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你很久——朵枝
时间:2021-04-17 09:44:35

  “我会的。”
  ——他也不想再看到她哭。
  “嗯……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后,傅丞砚靠着桌子静了几秒,转身拿起手套就往指挥室走去。
  -
  十小时后,飞机稳稳降落在机场。
  因为这批回国的人,除了少数几个医疗分队的人,大部分都是因为机场爆炸滞留的同胞,所以一下飞机,就有大批量的记者蹲候在机场。
  闻卿瑶遥遥一眼就看到了千闻传媒的logo,最大的传媒公司,旗下不乏大大小小的子公司。
  虽然在闻枫的手段下,海上枪击的事情被压了下去,但是闻氏千金滞留利布斯坎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不少人都十分好奇,一个富家千金,是怎么流落到那种地方去的。
  在言慈的帮衬下,闻卿瑶从另一个出口溜出了机场。
  所幸的是因为平时太过于低调,也几乎不出席任何公司的商业活动,没人认出她来。仅有一两个狗仔,像是千闻的老鼻涕虫了,躲在暗处,很快就被闻枫的两个保镖察觉到了。
  闻卿瑶一眼就看到了看熟悉的车子,低调地停靠在等客区,她犹豫了一下,心中不免有些躁动,走过去,拉开了车门。
  闻枫依然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的眼镜,在车上一边看着ipad一边喝着红酒。
  看见妹妹,闻枫眼神凝了凝,握着酒杯的手背明显青筋凸起,他将酒杯放下,伸手示意了一下,“瑶瑶。”
  三个月不见,经历了生死,看惯了战火,闻多了硝烟,听多了枪声,踏上南城土地的那一刻起,好像一切都安定下来。
  毕竟是亲哥,纵使知道三年前是他逼走了傅丞砚,但是他从来都是把自己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此时此刻,怎么也埋怨不起来。
  看到闻枫的那一刹那,眼泪就憋不住了。
  她也不管身上多么汗津津脏兮兮,直接就扑到了闻枫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就像小时候一样。
  “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这又哪跟哪了。
  这不是来接她了吗?
  终于接到人了,公司的事情总要放到一边,闻枫放下ipad,抬手摸着她的头,哄道:“还跟小时候一样,那么爱哭。”
  闻卿瑶缩在闻枫怀里,一声不吭,她爱哭,但不爱无理取闹地哭。
  前排的司机问道:“闻总,走吗?”
  “嗯。”闻枫点点头,这个司机是跟顾碧彤的,怕他绕不过弯,他补充道:“回清雅名居。”
  闻卿瑶抬头道:“嫂子呢?”
  走时,顾碧彤已经怀孕七个月了,这时,想必已经生了。
  闻枫捏了捏她的脸,难得轻笑一下,“在家坐月子呢,我先送你回爸妈家,过两天再去看她吧。”
  -
  回到家,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就听到一阵犬吠声,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保姆将将打开门,还没见着闻父闻母,就见阿呆从门缝里冲了出来,直直地就扑向了闻卿瑶,两跳后腿一立,前爪搭在她身上,不等她反应,舌头就舔了上来。
  “阿呆……!”
  闻卿瑶推开它,闻母在后面赶紧拉住它的项圈,这才勉强让开一条道,让闻卿瑶进了屋。
  虽然通过利布斯坎那边的消息,得知她安全,但是几个月不见,遽然出现在眼前,闻母是性情中人,也实在是忍不住,当着保姆司机的面儿,就直接抱住了女儿。
  上一次这么后怕的时候,还是三年前的那场酒店劫持事件。
  可如今想想,这次是遇上了不留情面的海盗,一枪打入大腿,若是运气不好有了偏差,大动脉一破,简直不敢想象。
  闻父闻母年龄大了才生下闻枫,闻枫又比闻卿瑶大十四岁,差不多是老来得女,就这么一个女儿,一想起她在利布斯坎那种艰苦的地方待了那么久,简直肝肠寸断。
  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情绪,闻母也没顾旁边的父子俩,伸手就去撩闻卿瑶的裤管,“给妈看看你的伤。”
  闻卿瑶脸一窘,难为地按住了闻母的手,“妈,爸和哥都在呢。”
  那边双双轻咳一声,闻枫和闻父撇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似的打开了电视机,又催促保姆赶紧做饭。
  闻卿瑶小声道:“妈,你要是好奇子弹打进去什么感觉,我给你形容形容?”
  “……”闻母一愣,收回手,“我不想知道,知道了更心疼。”
  电视剧里演的枪伤都是“美化”过了的,真正的枪伤,扭曲狰狞,就算是手|枪击中那也能把腿打废,如果是ak,半个脑袋都没了。
  说着,闻母又嘟嘟囔囔了几句,“以后都不想再让你出门了,在家待着安安全全,比什么都强。”
  “那倒不至于,”闻卿瑶赶紧摇摇头,“这种事遇上也是难得一次了。”
  闻母:“遇上一次也不行,要不是这次出事,又是养伤又是滞留,利布斯坎那种地方我都没听说过,你从小细皮嫩肉的,怎么受得了。”
  闻母越说越焦虑,越说越担忧,闻卿瑶只好硬着头皮打断道:“妈,我在那边住的是维和部队驻扎的营区,生活还行,吃穿都不愁。”
  一听这话,闻母皱了皱眉,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见闻枫在旁边不紧不慢地解着袖口的扣子,淡淡道:“妈,放心吧,那边有人把她照顾得非常好。”
  话音刚落,闻父瞥了一眼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没说话,自顾自地戴上老花镜,看着电视。
  “有人照顾?”闻母探了探身子,挨到女儿这边,揽上她的肩,心疼问道:“谁照顾你的啊?”
  闻卿瑶倏地一怔,还不及揣摩闻枫刚才的意思,便直言道:“军医啊,好几个……”
  闻母恍然,也对,除了工兵和警卫,剩下的就是医疗队了。
  她也没再追问什么,倒了杯水给闻卿瑶,“喝点水润润嗓子,人都黑瘦了一圈,喝完水就去洗澡吧。”
  电视里随便放着央视频道的新闻,闻卿瑶喝着水,小声“嗯”了一声。而这时,阿呆吃完狗粮,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抬起前爪搭在了闻卿瑶的腿上。
  她摸摸狗头,“怎么了阿呆?”
  阿呆眼神一凝,耳朵一竖,探头就在闻卿瑶的身上仔细闻了起来,一寸一寸,哪里都不放过。似乎是确定了什么,阿呆直起身子,冲着她兴奋地“汪”了起来,不停地摇着尾巴。
  突如其来的叫声,让闻父闻母和闻枫都把注意力和视线转移了过来。
  明显的示好,又更像是在闻卿瑶的身上探寻什么。
  闻枫斜睨过来,静静凝视了两秒,然后摘下眼镜捏了捏眉骨,若有所思地问道:“瑶瑶,你身上有什么味?阿呆好像很熟悉呢……”
 
 
第50章 压枪不大行。
  “瑶瑶, 你身上有什么味?阿呆好像很熟悉呢……”
  闻枫轻轻将视线投过来,他背着光,眼底暗淡不清。
  一旁的闻父一听, 眉毛一挑,只淡定拿起茶杯嘬了一口, 什么都没说。
  闻卿瑶不由愣神, 待察觉到阿呆的目光热情到简直就像是和旧主人久别重逢的时候, 她忽然心底一慌,在与闻枫的视线稍稍擦火之后, 立刻收了回来。
  这两天和傅丞砚没少亲近, 沾染了他身上的味道太正常不过,阿呆这种长期服役的军犬,本身对气味的敏感度就极高, 现在闻出来了,如果自己不做出个合理的解释, 恐怕会直接让家人有所怀疑。
  她睁圆了眼睛,偷偷瞥了一眼闻枫,见他好像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 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根火腿肠, 淡然自若道:“哦, 可能是我口袋里有吃的吧。”
  她说完,把火腿肠剥开,丢给了阿呆。
  阿呆也没再在她身上赖着, 一口吃了火腿肠就安静地趴在了一边。
  但是那股熟悉的味道实在是太过于勾惹, 阿呆吃完火腿肠之后,又磨磨蹭蹭将脑袋枕在了她的腿上,还顺带舔了一下她的手。
  闻母摸了摸阿呆的背。
  这只狗平时非常乖, 也很安静,但是今天格外的兴奋,倒是让她也好奇了起来,“阿呆是我们收养的退役军犬,它该不会是闻到你身上有什么□□味了吧?”
  闻母只知道阿呆是部队退役下来的,并不知道它曾经跟过傅丞砚,这一步步下意识的紧逼,顿时让闻卿瑶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去回。
  这时,一直久久不说话的闻父忽然开口:“好了,瑶瑶你先去洗澡吧。”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侧过头来,仔细打量了一眼女儿。
  透过厚厚的镜片,他给了闻卿瑶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又继续看着电视。
  有闻父的解围,闻卿瑶随便糊弄了几句,便赶紧回了房间。
  保姆已经将浴缸放满了水,点了熏香蜡烛和摆放好了红酒。
  闻卿瑶泡着澡,若有所思地揉了揉太阳穴,按理说,按照闻枫的性格,如果知道傅丞砚在那,早就该坐不住了,而现在看来,好像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甚至看她的眼神,更加关爱了一些。
  也许闻枫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只是自己想多了吧。
  想到这,闻卿瑶又不免心慌了起来。
  傅丞砚还有两个月就回国了,她要怎么在这两个月内让家里人接受他呢。
  毕竟,三年前逼走他的,是自己最亲的人。
  -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了半个月。
  家人也没再问过利布斯坎的事情,生怕让闻卿瑶又回想起中枪的事情。
  言慈说到做到,上过坟之后便来了南城陪她。
  这女人个性乖张,不肯住闻卿瑶安排的酒店,非要住在郊区的民宿,窝在里面画画,一画就是一整天。
  这日,闻卿瑶捣鼓着新买的相机,将原来的存储卡插了进去。幸好当初把存储卡拔了出来,要不然,所有的数据都随着那场爆炸烟消云散。
  回想起自己在病床上躺了那么久,动了两次手术不说,还留下个狰狞的疤痕,连命都是捡回来的,如果让她再回到那个地方,不知道又是一种什么感觉。
  见闻卿瑶不停地翻看那些照片,言慈洗了洗画笔,斜睨她一眼道:“欸,你拍了那么多照片,你家傅队长没让你删了?”
  闻卿瑶哂笑道:“我没怎么拍过营区,这里面照片都是以前我拍的风景照。”
  言慈瘪嘴点了点头,“别说,你挺有天赋的,我查过,你好几个作品都获过奖呢。”她抬手画画,又问道:“这三年,你到底跑了多少地方?”
  闻卿瑶稍稍一怔,漫不经心地说道:“没数过,不过我基本上只在国内跑。”
  “为什么啊?国外风景美的地方也不少,美国亚利桑那州的羚羊峡谷,俄罗斯的贝加尔湖,印度洋上的塞舌尔群岛,你的技术,加上你这设备,拍出的照片我就不信比那些大师级的差。”
  闻卿瑶淡淡道:“因为我没想到他会出国。”
  “……”
  言慈手中一顿,错愕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禁搓了搓酸麻的胳膊肘,“嘶……你还真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在一棵树上吊死!”
  闻卿瑶耸耸肩,“呐,我这不是把人钓回来了吗?”
  言慈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没再理她。闻卿瑶坐在一侧,一边看着她画画,一边摆弄着相机,纤细的手指在镜头和机身之间反复磨合,努力找出原先的感觉。
  正画到一半,言慈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问道:“你上次说阿呆差点暴露了,怎么回事?”
  闻卿瑶放下相机,抬眼看着她一身花花绿绿,解释道:“它应该是闻到傅丞砚的味道了。”
  闻言,言慈挑眉,往后扬了扬脖子,然后不急不缓地“啧啧”了两声,一声长一声短,颇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
  “怎么了?”闻卿瑶:“你不信?狗鼻子多灵啊,缉毒、海关边防,都靠它们。”
  言慈摆摆手,“我当然知道狗鼻子灵。”
  她懒洋洋转了转手腕,然后靠着椅背上上下下打量着闻卿瑶,直看着她后脖颈发毛,才慢悠悠问道:“你俩睡了?”
  知道她直接,但没想到这么直接,连一个铺垫都没有,突然就问这种问题,让人毫无准备可言。
  闻卿瑶一瞬不瞬地盯着言慈探究的眼眸,脸颊愈加泛红,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见她一脸心虚的样子,言慈眉头一挑,“睡了就睡了呗,男欢女爱常规操作,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联合国每年几百万美金花在维和部队的安全|套上,你该不会以为给你吹气球玩的吧?”
  言慈越说越露骨,闻卿瑶凝滞了片刻,赶紧缩回目光,手里翻动照片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
  看她涨红了脸的样子,言慈怏怏摆了摆手,重新将马尾辫梳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啊,就是被你哥保护得太好了,随便一堵,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闻卿瑶缓了缓,叹气道:“我还不知道怎么跟我哥说呢,说实话,从小我就挺怕他的,功课作业什么的都是他管。”
  “怕什么?”言慈不咸不淡地说道:“直接把傅队长带到他面前告诉他,如果不是他那夜把你从海上捞回来,你流血都要流死了!”
  闻卿瑶摩挲着相机上的按钮,久久不语。
  停顿了半晌,她涩涩回道:“三年前也是傅丞砚救的我,我哥也知道,结果还不是把他逼走了?”
  -
  从言慈那回来,闻卿瑶径直去了闻枫自己的住宅看顾碧彤。
  刚出月子的顾碧彤已经开始美美地保养自己的脸,并且开始为恢复身材做准备。
  逗了一会儿小侄子,顾碧彤便让育儿嫂将孩子抱走,拉着闻卿瑶仔细打量了一圈,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脸,“瘦了一圈,还黑了。”
  她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几盒面膜,“我之前接的代言,品牌商送的,拿回去用用,效果真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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