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和被照顾,方慧艳对于儿子的愧疚感更深。她能明显感觉到儿子的不同了,他更有担当,也更有气魄。
他已经不是那个会哭着拉着妈妈衣角的男孩子,他一个人静静坐在那里也浑然天成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方慧艳想起,在蒲驯然还很小的时候, 她每天追在他的身后逼着他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弹琴、骑马、跆拳道……她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希望蒲驯然能够成长。
可蒲驯然真的长大了,她又有些许的惘然若失。
转院回家之后,方慧艳也催蒲驯然该回去了。
但蒲驯然还是贴心地再留下来再照顾了一段时间。
蒲驯然离开的前一晚,方慧艳特地和他说了很多的话。
蒲驯然就搬了条椅子坐在她的面前,微微弓着身子,帮她捻了捻被角,说:“妈,你还当我是个三岁小孩子啊?”
方慧艳不免又红了眼眶,说:“是啊,你都那么大了,新年一过,你又大了一岁了。你的生日是三月三,再过不久,你就成年了。”
蒲驯然淡淡一笑,说:“是啊,马上就成年了。你看你,这有什么好哭的呢?一哭就不好看了。”
方慧艳破涕为笑,又转了话题:“然然,老实跟妈妈讲,你谈恋爱了是吗?”
蒲驯然闻言摸了摸鼻子,“没。”
方慧艳不信:“没?那你整天看着手机傻乐?我昨晚起夜的时候还听到你在跟人家打电话呢。你什么时候那么轻声细语过的?”
“真没。”蒲驯然懒懒地坐在椅子上双□□在兜里。
方慧艳说:“我以前就一直在想,我儿子喜欢的女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我猜,她一定很好吧。”
蒲驯然抿着唇,不回答。
方慧艳继续套话:“有照片吗?给妈妈看看。”
“有啊。”蒲驯然大大方方地拿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给方慧艳看。
方慧艳连忙拿过手机看了眼。
是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孩子,其中是一个是蒲驯然。照片上,蒲驯然和一个小女孩并排站在一颗栀子花下面,两个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小女孩还高出蒲驯然一个脑袋。小女孩子手上拿着一把玩具枪,咧着嘴在笑。而蒲驯然手上则拿着一个小兔子玩具,满脸写满了委屈。
很快,方慧艳拧起眉,指着手机上那张老照片,问蒲驯然:“你糊弄我呢?这不是三岁时候的照片?”
“你看旁边那个啊。”蒲驯然说,“古话说得好,三岁定终身。”
方慧艳反应过来,问:“真的假的?”
蒲驯然把手机抢回来,笑着说:“煮的。”
*
阳春三月,烽市也换上了一层新衣,最显眼的是阮映家楼下那棵桃花开满了枝丫,一大片片的粉红色,是阮映最喜欢的。
不过,喜欢归喜欢,可怜的阮映因为花粉过敏身上免不了一片又一片的红肿。
每年春天对阮映来说最糟心的事情莫过于过敏这件事,可是一出门就是各种花,完全无法避免。
这种事情一直会持续到花期过去,才会有所好转。在此期间,阮映要饱受过敏引发的瘙痒,要么吃过敏犯困。她不得不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一整天戴着口罩,避免和外面接触。
偶尔蒲驯然在学校里见到阮映这副样子,觉得又好笑又心疼。他爱莫能助,却还会故意来逗逗她。
因为学业紧张,蒲驯然也已经好久没有来阮家蹭饭。
这周六难得他过来,不仅自己来,还带上了周乐怡这只小尾巴。
天气逐渐暖和,蒲驯然早已经褪去了厚厚的外套,换上了帅气的棒球服,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阳光。
周乐怡一见到阮映就高兴地喊:“嫂子好!”
吓得阮映上去一把捂住周乐怡的嘴巴,深怕爷爷奶奶会听到。
一旁的蒲驯然闷闷地笑,曲起手指在周乐怡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压着声音说:“我跟你嫂子地下恋你不知道?”
阮映瞪了他一眼:“蒲驯然!”
蒲驯然被阮映一瞪,立马认怂,见好就收。
这几天阮映还在过敏期,脸上的情况并没有太大的好转。
她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用力挠一挠,抓得自己皮肤一阵一阵的泛红,甚至抓住了一道血痕。在家里她没有戴口罩,脸上的红痕更加显眼。
蒲驯然不再开她玩笑,一脸严肃地抓住她的手腕,“都要抓出血了。”
“可是好痒啊。”阮映拧着眉。
“别想它。”
阮映摇头:“不想它也会痒啊,这又不是心理作用产生的。”
“那我帮你挠,我轻一点。”他又开始没正行,还真想上手。
阮映躲闪开,白他一眼:“蒲驯然,你现在会对我动手动脚了是吧?”
“这说的哪里话,我不是帮你挠挠痒痒吗?你让我动手动脚我还不敢呢。”
蒲驯然说着就准备动手,被阮映“啪”地一巴掌拍开手腕。
不偏不倚,这一巴掌刚好让奶奶看到。
奶奶见阮映这一副不客气的样子,啧了一声,“映映,难得阿蒲来一趟,你干嘛呢?”
阮映脸上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对奶奶说了声知道了,转而伸手在蒲驯然的手臂上用力掐了一把。
蒲驯然好像没有痛觉似的,只是一个劲儿地笑。
阮映问他:“你笑什么啊?不疼啊?”
蒲驯然耸了耸肩:“你看,你想着我就不会觉得痒了。”
阮映:“……”
经过这一闹腾,阮映还真的没有再顾及到自己脸上的痒意。
晚上的饭桌上,嘴甜的周乐怡哄得奶奶一直乐呵呵的。
“奶奶你的饭菜做得也太好吃了吧!”
“呜呜呜,这个可乐鸡翅真的太绝了!”
“小炒青菜也好好吃啊,好香,我原本都不喜欢吃青菜的呢。”
“奶奶你以前一定是个大厨吧!”
蒲驯然甚至觉得周乐怡聒噪:“让你吃饭呢,怎么话那么多?”
奶奶笑着说:“乐怡好乖,奶奶小时候还抱过你呢。没想到都长那么大了。”
周乐怡也是才知道自己的外婆和阮映的奶奶早年都是认识的。
饭桌上,奶奶无意间又提起:“下周日就是映映生日了呢,映映打算怎么过呀?爷爷和奶奶尽量满足。”
阮映摇头:“随便过就好了呀,这有什么。”
奶奶说:“这可不能马虎,这次生日过后你就十八岁了呢,是个大姑娘啦。”
十八岁,意味着成人。
阮映埋着头吃饭,她不敢抬头,因为她不用抬头都知道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看。
果不其然,蒲驯然笑着说:“奶奶,十八岁那么重要的日子,要不然让我来帮阮映办个生日聚会吧。”
阮映连忙抬起头:“不要。”
蒲驯然一笑:“姐姐,你别客气嘛,你生日过后再过一个月就是我的生日,到时候你再给我过一个呗。”
阮映一听蒲驯然喊她姐姐,不免毛骨悚然。
她觉得这件事情肯定不止蒲驯然口中所说的那样简单。这人一定憋着什么坏。
一旁的周乐怡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跟着说:“姐姐,让我们给你办生日聚会呗,到时候多喊一点朋友同学,这样才好玩呀!”
奶奶一听,乐呵呵地说:“好啊,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爱怎么过都行。从小到大映映的生日过得都很马虎,热闹点也好。”
阮映不能避免的要怀疑蒲驯然在打什么歪心思。
饭后,阮映拉着蒲驯然单独到外面,问他:“你要干嘛呀?还要办生日聚会?要不要那么浮夸?”
蒲驯然扬了一下眉:“不想要生日聚会?那你是想和我过二人世界?”
阮映:“……”
蒲驯然认真起来:“不浮夸,就是想给你过个生日。”
阮映说:“还能怎么过啊,一个生日而已。”
“一个生日而已?阮映,这可是我给你过的第一个生日。”蒲驯然伸手拈起一朵落在阮映肩膀上的花瓣,一副有商有量的语气,“乖啊,别拒绝我。”
第51章 生日快乐
一个生日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阮映其实也有些好奇。从小到大阮映过的生日都还算普通, 顶多就是买个蛋糕,家里摆上一桌丰富的饭菜,再来请几个亲戚朋友。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 阮映每年的生日过得就更加简单,也就是祖孙三个人一起过, 甚至阮映还不要吃蛋糕。一个蛋糕至少要六寸,他们家里三个人吃不完,也没有必要。
阮映倒是答应了蒲驯然让她帮自己过十八岁的生日, 但有明确的要求。第一不能铺张浪费,第二不能太过于浮夸,第三最好就是几个关系好的朋友聚一下。
蒲驯然勉为其难答应了她提的三个要求, 这件事阮映也就没有再管了。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等到农历三月三的前夕, 蒲驯然开始各种神神秘秘,故弄玄虚。
举办生日聚会的地点就在蒲驯然的家里,他家里空旷, 想做什么都可以。
跟奶奶打过招呼之后, 周六的晚上阮映就根据约定和向凝安一起去了蒲驯然的家里。
这次给阮映过生日的人员名单蒲驯然都列给了她。
有向凝安、严阳、周乐怡、陈优乐、陈立强、平志勇、小胖、傅灼、余莺等人。
的确也是符合阮映的要求,都是关系比较好的人。
当然,其中余莺算是不请自来。周六的时候余莺无意间听到平志勇说要去给阮映过生日,她二话不说也要跟过来, 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阮映知道余莺要来也没有拒绝,反正余莺在她这里也闹不出来什么水花。反倒是有时候看着她被怼得没话说的样子觉得很有趣。
一路上向凝安难掩各种兴奋,对阮映说:“我觉得驯哥真好!打着灯笼没处找的优质男青年啊!”
阮映笑:“蒲驯然是收买你了?”
“是啊,他早就收买我了。”向凝安说,“从他为人处世的态度上,我在就被他收买了。讲真的, 比那个谁谁谁好多了。”
阮映知道向凝安口中的那个谁谁谁是谁,但不予置评。
不一会儿向凝安又问阮映:“你生日过后就要正式和蒲驯然确认关系了吧?”
阮映摇头:“怎么可能。”
“为什么呀?”
“第一,我们都还是学生,高考就只剩下最后这段时间了,不谈这种事情。”阮映笑:“第二,我是成年了,但他未成年啊,我总不能拐骗未成年吧。”
向凝安闻言哈哈大笑,说阮映是个人才。
但阮映这个说法没有半点毛病。即便是相差只差一个月,但蒲驯然就是一个未成年啊。
这个时候她要是把持不住自己对他做了点什么,那她的罪名可就大了去了。
*
阮映和向凝安到达平河路八号是晚上八点多。她的生日要等到零点过后才算,之所以被安排早点到蒲驯然家里,是还有另外的安排。
别墅内外都装饰不少装饰小灯,一闪一闪的,变换着五彩的光芒。这场景很像是夜间的游乐场,让人目不暇接。别看只是一些灯光的装饰,但不难看出来是花费了心思的。
比她们两人来得更早的人平志勇这会儿像个门童接待客人,一见到阮映,平志勇就喊了声:“寿星大人驾到!”
阮映问:“你怎么不进去?”
平志勇说:“驯哥让我在这里候着您。”
阮映无奈:“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平志勇嘿嘿地笑:“那可不一定哦。”
说着,平志勇对阮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阮映只能根据他的向导往前走。
这栋别墅阮映只来过两次,这算是第三次。前面两次来的目的都是为了看水母。阮映早就听说蒲驯然又养了不少种类的水母,但是因为她也忙着学习,没有机会特地来这一趟。
一进别墅大门,两边刚好陈列着两排水母缸。粉红色的水母在灯光下缓缓游弋着,让阮映目不转睛。
平志勇催促:“大嫂,这不是重点啊,你继续往前走。”
阮映跟着平志勇的向导,很快看到一副很大的油画。
油画的主角就是她,穿着夏季的校服,但只是一个背影和侧脸。
平志勇小声地对阮映说:“这是驯哥画的,据说画了半年哦。”
阮映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副画。
这画目测至少有两米乘两米,光看这么大的画,就让人无比震撼。
后来阮映才知道,这幅画是高一的那位新晋男神傅灼指导蒲驯然画的。那次傅灼因为在篮球场上不小心撞了蒲驯然,深感内疚,所以亲自指导。傅灼的画得过全国青少年一等奖,小小年纪的他在绘画方面十分有天赋。
在往前走,阮映看到一个盒子。
平志勇说:“这是第一份礼物,嫂子你快拆。”
阮映有些不解:“这是第一份礼物?什么意思啊?难道还有很多吗?”
平志勇说:“你拆就是啦。”
阮映把礼物拆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别看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洋娃娃,却是有市无价。这种洋娃娃是全手工打造,包括洋娃娃身上的衣物,都是顶级的缝纫工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在这个礼物的盒子里面写了一张字条,阮映一眼认出来,这是蒲驯然的笔迹:【阮映,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也是你一岁时候的礼物。】
一旁的向凝安看到,跟着哇了一声:“驯哥这也太浪漫了吧!”
继续往前走,很快是第二份礼物,里面是一个电动牙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