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们要读书考试,还要去银杏路给惠德师父帮忙做小管事,几个姑娘这里也是放了假,女先生们都归家去了,所以每日除了给孟茯看账本赚几个辛苦小工费之外,也没个什么事情。
这南海城各官员家的女眷们都在孟茯的带领下,忙着生财搞钱,哪里像是京城那帮闲得屁出来的世族小姐们一般,隔山差五就弄个什么诗词会,或是个什么赏花会的。
所以关于聚会这一事儿,还是有些少,因此十分期待今日跟着孟茯出去吃烧烤赏河光夜景。
玲珑比旬老预计的醒来时间要早,她身体还有些虚弱,记忆也成了碎片,好些个事情都不记得了,但好在府里的人,多多少少还认得几个。
不过只要身体的毒没有了,便是她将众人忘掉,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人还在,可以重新认识。
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比如她记得谢淳风,记得他每天给自己讲故事。
谢淳风不可能天天来别人家里陪她,他本来又是朝廷官员,难道还在知州大人家的府邸处理他自己的公务么?
所以和孟茯商议一回,再三保证会好好照顾玲珑,方将人接着去了。
孟茯不放心,一路跟着送过去,到了他那边看着玲珑被安排妥当,才回来的。
这时候竟然已是午时了,见着萱儿她们一个个都准备好了,忽然有些意识到,自己这个监护人好像有些不合格,虽然也常常带着她们出去,没叫她们做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但其实真正游玩是很少的。
都是带着出去干活。
不免是有些自责起来,“我觉得我太过份了,她们还是小姑娘,应当多出去玩耍。”
“想一想就算了,这南海郡虽是治安尚且还好,可是谁晓得那暗地里有什么人都盯着呢?尤其是你家夫君如今风头好旺,你若放任她们四处去,若真出了事情,肠子都给你悔断了。”拓跋筝劝她打消这个念头算了,姑娘家到底不如男孩子,而且几个姑娘都是那容貌出挑的,如今正是这样的好年纪。
孟茯有的叹了口气:“到底是身边人手不够,不然找两个信得过的,带着出去见见世面也是可以的。”
不过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是不放心,除非能是拓跋筝这样的绝顶高手。
便想着,“算了,如今铺子那边生意已经上了正轨,等着剑香成亲后,我便带她们去石头县玩耍。”
“你那是玩耍么?你是去收药吧?”又要到秋天了。
“也不是,这事儿我托付给于家姐姐了,她家小石小木如今已经熟悉这收药的流程,到时候我打算就交托给他们,我既然能偷闲轻松,他们又能多赚钱,将来娶媳妇也不至于两手空空。”
“你这算盘倒是打得好,可既如此,你还去石头县作甚?”拓跋筝好奇,原以为她是去收药的,没想到她今年竟然打算脱手给于家母子几个。
去苏泊皎月家的夫妻店,似乎又不可能了,现在她自己的铺子比他们的还要像样呢!
就听孟茯说道:“我自然是去跟笪丹他们好好商量商量这茶叶的事情。我寻思过了,若是都能采摘到,其实一年收获还是不小的,这茶又好,我到时候再请几个有些名气的画师画几个包装,弄些个精致的罐子来装着,保管能让这茶叶价格飞升千倍。”
“茶叶的确最是值钱,每年来咱们大齐的西域商人,有大半就是奔着茶叶和丝绸来的,不过我听说现在也兴起瓷器了,你要不要也赶一趟?那双峰县的黏土不是很多么?”拓跋筝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的。
那双峰县也是南海郡治下的一个小县城,因为田里都是些黏土,所以种地收益不好。
也正是这样,在这南海城里,双峰县来此谋生的人占了不小一部份呢!
所以孟茯听得这话,心里有些动容了。
瓷器丝绸茶叶,西域商人们当然喜欢,虽然他们在大齐买进的价格不低,但是等他们给带到大洋彼岸,价格便是值千金了。
这让孟茯忽然有些兴奋激动,若是将来大齐也有船只能出海,去往大洋彼岸,就不会给这些西域商人们赚取差价的好机会了。
她自己就能送到对岸去卖个好价钱。
不过如今的朝廷她想都不敢想,私人城里航海队伍的话,想来也没有谁愿意去冒险。
所以现在这个念头几乎可以先掐灭,等着将来真有了余钱,也不是不能考虑。
孟茯想那个时候兴许孩子们都大了,她和沈夜澜也老了,就乘着船去往那大海未知之地。
这样度余生,似乎也浪漫。
两人一边说这话,不过整理了些贝壳工坊的单子,发现已经快要酉时一刻了。
孟茯看着满桌子的账本,反正今儿也不能整理完,索性道:“算了,明儿再弄吧,收拾一下咱们去时府吧。”只怕萱儿她们早就等不及了。
可不是嘛,为此三个姑娘午饭都没敢多吃,就是想留着肚子去夜市逛小吃摊,吃些烧烤喝些奶茶什么的。
可惜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等着,仍旧不见动静,又不敢去催孟茯,生怕耽误她的正经事了,反而要延迟出门的时间。
所以这会听到说要出门,简直犹如天籁之音。
一个个殷勤地上前来给孟茯拿团扇,或是撑伞。
看得一旁的拓跋筝好生羡慕,“你们别只顾着阿茯,也看一看我。”
萱儿这才拿着团扇给给纳凉。
拓跋筝见着此景,不免感慨道:“旁人都笑你替别人家养孩子,可我怎看着你白得了几个小丫鬟,到底还是你占了便宜。”
沈清儿听罢,哈哈笑道:“筝姑娘太抬举我们了,小丫鬟还有工钱,我们连工钱都没得呢!”
“不但没有工钱,还欠了阿娘一屁股债呢!”主要是她们除了投资那个公厕后,后面又在黑牡蛎村里买了一块地,正在修建客栈。
而且途中沈浅儿回玖皁城撤了股,以至于她们三人的私房钱压根不够,只能找孟茯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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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出门上了马车,往束河上游而去。
这束河整条河弯弯曲曲,穿越了南海城三分之一的地境。
而这上游一带,两岸是四季不断的各种黄蝉、龙船紫薇等数不清的花。
这些个五颜六色的花丛里,偶有一树高耸入云的椰树,又或者是些芭蕉丛。这几年茶楼酒肆逐渐兴起,很快将这花丛树林里的空点给填满了。
小竹廊沿河,鹅卵石穿花小径,偶有一小亭傍河,可见河面蓝色的睡莲托在水面,美极。
孟茯一行大小五个人,在这附近的闻书街下了马车,便沿着这约莫一丈宽左右青石板街往河边方向走。
还未到,已能闻到那花香里夹杂而来的烟熏肉香味儿。
李红鸾吸着鼻子,一副只恨不得将脑袋先送到楼里去,身下脚步不觉加快了几分,“我听说到了天黑,客人很多,咱们快走,免得没位置了。”
“慌什么,早就已经订了位置。你看你这幅模样,活该你哥要说你的不是,真真是饿死鬼投胎来的一般。”沈清儿忍住笑,一把拉住有些慌里慌张,弯着腰跑,有些不得体的李红鸾。
李红鸾短缺少吃么?那当然不可能,但架不住她娘喜欢吃清淡些,偏她又喜欢这重口味的,从前在家里时,难得满足这口腹之欲。
反正她只想吃大鱼大肉,再配上那又麻又辣的蘸料,简直就是一口升天,二口羽化。
李红鸾目光却是瞥见前面烤着串儿的架子上,蘸料涂抹上去,汁儿滴入那果木炭里,滋滋响着,然后熏起一股勾魂的香味儿,她下意识吞了口中的唾液,“姑姑订的是哪家?”
“前面千味楼呢。”萱儿指了指,她方才走在后面,已经问了孟茯。
于是李红鸾脚步就更快了,直奔千味楼去。
千味楼她当然知道,听说是给食材给炭炉,然后自己动手烤。
听起来别有滋味,须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们订下的位置是临河,准备一边烧烤一边赏夜景的,所以并不是什么包间,只是前后隔了一扇小孩儿高的小屏风罢了。
所以算是半开放式的小包间了。
司马少熏和阮沣儿已经来了,也点了不少菜,见着她们来了,连忙挥手。
孟茯则看了这四下坐得满满当当的客人,“看来我没法子给你们另外找一处桌子了。”也亏得这桌子够大,不然还挤不下这三个小姑娘。
众人见了,少不得寒暄一回。
三个姑娘见着司马少熏她们都点了不少菜,于是直接开始动手,“少熏姑姑,让我们来,你们等着吃就行。”
她们三个姑娘去动手,孟茯几个也好安心坐在一处聊天。
“本来没想带着来的,是前儿若飞们和同窗约了,这几个小丫头想跟着去,我觉得不方便,就想带来给找个桌子坐在隔壁,她们自己玩,咱们这边聊天,互不相扰,哪里晓得生意这般火爆。”孟茯说着,抬起桌前司马少熏帮忙点的茶水,却见拓跋筝的竟然是果酒,也想尝一尝,便又喊了小二的给送些过来。’
司马少熏见了,瞧见别的桌子都是各样的行酒令,于是就提议道:“就算是果酒,但也是酒,这般喝有什么趣味,咱们来个飞花令?”
阮沣儿有些兴趣,连问:“以什么为题?”
“中秋吧,正好现在这桂花飘香的好时节呢。”司马少熏提议。不过南海郡的节日气氛太淡了,连过年都那样,更不要指望什么中秋了。
倒是海神娘娘祭祀节的时候热闹些。
一面看朝孟茯和拓跋筝,“你俩觉得怎样?”
“将就呗,反正我们都是半个文盲,也就认得几个字,一定要喊作诗写词,怕是不尽人意的。”孟茯耸了耸肩,她从前对这些是一点研究没有的,也就是到了这一两年偶尔看些诗文罢了。
但要叫她作,比登天还要难。
拓跋筝也颔首。
当下司马少熏便叫了小二拿了纸笔过来,做不出来的等着喝酒就是了。
这里又要自己烤烧烤,那砚台拿过来自然是不方便的,所以大部份都使用炭笔,倒也十分方便。
也有那一定要用笔墨纸砚的。
孟茯她们四个,没有哪个敢自称一声才女,自然不可能马上就能做出来。
她自己也是一样,便四处看去,只见别的桌子,似乎也有玩这飞花令的,不过是一人一句,倒也十分热闹。
萱儿送来几个烤扇贝,袖子扎得紧紧的,以免到处拖拽,“阿娘先吃再写。”看了其他三人一样,“反正她们也一时半会写不出来的,咱不着急。”
只是这时,一个拿着沾满墨汁的七八岁大男童冲过来,笔尖直接沾在萱儿粉白的衣裳上。
今儿因出门,萱儿专门将自己最喜欢的衣裳穿上,现在被弄脏了,自然是生气。
那男童见她生气了,不但不紧张,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好不得意。
还一副有本事你来打我的表情。
气得萱儿要动手,不过还没等萱儿动手,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便走过来,“怎的,小孩子不懂事,你还要动手不是?”
萱儿心说自己也不过比他大几岁罢了,他不懂事?是七八岁,不是七八月大。
可没容她开口反驳,孟茯就将她拉住了,语气温和地说道:“孩子很有天赋,画的不错。”不但如此,还陪着笑拉开自己的袖子,“还要画么?画得好我还能给你银子。”
男童半信半疑,他母亲则觉得遇着傻子了,就没在理会,回到自己的桌前去。
男童见孟茯不是开玩笑的,提笔在他袖子上画了两道。
“画得不错,这个给你。”孟茯不吝啬地赞赏着,居然还从钱袋子里拿了二钱碎银子递给他,然后在他耳边悄悄地说道:“你去别处画,那些大老爷更喜欢,给的你钱肯定比我给的还要多呢!”
小男孩半信半疑,不过看着手里的银子,却是不作假的。
果然就高高兴兴去了。
叫萱儿好生委屈,阿娘居然不但不给自己出头,还包子地让这顽童画她的袖子,不但如此,还给钱。
很是不解,“阿娘,明明是他的错!您为什么要纵容他?”
“何止是那小子错,他那老娘也有病,自家孩子做错了事情不道歉就算了,还一副想要恶人先告状的样子。”司马少熏有些憋不住这口气,扶着桌缘要起身。一面也嫌弃孟茯道:“你怎么这样胆小怕事,就算你吵不过那女人,难道我还吵不过么?”
孟茯却一脸淡定地示意她们坐下来,“不要动怒,一会儿有好戏看呢。”
“什么好戏?”拓跋筝也觉得孟茯怎么可能让萱儿白白给人欺负了去?所以问起来。“你刚与他说了什么?”
孟茯笑而不语,只拿目光示意她们去看。
那男童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被惯坏了,听到孟茯的话,眼睛珠子在这四下逛了一圈,然后提着笔兴高采烈地到处在客人们身上乱画。
这次不单是画孩子了,还专门挑着大人们画。
想是因为大人才有银子吧
一时间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但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惹了众怒,反而伸手管这些被他画了衣裳的客人们要钱。
那口气,好不理直气壮的。
男童的母亲吓坏了,一把拉着男童就要走,不过这次惹怒的人太多,直接被拦了下来。
男童母亲虽是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掐着腰道:“怎么?你们一个个大人,还要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么?到底要不要脸?”
但她明显遇到厉害的了,不但跟她吵起来,还要叫她赔银子。
其他众人也纷纷附和着,若是不赔银子就拉他们去见官。
妇人果然害怕了,男童也躲在母亲的怀里。
孟茯这一桌子的人并没有动,一边吃着烧烤一边看着戏。
“他们在算账了,萱儿你也去,这衣裳才是第二次穿呢!”孟茯朝萱儿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