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你就会知道,夏椿当初差点翘辫子。
“第二个问题,天下第一掌是你什么人。”
“天下第一掌?”夏枫好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是我某个没杀成的师父,她太能跑了,怎么今儿大家都到齐了?有趣。”
夏瑾棠心里有安慰了,看来不是她一个人死,是大家都得死!
“来吧。”
“喂,你不会想让我勒死你吧?”
夏枫的声音阴沉,她倾身拍拍夏瑾棠的脸:“你毒杀我家的小孩子,我会让你死得这么好看?”
“你!”
排山倒海的恐惧倏然袭来,夏瑾棠要挣扎,夏枫当即从怀里掏出匕首,划拉两下便挑断她的手筋,划破她的喉咙。拽着夏瑾棠一跃而出,夏枫以飞速的轻功躲过众士兵的注意,把夏瑾棠与一只马的肚子系在一起。
“旅途愉快。”
说罢,她匕首狠狠刺向马屁股。
高大的马吼出一声悲惨的嘶鸣,抬起蹄子便飞奔出去。
夏瑾棠脸着地,被飞快拖走,划出一地血痕。
爽了。
夏枫拍拍手,忽觉得自己近日越发残忍了。
她沉默了一瞬,想想可能还是她们碰了何子秋的原因。
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为了另一个人变得残忍。
那一瞬间,夏凤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很没有出息的志向:等一切结束,她要做一个像李将军一样的“夫管严”。
李将军真乃吾辈之楷模也。
明日便是大战,牧屿与将士们于军帐内大喝一杯。
秦榴等不到夏瑾棠,便回帐准备就寝。
倏然,她听到一串极小的脚步声,猛得回头打去一掌,这一掌掌风犀利,却被对方硬生生用内力接住回弹过来。
两力相抵,帐篷肉眼可见得像个包子一样涨开,吹出一道强风。
周围的士兵们被吹得纷纷倒地。
“师父,有刺客!”
秦榴大喊一声。
一黑衣女子背着手飘然而入,颇有大师风范。
她直挺着胸,眼睛微微一觑:“哼,何方鼠辈,在此造次?”
夏枫转过头,朝她微微一笑:“师父,天注定你我要再次相遇啊。”
女子一愣,认真得退了一步:“此事,我管不着。”
秦榴:??所以师徒爱是会消失的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47章 秋末收割
自称天下第一掌的女子哪里敢求情,保命都成问题好吧?管他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母,这女儿不要了。
趁夏枫注意力集中在秦榴身上,她转身就要跑。
“师父!你我合力还怕打不过她?”秦榴极尽全力想叫住她,喊得脖子上青筋都冒出来几根。
女子哪里敢停,回头丢下一句:“没可能,徒儿,我们下辈子还做师徒。”
秦榴:……
真的有那么强?
她不信邪:“就算你把士兵们都排除在外,过不了多久消息也会传到主将帐中,等牧屿来了,你想跑也跑不掉!”
“你真以为,牧屿能抓住我?”夏枫抽出匕首,于掌中打了个旋,“太女轮流坐,今日到别家。”
她还没做几年啊喂!
秦榴咬紧后牙槽,荡起袖子,一股强劲的风呼啦啦刮起来,夏枫抬起匕首脚尖一提,惊鸿一跃,那匕首划出一痕直光,刀尖刺入秦榴的掌风,仿若钉子入了厚实的棉花,虽可轻易锲入,却底入底。
好强!
秦榴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蛮力与内力均在自己之上。
可她大秦太女也不是吃素的。
她猛力一推,掌风倏然猛烈起来,夏枫倏忽躲过,几个长跃,落在摆满了沙盘的木桌上。她脚起一个飞踢,沙若风暴裹挟住内力横冲直撞,像一头野兽咆哮着,掀起了漫天尘土。
每一颗砂砾都像是暗器打在人身上生疼,吸入肺腑更要断气。秦榴吐出一口浓痰,蓄了三个弹指的力,把浑身内力汇聚于掌心,狠狠砸向地面。
以掌心落地之处裂开一条裂口,如碎了的玻璃肆意地纵横生长,整个帐篷嘎拉拉响了一声,轰隆一声倒下去。
“有人偷袭!”
军营訇然乱成一锅粥,士兵们井然有序地排兵布阵,骑兵们上了马就要冲过来保护自家太女。
夏枫冲出帐篷双脚踏在坍塌的帐篷尖顶上,双手背立。
众士兵虽如蝼蚁,但数量庞大,夏枫也不想一下子杀这么多人,怪累的。
她头一次把身体里头所有内力一股脑套出来,将夏瑾棠的那一脉单独挑出:对不住了各位,我要臭你们了。
一股奇异的气息倏然蔓延出来,众士兵大声叫嚷着“有毒!”,没人敢靠近半步。
“这是!夏瑾棠的独门内功!”秦榴赶忙捂住口鼻,“你究竟是谁!”
你丫的也配知道我的名讳?
夏枫才不理会她,一个突进便要取她性命。
铿锵一声,金器相撞的声音抖出一个弧度,震得众人耳膜疼。
士兵们纷纷不敢上前,瞪大眼睛瞧着自家将军深入毒区。
“你竟是演我的?”牧屿当即怒了,“你一人,竟敢只身入我军营?你进得来,我便叫你出不去……”
“吵得一批。”夏枫不耐烦地低低骂了一句,“反派话真多。”
牧屿:???谁更像反派!
夏枫的力极大,仅用一根短短的小匕首便三两次与牧屿抗衡,渐渐的,牧屿力不从心起来。且周遭充盈着夏枫有毒的内力,如何放开手脚对弈?
即便有秦榴相助,她作为大将,也只能将秦榴率先推出毒区,先行保障她的安全。
“夏枫!你我身为女子,定不屑用阴谋招数胜出,不若退出毒区,你我寻一片空地,堂堂正正代表两军对弈!”
牧屿说得义正言辞,颇有几分大将的豪气。
在这个打仗都要等两军整顿阵型后,击了鼓方开战的年代,双方极看中礼教名节,多有两军将领单独对弈,输者战败的场面。
无论何时何地,若有一方堂堂正正打仗的要求,另一方为了国家之誉、大将之风,定会答应。
但这关夏枫什么事?
她管你什么将领的风度,去你的气度,眼看着她将手刃秦榴,你现在叫她离开有利地形出去SOLO?
有病。
什么堂堂正正对弈,她现在就要堂堂正正弄死你。
牧屿压根没想过夏枫会不同意,眼睁睁瞧见她迅速拔地而起,于空中一脚踹向她的头盔。
脚尖尚未触碰到,牧屿便感觉脑袋上一冷,霎时间,一股强大的压力劈头盖脸砸下来,仿若九十九层天塔瞬訇然坍塌,而她正站在第一层的中心。
那压力蓦然破了她的头盔,直朝她的脑门而来,她下意识闪腰躲过,却因一个愣神吸入了毒气,对方速度又太快,一时竟没全全躲闪开,肩膀吃了她一记。
撕裂的疼痛感倏然传遍全身,她瞳孔骤然缩起,噗通一声侧倒在地上。
等她回过神来,左臂已不知所踪。
再定睛一看,在夏枫脚下踩着呢。
“夏!枫!”牧屿如狮般吼了一声,震动天地,她抄起长矟刺去,夏枫一个匕首,便刺断了她的矟身。
牧屿一愣,终究是怔怔立在原地,灵魂出了窍。
敌我差距,大过天堑。
“别灰心,你已经不错了姐妹,”夏枫拍拍她的肩,出于人道主义精神鼓励道,“你是唯二在我用了全力后,还活着的人。”
她想了想,补充道:“当然,第一个残废以后已经上西天了。”
本来夏枫的目标也不是牧屿,又因梅开二度,生了几分“惜才”之心,难得欣赏地朝她竖了竖大拇指:“加油,争取比阿罗多活几天。”
她转身,飘飘然拎起呆坐在地上的秦榴。
秦榴一个哆嗦,倏然反应过来:“还愣着做什么,救孤啊!”
死在战场上自然是士兵的荣誉,但是保护太女……
当然,当然,保护太女也是应尽的职责!
一众士兵冒死冲了进来。
一声沉闷的风声,以夏枫为中心,风波形成一个环,一波一波荡开来,把一群又一群人弹开,四射到各个地方,死伤由命。
以一敌万,真不是吹的。
众士兵再也不敢向前,纷纷让出一条康庄大道。
“放开我,放开我!”秦榴像一只莫名其妙被捉住的小螃蟹,四肢疯狂叉巴,妄图做最后的挣扎。
“告诉你们女皇,太女的命,本王收了。”
说罢,夏枫用力一捏。
人的颈脖真是脆弱,终究还是太软了。
群龙无首,饶是秦军人再多,也不敢妄为。只能眼睁睁看着夏枫“仁慈”地留下秦榴的头,往秦榴的里衣上擦了擦血,潇洒离去。
且说翌日一早,李昙云带着大军在梁城外等候,等了一个早上,愣是没瞧见秦军的身影。
风吹枯叶飞,李昙云这才意识到,自己竟被咕了?
这场战役,可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后续秦国女帝大怒,派新的将领带军,也被李昙云打得落花流水。
一则梁城外驻扎的秦军莫名士气尽失,整整五万精兵,再也没有了战斗的动力,整日死气沉沉,颇为诡异,中毒者更是数不胜数。
二则秦国之崛起,全靠牧屿这位天生将才,只可惜将才之魂,早就被夏枫践踏得不行,据闻多年后,牧屿剃度出家。
此处还要插播一则江湖趣闻,牧屿出家后,看上了隔壁寺庙的“江湖第一艳”,二人重归红尘,喜结连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夏军之胜利,夏枫领了三分功劳。
这三分功劳足以震慑朝堂中的禄蠹。
贤王为了追杀靖王,顺便去边□□闯军营,足刃秦国大将牧屿,直接把人家打出红尘,还捏爆了太女秦榴。
这则的消息迅速传荡开来,皇太君手下的朝臣们听罢,各个吓得装鹌鹑,皇太君再怎么发号命令,她们再不敢断然执行。
太可怕了……
夏枫回来第一件事,便是上朝,朝夏椿恭敬下了个跪。
这一跪不得了,众人这才意识到,普天之下,能降住夏枫的只有夏椿,其他人都不行。
下朝之后,众人窃窃私语:“姐妹,你瞧见了吗,你怎么想。”
“保命要紧啊,甭说皇太君给了咱们什么好处……反正我是不敢跟皇太君混了,我不干了。”
“皇太君怕是自身都难保吧?早前赐婚苏家那件事……”
“哎,对了,苏纯呢?”
众人迷茫地互相看看:不知道啊。
皇太君病了,彻底病了,从此不早朝,也不搞什么垂帘听政了。
那么厉害的夏瑾棠都没了,他捉摸着要不搬去禾山寺,念念佛算了。
当然,皇太君是不会去禾山的,他只是差人放出风声,想让夏椿挽留自己。毕竟夏椿是他一手带大的,怎么着也得有点情分不是?
皇太君坚信:夏椿从小到大,都是个极孝顺的孩子!
这天一早,嬷嬷通报:“皇太君,皇太君!”
因为夏枫,皇太君这几日老是做噩梦,不得安宁:“又怎么了。”
“皇太君,贤王来了!”
好家伙,一句“贤王来了”,整个常宁宫都寂静下来,落针可闻。宫人们也不管皇太君是不是在场,也不听皇太君吩咐的了什么,赶紧拿起手里的东西就跑,七零八落,不成体统。
见贤王一眼,折寿十年。
皇太君彻底无奈了。
他身边,竟只剩下一个长皇子夏鸣。
他偏头瞟了一眼,见夏鸣害怕地发抖,像是局部发生了地震。
夏鸣太怕夏枫了,他早前仗着皇太君的宠爱,对夏枫说了不少诳话,如今想想,每一句都够夏枫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见阎王。
那他为什么没走?
他吓得腿都软了,压根站不起来!
嬷嬷擦擦汗,乖乖退到一遍。
那一身红衣的女子,依然是没听到传召就风风火火闯进来了,好像常宁宫是她家似的。
夏枫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一笑:“听说皇太君要去禾山?”
“夏枫!”皇太君虽怕,但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脸上的褶子已经抖成了流动的波涛,嘴巴还是严肃的下拉着,“你不要太赶尽杀绝!”
“我又没说要杀你,你这老头怎么这么偏激,你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吗。”夏枫无所谓地耸耸肩。
她轻盈地踏上丹墀,朝皇太君摊开手:“那个雨花舒容膏,再来点。”
殿上仅剩的三人:……
皇太君气得眉毛颤颤,打了夏枫手心一巴掌:“早就没了!都给你了!”
“一点存货也没了?老头儿,你可别骗我。”
“雨花舒容膏乃瀛洲进贡的特品,唯有瀛洲有!”
哦,瀛洲。
夏枫点点头,调脸就走:“老头儿,去了禾山,就乖乖死在那吧,也省的别人挪土了。”
后来,夏椿金口:派夏枫护送皇太君往禾山。
夏椿寻思,既然你要去,那我就派我手下最厉害的人护送你去,够孝顺了吧。
被夏枫强制送去禾山的皇太君:谢谢,有被孝到。
今已秋末,天气渐冷。
夏枫往靓衣坊进了一批上好的毛皮,差人为何子秋做披风。
她回府的时候,天清亮清亮的,阳光呈透明的黄白游色。
她嫌刺眼,下了车,手微微抬起,遮了半边。
“你回来啦。”秦枚俨然被曲圣琰同化了,二人端着一碗糖稀死吃,吧唧吧唧,“太医来过了,主君和子秋哥哥已经服下解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