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君疑惑道,“她又怎么了?”
沈银河:“……没事,你无需在意。”她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原来春君竟还是反玛丽苏套路的一把好手。
“春君,”此时被遗忘在旁的王夫人似乎从云歌的掌控中恢复过来,再次开口,“我这次来,还有件东西想给你。”
“什么东西?”春君皱了下眉,“如果又是叫我使用法术的事情,那还是……”
“并非那些,”王夫人打断他,小步上前,“请春君收下此物。”
她递过来一件用丝绸包住的东西,春君并未接过,只盯着王夫人瞧,后者脸上略显尴尬,又补了一句:“这是我自己做的,希望春君能喜欢。”
春君这才动了,却没有亲自接过,而是一扬手:“银河,替我拿过来。”
沈银河:懒不死你。
她从脸色微变的王夫人手中接过那个小布包,布包不重,掂在手里挺轻的,春君努努下巴,示意沈银河打开:“看看。”
包在外面的丝绸被一层层解开,最后露出一个小荷包。
荷包式样不算精致,玄色的布面上绣了一颗椿树,枝桠不断向外延展,充满生机勃勃,只是再凑近看,绣荷包的人似乎不怎么用心,有些地方缺了针脚,有些地方打了死结,但没有解开,任由一个疙瘩大刺刺地躺在那里,沈银河默不作声地把死结的地方翻过去,递给春君:“你看看?”
春君接过,目光一怔,迅速抬头望向王夫人:“你……”
王夫人这才露出笑容,眼角泛开涟漪,温温柔柔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吧?母亲最近一直在忙大典的事情,倒是把这最重要的事情忘了。”
她上前两步,轻柔拖住春君的手,声音里带了些忐忑:“母亲……已是很久未碰针线,时间又仓促,也不知道这荷包是否能合春君心意……”
春君像是被烫到似地迅速收回手,却没有松开荷包,指间扣得死死的,他低垂下眼睫,叫人看不清眼中神色,良久,才沙哑道:“不会,我……”
目光触及到一点,忽然顿住。
王夫人以为他发现了荷包上有什么问题,不安上前两步,看了眼后松口气:“这个是特意为你绣的哦,”指着荷包里侧两颗小小的字体:“是你的名字。”
春君垂下眼眸,轻声念道:“春……君……?”
“喜欢吗?”王夫人郝然道,“因为是你的生辰礼物,母亲想总要绣一下你的名字,但好像绣的不是很好,不过也是做母亲的一片心意……”
话音未落,春君却忽然甩开她的手,他双目通红,苍白的肤色因激动而泛起潮红,如同一只刺猬般朝王夫人竖起满身的刺。
“这就是你的‘心意’?”他冷冷嘲道,“一个粗制滥造的荷包,加上一段精心准备的台词,你就认为能瞒骗我了?”
王夫人恐愕:“春君?您在说什么……”
“如果你所谓的关心只有这种东西,那我还不如不要。”
那枚荷包被摔在地上,精致的羊皮靴抬起,毫不留情将它踩下去。
春君望着吓到跌倒在地的王夫人,眸中乌云翻滚,轻声呢喃了一句:“毕竟……连我的名字都会绣错……”
沈银河离得近,恰巧将这句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不禁错愕看了他一眼。
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他自己说,他的名字叫春君吗?
第44章 神秘魔气 师姐原来喜欢萌系少女啊。……
春君发了一通火后, 直接甩手走人了,沈银河望着还匍匐在地上的王夫人,便道:“您快起来吧, 跪着也没用。”
她只是好心提醒, 王夫人却像是找到目标的疯狗,一下子朝她冲了过去:“都是你!”她一把抓住沈银河, 尖长的指甲几近刺入手臂,“贱|人!都是你的错!春君这么乖的孩子, 若不是你从中作梗, 他又怎会反抗我?!”
她状若癫狂, 发簪散乱, 精心打理的妆容也因泪水而全部晕染开,实在惨不忍睹, 见她把所有的错都推在自己身上,沈银河不禁好笑,伸手轻轻一推, 王夫人踉跄后退,一屁股跌倒在地。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
沈银河抬步上前,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王夫人:“既然是你的儿子, 那你应该最清楚他的脾气, 还是说你认为他只是一个肤浅到会听信才相处几天的陌生人的话就会与生母反目成仇的人?”
“什么……”
“还是说……”沈银河蹲下身, 云渊剑递出, 挑起王夫人的下巴, “其实在春君心中早就没有把你当做亲生母亲了?”
“不……!”王夫人颤声道, “这不可能!我怀胎十月生下他,在那个艰苦的岁月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
沈银河打断她:“那是以前,但现在呢?”
她的目光缓缓从王夫人的身上滑过, 掠过那些华贵的服饰,精心修养的双手……最后落在她满面涕泪的脸上。
沈银河忽然勾起唇,轻声笑了下。
王夫人惊恐:“你……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沈银河收回剑,站起身,“就是在想——”
“你身上一件首饰,需要多少银子才能买一件啊?”
***
沈银河出门找春君去了。
主要是春君给她的感觉太像个叛逆期的孩子,她真担心这傻娃一冲动会忍不住做出什么傻事。
虽然按照他惊人的愈合能力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但沈银河还指望春君替她修补灵根,自然就比较上心。
但她搜寻了大半个村庄,愣是没见到春君的影,找村民问了几次,还被对方警惕质问:“仙子寻春君有何要事?不妨去和村长报备一下。”
沈银河不想节外生枝,只好随意搪塞两下离去,她一个人漫无顾忌地在村里游荡了会,倒是看见个预料之外的身影:“姜师姐?”
那人回过头,面容清秀,气质冷淡,不正是姜琴吗?沈银河走过去,见姜琴一身短打装扮,腰间佩着剑,一头长发也用发带高高束起,不免疑惑:“师姐这是要去哪?”
姜琴看到她也有些惊诧,往沈银河身后看了眼:“春君没和你一起?”
沈银河道:“他和王夫人吵架,气得跑出去了。”
随后她看到姜琴的嘴角莫名上扬了点。
沈银河:“?”
接着姜琴又道:“我去散个步,你不妨去苍洱住处罢,难得有闲暇,两人切磋一番也不失为好事。”
结果她的提议遭到了沈银河的拒绝:“不要,苍洱太弱,还爱哭鼻子,打几下就不行了。”
姜琴:“……那你随意转转吧。”
沈银河摇头:“香椿村就这么大点地方,也不能出去,我早就逛完啦,”提议道,“不如我和师姐一起走走?”
姜琴面上泛起为难,斟酌着推辞:“我还有些事情要办,怕是不太方便。”
沈银河迅速指出:“师姐刚才不是说要去散步吗?怎么又变成有事要办了?”
姜琴语塞,隔了会才道:“有么?也许是师妹听错了。”
沈银河:目瞪口呆.jpg。
原来像师姐这种清冷自矜的人厚起脸皮来居然更不要脸!
姜琴一击KO掉沈银河后,转身准备离去,后者回过神,忙道:“师姐且慢!”
“?”
姜琴回过头,却见沈银河撇着嘴,两眼泪汪汪:“师姐是讨厌我吗?”
姜琴一怔,迅速答道:“师妹何出此言?我怎么会讨厌你?”
“但你不是在找借口避免和我两人相处吗?”沈银河吸吸鼻子,“如果银河哪里触犯到了师姐,还请告诉我,我……我不想让师姐讨厌我。”
最后两句真是说得无限委屈,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姜琴瞳孔大震,沈银河的眼泪像是一滴滴砸在她心上,竟生出几分手足无措的感觉:“师妹,你别哭。”
她下意识想替沈银河拭去眼泪,手刚抬起来却又僵住了。
等着姜琴擦鼻涕泡的沈银河:“?”
姜琴有些尴尬地放下手,递过来一枚手帕:“自己擦擦吧。”
沈银河只好自己胡乱擦了两下,抬起头,用通红的眼楚楚可怜地看着姜琴:“师姐……”
姜琴被她小兔子似的眼神看得心都掉化掉了,挣扎了几番,终是道:“也罢,那你就跟着我吧。”
沈银河眼睛亮起来:“真的?!”
姜琴:“……恩。”
“好耶!”沈银河跳起来,一把抱住姜琴,“谢谢师姐!”
姜琴:“!!!”
“师妹!”她一把推开沈银河,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后掩饰性地咳了两声,“上元君没有教导过你,修士要控制心性,凡事切莫喜形于色?”
“师父说人生苦短,我们应活在当下。”
“……”
姜琴一脸黑线:“罢了,你随我来。”
“好。”沈银河面上乖巧,心里却暗暗偷喜。
这几天的接触下来,她发现姜琴虽看似冷漠,实则对小女生的撒娇卖萌这一套最没有抵抗力,只要她稍微软声求两句,师姐就立刻弃甲倒戈。
果然她才假哭两声,师姐就应允她了。
姜琴道:“师妹的云渊剑可佩在身上?”
“在,”沈银河亮了下云渊剑,“自从师姐说出门在外需时刻保持警惕,我就一直带着云渊剑。”
姜琴的眼神才缓了几分,又问:“那胜邪在何处?”
还需要胜邪?沈银河愣了愣,才道:“我想胜邪没什么用,背在身上还有些碍事,就把它放房里了。”为此胜邪还和她大闹一通,差点没和云渊掐起架来。
“日后还是把胜邪也带上吧,”姜琴道,“它虽剑身已毁,但过去也是斩杀上千魔兽的杀剑,即使无法使用,对普通魔兽也有震慑之力。”
可刚进入香椿村时沈银河几人曾查探过一番,也许是春君结界的功劳,并未在村内发现有魔兽的痕迹,沈银河暗道姜琴未免太过慎重,但还是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叮嘱了她一番,姜琴才打算动身:“走吧。”
沈银河打起精神,连忙快步跟上她:“好!”
她死缠烂打姜琴的原因很简单——这位平素沉默的师姐或许发现了什么。
这几日沈银河虽没和姜琴两人住在一起,但她有空就跑去坐坐,却发现姜琴一直行踪匆匆,每次她还没坐多久,姜琴就准备出门,可香椿村这种巴掌大的地方有什么好走的?更何况他们的行动范围有限,被村长圈在村中心,再远就去不得了。
沈银河推断,也许姜琴在秘密做些什么调查。
香椿村看似平静宁和,但沈银河总觉得这个地方透露着少许违和,封闭的村庄,狂热的村民信徒,以及似乎拥有双重人格的春君……沈银河垂下眼,她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师妹?”
“嗯?”姜琴连声呼唤了几次,沈银河的思绪才被拉回来,“怎么了?”
“封闭你的气息,”姜琴道,“会做吗?”
沈银河虽然没做过,但听字面意思也能理解出个大概,尝试了下:“把神识关闭吗?”
“收拢周身的灵气流动,尽量隔绝你与天地灵气的存在,”姜琴简短道,见沈银河只花了片刻就出色隐藏住气息,微微颔首,“做得好。”
姜琴素来不苟言笑,沈银河得了夸奖挺开心:“谢谢师姐!”
“接下来我们要走的路不能被人发现,”姜琴叮嘱她,“但你必须保持警惕,做好时刻迎战的准备,”顿了顿,“若是遇到棘手情况,可以抛下我先走。”
闻言沈银河诧异睁大眼:“师姐?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谁料姜琴却说:“我不知道。”
两人正在一片树林中,她转过眼眸,望向林中深处:“因为我还没有进去过。”
姜琴神色淡淡,眉间却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凝重,沈银河有些心惊,轻声道:“我会小心的。”
之后两人一路无言,一边开辟林中小路,一边抹去足迹,直到头顶日光越发黯淡,层层叠叠的树冠几乎挡住了全部的天空,姜琴才停下:“到了。”
沈银河正欲松一口气,鼻尖嗅到一股气息,陡然睁大眼:“这是……?!”
空气中隐隐泛起一股迷离黑气,混合着甜腻血腥的香气……是魔气?!
“唰——!”云渊剑霎时出鞘,沈银河面容冷凝,盯住面前方向:“师姐,前面也许有魔!”
一回头,却见姜琴面色怔忡,沈银河愣了下:“师姐?”
姜琴回过神,掩饰地挪开目光:“……没事。”
心中却暗惊,她对魔气的敏感度已是一清天数一数二的存在,饶是如此为了找出这片隐藏的魔气也足足花了两日,但沈银河竟在一瞬便感知到魔气,甚至还找到了正确方向!
脑海中沈银河肩上的印记一闪而过,姜琴不动声色,状似寻常道:“你是怎么发现魔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