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县令做师爷——希飞飞
时间:2021-04-21 08:19:15

  宋朵朵也是重回堂厅后才知道,原来‘刑部’不仅仅是个名词,竟然还是个动词!
  看着鞭子抽至昏迷的朱家老四,宋朵朵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刑部官员却连眉头都没眨一下,直接命人用冰水泼醒继续。
  宋朵朵心有余悸的行至萧淮北的身侧,从他手里接过几份证词快速瞄了一眼,明白了眼前是个什么场面。
  审问以黑脸白脸为策略,手段简单粗暴。
  江秋眠是萧淮北的人,审问手段以询问为主;刑部乃敦王的人,行事风格同敦王的侍卫如出一辙,无暴不欢。
  所以,江秋眠负责白脸;刑部官员负责黑脸。
  以抽签为顺序分别请朱家人进来问话,彼此各凭本事手段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因为敦王的心腹,刑部深谙敦王的心思,鞭子看似打在了朱家人身上,实则就是再替敦王立威,以警示萧淮北,如今的京城,早已是敦王的天下。
  何况萧淮北未经皇帝旨意擅自回京,此事若传入皇帝耳中,也就是明日一早,说不准要面临怎样的责罚?刑部官员自也没将萧淮北的态度放在眼里。
  所以,这场看似合作的审问关系,实则互不干涉,各问各的!
  眼下已经接受审问的人分别为妾室彭姨娘、朱灵霜、朱家老五、妾室白姨娘、以及面前这个泼了冷水缓缓苏醒过来的朱家老四!
  前面几人都经历了什么刑罚宋朵朵不得而知,她只是着重看了一下朱灵霜的供词。
  内容以一个失去母亲后爹爹忽视、妾室姨娘欺负、兄弟不爱的嫡长女为中心思想,展开的长篇怨言,故而今日才做出了一些冷漠行为。
  归结为一句话:朱灵霜虽然已经是个年过四分之一百的老姑娘,但依旧怀有叛逆心理,想以冷漠的态度博得到家人的目光,仅仅只是想家人关心关切。
  这点宋朵朵也从朱家的下人口中得到了证实。
  朱灵霜确然是个只长年级不长脑子、做事只凭本身好恶以自己中心的跋扈大小姐。喜拿无知当个性,所以,爹死了不穿孝服、不守灵;以及兄长遇害不出现的行为于她而言,是在张扬自己的个性!
  简而言之:吃饱了撑的。
  宋朵朵一目十行看罢,刑部之人还未放弃对朱家老四鞭笞,即便朱家老四不住喊冤。
  宋朵朵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团怒火,几步冲过去夺过去从施刑之人手里夺下鞭子:“将四公子带下去好生安置!”
  这一举动突然,屋内屋外齐齐一肃,还是江秋眠反应最快,沉声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按照宋姑娘的意思办!”
  大理寺的人旋即听命,只是刚要上前,刑部之人一字排开,双方人马一时间剑拔弩张。
  刑部官员先看了眼敦王的眼色,旋即起身对萧淮北微微躬身:“肃王殿下,您看这?”
  萧淮北恍若未闻,只翻看着宋朵朵的小本本。
  刑部官员讨了个没趣,心中虽是不愤,可也还是转身对宋朵朵客气说道:“宋姑娘,这是律法严明的京城,不是……”
  宋朵朵冷漠打断他的话:“假设凶手的作案动机是图谋家产,那么,朱家七子中的长兄朱二公子,是最为有利成为下一任的继承人!而朱四又与朱二为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她掀了掀眼皮:“我若是朱四,大可以同亲哥哥一起将家产先一步争在手里后,在对朱二痛下杀手。可如今,朱二公子遇害了。那么请问周大人:朱四公子是喝了多少酒,才会放着那么多竞争对手不去消灭,去对要对自己的亲哥哥动手?”
  周成业打心眼儿里就没有将宋朵朵放在眼里,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北部出来的野丫头?也敢在他的面前的造次?如果不是看在萧淮北的面子上,势必要将她压入大牢,狠狠的折磨她一番,让她明白一下,什么叫规矩!
  宋朵朵默默了片刻,这问题很好反驳啊?可惜,周成业一门心思都在暗咒她的不自量力上。
  见他并不言语,宋朵朵干脆耸耸肩:“哇,周大人好歹是三品官员,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那我可真要为千千万万的老百姓难过了,他们含辛茹苦的缴纳的赋税,原来养出来的竟是个白痴、蠢猪、酒囊饭袋。”
  “你!”
  宋朵朵撇撇嘴,干脆理都不理他。
  风暴欲来,以人力是无法抗衡的,既如此,何必委屈自己?
  于是,干脆不管敦王的态度,也不理会剑拔弩张的两伙人,兀自搬了两把椅子面对面排好。
  “召朱三过来问话。”
  大理寺这边的人在征求了江秋眠的同意后,马上执行。
  而敦王一时也有些好奇宋朵朵下一步的举动,一个眼神过去,拦在朱四面前的刑部之人便退开了。
  朱三登门之时,刚好见两人将血肉淋漓朱四抬出门去,一脸的惶然神色,宋朵朵收入眼底。
  “三公子,请坐。”
  朱三正欲行礼,忽闻这么一句,不由惴惴不安的瞄着众人,一眼之下众人全然阴冷之色,故而犹豫再三,小心翼翼的惶惶端坐。
  刑部的工作做的到位,对于未招进来问话之人,可谓是漫长的心理折磨,何况如今夜已经深了,这对于忙碌了一整天的朱府众人并不友好,但对审问的人来说,确实攻破他们心理建设的好时机。
  宋朵朵杏眼流转,一手掏出手串开始把玩,态度尤为淡然的问:“朱二公子遇害时你在哪?做什么?可有人证!”
  朱三:“草民在房中……”
  “朱兴乐,”宋朵朵打断他,语气不急不躁:“你父亲和朱二相继遇害,剩下六子中你是长兄,是眼下最有可能继承家产之人,不是吗?”
  朱三深深看了她一眼,半晌后缓缓道:“立子以贵不以长,朱家虽为商户,遵的也是这个规矩。”
  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是封建继承制中基本原则。
  是以:嫡长子或嫡子继承;若无嫡子的,则由母贵之子继承。
  朱家三房妾室,朱二之母白氏为良妾,朱七之母彭氏为贵妾,唯有朱三之母柳氏是从奴婢之身抬上来的。
  如此说来,朱三委实落在下风。
  宋朵朵莞尔一笑,慢悠悠道:“所以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杀害朱二的凶手,在你眼皮子底下溜走,而选择视而不见?”
  朱三的表情有一瞬的了惊诧,但他表情控制的很好,只是直直的看着宋朵朵,只字不语。
  宋朵朵不禁起身,缓缓奔着他身边走去:“朱二的护院身手不错,听到屋内有打斗声迅速冲入房中,不过那歹人身手也不差,当即选择跳窗逃离。护院只看到一个黑影,那人就隐匿在黑暗之中。”
  宋朵朵开始绕着他慢慢转圈:“护院马上去追,结果才跳出后窗追了不到百米,便再无此人身影。护院原地四队分开去寻——”她说到此处,突然拄着他的椅子靠背,视线顺着他的脖颈下移,落在他交叉的双手上,阴恻恻问他:“你猜,他们遇见的第一个人,是谁?”
  声音响在耳畔,少女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上,引的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闻言,交叉的手下意识紧攥。
  宋朵朵冷笑一声,继续道:“朱府的大院错综复杂,眼下又是黑夜,一个不熟悉朱府的人选择在暗处逃跑无疑于在黑暗之中闯一座迷宫,稍加不甚,还会自投罗网。所以歹人得手后,下意识会选择攀上高处,居高俯瞰,更容易找到出府的路径!可这位歹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朱三公子可知这是为什么?”
  见他双手越攥越紧,宋朵朵幽幽道:“我猜,他很有可能就是你们朱府中人,所以他熟悉朱二公子的后花园,也熟悉朱二护院的本事。他知道直面迎敌没有胜算,故而提前找好一处隐秘之处,飞速换好提前备下的衣衫后,淡淡然走出来,为苦寻无果的护院指一条错误的路。那么,因为护院遇到的第一个人,同时还为护院指出了一条错误的路,害的护院无功而返的罪魁祸首——”
  宋朵朵眸色一沉,猛地一拍朱三的肩膀,凌厉呵道:“朱三公子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这一掌拍的突如其来,朱三只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回神时下意识抬眸,收到数道凌然目光注视,一时紧张到无法自控,嘴唇颤了几颤后脱口而出:“我以为他是母亲的人,所以……所以就想替他打个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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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朱三口中的母亲,并非他的生母柳氏,而是朱鹏义的填房杨慕方。
  “你因何断定他是杨氏的人?”
  朱三摇摇头,他无法断定,只是感觉那是杨氏派去的人。
  一个同自己一般年纪的病美人,却要委身在一个老男人的身下,想想都觉得心疼。
  即便那个老男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杨氏只是一位弱女子,嫁入朱家时,朱鹏义早已经不适合生育,那么她的未来是不是注定了无依无靠?
  想来,朱二也这样想吧?否则为何每次杨氏被朱灵霜刁难,都是他出手相帮?那么,他私下又有没有以此骚扰过杨氏?
  如果说朱鹏义的死不是意外,朱二又相继遇刺?是不是就应了朱三的心中所想:杨氏做这些,不过是反击罢了。
  宋朵朵听到这里噗嗤一笑,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爹都死了,兄长也遇害了,他不急着找出凶手?反而把自己定义为继母的龙骑士?还妄想为继母披荆斩棘?
  如果说朱灵霜做法是吃饱了撑的,那这货就是个神经病吧?
  “你笑什么?”
  宋朵朵扶了扶额,赞道:“如果啊,你眼下所言都是扯谎,那我真要夸你一句,三公子,你演技真不错,好到让我从你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朱三愣了愣,蹙眉道:“草民句句肺腑!何曾扯谎?”
  宋朵朵真想啐他一句拉倒吧,可想想又没必要,只问:“那人是何容貌?可曾见过?”
  朱三认真想了想,摇头:“草民只瞧见一个掠影,并未瞧的十分真切,但能肯定是个男子,身量差不多……”朱三看向一个侍卫:“与那位公子一般。”
  宋朵朵了然于心,准他告退,并命人将朱七公子带来。
  朱三愣怔了片刻后,想也不想的起身离开了。
  屋内一时间静的可怕,几人似乎都有问题,想与宋朵朵探讨,但看萧淮北极其熟稔的将小本本递交给宋朵朵后一语不发,便也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等待期间,宋朵朵拿回小本本写写画画,模样恬静认真,与方才盛气凌人的模样大不相同。
  敦王一时间极其好奇她在写些什么,那个小本本又是什么宝典。奈何身份使然,辗转调整了两次姿势,努力压下心中的想法。
  这时,朱家老七踏入厅中,宋朵朵头也不抬,只道:“你好,请坐。”
  朱七入座后,宋朵朵随意看了他一眼:“虚无真人死了。”
  此言一出,不止朱家老七,厅中众人全部愣住了,前一秒还是朱家内斗?怎么下一秒扯到虚无真人的身上了?
  朱家老七实在闹不清宋朵朵这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药,沉吟片刻后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宋朵朵翘起了二郎腿,手肘拄在膝上,躬身端着下巴眼巴巴看他:“哪里可惜?”
  朱七又是一愣,旋即,一脸理所应当的神情道:“他不是仙人下凡,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吗?这样的人死了,岂不可惜?”
  宋朵朵挑挑眉:“七公子如此说倒也有几分道理。”她默默片刻,轻飘飘道:“既然是人才?七公子为何对他痛下杀手呢?”
  朱七这次不犯愣了,而是眉目一蹙,难看而又凝重的神色凝于面上:“姑娘怎能信口开河?朱某与那真人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朱某杀他做什么?”
  宋朵朵笑吟吟道:“自然是他手里抓着七公子的把柄喽?所以七公子才急于灭口啊!”
  朱七脱口而出,且句句发自肺腑:“朱某根本就不认识他!更与他无半点交集!何况朱某行事磊落!何来被他抓朱某把柄一说?”
  “哟?”宋朵朵敛起笑意:“我就是随口一说!七公子怎还急了呢?有句成语怎么说来着——”宋朵朵认真想了半天,恍然:“哦,欲盖弥彰!七公子这么激动?怕不是心中有鬼吧?”
  朱七一时被气的呼吸加重,这女子怎么胡搅蛮缠?偏偏此处又容不得他发作,故而小声嘟囔一句:“简直一派胡言!”
  宋朵朵这次没说什么,只摩挲着下巴直直盯着他,眸光虽无半分凌然之气,目不转睛的注视还是让朱七不太自在。
  堂厅内也无人出言打扰,毕竟刚刚宋朵朵对朱三的询问颇有点能耐,众人都在观望她眼下的意图。
  朱七只能说是屋内最煎熬之人,他把握不准是不是刚刚的话有些言语冒犯?那么肃王会不会对他动用私刑?一想起老五被抬出堂厅的样子,朱七忍不住背脊一凉。
  长久的寂静后,宋朵朵终于坐直背靠椅背,重新打开手中的小本本写着什么,并淡漠道:“带七公子下去,请彭姨娘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均不知宋朵朵这是又闹哪出?
  朱七也是急了,他娘刚刚已经被提审了一次,还上了夹刑,怎么又来?一念至此,担心母亲的朱七直接‘扑通’跪地认错:“是朱某言语冒犯了姑娘,都是朱某的错,姑娘有气大可对朱某撒,还望姑娘大人大量……”
  见宋朵朵头也未抬,大理寺人直接将朱七架起抬出了门,不过稍许,彭氏踉踉跄跄的再次踏入房门。
  她的神色憔悴发白,十指都被缠上了纱布,进了门后就要跪叩行大礼,即便宋朵朵推辞固执自己,选择跪地回话。
  宋朵朵不强求她,双手扶与膝上看着她的脸:“抬起头来回话。”
  彭氏道:“妾身不敢。”
  宋朵朵:“这是命令。”
  彭氏默默片刻,这才缓缓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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