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摇头:“太皇太后身体一向很好,也注重保养,她离宫的时间又不算长,应该不会有什么病才对啊。”
江绿枝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这时候秋叶凑到她耳边悄悄说:“那个阴阳鱼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一句话提醒了江绿枝。太皇太后这一次出宫是带着阴阳鱼走的,她一心想穿越,对神秘力量的渴望异常强烈,她该不会是遭遇了什么吧?
正想着,夏荷来了:“姑娘,你随我来吧。”
江绿枝起身跟随着夏荷走了。出了千秋殿,顺着甬道走到后面的一座略小的楼宇,夏荷说:“这里就是太皇太后的寝殿了。”说完推开了门。
江绿枝看看这个厅子,很简朴,不过桌子上放了一堆瓶瓶罐罐。
“太皇太后呢?”江绿枝问。
“在屋子里。”夏荷回答到,“你一会儿进去千万要冷静。”
夏荷越说江绿枝就越疑惑,嘴里说着:“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啊,难不成还有鬼吗?”
说话就向着卧房走了进去,然而她进去后刹那就被吓了一大跳。
在床上端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美貌少女?少女?
不仅头发是白的,那皮肤根本就不是人类的皮肤,白得如雪,反光,还有几分晶莹剔透感。这是太皇太后?
江绿枝震惊之余当时就怒了:“夏荷!你说这是太皇太后,你当我瞎的吗!”
夏荷赶紧说道:“这,这是千真万确的,奴婢可没欺骗你。”
“你当我傻啊,太皇太后今年多大岁数,长什么样,是床上坐着的那位吗。你赶紧给我说实话,那个到底是谁?太皇太后在哪里?”
夏荷忙说:“自我们回到行宫后,太皇太后便闭门钻研起那个阴阳鱼来,起初也没什么异样。后来太皇太后的行为就越来越诡异了,有时候拿着阴阳鱼钻进水里,有时候对着太阳,月圆夜还拿着那东西对着月亮。”
江绿枝骇然:“那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夏荷接着说:“不是突然变的,起初是头发白了,那时我们还不是很在意,毕竟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头发白了也属正常。可慢慢的就不太对了,太皇太后的容颜越来越年轻,还变了样子,不久之后我在早上端水进来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了。”
江绿枝听着,惊骇之余又沉下心来,毕竟大风大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什么惊奇的事自己也能先稳下来:“这样的情况多久了?”
“有十多天了。”夏荷说。
“那你们禀报陛下了吗?”
“太后回到行宫后反复和我们说过,不管发生什么都无需禀报陛下。”
江绿枝凑近了看着太皇太后,她是睁着眼睛的,只是一眨不眨。江绿枝用手探探她鼻下的气息,还有呼吸,又贴近了她的身体听听心跳,还挺强劲的,这是活着啊。
江绿枝起身左看看右看看,又问夏荷:“她这样不吃不喝不说话已经十多天了?”
“没错,还请姑娘想想办法。”夏荷恳求到。
江绿枝说:“这是义不容辞的,那块阴阳鱼玉佩呢?”
夏荷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江绿枝:“在这里。”
江绿枝接过来打开盒子把那阴阳鱼拿了出来,翻过来调过去地看,也没觉得有何不同。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对夏荷说:“去把春花叫过来。”
“我们这里有医师。”
“去叫吧,你们这里的医师比不了春花。”
夏荷带着春花进来后,一眼看见床上坐着的太皇太后,大吃一惊。
江绿枝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春花问:“小姐,这是?”
“你见过这种情形吗?”江绿枝问。
春花实话实说:“别说见过了,闻所未闻。”
江绿枝说:“那也劳烦你给看看。”
春花走过来给太皇太后搭脉,然后看了看眼睛,周身察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按照现在来看,没有任何的病状,人的身体都是正常的。”
夏荷急忙问:“那现在太皇太后她不会动也不说话,还睁着眼睛,这算怎么回事?”
春花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江绿枝用手摸着下巴,凝眉做思考状,之后说:“植物人。”
“什么是植物人?”春花和夏荷几乎同时问到。
江绿枝一时不好解释,便说:“就是像植物一样,正常活着,却不能正常活动,一直呆在那里活着。”
夏荷对江绿枝说:“请姑娘务必想个办法。”
“我们先出去吧,去外面想。”江绿枝说。
江绿枝带着春花、夏荷走在枫林间,时而望向湖面,不断思考着以前听过见过的新闻。奇葩的想法一堆,可哪一个也不敢践行,自己对医药知识一窍不通,算了。
“春花。”江绿枝说,“用针。”
“什么?”春花没听清。
“你是中医,这种病在我老家也只能用这个法子,针灸刺穴,其他的办法都不行。”江绿枝说。
春花听了说:“那,我们试试?”
“走。”
再次来到太皇太后的寝宫,夏荷同江绿枝帮忙给太皇太后脱了衣衫,春花打开医药箱,取出银针,开始慢慢地刺向了周身穴位。
江绿枝和夏荷在旁边观察着反应,结果还是没什么反应。
江绿枝想:莫非这个办法不管用。
刚想到这里,夏荷激动地喊了句:“动了,动了。”
“哪里,在哪里动了?”江绿枝问。
夏荷说:“娘娘的眼睛刚才眨了两下。”
江绿枝赶紧凑到近前仔细观察,然后试着说话:“太皇太后,是我呀,我是绿枝。您能听见我说话吗?能听见就眨眨眼睛,好吗?”
说完这话,江绿枝眼神专注地盯着太皇太后看,大概顿了顿的功夫,太皇太后的眼睛果然眨了一下,接着又一下,连眨了三下,所有人都看到了。
大家高兴地手舞足蹈,就在这时候,太皇太后还张开了嘴巴发出了“呀”的声音。
这是慢慢恢复中。几个人在太皇太后面前不停地说话,春花同时配合着动一动各个穴位的银针,就这样折腾了两个时辰,太皇太后的头部恢复正常了,其他部位还是不能动。
江绿枝马上问:“还认得我吗?”
“当然,怎会不认得。”太皇太后说道,“你来的很是时候啊。”
“我是逃出来的,先皇遗诏,要杀我。”江绿枝说。
太皇太后叹口气:“罢了,待我想个办法保你一命。你先不用发愁,毕竟先皇要你死,可没有设定期限。”
江绿枝说:“这我也知道,齐泽他没有痛下杀手,还是有意放我一码的。可是李家残存的势力,还有那些李皇后的余党不会轻易罢休,等齐焕大胜这场仗之后,很多事情就要被提起来了。”
太皇太后说:“我会保你的。”说完手动了动,“哀家好像全身都能动了。”
春花说道:“那奴婢撤针了。”说罢,逐一把银针撤了下来。
几个人给太皇太后按摩,活动四肢,慢慢地,太皇太后能够行动了,她吩咐夏荷与春花:“你们先出去给我准备药食,我们就在屋子里说说话。”
夏荷同春花出门后,把门带上了。江绿枝和太皇太后对面而坐,看着对方,短短几个月变化如此之大,心中都不免感慨。
还是江绿枝先开口的:“您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皇太后说:“得到这个阴阳鱼,我就在研究它。用了很多种方法后,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直到有一次月圆,我拿着它去照月亮,阴阳鱼发出了光。之后我就变成了你看到的样子,可我的灵魂回去了。”
“什么意思啊?回去是指什么,回到现代了?”江绿枝问。
太后说:“是的。我就像一个游历时空的旅者,回到了自己的家,可我发现我没有身体,只是在那里的鬼魂。即便是那样,我也宁做当时鬼,不做此时人。更何况,我也不知道怎么回来。是你们这个针刺的法子,让我的六感发挥作用,把我强制带回来的。”
江绿枝说:“你不带着身体走,回去做个游魂野鬼的也无用,回来也好,只是如今你这容貌,你自己见过吗?”
“什么?”
江绿枝拿了镜子给她:“太皇太后请看。”
太皇太后照了一下镜子,自己也猛地吓了一跳:“这是什么鬼样子。容颜是我现代的容颜,可这头发皮肤,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你也别叫我太皇太后了,叫我吴琦吧。”
“这怎么可以,我们还在这个时代。”江绿枝说。
“那就叫老祖宗吧,让她们也这么叫。”这太皇太后发话了。
“行,老祖宗。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你怎么回去,我怎么活着?”江绿枝说。
吴琦想了想说:“这些天,我也不是白白做孤魂野鬼的,我去我们单位参加了好多科研的会议,同事们天马行空的想法还真给了我很多启发。”
江绿枝:“什么启发?”
“最简单的,能量守恒。”吴琦说,“我想起曾经的那位高人说另一个异人出现,我就有回家的可能。这另一个异人就是绿枝你呀,阴阳鱼其实不是什么绝世美玉,而是一种天体陨石,这种陨石可能具有次元转换的力量。我之所以能穿越,可能是我们公司的实验室存在类似的材料。”吴琦说。
“这和能量守恒有什么关系?”江绿枝问。
“我的到来肯定代表着这里的某一个能量的消失,我若回去,必然有一个新的能量补充进来。”太后说。
江绿枝一下恍然大悟了:“我是来置换你的新能量,异人。”
“没错。”
江绿枝还是有些不解:“那你没走成,现在回来了。”
吴琦又说:“我猜想,我之前走了一半,是因为阴阳鱼的力量,而身体没走是缺少必要条件之一—你。”
“这个我现在也懂了,现在条件已经齐备了,怎么让您回去?”江绿枝问。
吴琦想了想:“应该差个月圆之夜了。你看我这的身体怪异的很,显然是身体虚化的前期,这次我真的可以成功的。”
江绿枝听了这一番话,也有点相信了。
吴琦又问:“你还有什么话?”
“你刚刚不是承诺要保我吗?反正我留下,你走。万一我死了,你再回来呢?”江绿枝狡黠地说。
“放心,我在这里宫斗了一辈子,这么点子头脑都没有,也枉为当了一回皇后,太后,太皇太后了。”
江绿枝好奇地问:“那你要怎么做?”
“你别管,之后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距离下一次月圆还有十天,吴琦少不得还得按照这里的装束和礼制生活这短短的十天,趁着空闲她让江绿枝在岛上玩一玩,而自己就安心等着月圆夜了。
中间这几天,也时常有外面的消息传来,贤王齐焕在北面边境杀敌,势如破竹,直逼得北禺大军节节败退。
本可以鸣金收鼓,凯旋归来,可齐泽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军一路向北挺进,朝臣们已经有议论了,可陛下齐泽却一如往常,丝毫没有召回来的意思。
江绿枝也看不懂了,聊天的时候问吴琦:“老祖宗,你说齐焕是什么意思啊?”
吴琦说道:“可能是齐泽初登大宝,想着一统四方,而齐泽为了陛下,为了李家剩下的那些人,为了曾经的旧部,披荆斩棘,大杀四方。兴许最后陛下能赦免了那些李皇后一边的人呢。”
江绿枝说道:“确实是这么个理。那接下来北禺被灭了,齐焕会打蜀中还是西宛,还是东离?”
“你操这个心干嘛,你能活着就行。朝局的事和你已经无关了。”吴琦喝着茶说到。
江绿枝转着茶杯:“我不是想管朝局,你也知道,你走了之后,我是没法留在接天湖的。您给指一条明路。”
吴琦想了想说:“往北走。”
“啊?!”江绿枝惊讶地叫了出来,“北边打仗呢,您是让我去送死吗?”
吴琦笑了:“记得你当时初到东宫的情景吗,我让你浑水才好摸鱼,现在也是这个道理。”
江绿枝想想,好像也对。
吴琦又说:“你现在的身主是北禺的十九公主,就算北禺这次灭国了,也不会将王室赶尽杀绝,按照惯例来说,会给他们一个富贵闲散的职位,找一些人看管起来。你在王室没有根基,自不必回去,不过那时候北禺境内的人们都忙着苟活,谁还会过分注意到你呢。在万千人中,你也是苟活的一个。”
“唉~确实如此,残酷是残酷,但这是现实。所以,这就是您给我想的路?”
吴琦说:“其实我是打算让你逃往蜀中或者西宛的。可我一想,这不妥。”
“如何不妥呢?蜀中是您娘家势力所在,西宛是长公主的地盘,这都是您至亲的人啊。”江绿枝说。
吴琦摇摇头:“你要想到两点,很关键的要你命的两点。第一,哀家这次走了,那是连尸体都看不见的,最后是你在我身边的。你猜别人会怎么想?你猜齐泽会怎么想?你猜朝臣们会怎么办?你再想想我蜀中的娘家和我的长女会待你如何?”
听到这里,江绿枝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果然啊果然,想错一步都是要命的啊,于是又问:“那第二点呢?”
吴琦接着说:“第二点就是,齐焕这一仗若是打赢了,那天启的局面是四方来朝,哀家都不在了,就算你能洗脱罪名,他们为了讨好齐泽,也能给你安上无数罪名。仅先皇遗命这一点,你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