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科书式迷弟追妻——宸瑜
时间:2021-04-14 09:49:43

  一番话逗得沈砚乐开了怀,大笑两声,“这话可千万别让娘亲听见,否则娘亲会教育你的。”
  “这是我和爹爹之间的秘密,我谁也不说。”她伸出一只小拇指,又道:“爹爹与我拉钩,就算是答应我了。”
  “好,我同夭夭拉钩。”说着,他正要伸出小拇指,门外却突然传来周全安的声音。
  如上次那般,急促又颤抖。
  沈砚的笑脸僵了一瞬,缓缓敛去,将小公主放下来,一步步走向他,“去文德殿说吧。”
 
 
第55章 低谷。
  阮清茴午后醒来, 正坐在妆台前梳发。
  青鸾将珠钗一个个插上去,她便拿起妆台上的耳坠,自个儿对着镜子穿进耳洞里。
  “娘娘!”
  周全安突然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进来, “娘娘!陛下突发头疾, 晕过去了!”
  耳坠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她倏地转过头, 双目圆睁,“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 不待他回答便立即起身让青鸾备辇, 周全安便在路上将整件事情解释了一遍。
  今日午时北境传来急报, 说是前日李若之带领一万将士追击敌方已经撤退的军队, 没想到中了敌方的计,遇到了埋伏, 冲出重围的仅仅一百人不到,剩余人数全军覆没。
  沈砚在文德殿看到奏报时,当即气急攻心, 突发头疾晕了过去,此刻医官院所有的太医都已经赶了过去。
  阮清茴赶到的时候, 太医正在给昏迷的沈砚施针, 她便在正堂等了会儿。
  一炷香后, 柳掌院走了出来。
  “柳掌院, 陛下情况如何了?”她急忙问道。
  “回娘娘, 陛下此病来得凶险, 臣方才已给陛下施过针, 压是压下去了一些,可依然不见转醒的迹象。最多三日,若是陛下三日内无法醒来, 恐怕...”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阮清茴顿觉身子无力,连退两步,勉强扶着小几以作支撑。她摆了摆手,屋内的太医们便退了下去。
  剩下还有一部分大臣站在屋内,是方才同沈砚一起在文德殿讨论军报的大臣们。
  其中一人面露难色地上前拱手作揖,道:“娘娘,陛下如今这般情况是无法处理政务了,那这北境的战事奏报...”
  “给我吧。”她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
  大臣们面面相觑,那人接着又道:“这...恐怕不太好吧,娘娘是后宫中人,按照大夏规定,后宫妇人是不得干政的。”
  话音刚落,阮清茴眸中恢复了焦点。
  徐徐站直身子,一股压迫的气势莫名在她身上显现,她转头看向他们,“你们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还是说,你们打算让臣子代为监国,处理国事?”
  此话一出,堂内几位大臣一个哆嗦,连忙躬身作揖,“臣不敢。”
  “既然不敢,还有何可说的。”说罢,对一旁的周全安吩咐道:“全安,去将文德殿的劄子奏报都搬到这里来。”
  “是。”
  周全安离去后,大臣们也不好再说什么,齐齐离开了福宁殿。
  人都走后,阮清茴终于松了口气,走到沈砚床边,看着上面紧闭双目的那人,眼泪猝不及防地便淌了下来。
  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北境战事也好,泽明选择驻守北境也好,沈砚突发头疾也好,一切都是如此突然,突然到她根本没有能力接受这么多事情。
  所有的重担一下子全部压在了她一个女人身上,她实在承受不住,也只能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悄悄流泪。
  沈砚病重的消息没有告知小公主,阮清茴特地下了命令,陛下的病情所有人都得对小公主保密。
  这几日小公主只觉得爹爹娘亲比以前更忙了些,爹爹已经一整日不曾来看她了,娘亲也是一整日没有回来。
  不过她也知道北境如今正在打仗,爹爹娘亲忙一些那是自然的,便并未有所起疑,依旧照常去宫学上课,回来后照常陪着弟弟。
  阮清茴将军报都搬到了福宁殿处理,以便于更好的照顾沈砚,时刻守在他身边。
  这些军报她其实一窍不通,那些大臣们说的话她也是一知半解,可她必须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成长起来,在最短的时间内看懂这些奏报。
  于是她翻阅了大量的兵书,同时让专人在自己旁边讲解,耳朵眼睛和头脑同时工作,逼迫自己将所见所闻强行记下来。
  这是个很耗费精力的事情,可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一整日过后,她总算能大致听懂军事了。现在北境的情况还算处于优势,虽然上次李若之中了埋伏损失了一万兵将,但好在大夏国力基础强盛,仅这一次的败仗还不足以动摇什么。
  不过匈奴人一向野蛮凶猛,最擅长的便是短时间作战及马上作战,要想打赢这场仗就不能让作战方式如他们的意。
  于是阮清茴决定,大夏不主动出战,全部驻守边城。
  若是匈奴来袭,大夏将士便上前迎战。若是匈奴撤退,大夏将士绝不追击。
  耗的就是时间。
  她分析过了,匈奴此次进攻大夏为的是从大夏这里谋取更多的利益,他们是知道自己打不过大夏的。
  可他们也知道,当今陛下性情仁厚,绝对不愿意与他们一直作战,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所以他们利用这一点发起战事,等的便是沈砚不忍生灵涂炭,接受他们的条件,每年给予他们钱财物品和食物。
  既然他们为的是这个,那便说明匈奴百姓的生活已经陷入困难,不得不发动战争来谋求福利。
  如此情况下,大夏只需要按捺住反击的心,同他们耗时间,不过多久他们便会坚持不住了。
  活活拖死,就是她的办法。
  圣令下达下去,聂将军等人很快照做,如今就只能等了。等着匈奴支撑不住,也等着沈砚醒来。
  今日太医来看过,病情依旧没有好转。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时刻守在他的身边,祈求着满天诸佛保佑这个一生从未做过坏事之人。
  第二日夜里的时候,阮清茴收到了一封来自北境的紧急信件,是阮泽明写的。
  上面说,非常对不起一直没有回姐姐和爹娘的家信,是因为他不知该如何向他们阐述自己的决定,因为他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同意的。
  可这件事情,他心意已决。
  以前他一直以为,只有东华门外唱名者方为好男儿。可如今来北境走了一遭,他才恍然明白,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只要抬头行事,无愧于心,皆为好男儿。
  而今匈奴进犯我大夏领土,作为大夏士兵,大夏男儿,理应出战保卫自己的国家,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想法。
  或许这个决定很自私,但若是让他一个军人对自己国家的危难视而不见的话,他做不到。
  思虑一番后,还是决定给阮清茴写下这封信告知自己心意。
  这一次,他不是幼稚,不是冲动,而是认真思索过后,且有能力对结果负责的决定。
  许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阮清茴看完信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沉重的心情,反而,还有一丝欣慰悄然而生。
  他是真的长大了。
  也罢,这一次,就让他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吧。她没有资格插手,以后也不会插手了。
  *
  第三日。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时,阮清茴便醒了。她匆忙跑到沈砚床边查看,见那人仍是紧闭双目,不由得心里越发慌乱起来。
  今日已是最后的期限,若是今日还不醒,恐怕他这辈子都得躺在这张床上了。
  她忽然觉得很无力,从所未有的无能为力。面对如此结果,她只能选择被动接受。
  小公主那边也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已经三日不曾见到爹爹娘亲了。她问海棠梨花,她们闭口不言。她又问周叔叔,他也闭口不言。
  虽然年龄小,可到底父女连心,一股莫名的恐慌感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小公主吵着闹着要见爹爹娘亲,周全安没办法,只能向阮清茴禀报了此事。
  她沉默了会儿,随后点点头,允许他将夭夭带过来。
  小公主一迈进内室便看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爹爹,以及一旁神色憔悴的娘亲,拔腿便跑了过去。
  “爹爹!”她小小的身体趴在床边,一声又一声恳切的呼唤着,“爹爹你醒一醒,夭夭来看你了,爹爹。”
  见床上的人无所回应,眼泪啪嗒一下便滚了出来,她边哭边向一旁的阮清茴问道:“娘亲,爹爹怎么了?爹爹为何不理我?”
  她忍住鼻头涌上的酸涩,勉强牵起一抹浅笑,“爹爹生了病,夭夭别担心,他明日便会醒来了。”
  “真的吗?”小公主抽抽嗒嗒着,“娘亲不可以骗我,爹爹明日真的会醒吗?”
  “真的,娘亲怎么会骗你呢?”
  她蹲下身子,揉了揉女儿的头,“爹爹这么喜欢夭夭,定是不忍心看见夭夭为自己哭泣的,赶紧把你眼泪擦一擦,明日还给爹爹一个开心爱笑的夭夭,好不好?”
  闻言,小公主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抬起小手胡乱擦掉自己脸上的眼泪,吸了吸鼻子,“娘亲,今日我想在这里陪着爹爹,这样爹爹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能看见我了。”
  阮清茴抿唇笑了笑,答应了女儿的请求。
  于是白日里便由小公主陪着沈砚,她则回了偏殿小憩。
  这几日忙着处理军事,整夜整夜的查看兵书,加之又要守着沈砚,时刻查看他的状况,因此她根本没有时间休息,偶尔休息也是眯上一时半会便醒了。
  三日下来,她掉了整整十斤的体重,原本一张白皙嫩滑的脸也瘦得凹陷了进去。
  回到偏殿没多久,在入眠香的作用下,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外面已是天黑,她心下一惊,赶忙唤青鸾进来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随即便往正殿赶去。
  小公主已经趴在床边睡着,她便让青鸾将她带了下去。
  沈砚仍是未醒来,就像一个陷入熟睡的人那般平静安宁,对其他人的担忧难过一概不知。
  阮清茴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一言不发。
  仔细算算,她们成亲已有近五年了。再过两个月,她便要正式踏入三十岁的年纪。
  人都说而立之年而立之年,这个“立”字,她做到了吗?
  她不知道。
  一直以来,她无论做什么都很努力。
  儿时父亲母亲教导自己,如何做才是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她便努力去学。接受一切套在自己身上的规矩,框架,活成他们眼中懂事明理,大度温婉的样子。
  后来一道圣旨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她进了宫,做了母仪天下的皇后。所有人都在告诉她,你如今已经不能再随心所欲了,你需得肩负起皇后的责任,事事以国为先,以陛下为先。
  她很听话的照做了。
  泽明殿试也好,陛下纳妃也好,她即使不愿意也依然会去做。
  因为她是皇后,享有了旁人无法享受的权利与富贵,就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代价。
  她一直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对这些事情一直毫无怨言的接受。
  可沈砚并不喜欢她如此,他喜欢那个会任性、会撒娇、会发脾气的阮清茴,喜欢那个最真实的阮清茴。
  自私也好,不讲规矩也罢,这些于他而言都不算什么大事,相反,他要的就是她自私不讲规矩。
  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过她,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
  沈砚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她俯下身,趴在他的月匈膛上,眼泪从眼角顺着鼻梁滚落,晕在二人之间的棉被里。
  若是今后他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她一定会好好抚养彦昭长大,好好守住他的国家,待彦昭能独立处理国事之后,她就来陪他。
  阮清茴的人生里,不能没有沈砚。
  眼泪一滴又一滴地砸进棉被里,身子也随之微微抽搐。忽然,一只微热的指尖碰了碰自己的脸。
  她猛然起身,只见床上那人正半阖着眸子看着自己,“陛下!你醒了,你醒了。太好了,你醒了...”
  那只手缓缓抬起,抹去她不断滚落的泪珠,虚弱的声音传来:“我若是不在,谁来护着我的阿茴?”
  她登时破涕为笑,再次俯身趴在他的月匈膛上,“我可不可以等会儿再叫太医,我已经好久没有听见你对我说话了,我很想你。”
  虽然只有三日,可这三日对她来说,简直度日如年。
  沈砚拇指轻轻摩挲她的面庞,扯开苍白无色的嘴唇笑了笑,“好,我也好久好久,没有听见阿茴的声音了。”
  “那你在昏迷的时候,都梦见了什么呀?”
  他想了想,沉吟片刻道:“我只看见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我待在那黑暗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光亮,我找不到回去的路。”
  “后来,我听见有人在哭,哭得很难过很伤心。不知为何,我听着这哭声,心里也觉得十分难过,说不出来胸闷悲伤。”
  “我什么也想不起来,我不记得我自己是谁,也不知道那个哭的人是谁。再后来我听见有人唤我的名字,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说,沈砚,有人在等你,快回去吧。”
  “我一下子全部想了起来,我是沈砚,是大夏的皇帝,是阿茴的丈夫。阿茴还在等我,我得回去。再然后,我便醒了。”
  阮清茴听完这个离奇的故事眨了眨眼,正当他以为她会不信时,只听她问道:“那那个叫你回去的女人是谁呀?你还背着我有其他女人吗?”
  沈砚当即笑出声来,捏了捏她的脸,“我有没有别的女人,你不知道吗?”
  “醒了之后我便想起来了,那声音是母后的声音。我想,她一定不愿意这么早在地下见到我,才催着我赶紧回去。是母后救了我一命。”
  她握着自己脸庞的手掌,浅浅笑道:“等你好了,我们去给母后上香。”
  他点点头。
  夫人二人又安静地拥抱了会儿后,她便将太医召了过来。
  诊断过后,太医说沈砚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接下来只要按他的方子按时服药,注意休息,不要劳累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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