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失忆后对我一见钟情——槿淮
时间:2021-04-19 09:16:47

  虞歌走过去, 在半米之外停了下来。
  “不舒服还抽烟?”
  盛景闲回神, 眼中的疏离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淡的笑意,“反正也睡不着, 不如提提神。”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虞歌看着对面整排整排高高低低的自建房。这里不比城市,晚上九点多就已经是一片漆黑了。星星点点的光亮只能靠住户院子里传来的灯光。
  “听那人说,你是这里最大的开发商。怎么会想到来这里投资?”
  “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他抬起手指着某个方向,“看见那栋最矮最破的方子了吗?我小时候就住在那里。”
  他手上的烟已经烧到了尽头。火星了无生趣的一点点熄灭,烟灰簌簌落下,虞歌在朦胧的烟雾中看到了那处荒凉的房子。
  心蓦地一纠,有种说不上来的憋闷在生根发芽。忽然就想起那日盛韵竹的话。
  不论是在这里的生活,还是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姐姐,盛景闲从来没有提起过一个字。
  她抿了抿唇,问:“你回来是因为医疗队要来义诊?”
  “这些事不归我管。”他垂了垂眼眸,“我回来扫墓。”
  虞歌紧紧抓着栏杆。
  “明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抱歉我不知道。这些以前都没听你讲过。”
  盛景闲转过身,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我想那大概是因为我每次回来心情都不是很好。”
  这三年,每一次他回到这里心里都会变得莫名沉重,还隐约有一些排斥。
  如果一个地方真正让你感到舒适是不会这样的,比如榕城。
  他想,松县一定有着令他不快的回忆。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虞歌恍然抬头,捕捉到了他眼里丝丝缕缕的温柔。
  心一跳,她转开目光,“咳,可以确定,你是真的不难受。”
  盛景闲轻笑。
  电话响起,他接通后低声应了两句。
  “我有事要先走,要不要送你?”
  虞歌摇头,“不用了,估计肖雨还没吃完。”
  盛景闲嗯一声,“有什么事联系我。”
  商务车停在楼下,他走过去打开门,忽然抬头看过来。幽深的目光划破黑夜笔直落在她身上,炽热得宛如一团火。
  虞歌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眼里的温度,心头微微一颤。
  几秒后只见他大步流星走了回来。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虞歌下意识转身,忽然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夜风轻柔,云层遮住了月亮的大半张脸。光线变得更加暗淡,四周好像也更静谧了。
  “抱歉,有点失控。”他紧紧抱着她,声音低沉,“我昨天就想这么做了。”
  虞歌抓着他的衣服,耳边是不知道属于谁的狂乱心跳。
  “虞歌,我很开心你能来我生长过的地方。”这就好像那些空白的记忆有了她的参与,都变得色彩缤纷起来。
  即便是因为其他原因,也足够了。
  ——
  饭局在半个小后才结束。还没下楼,肖雨就捂着肚子喊疼。虞歌只好跟医疗队的人道别,一个人等她。
  她站在之前的位置,回想起盛景闲离开前的话,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二十分钟后,肖雨双腿发软,一步一步挪了出来。
  “不行不行脚麻了,你说盛总怎么不捐几个马桶啊?”都是蹲便,真是蹲死人了。
  虞歌凉凉兜她一眼,“在工作室的时候我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多事儿啊?”
  肖雨心一提,立刻噤声了。
  回去的路上安静多了,一个是顾忌虞歌的脸色,再一个就是路太暗,她走得心惊胆战,连大声喘气都不太敢了。
  肖雨用手机照亮,沉默的爬着坡。从没感觉十分钟的路有这样漫长。
  忽然,树林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肖雨身子一抖,下意识看了眼虞歌。见她没有反应,忍了忍选择把嘴闭上了。
  又走了两分钟,树林里一直在响。肖雨咽了咽口水,胆突突的将手电筒照过去——
  深夜里冒出一双泛着绿光的大眼睛。
  “啊啊啊狼啊——”
  肖雨拔腿就跑,慌忙中不小心绊到了自己,踉踉跄跄的朝前扑去。
  虞歌猝不及防被狠狠推了一把,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摔到了坡下面。
  肖雨吓懵了,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草丛里忽然又传来声响,随即一只通身黝黑的猫窜了出来。绿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咻的跑开了。
  肖雨抖着呼吸拍拍胸口,三魂七魄终于归位,连忙冲到坡下。
  “虞老师你没事吧……”
  虞歌有些狼狈的坐在地上,发丝凌乱,脸色有些苍白。她没好气的瞪了肖雨一眼,忍着痛说:“我可能是扭到脚了,你有医疗队的联系电话吗?”
  肖雨瞥着她额头上破的地方,吸了吸鼻子,“我、我没留。”
  虞歌绝望的闭了闭眼。慢吞吞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在联系人里翻了半天,指尖悬在上方良久。
  “我打电话找人帮忙,你上去等他过来。”
  “好,好的。”肖雨赶忙擦掉眼泪,站起来,“我这就过去。虞老师,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虞歌看她一双眼红得跟兔子似的,把苛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算了。如果这几天我走不了,拍照的事就得靠你了。”
  “没问题应该的。”
  虞歌摆摆手。
  等肖雨走了,她解锁电话拨出去一个号码。
  “喂,你……方便来接我一下吗?”
  .
  等了没到十分钟,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划破黑夜。坡上肖雨紧张过度,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诗经的经过。几句潦草的对话后,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光亮的皮鞋进入眼帘,随后是剪裁精良的西装裤,再往上,她看到了一双神情慌乱的眼睛。
  盛景闲眸子扫过她额头的擦伤,手背上刺目的血迹,胸口极速起伏,脖颈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他蹲下身,检查一般逡巡她脸色,声音嘶哑难当,“我抱你起来,我们去医院。”
  “好。”
  盛景闲冷着脸,仿佛面对的是一块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的托住她的双腿和后背将她抱了起来。
  “虞老师……”
  肖雨想过来帮忙扶着,却被盛景闲躲开,“不麻烦你了,我带她去医院。”
  肖雨的手僵在半空中,随即勉强的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盛总。”
  回应她的是一道巨大的关门声。
  道路两旁没有路灯,车内光线暗淡。虞歌转过头,盛景闲薄唇紧抿,一言不发的望着前方。
  此刻他身上的气压很低,眼神也是冷的,侧脸线条看上去也锋利了很多。
  虞歌舔了舔干涩的唇,低声说:“肖雨平时是鲁莽了点,但刚才并不是有意的。她以为那只黑猫是头狼。”
  “这里没有狼。也没有其他能吃人的动物。”盛景闲不冷不热,“只有愚蠢的人类。”
  “喂……怎么还带扫射的?”
  盛景闲握着方向盘,手骨骨节绷得泛白,“只扫射你那个小助理。”
  虽然她一开始也气得不行,但此刻看见他嘴毒的样子,忽然就觉得有些好笑。
  嘴角不自觉上扬,下一刻不小心看到后视镜里擦伤的额头,笑容凝结在嘴边。
  ……西巴。
  “担心留疤?”
  虞歌扭过后视镜,仔仔细细看了看伤口,“能不担心吗,留疤就等于毁容了。”
  肖雨也别惦记着涨工资了,想的美。
  盛景闲此刻心情反倒放松下来,“那一箱祛疤的药膏我还留着呢。”
  虞歌嘴角耷拉下去,“你说我这是不是现世报?”
  “不会留疤。就算有也不影响你的美貌。”
  “花言巧语。”
  盛景闲勾勾嘴角,反问:“那你觉得那条疤让我变丑了吗?”
  虞歌顿了顿,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他的脸。那道伤已经淡到看不见了,不过确实也没影响颜值,反而多了一丝痞痞的斯文败类味道。
  “看来你并不是很介意啊。那为什么要找我负责?”
  “不是很明显吗?”他左打方向盘,眼神淡淡瞥过来,“想接近你。”
  虞歌:“……”
  “从第一眼在城市广场看到你我就想了。”
  “想什么,接近我?”原来那时候就起了贼心。
  “想把你占为己有。”
  “……”脸一热,她把脸转到窗外。
  很快到了县医院。
  停好车,盛景闲将虞歌抱进急诊,挂了号去做检查。
  小医院设备有限,不过还好虞歌的伤情不严重。除了扭到脚,还有几处软组织挫伤。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医生还是建议住院几天。
  办好手续,虞歌被送进了病房。没一会儿,护士推车进来,准备清洗伤口。
  虞歌坐在床边,看着护士夹起碘伏往她额头上擦。那感觉有点凉,还有点蛰,她身体下意识一僵。
  “轻点。”盛景闲哑声道。
  小护士笑了笑,普通话里带着浓重的乡音,“太轻了洗不干净,不用紧张哈,一会儿就好了。”
  包扎好额头,就是身上的伤。膝盖和手肘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处理完这些,护士道:“掀开衣服我看看后背。”
  虞歌一顿,抬头给盛景闲递了个眼色。他淡淡瞥她一眼,心领神会的走了出去。
  小护士换了一团新棉花,笑说:“跟男朋友还不好意思呢?”
  虞歌掀开衣服,脸埋进膝盖,说话声发闷,“他不是我男朋友。就是个见义勇为的好心人。”
  “这么帅的好心人,是个可持续发展对象。”
  肩膀有点擦伤,除此之外后背只有几处淤青,不需要处理。打上破伤风针,交代她脚不要乱动好好休息,护士推车出去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虞歌闭着眼,也许是环境陌生,心里总感觉不踏实。
  门打开,她睁开眼看过去。
  盛景闲手上搭着外套走进来,将一旁的凳子轻轻挪到床边,“睡吧,我在这。”
  虞歌蜷缩在被子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你在这里睡晚上会冷。”
  “不如你把床借我一半?”
  “……”
  虞歌闭上嘴,翻了个身。
  忙了一天累极,不过须臾她就沉沉睡了过去。
  盛景闲看着她羸弱的脊背,嘴角绷了绷,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
  天边泛起鱼肚白,盛景闲缓缓睁开眼。床上的人还在熟睡,白皙的小脸还压出来褶痕。
  电话嗡嗡震动,盛景闲垂眸看了一眼,挂断起身。
  他走到病床前又仔细看了看虞歌,弯下腰,在她额头上落下虔诚一吻。
  门轻轻阖上,睡梦中,虞歌轻轻弯起了嘴角。
  ……
  车子上了错综陡峭的山路,行驶四十分钟才停下。
  清晨落了小雨,湿气浓重。盛景闲撑起黑伞,徒步走进树林。
  郁郁葱葱的树丛中,立着一块石碑。看上去年代久远,刻的字有些已经褪色了。
  盛景闲掏出手帕,一点一点将灰烬擦干净,而后长身而立,望着黑白相片上端庄美丽的女人。
  展名扬将祭品和花束放好,安静的退了下去。
  雨滴滴答答落在伞面,清脆的声音错落起伏。
  “好久不见,过得好吗?”他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握着伞柄的手骨节突出,“我依然没想起来你以前的样子。”
  雨滴越来越细密,林间几只鸟叽叽喳喳叫了几声,展翅飞走。
  “好好休息,下次再来看你。”
  盛景闲神色平静,眼中似乎浸染了水汽。他抓紧手帕,转身走出去。
  枝丫被踩踏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走出几米他忽然停下脚步,又转过身来。
  半晌,将手帕放进口袋,拿出手机。
  此时虞歌正躺在病床上修图。这种情况工作是没法继续了,早上她让肖雨把电脑带过来,也算能打发打发时间。
  肖雨贴心的带了早餐,一脸内疚的跟她道了歉。虞歌知道昨天盛景闲的举动让她不好受,不过她莽撞的毛病确实需要改改,除了谢谢也没说什么。
  吃过早饭刚打开电脑,盛景闲的视频就发过来了。
  虞歌犹豫几秒,选择了挂断。
  虞歌:【就这么说吧,我不想视频。】
  盛景闲发来的是一条语音:【为什么?】
  虞歌:【不好看。头上的纱布像顶着一个馒头。】
  盛景闲看着这条信息,轻轻勾了勾嘴角,拨了语音通话。
  “我身边没其他人。”
  虞歌心想跟你这样视频也够别扭的啊,“找我有什么事?”
  “吃了早饭吗?”
  “肖雨送来的。把电脑一起给我带来了,你打电话前我正准备修图。”
  “嗯。”他低头看了眼时间,“中午想吃什么?我带过去。”
  虞歌想了想,“红烧鱼,糖醋排骨,昨天吃的那个清蒸芋头也不错。”
  “好。”
  门被推开,护士走了进来。
  虞歌知道是准备换药了,对着话筒说:“先不聊了,护士要给我换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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