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藩王宠妻日常——妩梵
时间:2021-04-15 09:42:05

  待众臣皆入谦光殿后,立侍在司俨身旁不远处的宦人手持着拂尘,嗓音尖细道:“王上身体抱恙,无法同诸位卿家讲话,所以今日王后亦在谦光殿听政。”
  这话一落,有些文臣的面上便挂不住了。
  若说真的身患有疾,那大可以休息一日,身为封国君王也没必要这般勤政。
  可司俨却也不能让一个女人在此垂帘听政。
  前朝虽有女子听政的先例,那也是因为君主年岁尚幼,可司俨只是偶患小疾,他继位不久且仍在青壮之年,怎可现在就让新王后插手政事?
  却见司俨神情淡漠地坐于殿中主位,七旒青玉珠串后的眉眼深邃矜然。
  遥遥观之,俊容却然透着一些病色,却是一直保持缄默,不发一言。
  国相翁仪提前得知了消息,面上并未显露任何惊异。
  位于文官之首的封国御史却有些站不住了,他刚想对着司俨说些铮言时,却见东珠垂帘后的新王后轻启朱唇,随即,一道嗓音清澈曼妙的女音也从其后传了出来——
  “杨御史,本宫看,你好像对本宫在此听政一事有异议?”
  那位杨姓御史微微一怔,他丝毫都未料到,新王后竟是能识得他的身份!
  裴鸢用余光看向了身侧不远的司俨,却见他微微颔首,是谓对她的一种赞许。
  这句话,自是司俨昨夜教给她的。
  他昨夜同她说,要她不必害怕,只消端坐于垂帘之后,语气镇静地说出这些话便好。
  且司俨已经料到了,这些大臣会同她说些什么。
  杨御史很快恢复了镇定,他觉司俨应是患了风寒一类的疾病,因而哑了嗓子,所以不能说话。
  于是,杨御史便对着那垂帘的方向,铿声道:“古往今来向来没有王上青壮安在,而王后却于议政之殿干涉国务的道理!王上和王后殿下这样做,属实违背礼制!”
  杨御史言罢,位于他身后的一些文官也持着手中牙牌,连连应是。
  裴鸢这时,心已然跳得极快。
  但是司俨也料到了如下的情况。
  男人昨夜,同她如是说——
  “身为王侯将相,看似要应付诸多臣子,实则真正大权在握的上位者,往往不会将自己的精力全都放在所有的臣子身上。鸢鸢,你要记住,你只需在这些朝臣中找到真正有话语之权的人,待找到他后,你只消对付他一个人,便足矣对付他身后的其余同党。”
  “所以我只画了这三个人的画像,这个道理也很好懂,是谓擒贼先擒王。”
  裴鸢回忆着司俨教她的话,心也渐渐地安沉坚定下来。
  那杨御史,就是她要对付的那个贼王。
  女孩复学着裴皇后平日对下人讲话的语气,将司俨昨夜教她的话术沉着声音,一一道出:“先王子嗣甚少,王上身侧亦无任何手足兄弟,今日王上身患疾病,却仍不想耽误封国政务,这才让本宫来此听政。试问杨御史,若本宫不在此帮扶王上,难道要你杨御史坐于这垂帘之后听政吗?”
  话落,翁仪敛着眉目间的笑意,无奈地摇了摇首。
  杨御史的面色自是微微一变,且他被裴鸢的话语怼得哑口无言,回不出半句话来。
  而他身后的其余文臣,自是也垂下了头首,也没再贸然上前谏言。
  裴鸢这时的嗓音和缓了些许,复道:“好了,王上需要早些休息,诸位卿家若有要事,便于现在一一呈上罢。”
  实则,女孩的心跳仍如擂鼓般狂跳,可有司俨坐在她的身侧,她便觉得充满了信心和斗志。
  且司俨昨夜,已经将这些大臣要呈上的邦国政务都对她说出了对策,而她昨夜也将这些话都记在了心里,她很刻苦地将这些话背到了子时,生怕次日会在谦光殿出错。
  司俨面色平静地听着女孩对着那些朝臣的回复,心中竟也生出了欣慰之感。
  裴鸢若想在这些朝臣的面前立威,那么在初入谦光殿的首日便要展现威严和能力,让这些朝臣心服口服。
  实则司俨昨夜也对裴鸢次日的表现颇为担忧,且已想好了若她在诸臣面前露怯的对策。
  可裴鸢却没让他失望。
  她表现得很好,且超出了他对她的预期。
  在场的诸臣也对裴鸢的言谈颇为惊讶,因为裴鸢的年岁属实过小,且听她在上京的名声,倒像是个温驯娇弱的怯美人。
  没成想,这新王后也同她姑母裴皇后一样,是个颇有手腕的聪慧女子。
  待至巳时三刻,朝臣皆已一一退出了谦光大殿。
  裴鸢在垂帘后,看着这大殿之内终于变得空旷,却觉自己身上的气力便在这顷刻之间俱被抽走,她也因而无力地瘫/软在了那厚实的茵席之上。
  宫人已将东珠垂帘撤下,司俨这时也走到了她的身旁。
  他淡淡垂眸,看向了面色酡红的盛装美人儿,低声道:“做的很好。”
  裴鸢听着司俨温沉的话语,亦艰难地抬起了小脸儿,看向了他。
  她只觉,“做的很好”这四个字,似是在一字一句地敲击着她的心尖。
  这句简简单单的赞许之言,亦渐渐缓解了她满身的疲惫。
  实则裴鸢并不是个好强且喜欢权欲的人,但是司俨现下所做的所有举动,却都是在将她培养成这样的人。
  裴鸢对此并不算排斥。
  而且,这是司俨想让她做的。
  不管司俨是因为什么缘由,他只要对她有期许,那么她就一定要做好,也一定不能让司俨失望。
  正这般想着时,裴鸢却见,司俨微微倾身,亦冲她伸出了修长的右手。
  男人额前的青玉珠串正微微地轻碰着,其后的眉眼深邃矜然,只淡声道:“扶你起来。”
  裴鸢乖巧地颔首,软声回道:“嗯。”
  待她匀了匀不稳的呼.吸后,刚要艰难地朝司俨伸出小手,男人却已先她一步,将她泛汗的小手攥入了掌中,亦圈着她纤细的腰肢,将她从茵席上拽了起来。
  待裴鸢将将站定后,司俨边为她拭着额角的汗珠,边低声问道:“饿了吗?”
  话落,司俨又顺势掐了下她触感如凝脂豆腐似的侧颊。
  男人的指腹微带着粗粝,裴鸢模样温驯,任由男人掐着她的脸蛋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司俨见此淡哂,待松开了小姑娘的脸蛋后,她那柔嫩的面颊上也落了个泛红的指印。
  他适才掐她时,便觉她的脸上根本就没什么肉。
  虽然裴鸢每次在用食之前,都会摆出一副饕餮精的架子,但实则她的食量并不大,反是有着一个小鸟胃,吃不了多少东西。
  大婚那夜,他其实也没怎么敢过多折腾,生怕自己稍稍用些力气,裴鸢这个娇弱小姑娘的身子骨就会散架。
  看来,他日后得将她喂养得肥腴些。
  ******
  五日后。
  纵然司俨当时是寻了患病的由头,才让裴鸢顺理成章地去谦光殿听政,可自他对外谎称病已痊愈后,却仍让裴鸢随着他一同听政,朝臣后来也习惯了裴鸢的存在,并未对此再有异议。
  这日下朝后,裴鸢同司俨一起归至了青阳殿。
  青阳殿的面积甚大,裴鸢多数也只在寝殿和司俨的书房活动,她于这几日隐约发现,青阳殿空着的偏殿之处,总是会传来些窸窣的声响,且那处亦有殿外的宫人时常入内,她们好像还往里搬进了一些新的家具。
  这些宫人既是能进入这青阳殿中,自是事先由司俨属意过的。
  裴鸢性子单纯,对此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司俨想要将偏殿那处重新布置一番,她也没有特意去那处瞧过。
  小姑娘刚从谦光殿下朝,神情还有些懵然,只乖乖地跟在司俨的身后,他走她即走,他停她亦停。
  司俨得见她的那副娇气模样,无奈摇首,随即便牵起了她的小手,引着她往那偏殿走去,“这里日后便是你的书房,你若对这处的装潢不甚满意,我再差人为你重新布置。”
  裴鸢听罢这话,亦跟着他走进了偏殿,待得见了其内的布景后,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眸。
  “为我布置的?我的…书房?”
  “嗯,为你布置的。”
  裴鸢哇地一下,张开了小嘴,却见这书房的一应内饰和摆件,都是按照女儿家的喜好布置的。
  譬如那正央的书案立腿上,镂刻了清新素雅的卷草和蜀葵的纹样。
  且那书案后的折扇屏风,也并未绘有黯淡的漆纹,材质反是由绢纱所制,且这屏风共有四面,每面各绣着栩栩如生的四时之花,分别是梅、兰、竹、菊。
  檀木博古架上的摆件,也都是她没见过的玉器宝物,它们不如司俨书房内的青铜装饰那般,总是稍显冷厉谲怪,反是都很别致典雅。
  小姑娘迈着小步在这书房中转了一圈后,心中自是欣喜万分,亦惊讶地用两只小手捂住了嘴,明显是一副兴奋的模样。
  “鸢鸢。”
  裴鸢循着声音回身看向司俨时,却见他已然走到了她的身前,亦朝她伸出了手。
  裴鸢正诧异着,却见司俨复又摊开了掌心。
  随即,一个珠鸢形状的可爱的铜镇便探出了小脑袋。
  那珠鸢的模样娇俏又可爱,正张着两只小翅膀,呈着即要往天空飞翔的姿态。
  而铜镇原是用于置在茵席四角,防止人在跪坐在其上时,茵席会移位。
  且铜镇的形状多为虎首和狻猊,很少有人会打这种珠鸢形状的铜镇。
  裴鸢盈盈的剪水眸一直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小小的铜镇,因着珠鸢这种体态娇小的鸟,带着一个鸢字,她便知道,这铜镇应该是司俨亲自设计,并命匠人特意为她打造的。
  欣喜和幸福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裴鸢却仍用小手捂着嘴,她兴奋到都不知该同司俨说什么好了。
  司俨见女孩并未言语,也没有要接过那珠鸢铜镇的打算,不禁微蹙锋眉,低声问道:“不喜欢吗?”
  小姑娘慌忙摇首,亦从他的手中小心地接过了那个可爱的珠鸢铜镇,“我喜欢!我好喜欢的!”
  裴鸢看向那珠鸢铜镇时,颊边的笑容甜美至极,一看便是沉浸在幸福和喜悦之中。
  看着她单纯无邪的笑容,司俨竟有些出神,他也没想到,裴鸢竟是会这么高兴。
  他亦在不知不觉中,被她盈盈的笑容慢慢感染,唇角竟也呈现出了微扬的弧度。随即,他稍显冷郁的眼在看向女孩的面庞时,也温和了些许。
  鸢,可为对敌凶猛的鸢隼。
  也可为,他的掌中娇鸢。
  司俨复又凑近了女孩几分,待他微微俯身后,又用手摸了摸那铜鸢光秃秃的小脑袋,“喜欢便好,那我便命人将这青阳殿的所有铜镇,都换成这珠鸢铜镇。”
  ******
  是夜姑臧降起了霖霖的春雨,自二人成婚后,司俨每日在睡前,都会亲吻她的额头。
  裴鸢每每被他亲吻后,心中虽然都会很兴奋,却也能明显觉出,司俨予她的吻并无什么温度,态度虽不敷衍,却也不是因为喜欢才做出的举动。
  但她这日属实欣喜,也便忘了女儿家的矜持,待司俨亲完她的额头后,她竟也情难自禁地予了他回应。
  当她用唇轻轻地碰触到男人冷硬的下颌后,却又因着心中的羞赧,飞快地别开了小脸儿。
  司俨原本正阖着双眸,即要入睡,却觉下颌竟是蓦地一软,随即他的鼻息也沁进了小姑娘乌发上的淡淡馨香。
  故而男人的眸色一深,便猛地将害羞的小姑娘锢在了怀里。
  这之后的时当,裴鸢边听着殿外的风雨飘摇之音,眼角也娇气地沁了泪珠。
  云收雨住之后,男人细心地为她拭去了小肚子上的雨水痕迹。
  裴鸢今夜没怎么抗拒这事,司俨待她的方式也很克制温柔,虽然态度依旧稍显强势,却没有新婚之日那么粗.暴。
  待男人搂着她沉沉地睡下后,亦将大手轻轻地覆在了她的小腹上,裴鸢耐着身上的种种不适,也很快地闭上了双眼。
  虽知司俨并不喜欢她,但她的心中仍有些欣慰,最起码他不再如从前那般,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小孩子。
  现在的司俨,终于将她当成女人来看了。
  *****
  次日一早。
  裴鸢刚一起身,便觉小腹痛极,随后便发现自己竟是突然来了月事。
  三年前她曾险些溺死在未央宫的沧池中,虽然自那之后,班氏也时常会让她喝些调理身体的汤水和苦药,但裴鸢还是会在每月中的这几日犯些小毛病。
  今晨的腹痛就让她连说话都觉费劲,可既是已经到了辰时,她便该起身,同司俨一同去谦光殿听政。
  司俨更换好衣物后,见裴鸢小脸煞白,还一直用小手捂着肚子,面色不禁微变。
  明明他昨夜已经很克制了,难道还是伤到她了吗?
  裴鸢艰难地由着绛云将她搀了起来,司俨这时抬声对侍童命道:“王后身子不适,去将国师唤到青阳殿来。”
  “诺。”
  裴鸢很想同司俨解释,她今日腹痛是因为月事不顺,但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司俨这时已然坐到了她的身侧,亦将大手安抚性地覆在了她纤白的手背上。
  那国师也很快赶到了青阳殿,待他替她把脉时,裴鸢却觉,她越看这颍国国师,越觉眼熟。
  他…他…怎么跟亓官邈长得一模一样?!
  难不成亓官邈从上京的郊外失踪后,竟是去了颍国,还成了颍国的国师?!
  司俨看出了裴鸢的异样,便同她解释道:“在这里,他唤邹信。”
  裴鸢惊诧地点着头,见那国师的神情也有些躲闪,便更加确定了,此人便是那个神医亓官邈。
  亓官邈一直敛着眸,在司俨的眼皮子底下,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实则他最是清楚司俨让裴鸢听政的缘由,他知司俨怕自己解不了情蛊,这才让裴鸢这个娇娇贵女学这么多的东西,以免他去世后,她会在颍国难以自保。
  亓官邈为裴鸢诊脉时,觉她体质虚寒,便为她开了方调理的月事的方子。
  他也不知为何,这番在颍国得见裴鸢时,便觉得这位小王后于他而言,竟是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裴鸢虽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却总给他一种多年故友的感觉。
  故而亓官邈又往那药方中添了几味可明目和增强记忆力的药材,以免小王后在学习的过程中,会过于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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