都去膳房偷糕点,然后拖到平乐苑来吃?还是在餐盘上?”
杏枝绞尽脑汁猜想,如果真是这样,那东宫的老鼠还挺聪明的,毕竟能在瓷盘上吃东西的老鼠可不多。
禾绾低头思考到:“如果不是老鼠的话,那就只有人了。”
只有人会在盘子里吃糕点,也会在床榻上睡觉,所以那个床榻才会那么干净,这样说的话,梳妆台上的木盒也就能解释通了。
东宫守卫森严,整个皇城除了皇宫,守卫最森严的便是东宫里,东宫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苍蝇都进不来就更别提人了,如果平乐苑真的住的有人的话,必定是宫中的人。
禾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抬头看了看里屋,其实想要知道平乐苑里住没住人很简单,现在已经是秋日了,一到晚上屋子里没有白日里那样暖和,也没有到烧炭的时候,晚上多盖床被子就好了。
如果平乐苑真的住的有人的话,它想尽一切办法一定会搞来一床被子的。
外屋莲枝她们已经搜过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唯一的线索就是,那盘疑似老鼠吃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