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如此多娇(重生)——三愿大人
时间:2021-04-13 09:43:59

  “我知道。”
  她垂下湿润轻颤的睫羽,忽然说了一句。
  虞逻话音一顿,怔怔地看着她,一时大喜过望,竟然没有察觉她此时的反应并不正常。小公主素来脾气娇纵,三分气要闹腾七分,如何能如此轻易原谅?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无暇思量了,或者是内心深处下意识地不去多想。
  舒明悦微微昂起脸看他,声音极轻,“我信你了。”
  她脸上还有泪痕,眼圈红通通,看上去好生可怜,虞逻心间一颤,低下腰身,指腹一点一点地擦去她眼角泪痕,小心翼翼问:“真的?”
  舒明悦垂下睫羽,盖住了眼底神色,点头“嗯”了一声。
  虞逻靠近她,抵着她雪白光洁的额头,呼吸交缠间,两手捧着她脸蛋,试探着去蹭那两瓣娇艳的唇瓣,又问了一遍,“真的不怨我了?”
  “还有一点。”舒明悦心思复杂,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撒谎,吸了吸鼻子,忽然说:“我现在还没有完全原谅你,你想娶我,要看你表现。”
  虞逻立刻点头,“好。”
  舒明悦又道:“中原女子看重名声,现在你我无婚约在身,若被人知道我与你私相授受,史官一定会口诛笔伐,你无事,我却要遭受世人唾骂,所以你不能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别人。”
  虞逻怎么舍得她受委屈?握着她的手道:“我们去向舅舅请婚。”
  “不行!”舒明悦一急,脱口而出。
  虞逻神色怔住,凝视着她面容。
  舒明悦察觉自己反应过重了,低下脑袋,小声道:“舅舅和哥哥不许我嫁你,我若去说,他们会生气,你不知道,我哥哥脾气很差,我害怕……”
  虞逻皱起眉头。
  “所、所以你去请婚,不要说我,就、就说你想娶我,千万不要提我。”
  说完,舒明悦抿唇,紧张地攥起了手指。
  虞逻的眉头越皱越深,“悦儿。”
  舒明悦仰起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他,眸光直视,如秋水,似怨还委屈。
  虞逻喉咙一滚,心中愧疚在作祟,立刻答应,“好。”
  他自然不认为舒明悦骗他,只当她心中余怨未散,既然如此,慢慢哄她又何妨?
  舒明悦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眼前这个男人,无疑是高傲的,今日他如此容易的低头让步,的确出乎她的意料了。
  不远处,乌蛮从屋里探出一颗脑袋,悄悄地看向两人。因为风声大,两人又说得是中原话,他听不太懂,只听到嫁、娶之类的字眼,顿时两只眼睛越瞪越大。
  舒明悦把阿婵和云珠都打发出去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她推开虞逻的手,抿唇道:“你先走吧,晚上再来,我会为你留一扇窗。”
  虞逻不想离开,两只手臂紧紧地抱着她,但瞧见她面上的抗拒低落之意,沉默了片刻,依她道:“好,我晚些再来找你。”
  舒明悦乖巧地点了头。
  说罢,虞逻抬起头,眸光阴沉地看向正屋一角。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乌蛮吓了一跳,立刻大步走了出来,低下脑袋恭声道:“可汗。”
  “随我走!”
  虞逻压下沉意,拂袖转身离开,乌蛮立刻拔腿跟上。
  ……
  其实对于乌蛮,虞逻亦是心绪复杂,乌蛮随他出生入死多年,无疑忠心耿耿。于他而言,除了君臣之意,亦不乏兄弟之情。当时得知他死亡的消失,若说不悲、不怒、不愧疚,肯定是假的。
  可这一切,都敌不过舒明悦的死亡。
  他知道小公主性烈,所以才不敢告诉她真相,可乌蛮却越过他,故意用那种方式把事情在他妻子面前血淋淋地展开了。
  在后来的许多日夜里,虞逻除了懊恼自己,也对乌蛮生出了一抹不满。
  在那些辗转反侧日子里,他曾无数次地设想了许多可能。
  假如他去见了舒明悦那一面,假如乌蛮没有擅作主张,去刺激舒明悦,两人是不是还有更缓和的方式转圜,是不是还有可能不以悲剧收场。
  然而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晚了。
  虞逻脸色漠然,眼神冰冷地地看向他,“擅离职守,你可知罪?”
  乌蛮无可辩驳,深深埋下脑袋,“臣知罪。”
  “忤逆”二字,是任何一个君王都无法忍受的事情,虞逻亦如此,乌蛮为人直率,可正是这份直率和任意妄为,让他失了分寸。
  虞逻拂袖转身,不再看他,淡道:“既然你不愿守凉州,酌降为四等武士,即日赴漠北领任。”
  乌蛮自然甘愿受罚,可是听到他语气的漠然顿时急了,立刻解释道:“可汗,乌蛮对你忠心耿耿,绝无不敬不臣之心,我……”
  虞逻眼神阴沉地递了过来
  乌蛮一怔,话音戛然而止,沉默了须臾,慢慢低头道:“臣……领命。”
  ****
  秋风萧萧,夜雨声寒。
  因为白日哭了一通,眼睛红肿,舒明悦早早地睡着了,却在夜幕初临之时,从雨落屋檐的声音中惊醒,撑着床榻做起来,额角冷汗淋漓。
  她睡眠一向好,这样半夜惊醒的事情甚少发生。
  屋内乌漆抹黑,寂静一片,窗外雨水滴答,卷着嘶吼声一下又一下地拍窗户。
  雨下得挺大。
  舒明悦揉着额角,神色恼恨地把刚在梦见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晃出脑袋里,她竟然又梦到自己离世那天了,梦到了虞逻身着玄铠,满身血污,消瘦狼狈,踩着一团刺目的白光出现。
  这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舒明悦以为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来这次也差不多,一定是被他白日所说的话影响了。
  正如此想,却忽然一怔。
  舒明悦耳尖动了动,窗外的雨声滴答滴答,声声拍窗,她扭头怔然地看过去,因为雨下的很大,天色一派昏黄,隐隐约约能感受到窗外压抑的天气。
  似乎……有点不一样。
  舒明悦拧起眉,费力地回想,她离世那天,真的下雨了吗?她已经分辨不清了,那时她五感削弱,并不能清晰地感知外面的声音。
  哒哒——哒哒——
  那好像……
  是马蹄的声音。
  对,是马蹄。
  这个念头一出,舒明悦怔住了。
  恰在此时,一阵冷风卷着雨气吹了过来。
  舒明悦身体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窗户开合处,男人头戴蓑帽,一身雨气,雨珠顺着帽檐滑落在地。
  那抹冷风也随之消失了。
  这个感觉……
  舒明悦睁大了眼睛,又是一怔,手指也紧紧攥起。
  虞逻摘下蓑帽,脱下外衫和裙子,轻车熟路地朝她走过来,见她还在发呆,轻轻亲了下她耳朵,“在想什么?”
  舒明悦一激灵,回过神,勉强地笑了一笑,“没什么。”
  她怎么还在胡思乱想呢?虞逻连自己也重生的事情都在骗她,口中还有几句真话?白日说得那些,不过是哄她心软而已。
  他身上还有些凉意,骨节修长的手指很凉,但身体却很暖,舒明悦犹豫了片刻,忽然伸手搂住他腰身,亲了亲他唇瓣。
  一双杏眼乌黑清澈,宛如情语一般的看着他。
  虞逻怔住了。
  而她身上的薄被也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了里面的风光,圆润白皙,直晃人眼。熟悉的甜香卷入胸腔,虞逻喉咙慢慢滚了一下。
  舒明悦好像害羞了,将脸蛋埋在他肩颈,抱着他、依恋着他,纤细柔软的身体也紧紧地压在他胸膛,指尖微划了他脊背一下。
  手腕上,垂下一串凤眼菩提珠,菩提圆润光滑,一共十二粒。
  虞逻喉咙慢慢滚了一下,手掌握住她腰,翻身压了上去。
  ……
  就像他稍微有点情绪变化,舒明悦便能清楚的感知一样,虞逻也能清楚地感知她的情绪,比如现在,她有些急切,像是在渴望什么。可是似乎,却不是在渴求他。
  虞逻心中有点难言的不舒服,忽然低头封住她唇,狠撞了一下。舒明悦的身体一下子颤抖,两只纤细手臂抓紧了他脊背,这种离他不得的感觉,终于让他安心了一些。
  ……
  窗外的雨停了,床内的雨也停了。上辈子,昨晚这种事,虞逻都不太愿意抱她去浴室,他不喜欢她洗掉他的东西,可是小公主极爱洁,不同意,他无法,只能依她。但逮到机会,还是不给她弄,第二日一早,小公主朦朦胧胧地睡醒,一定会凶狠瞪他。
  后来大概也是习惯了,小公主便没有那么嫌弃他了。
  事毕,虞逻犹豫了片刻,决定对她好一点,准备抱她去沐浴。舒明悦却好似困极,闭上眼,抱着他腰背不松手,软糯的声音微哑,嘟囔道:别动了,快睡觉。”
  虞逻神色一怔,迟疑了半晌,把她慢慢放了回去,他低下头,笑着亲了她耳朵尖一口,神色满意,“好。”
  面上眼神深邃温柔,心里却已经兴奋得不得了了。
  果然,小公主还是那么喜欢他。
  ……
  翌日一早,虞逻离开后,舒明悦不敢唤阿婵和云珠进来,偷偷去沐浴,而后红唇一撇,嫌弃地把帕巾放在炉子里烧了。
  她实在不知,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毛病,上辈子她问他为何不洗,他竟然皱眉,神色危险地睨着她,问出“你不喜欢吗”这样的无耻话语。
  为此,他被她诟病了许久野蛮人。
  只是上辈子,她实在没办法,只能由着他胡来。
  至于这辈子——
  舒明悦伸手摸了摸肚子,眼瞳簇着一点期待,当然是为了孩子,她的孩子。
 
 
第79章 难道他英年早逝了?
  想要一个孩子, 除了需要虞逻,还得思量许多东西。
  舒明悦一只素手托雪腮,另只纤手则握着一根细狼毫, 在宣纸上画得乱七八糟,十分苦恼如何藏匿——
  很显然, 若是让世人知道这个孩子是虞逻之子, 不止北狄那关难过, 巽朝这关也难过。更别提她未婚先孕,为世间礼法所不容。
  而且, 她还得瞒过舅舅和哥哥。
  舒明悦一张小脸苦恼, 牙齿忍不住微微咬笔杆,怀孕一共十个月,玉娘说四五个月大才会显怀, 前几个月倒是好说,可等到她腹部隆起, 该如何瞒?
  到那时,不止她这个未婚先孕的公主得承受世俗压力,她的孩子出生后也会受到世人歧视。
  时下世道可以接受一个不知其母的孩子, 却会对一个不知其父的孩子议论非非。她若想让她的孩子不受歧视, 必须得离开长安, 生完再回来。
  名字她已经想好了,若是女孩,便叫舒嘉鱼, 若是男孩, 就叫舒玉朗。
  可是去哪里养胎呢?
  舒明悦发起了愁,长安郊外的庄子肯定不成,离得太近, 哥哥一定会去看她。
  洛阳也不成,离长安也太近了。
  并州更不成,虽然舒家祖宅在并州,去了并州似如鱼得水,但舒宅中的奴仆都是哥哥的耳目,她若去了并州,有孕的事情一定瞒不过哥哥。
  至于其他地方——
  扬州如何?听说扬州山清水秀,商业繁华,舅舅在那里开设了港口,每日都有上百艘载着珍宝奇物的船只靠岸,商旅往来,十分热闹。
  如此一想,舒明悦的眼睛亮了亮。
  可是……
  她眼眸又黯淡下来,扬州地远,她若去,身边必然少不得护卫,无论从禁军中挑选护卫,还是从舒家家卫里挑人,都逃不过哥哥的耳目。
  除非,除非有人帮她遮掩。
  舒明悦轻轻咬唇,脑海里蓦地浮现一个人——沈燕回。
  比起舒思暕来,舒明悦显然更依恋沈燕回,沈燕回脾性温柔,从小疼她,哪怕她掉一颗泪珠了,他都舍不得。
  哥哥若是知道她有孕,一定会逼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非得把奸夫抓出来不可。
  可大表哥不一样,大表哥疼她,只要她可怜巴巴地掉两滴眼泪,他一定心软了,不会逼问她,也不会去抓奸夫。
  而且,南方是大表哥的地盘呀。
  这戎马倥惚的十几年,沈燕回常驻黄河以南,没人比他更熟悉南方,那里是他的势力所在,只要大表哥帮她,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没人会知道她偷偷生了一个孩子。
  舒明悦思忖了一番,觉得十分可行,心中的不安也随之一扫而散。
  阿婵一进来,就见小姑娘托腮傻笑,杏眸弯弯像月牙,忍不住问:“娘子想到什么好事了?”
  舒明悦心中藏着事,听见声音,吓得魂儿都飞了,连忙收起了笑容,瞧见是阿婵,慢慢深吐出一口气,小脸严肃道:“我在想,大表哥快回来了吧?”
  阿婵点头,笑着回:“快回了。”
  洛阳离长安近,快马疾驰,不过三五天的功夫。
  舒明悦伸手摸肚子,低低“嗯”了一声。
  ……
  彼时,北狄可汗所在的客院。
  李枕河又来了,委婉地催促虞逻下山,一进屋,靠近虞逻,李枕河就在他身上隐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香,很熟悉,和昨日的一模一样。
  李枕河神色一凛,下意识地扫了眼屋内。
  屋子空荡,家具简单,没有任何藏匿人的地方。
  虞逻恍若不察,眉眼舒展,神色坦然地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着一件立领墨色窄袖长袍,却遮不住脖子上那道不知从何处划来的淡淡红痕。
  痕迹很细,微长,有些像被树枝无意所伤,但配上他身上的香气,便不由地叫人想入非非。
  李枕河的神色微妙起来,这怕是女子抓得吧?只是这深山佛寺,何处来得姑娘?他视线在虞逻的脖颈凝视了须臾,开口关心问:“可汗的脖子,怎地伤了?”
  虞逻淡淡一笑,深长睫羽微敛,指腹压在那处微微摩挲,漫不经心道:“猫儿爪利,不好招惹。”
  猫儿爪利?李枕河皱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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