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最后一次,令牌何在。”
王小雅吓得嘤嘤呜呜,满脑袋只想找燕纹:“在,在我的……”
众人视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停留在胸前的一座座山。
这下咋办?
带回去让静娴郡主掏吗?
这女人是故意的吧?
高展踟蹰着愁眉苦脸,却见帝王忽拔出腰间长剑。
刺啦!
王小雅胸前的衣物被划开一道。
他用剑尖巧妙挑出令牌,神情淡漠,好似面前不是个娇滴滴的女人,仅仅是一只脱了毛的鸭子。
高展汗颜,好心将衣物脱下来盖在哭得撕心裂肺的王小雅身上,为她节哀。
没办法,谁让你碰上咱们陛下了呢。
“带回去,关起来。”
一路上,高展便开始使劲寻思啊,想破脑袋也难想象,当初静娴郡主究竟是用什么魔鬼手段收了陛下这种人的。
众人回到客栈,刚巧碰了个头。
王小雅被堵上嘴说不了话,她惊恐瞪着被扒光的燕纹像个乳猪被吊在一根竹棍上,晾衣服似的晾在窗户与桌子之间,骇地生生晕过去。
“此等组织,一旦被惊动,定会毁灭一切证据。今夜我先潜入,高展在外等候信号。”
“遵命。”
接过佟陆陆手中的银牌,白盏辛将王小雅的通行令牌扔向虞嫚。
“我呢?我也要去!”佟陆陆连忙拽住他的袖子。
白盏辛回握她的手:“太过危险,会有性命之忧。”
虞嫚默默捡起令牌,还是要微笑:感情我死了没事是不?
是呢,我去会拖后腿。
佟陆陆不甘心,悔不当初。小时候,佟萧逼她学女剑,她愣是抱着椅子不肯学,她现在真想冲回去擂自己一顿。
房间内弥漫着恐怖的沉默,高展偷偷瞄了眼眼前的帝王,又眱了眼静娴郡主,直往嘴里塞锅盔。
白盏辛接过虞嫚手中装有燕纹衣物的包袱,几番思量,终叹了口气:“罢了,将你留在此地,我也不放心。”
闻言,佟陆陆喜笑颜开,冲上去就给白盏辛一个熊抱,惹得白盏辛满脸通红:“若有危险,我一定乖乖藏起来不拖你后腿。”
高展叹息,连锅盔都不想吃了:是时候回家娶媳妇了。
夜,月色浓酽,秋风飒飒。
士兵们奉命暗中包围舟山北部,等候指令。白盏辛则与佟陆陆戴着偌大的兜帽,骑燕纹的爱马抵达杀手老巢的门口。
“燕掌门?”看守的杀手一愣,嬉笑道,“又与王姑娘来幽会?”
“说什么呢,”佟陆陆拉低兜帽,故作害羞,“还不快开门。”
二人亮出令牌,这看门的杀手点点头,方放其入内。
燕王北征,他们已然多日未得到消息,时间一长难免松懈。
“呵,怪不得只能当个看门的。”入内后,白盏辛不禁讥诮。
“这件事告诉我们,以后挑看门人必须是个能人。”
“嗯,让阿澈看门吧。”
“……”
佟陆陆无奈,抬手扶额:这家伙果然还是记仇啊。
二人一路畅通无阻,白盏辛目光自帽檐下越过,谨慎观察,以敏锐的直觉发现一屋与别处不同。
此屋周围空旷,占地面积较之别屋略广,上下二层,且环有浓烈药气,弥久不散。
于远处下马,佟陆陆跟在白盏辛身后。
此屋竟无人把守,越是无人把守,越说明门内机关众多。
屋内弥漫浓厚的药气,房屋中央还有一小小炼药炉,咕嘟咕嘟不知在提炼什么。
佟陆陆嫌弃地摇头,老妈子似的叮嘱起来:“环纡,你切记不要相信这些丹药,历史上很多皇帝都是想成仙吃丹药吃死的。”
他嗤笑,揉揉她的发:“有了你,我已不羡仙了。”
花言巧语。
面色飞红,佟陆陆不理会他。点点烛光下,她举起烛盏,一排一排柜子寻找起来。
此处药物颇多,全然不知是哪门哪类。
“勿找药品,找记载。”
“好。”
佟陆陆从前偷摸着出门倒问心无愧的很,如今贼头贼脑鬼鬼祟祟偷东西,还是平生头一遭,紧张地她手滑。
这是什么?
她于一柜子下发现一暗格,上有一布满可滑动格子的究极华容道机关。
靠,玩智力的。
她席地而坐,将蜡烛放于脚边,认真钻研。
佟陆陆对这些益智游戏,通常具有极高的敏锐度,仅一刻钟,她便成功解锁,听得咔嚓一声,柜门吱呀打开。
偌大的柜子,只放了一叠书信。
佟陆陆关好柜门欣喜起身欲邀功,见白盏辛专心搜寻,便屁颠颠跑到一小桌子边坐下一一翻阅。
这是!
瞪大眼睛通读一遍,佟陆陆讶异非常,惊得大脑一片空白。
自屋门处,倏传来开门声。
白盏辛一步上前,一手将她搂住,轻功直上二楼,跃上房梁,手扶住屋顶躲于隐匿处,屏息静气。
佟陆陆吓得丝毫不敢动弹,她将信塞入怀中,抓住白盏辛的衣襟,大气不敢出一声。
那人在一楼逡巡了一阵,哒哒哒上二楼来。
佟陆陆转过头,抬眼,满眸具是白盏辛熨帖温润的线条。那颗诱人“采撷”的眼底小痣,只瞧一眼,便能紊乱人的心智。
羞地转移视线,她往下,能瞧见他白皙的颈脖,喉结上下一跳。
“陆陆,别盯着我。”他嘘声道,耳尖微红。
被当场抓包似的,佟陆陆面颊倏然滚烫,羞赧地将脸埋入他右肩,攥着他衣襟的手紧了紧。
他身上的沉香,染得她满指皆是。
他为何独爱沉香?
巡查的人来到二层,习惯性用烛光照了一圈,又抬手照了照屋顶,方下楼。
幸而白盏辛藏得够深,若大喇喇躲在房梁上,定会被察觉。
仔细审查二楼一圈,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副书画上,白盏辛眼底闪出精光。
定是它了。
楼下之人依然未走,他警惕道:“陆陆,搂紧我。”
轻功落地,他脖子上挂着猴似的挂着佟陆陆,掀开与房间格格不入的突兀书画,蛮力扯开暗格上的锁,抽出一个小抽屉。
抽屉里有一卷竹简,打开正是他所需的毒药配方。
刷刷刷。
几根机关暗器訇然射来,白盏辛旋即拽下墙上书画,将其挡在身前飞速旋转抵挡了三波攻击。
“什么人?!”
楼下巡逻人忽听得楼上响声,白盏辛戴好兜帽,抱起佟陆陆迅速与他擦肩而过,飞跃出屋。
“放响箭!”
佟陆陆应了,拿出准备好的古老信号弹,放于地上。
吱溜一声,一闪瞎人眼的火光冲天而上。
还来不及赞叹,她便被白盏辛拎起,飞跃数棵高树,闪身藏匿于一黑灯瞎火的小屋。
门外的人均慌乱起来,“咻咻咻”,是杀手们的轻功逃窜声。
白盏辛将她护住,藏于一架子后。
“什么人?”
闻声,他猛一回头,低头躲过对方的暗器,随手从佟陆陆腰封里取出她的匕首,利落一射,将其击毙。
“环纡,外面有火光。”佟陆陆轻拉他的衣袖。
“嗯,他们在烧毁证物,无妨,我们要的早已到手。”
佟陆陆背靠着墙,想往旁边挪动一步,却忽被他固住。
他的面庞俊美,被屋外火光掩映,忽明忽暗。
佟陆陆心虚地摸摸脸、揉揉眼,确认没赃物后疑惑质问:“干,干嘛……”
白盏辛缓缓逼近,花瓣唇轻启,温润的气息流转在她额头:“方才在房梁上,我险些卸力。”
“我,我只是看了你几眼,又没做什么。”她弱弱低头,拉下嘴角,不知往哪儿放的小手扣住他的腰带,抠啊抠。
他握住她不安分的手,细细摩挲,绕指之柔,“别闹,回去让你看个够。”
谁,谁要看个够了!
佟陆陆死要面子,支支吾吾别过头,恼羞成怒,哼哼唧唧半天,好似很勉强。
“那你想如何?”他勾唇,复上前半步,死死贴住她,困她在怀中,让她动弹不得,于她耳边轻声细语,“这腰带,回去让你慢慢解。”
色气熏天!
双手捂住脸,佟陆陆此刻在手心里简直笑成了傻子,美得肩不停耸动。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能舌灿莲花地说骚话撩别人,却被盯了一会子就面红耳赤的啊。
这根情弦,只许他撩,不许她拨吗。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家伙。
“极喜我否?”他问她。
“极喜!”
他扶着墙的手紧握,身心交煎:“再说一次。”
“我极喜你。”
凭她这句话,他命都能给她。
紧紧将她拥住,他转过身,背靠着墙,无力落座。
佟陆陆顺着坐在他腿上,乖乖依偎,小脸轻蹭他的颈,被他浑身的热量烧得难受。
“陆陆,有了你,我一生再无所求了。”
“陆陆,我白盏辛,永不负你,用一辈子来爱你。”
“陆陆,答应我,永远不会离开我……”
“我答应你,环纡,我答应你。”
他似是用尽一生力气抱住她软软的、娇小的身躯,享受独处的每分每秒。
微凉的指穿过她温热的发间,抚上她细腻的肩。
双腿轻抬将她托起,她轻呼一声,滑落在他小腹。
他仰头,轻咬她的下巴,在她的衣襟下留出点点粉红。
佟陆陆,你要顶住啊!
彼时佟陆陆被他的句句情话轰炸,虽吸了满鼻子的沉香,心却一点儿都不定。
她若当前有什么想法,统统都是馋他的身子!
面色狰狞,佟陆陆猛地捧起他的俊美妖冶的脸,让他住嘴。
那一刹那,她望见他眸子中再也压不住的炙热与深情,望见他看向她时,因太过深爱而想躲避的眸。
他如今,已爱她爱到看不得她了,更惶提被她望着。
“陆陆。”
“嗯。”她的声调颤抖。
“低头。”
她听话地低头,唇轻碰到他的,被他舐得点点芳泽。
他忍了这么久,再也不想等了。
啪!
旖旎间,高展忽率军赶到,踹开屋子大吼:“陛下!您在吗!”
白盏辛愤怒扭头,登时杀气冲天,捞起佟陆陆站起,一手顺过架子上一块硕大的璞玉便砸了过去。
“哎哟娘呀,”高展被突入起来的袭击吓到,一蹦三尺高:“有杀手!”
杀手?朕现在就想杀了你!
“高展!”
帝王怒吼,声震山野:“回去罚跑舟山城三百圈!”
“陛下,赎罪啊!属下什么也没干啊”
作者有话要说: 糖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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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她究竟爱不爱你
作为一位阴晴不定的皇帝,白盏辛经常发怒,却从未如此怒发冲冠。
高展一头雾水,委屈回到客栈,被他充斥杀气的眸光一瞪,只得乖乖丢下手中利器,自个儿给自个儿喊号子,生生绕舟山城跑了一圈又一圈,熬至天亮。
街边一应居民闻声,纷纷开门瞧稀罕,好心帮他数圈。
更有甚者,端来小板凳,磕着瓜子,就等那少年将领从自家门口经过一回复一回。
“这谁啊,跑了一晚上了都。”
“练什么奇门武功呢?”
“莫不是夸父追日?”
因韩澈情况紧急不容拖沓,回到客栈,白盏辛旋即将善后事宜统统交由高展,与佟陆陆带着虞嫚并几十人的小队,急速返回京城,药方更是由亲信快马加鞭送回。
粼粼马车于山路驶出一道道辙,颠簸无比。
马车内,佟陆陆一夜未阖眼,却靠在白盏辛肩膀上,愣是精神抖擞,神经紧张地睡不着。
那件事……要怎么对他开口呢……
若将信直接给他,他恐怕会黑着脸,看都不会看就撕碎。
“有心事?”白盏辛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又抚过她的额头,“放心,他会痊愈的。休息一阵吧,有我在。”
“环纡,你之前不是对我说过一个睡前故事?”佟陆陆下巴靠在他肩上,艰难开口。
那段过往,每每触碰,均叫人心如针扎。
“嗯。”
“那……我来给你说个故事吧,你绝对没听过。”
白盏辛微讶,他望向佟陆陆清澈的眸子,轻点头:“嗯,我且认真听。”
“曾经,有两大世家大族,因共同的野心同盟,联手下了一盘大棋……”
孟家、燕家。
孟家自八个妍丽女儿中,悉心甄选、考究,挑中了当时生母已亡,生父战死沙场的孟依贞。
孟依贞从小跟在孟家族长王祖母身边,学习如何做一个德才兼备的贤惠女子。举手投足、谈吐莞尔,哪怕是小小的一瞥,均要被祖母一一训诫、规范。
她是一枚重要的棋子,是孟家与燕家大计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她无可自拔地与燕王相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