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今天掉马了吗——九皇叔
时间:2021-04-21 08:19:48

  缓步近前后,他很规矩地坐在她的身侧,凝望那双淡漠的眼神, 许久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垂下眸子,手摸上了腰间的香囊,精致的丝线落入眼帘,别有精致。
  “周云棠。”
  周云棠抬了抬眼眸,并没有出声,静静等着秦昭下言。
  秦昭俊秀, 端的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这时平静下来,又添了几分俊美,赏心悦目的画面总会让人多看两眼。
  今日的声音也格外平和,薄唇微抿,勾着一抹浅淡的笑意,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带着少见的宠溺。
  不出声,周云棠也知他是来和解的。
  不过,她不想搭理秦昭。
  原因很简单,周家对于秦昭而言是累赘,皇帝猜忌周家,也会因此连累秦昭。
  以前觉得平常,但云渺死后,她开始后怕了。君心难测,她们也没有去测的本事,因此,不如趁此转投肃王门下做掩护。
  她张了张嘴:“殿下,肃王是个不错的人选。”
  秦昭身量极高,挺直脊背后就比周云棠高了不少,愈发显得周云棠身量娇小。
  听到这句话后,他没有动怒,相反,很镇定,凝望对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蓦地觉得周云棠成长了不少。
  经过周云渺被害一事后,她愈发显得从容淡然,今日足够这么平静地告诉他自己的选择。
  “是个不错的人选。”他颔首,目光落在周云棠的唇角上,微微俯身,碰了上去。
  周云棠震惊,忙要后退,腰间多了一只手,将她紧紧禁锢住。
  动弹不得。
  秦昭快速吻了上来,将她轻易掌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离开长安这几日,他从未这么想过她。
  浅尝就止,他松开周云棠,唇间还弥留着她的味道。
  周云棠生气了,水汪汪的眼睛瞪着他:“无耻。”
  “以前同房之际你怎地不说孤无耻?难不成就因为你不是太子妃了?”秦昭轻笑,眸子里闪着冷冽的光,骨节分明的手摸着腰间的锦鲤香囊。
  周云棠气得说不出话了,眼睛朝着上空看了一眼,随手从几上拿了颗绿皮的糖来吃。
  轻轻咬过一口后,甜味将她胸口中的郁气逼退了,整个人感觉舒服多了。
  对,她是斗不过秦昭,但她可以拒绝。
  “我不是太子妃,就不会与你有亲密的接触。”
  “嗯?”秦昭抬高了语调,修长的手在她腰间掐了掐,“周云棠,侯府在孤的手里。”
  周云棠往被子里缩了缩,对于秦昭的话还是信的,“那又如何,我不是你的。”
  “不与你计较,二房的事孤会解决,你无需做什么,只要等着侯爷回来就行了,孤不碍你眼睛了。”
  秦昭不勉强,起身就走,潇洒利落,反让周云棠心中不舒服,苦涩干巴巴。
  秦昭,真让人讨厌。
  ****
  没过几日,侯府的侍卫就换了一遭,别说肃王,就连秦暄都进不来。
  侯府在年底的时候清净了不少,元蘅辞静心打理府里的庶务,周云棠住在了书房,将往日读过的书从头至尾读一遍。
  腊月底的时候,百官休朝,皇帝封笔。
  侯府里明灯却没有挂彩,太子妃殁了,今年不适宜挂红灯。
  外间热热闹闹地过了新年,到开年皇帝上朝的时候,库勒招供了。
  当年是一钟氏副将将情报送至营帐,库勒生疑,没有相信,钟副将亲自阐述阵营布防,加上有标记过的舆图,库勒这才相信。交战之际,故意战败,吸引主力,他们的兵趁机去突破防线,宣平侯在赶回救援的时候被自己的兵暗箭射中。
  因此,宣平侯不是死在库勒手中,而是通敌的兵杀死他。
  供词递交御案后,满朝震惊,钟晴亲自去找太子殿下哭诉。
  秦昭满面寒霜,许久不语,钟晴哭得眼眶通红,“殿下,库勒是敌营主将,他的话怎可相信?”
  “您想想,侯爷待父亲如手足,父亲怎会忍心杀他……”
  “父亲对侯爷忠心,定是故意污蔑。”
  李晖在侧看得眼睛疼,觑了一眼太子殿下,道:“钟良娣,那么多副将,为何专挑您父亲呢?再者侯爷死后,是您父亲收敛尸身,也是他接手周家军,也是他打了败仗。只有他有能力做这么多的事,再者此事并非殿下定夺,您求陛下才是。”
  “殿下……”
  “够了。”秦昭怒拍案牍,“回去,没有孤的命令不准出宫门,若是真话,孤第一个赐死你。”
  钟晴吓得脸色一白,想要哭诉却被人捂住嘴巴拖出殿宇。
  李晖看她一眼,东宫又少一位良娣了,太子当真要守身如玉一整年?
  ****
  正月十五的灯会都没有往年热闹,许多人不愿出门,因此,灯火上的人寥寥无几。
  元蘅辞熬不过府里憋闷的日子,想方设法地拉着周云棠一道出去玩。
  周云棠近日看得起劲,索性让凌云跟着她一道去,务必将人平安带了回来。
  晚间太子也来邀请周云棠出府,照旧被拒绝,秦昭耐心地候着,哄了千言万语,对方依旧不理睬。
  过了十五后,周家军凯旋,皇帝令肃王与太子出城迎接。
  军队在十里外扎营,没有皇帝的旨意不能入城。
  肃王与太子同到的时候,军营外站着一人,脱下铠甲,虎背熊腰,远远看过去,站姿如青松。
  肃王不知是谁,马在军营门口停下,那人大步靠近,冲着太子就行礼:“臣周安怀见过太子殿下、肃王殿下。”
  “谁……”肃王惊得翻下马背,脚踝都扭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行礼的男人。
  宣平侯又道:“臣周安怀见过太子殿下、肃王殿下。”
  肃王惊得从地上跳了下来,顾不得脚踝的痛意连忙走到宣平侯面前,不住地打量对方:“宣平侯周安怀?”
  “臣周安怀。”宣平侯抬头挺胸直视肃王。
  太子近前扶起他,“侯爷一路辛苦了,陛下命孤请你们入宫领赏。”
  肃王两腮跳动,见到太子亲昵的举止后下意识明白过来,太子早就晓宣平侯还活着!
  他的疑惑只这一瞬,立即会意般同宣平侯说话,热切道:“侯爷活着是天大的喜事,父皇必然很高兴,您这就随我们入宫。”
  “臣这就随殿下入宫,还请殿下为臣去找押送库勒回京的副将凌云。”宣平侯漠视肃王的热情。
  太子颔首,肃王抢先一步答应下来,“本王这就去安排。”
  宣平侯点了数名将军,一道随着太子殿下入宫。
  肃王的小厮快速去宣平侯府传话,周云棠得知后立即令凌云去宫门口等着,又令周亥一路相送。
  最后这一步莫要出差错了。
  ****
  皇帝见到宣平侯的那刻双眸赤红,袖口内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两腮崩得紧紧的,整个人就像是一头恶狼,恨不得上前去咬一口才痛快。
  殿内朝臣也是震惊不已,或惊喜或沮丧,人人面上的神色都不一样,百家神态欢迎着‘死了十五年’的宣平侯归来。
  站在前排的鲁国公压根分不清自己的情绪,是该高兴还是该后悔?
  放弃周家来保吴家,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事情。
  宣平侯一步一步踏在地砖上,路过鲁国公的时候不忘看他一眼。
  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鲁国公内心凄凄。
  走近后,皇帝已缓过神来,面露笑意,“卿家竟还活着,朕心甚慰。”
  “臣托陛下洪福,苟活至今就是想给自己挣个清白的名声,当年那战并非是臣的失误,而是有人故意陷害。”宣平侯转身扫视殿内群臣,一时间竟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那人。
  皇帝皮笑肉不笑,“库勒所言乃是真话?”
  “回禀陛下,确实如此,当年最后那箭确实出自周家军中。臣治下不严,幸得良将将臣救下,这才活了下来。多年来臣并无证据,一直不敢回来,后来结识太子殿下。他不识臣的身份,却愿意相信臣,与臣联手拿下库勒,殿下慧眼,臣感激不尽。”宣平侯朝着秦昭郑重行礼。
  秦昭微微颔首。
  殿内众人又是一惊。
  宣平侯趁着情形又道:“太子起初不知臣的身份,临别之际,臣才敢告知,请他莫要泄露,殿下乃是真君子,才有了臣昭雪之日。”
  皇帝咬碎牙根,怒火烧至秦昭身上,“太子心算了得,竟将朕瞒住了。”
  “陛下息怒,殿下也是被臣逼迫。”宣平侯不慌不忙道。
  “也罢,朕也有错,当年竟不识钟纪狠毒歹心,竟还信他,险些害了卿家一条命。”皇帝自谦道。
  很快有朝臣宽慰道:“钟纪所为与……”
  “陛下并非有错,不过是被小人蒙蔽,臣却有错。”宣平侯不轻不重地直接打断那人的话。
  皇帝不知他的意思,当着满朝文武也装出仁德的姿态,“卿家有错,朕恕你无罪。”
  宣平侯不知谦虚二字怎么写,直接就戳破了窗户纸,道:“臣妻当年有孕之际,有一游历道士告诉臣,说臣妻腹中乃是一对双生姑娘,命运相克,甚至克父,令臣对外宣称长女乃是男孩,这才保家族安宁。夫人产女后便按照臣的话将周云棠说是男孩子,不想陛下亲点她作太子伴读,这才有了周云棠女扮男装成了伴读一事,还请陛下恕罪。”
  你同我装仁慈,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第93章 九十三   哄你。
  周云棠是女子。
  这就像是正月里的一道惊雷闪过, 轰隆一声,将参天大树拦腰劈断了,吓得所有人不知所措。
  相反, 皇帝却是一副释怀的样子,颔首一笑, 极为大方道:“原是如此,侯爷所言倒有几分情理,朕不会怪罪。”
  宣平侯听着皇帝的话眯眼浅笑, 揖礼道谢:“臣谢陛下大恩,臣愿拿此次的功绩去抵偿,还望陛下恩准。”
  事情再度回到十五年前地步, 宣平侯还是手握兵权,笑看皇权, 但有一点皇帝很高兴:他没有儿子。
  无后嗣香火去延续周家。
  两人都是一副晦深莫测的姿态,朝臣接连被惊雷劈中后都选择默不作声,就连肃王也是谨慎不语。
  皇帝照着功绩封赏, 果然将宣平侯略去, 一字不提他的功勋。
  朝会到了黄昏才散,宣平侯潇洒回到侯府,光明正大地站在府门口,小厮管事早就接到了消息, 就连周云棠也亲自来接。
  周云棠依旧是一身澜袍,宣平侯眯着眼静静瞧着。其实在他的印象里,女孩子就应该穿着漂亮的裙裳,就像她曾经顶替周云渺做太子妃的那般装扮。
  他将手中配剑丢给一道回来的凌云,抬首抚摸周云棠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周云棠, 换下你的衣裳,你爹用宣化一座城让你你换回了女儿身。”
  他替皇帝夺回宣化一城,皇帝才会轻易答应下来。
  说到底,军功在身,就不怕皇帝不吭声,再者,就算皇帝挟私报复,周家军还在城外等着。
  周云棠有千言万语,甚至还有压着周云渺被害的话,百转千回后就只剩下一句话:“父亲。”
  宣平侯一身刚骨也在此刻柔和下来,“回屋说话,我先去见你母亲。”
  “父亲。”周云棠又唤了一声,星眸黯淡下来,“母亲不知云渺的事情。”
  “瞒得了初一,熬不过十五,我同她说。太子将所有的事情都写信告诉我了,未必就是吴家的阴谋。你不接军防也做的对,这个时候接下军防就成为箭靶。”
  宣平侯也平静,只那双历尽沧桑的眉眼多了些悲哀,藏起了恨与怨。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吩咐凌云:“将府内的侍卫都换了,老子不信东宫,换得干净些,拿军营里的兵来换。”
  秦昭在侯府里安置了不少人,里里外外都数不过来,慢慢去查也麻烦,不如釜底抽薪,一个不留。
  “是,末将领命。”凌云不假思索,这也就意味着他也能继续留在侯府。
  目送父亲进入主院后,周云棠就回屋等着。
  云渺对母亲而言就是命,在她陪着秦昭的那段时光里,是云渺守着母亲,这份感情压根就是她可以比的。
  从屋里的窗户看出去,墙角不惹人的注意的红梅开出了花瓣,几朵花成就了这株梅花。
  功过与否,是世人活下去的目标。父亲有功,才换来了侯府的辉煌。
  渐渐地,天色入黑了,婢女匆匆跑来,“世子,夫人晕倒了。”
  在一侧久坐不语的元蘅辞抬首仔细瞧着周云棠的神色,小心提议道:“你不能去。”
  简单几月里,她看透了唐氏偏袒的心思。
  或许她是独女,无法明白唐氏的心,为何要偏袒呢?
  你心疼云渺的时候可曾想过幼年时周云棠一人在东宫里摸爬滚打,相比较孩之下,周云渺养在侯府安全温暖的环境下。
  按理,不是应该更加心疼周云棠吗?
  “阿辞,你该明白她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了。”周云棠喟然长叹,冷风吹着她娇嫩的面颊。
  元蘅辞凝视她,“那也别去,侯爷不请,你就不去。”
  周云棠没有说话。
  没过多久,月亮爬上梢头,主院那边依旧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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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的时候,周云棠将屋里的袍服都烧了,庭院里的硝烟吹得很高,几乎蔓上浮云。
  衣裳很多,周云棠又不让人帮忙,就一直烧了黄昏时分。
  东宫送来她曾经用过的衣裳,连带着乳娘云氏都被送了回来。
  云氏见到烟中的周云棠激动得落泪。
  东宫太子妃的衣裳与寻常女儿家的规制不同,周云棠现在是穿不了,照旧被她丢进了火里。
  火一直烧到隔壁张尚书家派人来求问,是否家中失火,可要救火?
  火一直烧、一直烧,月上柳梢头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周云棠也就只有几身衣裳可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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