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升职记录——缮性
时间:2021-04-26 09:58:46

  从这来看,傅家子弟可以说是得天独厚,自幼就有经验丰富的长辈言传身教,年龄一到就能上战场,在长辈的看顾下见识各种战仗,等到长辈老去,新一代的领军子弟也就培养出来了。
  傅家令字一辈最叫长辈看好的便是傅令启。
  他排行第四,不居于长不说,上面有一个居长的二哥令安,又有一个已显锋芒的三哥令卓。但最后却是他最被看重,原因无他,只因他天赋实在出众,出众得能盖过诸多劣势。
  当年萧彻在云州时,以千骑破十万之军,惊动廖弘亲自为他请功,进而触动皇帝点头允许他更换封地。而同样的功绩,傅令启在十六岁时就已做下。
  那时,傅成章有意让他统领三捷军,只等他再磨练几年,立下更大的功绩,再入三捷军。
  只可惜,宝剑出鞘,锋芒才露,竟招致灾祸,摧折于半。
  在令启去后,傅成章又被调回雍京,而令卓和令奕能力皆是逊之,这才给了萧彻的威称北疆的机会。
  令奕黯然叹道:“若是四哥在,你又何需嫁与燕王。”
  令嘉与萧彻的这场婚姻既是傅家与萧彻的合作,也是傅家对萧彻的俯首。
  令嘉闻言,却是不禁忆起离京前,和父亲最后一次会面。
  在令嘉和萧彻婚事公布后,令嘉曾私下寻过父亲。
  在那一次,令嘉只问了他一个问题。
  她和萧彻的婚事于傅家究竟有何益处?
  傅成章只答她:迫不得已。
  令嘉冷笑:又是迫不得已!四哥、五哥死得不明不白,是迫不得已,小二郎投身皇城司是迫不得已,我的婚事也是迫不得已。所谓的迫不得已,说破了不过是一个取舍,爹若直说是为了傅家前程舍了我,我还觉得更值当些。
  傅成章沉默不语。
  最后,令嘉带着怒意拂袖而去,父女之间不欢而散。
  之后,令嘉就再未在私底下理会过她爹,甚至带着微妙的恶意去着意招惹萧彻的不喜——虽然得出个“极则必反”的结果。
  不过,在离京前,令嘉犹豫再三,终还是再去见了父亲。
  这一次她没有再和他争执,而是问道,此去北疆,爹有什么事需托于她?
  傅成章看着他这个貌似乖巧、实则桀骜的女儿好一会,最后只道:出嫁从夫,做好燕王妃即可。
  言简意赅,与张氏絮絮叨叨的诸如“给你六哥看个满意的妻子,若是不行妾室也可”、“再派个太医给你大侄子和侄媳妇看看身体,看这么久都不见喜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再再去西山看看你大哥、四哥、五哥的坟茔,多给他们祭点东西”等等要求形成鲜明对比。
  令嘉沉默地和她爹拜了别。
  令嘉知道她爹很疼爱她,他对着兄长从来多是冷着一张脸,但对着她却都是慈爱的笑。他很少抱她,他从来只会在沐浴更衣后才敢抱她,唯恐从外面带来的血气会惊到她。傅家的孩子里,令嘉是唯一一个坐在她爹脖子上拿他当马骑过的人。再大些,张氏管教令嘉管教得严,但令嘉私底下多有违逆之举,傅成章都是一清二楚,但只要她不出格,他都睁只眼闭只眼。即使她真的惹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不需她开口,傅成章就暗自派人帮她收尾了。
  在令嘉眼里,他可以说是极好的父亲了。
  但正因为这份好,有些坏才显得那样的难以释怀。
  作者有话要说:榜单还差一章,只剩两个小时了……
 
 
第77章 虎狼之心
  兄妹两人到底都是心志坚定的人,虽对四兄令启还有诸般痛楚,但却不会沉浸在那“如果”之中太久。
  令奕问道:“你和燕王是怎么回事?”
  令嘉瞥他,“自然是琴瑟和谐、鸾凤和鸣……你个光棍见不惯?”
  令奕露出牙疼的表情,“别开玩笑了,方才与你说了那么多,你还听不明白?燕王此人手段狠辣,心性酷厉,宜远不宜近,你跟他能和个什么劲啊?相敬如宾就好了,相看两厌最好。”
  “殿下如何待我,你不会看不到吧?”令嘉没好气道:“似他这般人物,待我这般情真意切,我若回以冷脸,只会彻底开罪了他,他只需动动手,我在他后院可难过了。”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令奕就不禁怅然叹道:“燕王虽然狠手,但怎么也算得上难得的英杰人物,没想到也是个逃不过美色所惑的肤浅人物。”
  令嘉恼怒,“胡说,他明明是被我的品性打动。”
  令奕奇道:“品性?你有什么品性?凶悍?刁蛮?狡猾?……小妹,人贵自知之明,你的内涵与你的外貌相比,如萤火比之日月,岂会有人不见日月,而见萤火?”
  ——从这就能看出来单身多年的老光棍和风流多情的浪荡子差异有多大。
  令嘉默默抄起桌上的茶杯朝令奕砸了过去。
  令奕伸手接过,然后叫尚有余温的茶水泼了一脸,他抹着脸痛心疾首:“小妹,你怎么尽跟娘学些坏习惯啊!”
  令嘉恶狠狠道:“谁叫你胡说八道。”
  令奕叫屈:“我哪句是胡说?你不凶悍?你不刁蛮?你不刁蛮?还是你长得丑?”
  令嘉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来之前,娘嘱咐我给你相个媳妇。原还想着要问过你的意见,现在我觉得你的意见实在没有参详的价值。我明日就去寻媒人把范阳的在室女寻遍,然后给你挑出十个八个,一个正妻配上七八个小妾,如何?”
  令奕打了个寒颤,忙正色道:“小妹你温良淑德,所谓美色与你的品性相比,方是萤火比之日月。”
  虽说这是令嘉想要的,但她还是有些被恶心到了,她一脸受不了地说道:“你要点脸吧!”
  令奕坦然道:“和成亲相比,脸这种东西,不要也就不要了吧!”
  令嘉:“……”
  她想,京中的二嫂时常纳闷傅家家风蔚然,而她也有严加管教,怎的就教出了小二郎这般浪荡的子弟。倘若叫二嫂多与这六哥多相处,这份疑惑大约就能解开了。
  “六哥,我还没问你,三哥和大郎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令嘉问道。
  令奕脸色微变,“你怎么知道?”
  “三嫂和小三郎一直没回范阳,我要联想不到三哥身上就怪了,早有预兆的事,你觉得有多难猜?”令嘉挖苦道。
  柳氏因令嘉婚事,回京观礼,明轺护送柳氏回京。但有意思的是,婚礼结束后,这对母子就一气在雍京住了下来,半点没回去的意思。
  只这苦涩挖出来,却是兄妹一起尝。
  兄妹对视一眼,一起叹了口气。
  令奕说道:“大郎于兵事越发熟稔,爹有意让他入三捷军,但三哥提到让三郎和大郎一起进三捷军。三郎不愿,就借着你的婚事避到了京中。”
  “此事定是爹的意思,若无他许可,三郎哪里有机会违抗三哥的意思。他想的一向周全,当年让大郎和三郎一起到北疆,给了三哥希望,让他抬手给了大郎机会。临到头,再把三郎接回京中。如今三郎在京中,大郎在三捷军中定是安全无虞了。”
  这话实在诛心,令奕低声喝道:“小妹!你莫要想太多了。”
  令嘉平静回视:“六哥,以你对三哥的了解,你真觉得是我想太多吗?”
  令奕默然片刻,叹道:“如今三郎主动退让,已是最好的结果。没发生的事就莫要说了。”
  令嘉幽然说道:“事情没发生只是因为爹没给机会,若是爹那里除了疏漏……呵!”
  她用一声冷笑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令奕却是不赞同:“小妹你太小看大郎了,他能让爹选中,固然有其为嫡长孙的缘故,但他的才干绝对不逊,我这些年看着,隐隐有些四哥的影子。即使三郎留下,也是要差他一筹。给他五年时间,三哥怕就是要退下来了。”
  令嘉并未被说服,她说:“五年太长了。”
  这话听着可不对劲,令奕倒抽口气:“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令嘉坦然反问,“那个可是我三哥,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令奕狐疑地看着她,看了好半晌,终是半信半疑地警告道:“小妹,三哥的事爹都安排好了,你千万别做多余的事。”
  令嘉幽幽想到,他们的爹岂止安排好了三哥的事,他连傅家三代后的事都安排好了。
  令奕和令嘉叙了好些话,一直叙到日入。
  令嘉想到如今三嫂身在雍京,范阳傅家的宅子没有女眷打理,出于好意,留了令奕在王府用晚膳。
  令奕断然拒绝,诚恳道:“小妹,你就放过我吧!你那口味实在让人受不住。”
  “好心当作驴肝肺,滚!”令嘉没好气道。
  令奕极利落地滚了。
  令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哼了一声,就不告诉他,这次带回燕地的,除了她用惯的厨子之外,还有张氏特意给小儿子准备的几个厨子。
  舟车劳顿太过,见着令奕又喜又悲,接着叙了好些话,令嘉用过膳没多久,就困倦得厉害。她早早就上榻安歇。
  但奇怪的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床榻是新的,令嘉翻来覆去的竟是破天荒的入不了睡。
  最后,她躺在榻上,脑中掠过诸多思绪。
  原本她以为回到燕地,她心中应是欢喜的。但当真踏在范阳的土地上时,她心中却是无喜无悲,一片麻木。
  ——太多太多的东西都变了,变得那么陌生。
  三哥、四哥、五哥……
  亡者作白骨,生者如陌路。
  即便是六哥,也是如此。
  曾经期盼着仗剑天涯的天真少年,现在却是识尽风霜的青年,他眼中的热情已经冷却,他的梦想也被摧折,连笑颜都嫌黯然。
  多么残酷的岁月啊!
  “喵!”
  精明的福寿许是终于探得床上只有令嘉一人,大着胆子蹿了上来,拱了拱令嘉的手,打断了她的沉思。
  令嘉把它放到枕边,福寿欢喜地蹭了蹭她的手——在令嘉成亲前,这里可一向是它的领土。成亲后……那真是一件伤猫心的事。
  令嘉看着它惊喜不胜的模样,不禁捂嘴轻笑。
  她莫名就想到了萧彻。
  这可真是个讨厌的人,分了她的榻,赶走她的猫,睡了她的人。这样也就算了,最可恨的是,他还想要她的心。
  真是有够贪心的。
  人的心从来只有一颗,给了他,她又拿什么去爱自己呢?
  脑中又划过白日里令奕的话。
  “燕王此人手段狠辣,心性酷厉,宜远不宜近,你跟他能和个什么劲啊?相敬如宾就好了,相看两厌最好。”
  令嘉心想,真是废话,这人是什么心性,还需得你来说?见微知著如本娘子,一早就看出来了。
  他生得俊美如玉,但内里却如豺狼虎豹,凶厉而少仁心。
  小的时候,范阳街头曾有一西域商人贩马,贩的是万金难寻的千里宝马,然此马生性桀骜,难以驯服,摔死过十几个意图驯服它的壮士。
  最后,令嘉四哥成功驯服这匹马,但过程险之又险。
  然后被父亲惩罚去跪家庙。
  父亲训斥道:天底下再好的马,也不值得你拿命去驯服。
  萧彻不是烈马,他是比烈马凶猛百倍千倍的虎狼。
  令嘉想,她可没有四哥的勇气,惜命贪生得很,连悍一点的马都不敢骑,哪里会自不量力地去驯服这样的虎狼。
  迷迷糊糊间,令嘉听到“喵”的一声戛然而止,她枕边的福寿似乎被人捂住了嘴。
  她想:果真是虎狼,可怜的福寿。
  然后这“虎狼”就给她掖了掖被子,在她脸上落下一吻,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压着58分的线,我赶出来了(泪流满面.jpg)
 
 
第78章 性偏乖僻
  第二日,令嘉醒来,旁侧锦榻清冷安静
  她在用完早膳后,似是不经意地问醉花:“昨晚殿下可曾回来过?”
  醉花答道:“是,但只在内室留了会,又回了外院,并未留宿。”
  令嘉沉默了一下,说道:“他用了早膳没?”
  醉花惊异的目光看来。
  令嘉蓦地醒悟过来,她越界了。
  ——此前,她从来都没关心过萧彻的日常起居。
  在令嘉心里,王府那么多的仆从,哪里能冷到饿到萧彻这位最高的主人,又何需她去关照,若是关照太过,落在萧彻眼里,说不得还会落个越界窥探的罪名。
  何苦吃力不讨好呢?
  既然知道吃力不讨好,那她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令嘉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自己早上醒来太困倦,以至于脑子都不清醒了。
  醉花看着令嘉的脸色,试探地问:“不若婢子派人去外院看看?”
  “……不了,准备一份早膳,我亲自过去吧。”
  醉花面露紧张,“是照着王妃的口味?”
  “……正常口味就好。”令嘉默默反省了下自己往日的言行是多恶劣,以至于自己的贴身使女都不会往好处想她。
  王府内院主殿是定安殿,外院主殿是承和殿,都建在王府中轴线上,一前一后,中间隔了两道门。
  令嘉到了承和殿前时,收到消息的安石已是候在了殿外,正准备给她引路。
  令嘉看到这位内侍眼下的一层青黑,问道:“安内侍这是一晚都没睡?”
  安石答道:“殿下都没歇下,奴婢怎敢休息。”
  令嘉端着王妃的架子批评道:“勤勉虽是好事,但废寝忘食也过了,你们也当多劝着才是。”
  安石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奴婢人微言轻,说的话殿下哪里听得进去,想是王妃去说,殿下才肯理会的。”
  令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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