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彦按住她的肩头,令她坐于床边,伸手执起她的手,“你若有什么委屈,尽管问我,不要埋藏在心里。”
那双注视着她的凤眸中丝毫不掩饰其中的浓烈情感,令嫣嫣湿润了双眸,她怎么能怀疑他对她的情感?
可是那位叫华儿的姑娘……嫣嫣想问,但想来想去,还是无法问出口,她不敢拿自己与她相比,怕自己在他心中的重量不及那位华儿。
前几日,她和墨香聊天,嫣嫣突然和墨香说起傅子彦受重伤昏迷不醒时喊了华儿一事,当时嫣嫣不过随口一问,没想到的是墨香竟然也知晓,从墨香口中,嫣嫣得知,那华儿姑娘是傅子彦的青梅竹马,嫣嫣错拿的那块玉佩是她送给傅子彦的,他一直戴在身上,所以得知玉佩是被她拿了时,他才会对她大发雷霆。
听墨香说,那位华儿姑娘还不知是死是活,嫣嫣也不想提起她,让傅子彦伤心。
嫣嫣拼命眨了眨眼,直到视线恢复清晰,方解释道:“你先起来,我真的没有委屈,我可能是有些焦虑而已。”
“为何会有觉得焦虑?”傅子彦略微紧张地问道。
嫣嫣垂眸害羞道:“可能是因为……成亲的日子快到了……”
傅子彦心中松了口气,起身复将她拥入怀中,“你就是你,我喜欢的是你,对我来说,过去有些事虽很难忘记,但如今,我想珍惜的只有你。”
“我明白了,对不起。”嫣嫣有些惭愧道,她不应该怀疑傅子彦对她的情意的。
“不要说对不起。”傅子彦不高兴道。
“不会再说了。”嫣嫣依偎在他的胸膛,点点头道。
或许是感觉到了嫣嫣的不安,傅子彦沉默了会儿,忽然在她耳旁低声说了句道:“我爱你……”
嫣嫣蓦然一愣,眼眶微红,放在他腰上的手不由收紧,哽咽道:“我也是……爱你。”
傅子彦唇边无法控制地漾起甜蜜的笑容。良久,原本平稳的心跳忽因两人紧密相拥的姿势相而变得紊乱,双方都敏感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静谧的气氛让原本单纯的拥抱变了质。
嫣嫣感觉到背上的手缓缓向下,身子一僵,脸有些发热,想要推开他,却又隐隐有些期待。
嫣嫣脸顿时更烧了,甚至感到无比……紧张。
感受到她不打算拒绝自己,傅子彦喉咙一紧,猛地将她推倒在榻上。
嫣嫣望着他渐深的眸色,手紧紧抓着底下的被子,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傅子彦不由失笑,手插-入她的发间,俯身吻上她微张的小嘴,轻轻含住,又游移向她的耳边,温柔舔-咬着。
“嗯,别……痒。”嫣嫣小声求道,眸中却掠过一丝恐惧,她突然又觉得好像太快了,心底那道防线过不去。
傅子彦没有只顾着自己欢快,他一直在注意着嫣嫣的表情,见她其实还是有些抗拒,不禁压抑地叹了一声,狠狠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而后便隐忍着翻身而起了。
怎……怎么停下来了?嫣嫣那双有着困惑的眸子直直地凝望着他,看着柔软又可爱,令傅子彦不由心生爱怜,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柔声道:“马上就要成亲了,我便再耐心等等吧。”
两人虽然有过亲密的接触,但傅子彦知晓她骨子里仍是保守的。这世道给女子定的规则太多,婚前失贞对女子而言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他一个男人自然不在乎什么,但他不能不顾及嫣嫣的感受,若是两人今夜便发生了关系,他担心时候她事后会懊恼自己。
嫣嫣对上他眸中隐忍与温柔,眼睛一酸,“谢谢你。”说着冲过去就要抱他。
这还能道谢?傅子彦嘴角不由上扬些许,真是傻姑娘,而对于她无意识的挑逗,干脆地用手阻止她的靠近,稍微离她远些,以免自己把持不住。
“干嘛躲我?”嫣嫣皱着秀气的眉,嗔道。
“怎么?想我现在就碰你么?”傅子彦斜着身子,以手支着头,望着她笑得一脸邪气。
嫣嫣脸一红,“你……”算了,暂时还是这般温情脉脉比较好,嫣嫣便没有再反驳他,变得他又扑上来。
傅子彦指尖拨弄着她的一绺青丝,微笑着说:“嫣儿,你与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吧,我想知道。”
自从知晓嫣嫣没有亲人后,傅子彦便很是心疼她,她以前的日子大概过得不算好,傅子彦有时候不忍提起,但有时候又渴望了解她更多,有时候想到他之前对她的欺负,又很懊悔,急于想弥补些什么。
嫣嫣不由升起玩心,也抓起他的墨发把玩起来,若是以前,嫣嫣绝对想不到她和傅子彦会有这么一天,两人会躺在一张床上,她肆无忌惮的玩他的头发,与他闲话家常。
想想之前,她对他有过不好的印象,以为他风流浪荡,以为他仗势欺人,以为他暴戾恣睢,但真正相处下来,那或许真的只是表面,如今在嫣嫣眼里,傅子彦已经成为了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他给她的感觉是他永远会先为她考虑,把她放在了最优先的位置。
她不知晓大多数男人对自己的女人是否也是如此,但嫣嫣就是觉得傅子彦好,哪里都好,好到她也想尽可能的让他也感到幸福。
这么想着嫣嫣突然又主动扑进了他的怀中,在他怀中轻声道:“以前的事啊,多久之前的呢?”
傅子彦这次没有拒绝,一手揽着她的腰,想了想问,“就和我说说你儿时吧。”
嫣嫣轻叹一声:“可是我只记得八岁以后的事。”
八岁?傅子彦手中动作一滞,不由停留在她的面庞,佯装随意地问:“为什么?那八岁以前的为什么不记得?”
嫣嫣道:“听我阿娘说,那时我生了一场大病,就把之前的事都忘了。”
“也就是十年前发生的事?”傅子彦不由陷入思索。
“嗯。”嫣嫣点了点头。
傅子彦眸中闪过一抹异样光芒,看着她的眉眼,“之前你可是说你也有一块与我同样的玉佩?”那时他只当她是在骗他,但相处下来之后,傅子彦便觉得她不大可能欺骗人,那么她当时有可能说的就是真的。
嫣嫣看着他似乎有些激动的模样,不由黯了神色,她微微点头,然后看到傅子彦眸中的光更加雀跃。
傅子彦又追问:“八岁前的记忆你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嫣嫣见他略带急切的样子,认定他是想从自己身上寻找什么真相,不由蹙起眉头,“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我失忆的事?”
傅子彦自知自己反应过激,不由对她升起几分愧疚,“对不起,我不该这般追问你的过去。”
嫣嫣不想细究他这副患得患失的样子是为了何人,唇微微一撇,干脆赌气道:“我不想想,一想头就好疼。”
“头疼就别想了,不想了。”傅子彦忙抱住她,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
见他为自己如此的紧张,嫣嫣心中那隐隐的钝痛才渐渐散去。
第48章 洞房花烛夜。
靖阳王傅子彦的婚讯传至了坊间, 一时之间,沸沸扬扬。
傅子彦在坊间的名声并不大好,据传言, 他靠着他那爹才袭了这一郡王位,只因生得容色无双, 才引得阖城万千女子争相追捧, 而靖阳王的婚讯一经传出, 便惹得万千前女芳心俱碎,甚至还有谣传竟有女子为此闹自杀的, 幸而被家人发现的及时, 才没有闹出人命。
总之, 此事已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而自然而然的是,即将成为靖阳王王妃的女子也没有逃过百姓的一簧两舌。
“没想到这靖阳王竟然真成亲了,也不知道祸害的是哪家姑娘。”
“听说娶得是楚王的义妹。”
一家茶馆内,几名壮汉正一边饮茶, 一边七嘴八舌的八卦着那位靖阳王妃的身份。
街头一偏僻小巷内,也有几名年轻姑娘正热火朝天讨论着这位靖阳王妃,只见其中一女子哭得稀里哗啦道:“为什么新娘子不是我。”
“得了吧, 你也不照照镜子, 王爷能看得上你?再说了,人家可是楚王的义妹, 你比得了么?”一个青衣姑娘道。
“楚王的义妹又怎样?还不是两只眼睛,一把嘴。”
另一赭衣姑娘劝架:“你们别吵了,我倒听说这靖阳王妃,乃是婢女出身,根本不是什么大家小姐。”
“那王爷怎么看得上她?”先头哭的姑娘惊愕道。
那赭衣姑娘道:“我可是听说靖阳王对未来王妃痴情一片, 但怕婢女的身份会给人说三道四,所以便求着楚王爷认王妃做义妹。”
“天爷,原来王爷这般痴情的么?”那青衣女子艳羡道,“可是你从哪听来的消息?”
那赭衣姑娘神秘道:“因为我二姑家的大表姐的丈夫的小舅子是楚王府里倒夜香的,他不小心偷听到的。”
*
楚王府。
是夜,新月上窗。
一间精致的卧室内,嫣嫣双手支着香腮,正独对桌前一盏灯火发呆,明日就是大婚的日子,嫣嫣总有些忐忑不安,无法入眠,因为紧张,她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肚子空荡荡的,已经开始叫嚣了。
墨香去厨房给她找吃的了。
帘影沉沉,万簌俱寂。嫣嫣忽听到外室珠帘被拨动的声音,随即却又安静下来。
“墨香,是你么?”嫣嫣朝外喊道,得不到回应,嫣嫣起身走出内室,却发现外室的铁梨木天然几的大花觚上正插一枝鲜艳欲滴的荷花,应该是刚刚自荷塘中采的。
嫣嫣正纳闷间,墨香端着一碗热香扑鼻的佛手柑粥进来。
嫣嫣见她即问:“墨香,这支荷花是你放的么?”
墨香暼了眼那支荷花,也觉疑惑,“不是我。”
“那是谁放的?”嫣嫣自顾嘀咕道,忽然想起什么,心中一动,“墨香,我出去一下。”不等墨香答话,便急匆匆奔出了门外。
墨香见此情景,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不由笑了下,也没跟出去。
嫣嫣穿廊走径,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傅子彦的人影,失落过后,准备原路返还,忽一股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眼前一道人影晃动,整个人已轻轻落入身后的怀抱中。
嫣嫣禁不住唇角上扬,软声道:“你怎么来了?王嬷嬷说婚礼前一天我们是不能见面的。”
傅子彦下巴抵于她的肩上,贪恋着她的温度,长叹一声,道:“原不过想默默看你一眼,可是一见到你,就控制不住地想抱抱你。”
嫣嫣难掩羞涩,于是转移话题道:“荷花你放的?”
傅子彦不由笑了,“刚从池里摘的,你可喜欢?”
嫣嫣感到吃惊:“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去池塘摘什么荷花?万一掉下去怎办?”
“你夫君武功高强,怎么会掉下去。”傅子彦不高兴地说道,随即又赖在她身上,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说道:“想你,睡不着。”
嫣嫣脸一红,“我们才不几天没见。”自从慕容洹将嫣嫣认做了义妹,不多久嫣嫣便住进了楚王府。
傅子彦手伸向她的手紧紧握住,在她耳边温柔低喃道:“别说几日,就是一日也受不住。”傅子彦把她扳回来面对自己,“难道你不想我么?”
嫣嫣看不得傅子彦失落的神色,她微低头羞涩地说道:“我想的。”
傅子彦顿时笑得一脸满足,手伸入她的发间,忍不住想要亲吻她,却听闻不远处传来墨香的呼唤,想来是担心嫣嫣的安全。
傅子彦遗憾地收回了手,“别让墨香知道我来过,不然我很没面子。”
“你还知道要面子?”嫣嫣好笑道,只怕墨香早知道他来过了。
“在你面前自然是不需要的。”傅子彦戏说道,而后轻轻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才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嫣嫣呆呆地站在原地,细细回味他方才那些话,嘴角不由浮起一抹甜蜜笑容。
傅子彦一路踏着柳荫月色,来至危危高墙下,正准备越墙而出,忽听掠风声响,一物猛地朝他打开,傅子彦身子敏捷地躲过。
“堂堂一王爷,有正门不走,竟飞檐走壁,莫不是偷香窃玉来了?”
傅子彦回首,却见慕容洹正悠哉悠哉地倚于柳树下,身着玄色锦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殿下,你还真会挖苦人。”傅子彦一挑眉,神闲气定道。
慕容洹见不得他这般泰然自若,不由揶揄道:“子彦,你对我义妹的情意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傅子彦笑道,“情难自禁,我也毫无办法。”
事实上除了情难自禁,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几夜以来他一直辗转难眠,只因嫣嫣那晚对他说出她曾失忆过的事一直令他耿耿于怀,一方面他不敢亲自问嫣嫣关于她的身世,怕她会因此怀疑自己对她的情意,然另一方面,他却又迫切想得到事实答案,于是不顾大婚将至,便暗地里让青风去平乐镇桃源村调查她的身世,将嫣嫣瞒于鼓中,这令他十分内疚。
“好一个情难自禁,看你的样子,倒是十分享受其中。”
“殿下不必艳羡,总有一日,您也会体会到这种心情的。”
“算了吧,儿女情长不适合我。”
“的确,殿下是要成就大事之人,切不可留恋儿女私情。”
但见傅子彦一脸戏谑,慕容洹不禁恨牙痒,“你这是在打趣我。”
“哪敢。”傅子彦笑道。
*
大婚之日。
镜中,嫣嫣凤冠霞帔,巧笑倩兮,一如所有的新嫁娘,含羞带怯。
靖阳王府的迎亲队伍已到达楚王府门口,但见傅子彦骑着高头白马,着一袭大红川锦蟒袍,腰系玲珑白玉带,墨发如瀑,长眉入鬓,十分意气风发。
墨香扶着新娘子轻移脚步,款款而来,傅子彦望着那娇柔的身影,眉眼之间尽是温柔。
待新娘子上了百花彩轿,笙箫鼓乐奏响,迎亲队伍沸沸扬扬径往靖阳王府而去,数百名侍女仆从跟在彩轿身后,个个眉眼清秀,锦衣绣带,好似仙童玉女般,如此排场惹得阖城百姓,不论老少男女,皆围街堵巷的竞相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