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三位哥哥到底是想一展文采,还是想考死萧淮北,宋朵朵就不得而知了!她只知天蒙蒙亮,自己就被人拉起来梳洗打扮,新娘妆是白色打底,颊上涂红,丑到宋朵朵不忍直视,来不及拒绝,脑袋就被套上了剧重的发冠,压的她脖子都快断了。
宋朵朵心想,当年孙悟空拜师时被套上的紧箍,也不过如此了。
这时,外头传来鞭炮声声,小丫头一溜烟儿跑进了门,大呼:“姑爷来接亲了。”
娇娇阁众人加快了进度,宋朵朵顶着一个大鼎行动不便,只能乖乖坐着,看她们有条不紊的张罗着,一切就绪后,一张喜帕从天而降,之后的宋朵朵就彻底成为了一个提线木偶。
拜别双亲时,宋朵朵鼻头发酸,虽与柳家人相处时日不长,可柳老将军一家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柳夫人也极不舍她,拉着她的手细细叮嘱,声音几度哽咽。
宋朵朵听的心口发胀,一时竟有些冲动,嫁什么人嫁人!一辈子待在柳家当掌上明珠不香吗?
柳夫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重重一拍她的手心:“常回家看看。”
宋朵朵难过的心情一下子被这五个字破了防,脑海里不自觉的响起了BGM:找点空闲,找点时间,领着孩子,Gohomelooklook~
…
八抬大轿,唢呐声声,一路敲敲打打,直奔肃王府,萧淮北踢了轿门,宋朵朵刚一将小手伸出帘子,就被他牢牢牵住。
说来也怪,平日里温热的掌心,今日竟变的凉浸浸的,想来他也是紧张的。不过有力依旧,小心翼翼的扶她出了轿门,迈了门槛,之后她便被一左一右两个婆子搀着,依照礼官的唱令行礼,跪拜,叩首……送入洞房。
直至屁股落到了实处,宋朵朵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宋王氏并没有出现,也没有人来给她泼狗血,反倒是被一群闹洞房的人羞的满脸通红,不过娇羞的红脸他们是无福相见了,毕竟她的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粉,同萧淮北饮合卺酒时,宋朵朵小心翼翼,生怕动作一大扑落一层胭脂,给萧淮北造成心理阴影。
萧淮北倒也淡定,两人凑近时,心照不宣的目光相撞,又匆匆偏移了视线,好歹人前,该害羞还是要害羞的。
合卺酒饮下,萧淮北便被人拉出了洞房,宋朵朵双手端着发冠给自己脖子减轻重量,歪头看着秦嬷嬷问:“这个能取下了吗?我脖子都快断了。”
秦嬷嬷笑的和善,连同惜念一起帮她取下,还卸了大白妆:“师爷可要换上常服?”
“不了吧。”宋朵朵起身扭扭脖子:“嫁衣还挺好看的。”
私心就是想多穿一会儿,好给萧淮北瞧瞧。
惜念也不戳破,端上一份精致的点心:“师爷垫垫饥。”
宋朵朵想她一天也是忙前忙后,于是拉着她一块坐下,分食点心:“今日没有来闹事吗?”
“没有,柳老将军派了一小队心腹来王府帮衬,瞧着形迹稍有可疑的,全部被拦在了门外仔细彻查,查询无碍后方能进府。”
“那些宾客岂不气恼?”
“随他们怎么想,左右他们也不敢拿殿下怎么样。”惜念鼓着腮帮子道:“何况殿下一辈子就娶一次亲,如果因顾忌外人的心情,而毁了自己的婚礼?多得不偿失!”
宋朵朵愣了愣,觉得言之有理:“那这段时日,可发生过什么意外吗?”
点心有些干,惜念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了宋朵朵,一杯自己饮了:“王府倒是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不过城外发生了一桩案子。”
宋朵朵马上来了兴致:“什么案子?”
惜念道:“城外有处赏梅林,因为是一处达官贵族冬日的消遣地儿,所以林内建了一桩酒楼。经年一久,酒楼需要修缮,东家借此机会准备扩建一二,谁知,竟在林内挖出了一具骸骨。”
看来死者的身份非富即贵,否则这桩案子传不到萧淮北耳中,宋朵朵没有打断,听她继续说:“京兆府接了报案马上抵达现场,仵作说,那白骨至少长埋在地下十年之久,而且尸骨腹部位置还挖出了一枚比铜钱大些的白银吊坠,吊坠上的图案遭受了腐蚀,应该是死者死前将它吞咽进了腹部,想留下什么方便被后人辨认出他的身份。所以,兆府马上命匠人想办法恢复上面的图案!却没想到,死者竟然是失踪了十八年的瑞王爷!”
第106章
“瑞王爷?”
依照年头推断,想必是陛下的亲兄弟,萧淮北的皇叔了。
惜念点点头:“本该叫声瑞老王爷的,只不过瑞王爷失踪那年,只比而今的殿下大了一岁,所以殿下唤他小皇叔。”
宋朵朵:“这位小皇叔很疼大人?”
“那是自然!”惜念正色道:“瑞王自幼崇拜陛下。自然而然的,也就极其疼爱陛下的孩子。所以殿下这些日子忙前忙后。”
敲定婚礼;进入三法司衙门;顺便去将军府翻□□……着实是忙坏了。
宋朵朵掐算了一下瑞王消失的时间,刚好也是在壬昌二年。
那一年,皇帝最爱的女人舒妃死了;皇帝的弟弟失踪了;皇帝还派人刺杀了柳老将军。
一切都太巧合了。
宋朵朵想的入神,点心被捏成了两半都懵然不觉,片刻后,看着盘中两半的点心愣了愣:“你刚刚说,是因为寻到了一枚铜钱大小的白银吊坠才确认瑞王身份的?”
惜念点头:“是啊。”
宋朵朵蹙眉:“瑞王好歹是皇亲国戚,怎会带银饰吊坠?”
惜念左顾右盼,方才凑到宋朵朵耳畔,极其小声的说道:“听闻瑞王的生身母亲原是尚服局的司饰,主掌饰物,后被先帝宠爱才抬为了才人。”
原来如此。
宋朵朵抓住她的咬词继续追问:“听闻?”
惜念:“因为瑞王……”
话未说完,被突然出现的秦嬷嬷打断。
“惜念!”
秦嬷嬷万万没想到她就出去倒个水的功夫,惜念这丫头片子就和宋朵朵说起了案子:“大喜的日子,你提这些事情做什么?”
慢慢被宋朵朵同化的惜念当即起身辩解:“就是因为大喜的日子,奴婢才想让师爷开心开心!师爷最喜欢聊案子了。”
秦嬷嬷:“……”
秦嬷嬷气不打一处来,上手一巴掌呼在了惜念的头上:“没规矩的东西,仔细被殿下知道,剥了你的皮!还不滚去小厨房煮碗醒酒汤给殿下温着!”
惜念灰溜溜的滚了。
说实话,宋朵朵也有些怕秦嬷嬷,急忙扑掉了嘴边的渣渣,回到床边边上端手老实坐着,秦嬷嬷也不说话,颔首默立,如同一位可以震慑四方邪祟的战神。
洞房内静悄悄的,安静到宋朵朵甚至能听到外头宾客嬉闹声,宋朵朵等啊等,等的眼皮渐重,昏昏欲睡之时,忽闻门外传来一声:“殿下。”
宋朵朵登时精神了,不仅睡意全无,甚至紧张的心脏砰砰直跳。
吱
门开了。
一时间,宋朵朵的耳边仿佛有个倒数计时器启动奏响!
滴答——滴答
它渐渐与萧淮北慢慢靠近的步伐重合,每一步都在宋朵朵的心尖上起舞。
两世为人,嫁人头一遭,接下来的一幕更是绝无仅有,不自觉地,脸开始发烫,热度蔓延,最开始传至耳尖,转瞬间,背脊生出细汗。她压低呼吸声小心吸纳吐气,竟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谁料,心绪刚刚和缓下来,萧淮北已在莫成的搀扶下坐到了她的身畔,紧随而来的,就是浓重的酒气,以及一道灼灼的目光。
目光太过灼热,致使宋朵朵的脸愈发红了,她紧攥着小手保持冷静,大着胆子偏头迎上他的目光。
萧淮北侧身依靠着方枕,看起来似乎有些困倦,慵懒的盯看着近在眼前的小人,嘴角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洞房内的红烛通明,将人的心事照映的一览无疑。
宋朵朵腹诽一句:臭流氓。慌张的又收回了视线,听到他一声细弱的轻笑声。
惜念跟在鱼贯而入的婢女之末入了房,萧淮北也不矫情,端起醒酒汤一饮而尽,后强撑着醉意的身子起身,被人伺候着更衣洗漱。
宋朵朵这头也被秦嬷嬷唤着起身,准备去屏风之后更换寝衣。
宋朵朵抓着下摆默默前行,却在屏风之前驻了足:“大人。”
萧淮北偏头看过来,语意慵懒:“嗯?”
宋朵朵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诺诺道:“你那日不是说要看我的嫁衣吗?”
萧淮北:“……”这个时候,谁还在意什么嫁衣啊?
敷衍的打量一便:“嗯,绣的不错。”
“不是我绣的,是我娘帮忙绣的,”宋朵朵指着胸前一羽羽毛认真说道:“我就只绣了这么一点。”
酒后微醺,萧淮北思绪有些跟不上。
秦嬷嬷一旁干着急,房中静默须臾后,秦嬷嬷终于出言提醒:“王妃,该安置了。”
宋朵朵堪堪回过神来,急忙行至屏风之后更换寝衣并洗漱。
房内还是静悄悄的,除了两人的撩水声再无其他,女子洗漱本就拖拉,在加上宋朵朵有意拖延,磨磨蹭蹭的终于走出屏风时,被不知何时候在外的萧淮北一把扯进了怀里。
秦嬷嬷见状,连忙带着一众人退出了洞房。
宋朵朵最先嗅到的是他身上散不开的酒气,旋即,便是两人极致轻薄的寝衣下真实的触感,平复的心跳重新躁动,这时,额头印下一记轻吻,触感酥酥麻麻的,刺激的人的神经。
宋朵朵恍惚感觉还不赖,于是缓缓抬眼,萧淮北眉目俊美,眸光缱绻。见她抬头,温柔的抬起手指,沿着她的眉眼轻轻描绘,过程细致且耐心。
后轻声问她:“害怕吗?”
宋朵朵心跳如鼓,想了想,觉得到了什么步骤就该做什么事。扭扭捏捏的不是她的做事风格。于是反问他道:“大人怕吗?”
萧淮北指腹一顿,眸光顿时变的幽深沉凝,须臾:“怕,”他顿了顿,哑声道:“怕害了你。”
她本可以和她的狗娃一起搭个小院子,过着小日子,生个胖儿子,平安一辈子。可如今嫁给了他,未来祸福难料,纵使想奢求简单平静的生活,也注定是空想罢了。
因为这世间的许多人和事,并不是自己不去招惹,便能免去烦扰的。
“没所谓啊。”宋朵朵抱着他的腰仰头看他:“平凡的日子虽然安稳,可磋磨人的是柴米油盐;权贵的日子虽伴着危机,可生活质量却是人人艳羡。所以,贫农羡慕富商,富商想要权势,可权势又想追求过寻常人的生活。这世间众生啊,只要心有所求,就没有人可以摆脱苦恼。”
萧淮北:“那你有苦恼吗?”
宋朵朵:“自然是有的,怕大人、怕义父义母、怕哥哥们、怕我爹、怕惜念……等等一切与我相识的人被暗害、被设计、受到伤害。毕竟人的牵绊一多了,担忧就多了;担忧一多,苦恼就多了。”
萧淮北:“那你呢?不怕被陷害?被设计?不怕受到伤害?”
宋朵朵想了想:“不怕吧。我又没得罪什么人,为什么要被害?就算别人真要害我,必定是想要我的命。我若被人害死了,就没有意识了,苦恼的只能是你们;我若是没有被害死,那我为什么还要苦恼?苦恼的该是害我之人才对啊!”
萧淮北直接给了她一记暴栗:“大喜的日子,提什么死不死的!”
他言此,突然俯身将宋朵朵打横抱起,几步行至榻前将她小心放下。
变故就挺突然的,宋朵朵懵然了几秒,明明两个人刚刚还在聊人生感悟,怎么转眼间自己就跌进了满目喜色的喜床上了?转眼间自己就被他压在身下了?再一个转眼间,怎么床幔就散落了?
“大人?”
“站着太累了,我们躺着聊。”
“哦。”
萧淮北将她搂在怀里:“怎么听起来,爱妃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宋朵朵:“……”你才失望呢?不要狗脸!
少女表情微嗔,颊上浮粉,像似刚刚成熟的桃子,萧淮北忍不住手贱掐了一下,咯噔——Q弹饱满,是桃子成熟的声音。
宋朵朵:“大人!”新婚夜你就不能干点正常男人该干的事?
萧淮北:“桃子,熟了。”
宋朵朵:“什……唔~”
话未说完,朱唇被他一口含住,触电的感觉瞬间侵袭全身,身体无意识的闪躲,引来了男子更加坚定的探索。
寸寸攻略。
溃不成军。
爱意交织。
一室旖旎。
——这里是·绿色健康小清新;真·啥也没写贼纯贼纯的·分割线
第一缕阳光顺着幔帐缝隙照入时,耀的宋朵朵眉心紧蹙,眼皮几经努力终于启了条缝,开始眼前朦胧一片,直至与那双凤眸对焦,昨晚帧帧画面瞬间涌入脑海。
宋朵朵先是愣了愣,后狠狠剜了他一眼,翻身将头埋进被子里,闹起了婚后第一次的别扭。
萧淮北噗的一笑,不要狗脸的凑上去:“对不起,昨晚酒壮狗胆,鲁莽了些。”几番痴缠,将她揉进了怀里,温声细语追问:“还疼吗?”
宋朵朵搞不懂他为什么有脸笑,于是抓着他的手臂恶狠狠的来了一口,听他不住的求饶,也不松口!直至解气:“对不起,今早犯了起床气,粗鲁了些。”说着,狠狠揉搓了一下他手臂上的牙印:“还疼吗?”
萧淮北紧咬牙关,努力保持微笑:“一点事没有!只要爱妃消气,一切值得!”
宋朵朵哼了一声,萧淮北借机凑上前在她脸颊上密密实实的印下几吻,帷幔内气氛渐渐和缓,萧淮北一看时辰:“本该叫你多会儿的,不过皇家新媳第一日要入宫给父皇母后请安,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