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关元穴,培肾固本之所。”萧彻却是毫不怜惜地继续往下,
令嘉身子猛地一颤,紧咬的牙关终是没抗住,溢出一声呻吟,似是濒死的小兽对猎人的哀求,又像是绝望的泣音。
萧彻见状,胸前梗着的那口恶气总算出了些许,唇边的笑意也不禁多了几分真心。
“才这么些王妃就受不住了?”小心眼的男人雪上加霜地奚落。
令嘉颤着声道:“彻郎……我受不住了……你别弄了呀……”
彻郎……
萧彻听着这从未有过的亲昵称呼,只觉耳根一颤,险些守不住心神,不过思及令嘉那性子,他又勉强收回心神,生出了几分警惕。他细细去看,果不其然,在那双春意盎然的杏眸中找到了几分真切的恼意。
他叹笑道:“既然七娘都还有闲裕弄些小心思,那我们就继续吧!”
“这是中极穴,为水湿之气所极。”
令嘉咬紧牙关支撑。
“这是曲骨穴,为水湿之气所聚。”
令嘉还在苦苦支撑。
“这是会阴穴,刺之正可强阴醒神。”
令嘉终是撑不住,惊叫一声,指尖绷紧的弦一下断裂,余音袅袅,环绕在她脑中,却又分辨不出是什么音,眼前空茫一片,仿若神魂离体。片刻后,待这神魂返还,便见萧彻正拿着她的衣裙擦拭手上的水渍。
那股子无地自容的羞耻感觉一下全涌上来了。她鼻子一酸,水汽缭绕的杏眸就溢出了泪,满腔羞愤地指责:“你欺负我。”
然而,往日很吃这套的萧彻却是意外的冷静,他看着令嘉的目光温柔如水,可惜却道:“七娘若还继续嘴硬,那我大概还要继续欺负下去。”
说着,他作势又动了动手。
令嘉终是彻底崩溃,忙摇着头,带着哭腔道:“不要了!不要了!”
萧彻凤目微眯,语气却依旧冷静:“为什么拒绝我?”
令嘉哭着声道:“我不想生孩子!”
萧彻那一直不动的面色终于沉了下来,好一会才咬着牙问:“为什么?”
令嘉心中莫名恐慌了起来,比方才面对那种濒死的快感时更慌。
“和你无关,是我,我的问题,我——”
说到这她忽又停顿下来,杏眸迟疑地看着萧彻,带着审慎……和期盼。
这个恃宠而骄的女人!
萧彻闭了闭眼,再睁眼,脸色已是缓和下来。他低下头,亲了亲令嘉的额头,道:“没关系,我不怪你。”
令嘉杏眸微亮,得了底气,语气也少了几分急乱。
“我自开慧起,就常常梦魇,且都是同一个梦。在梦中,我变成了一个正在生产的女人,她遇到了难产,身上很痛很痛,而且全是血,身边还有很多人在叫……”
说到这,她语声忽然低了下去,眉尖紧蹙,似乎仍带着几分心有余悸。
“……娘私下带我找过好些大师,他们都说是惊魂了,可他们开的安魂药都不管用,我还是常梦到这个梦。后来是神一法师帮我治好了这个梦魇。但是之前太子妃难产了,清河公主也……我真的很害怕。”
令嘉目光楚楚地看着萧彻,带着恳求。即使这缘由说来荒唐至极,但她依旧能理直气壮地要求萧彻能包容她。
“……那子嗣你打算怎么办?”萧彻问。
令嘉小声道:“我原本想着偷偷服些避子的药物,然后再纳些姬妾——”
此时,忽有杀气凛冽。
“但殿下你不愿,而且,我也不愿。”最后半句补得又急又快。
萧彻收回杀气,问道:“你避子的药物哪来的?你身边的人应该不知道这事吧。”
倘若令嘉这番话为真,以张氏对这女儿的着紧,和对姬妾的厌恶,若是知晓这事,绝不会让她就这样出嫁。
令嘉小声道:“我自己偷偷配的药丸,丹姑她们不知道。”
萧彻很是心平气和地问:“用过几次?”
令嘉老老实实地回答,“回门前用过两次。”
“……你自己都用了避子药,却还因我瞒着你避子生气?”萧彻很是无语。
在这事上,令嘉依旧老实:“那时就是想找个借口折腾你而已。”
真是半点不出所料的回答啊!
萧彻忍住叹气的冲动,又问:“离京后用过几次?”
令嘉默了默,用更小的声音答:“没用过。”
萧彻愣了愣,难掩惊诧问:“离京的这些次,你都没用?”
令嘉垂下眼,“避子药性寒,我身体底子原本就差,服之怕有大碍。”
服之怕有大碍……
萧彻气得都笑出来了。
既知如此,新婚那会,怎么就毫无顾忌地连服两次呢?若非知晓他也用了避子的药,他毫不怀疑她会一直用下去。
令嘉看着萧彻脸上的笑,抖了抖,她可怜兮兮道:“你说了,不怪我的。”
萧彻终是长长吐出一口气,“也罢,往后我继续服药就是了。”
他应得如此干脆,反叫令嘉惊住了。
萧彻瞥了她一眼,“总算后来你没有一边哄着我,一边偷偷用药。”
令嘉暗自庆幸不已。
其实她确实是想过偷偷服药的,不过对着这人的温柔包容,最后还是心虚了,宁可耗费心思拒绝他,而非欺瞒于他。
令嘉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却还是忐忑不安,“子嗣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是大哥,身负宗庙,无需强求子嗣。”
闻言,令嘉心中有种强烈的怪异感,不过她不愿明言,只拐弯抹角地问:“那这藩地往后传给谁?”
“我尚有兄弟七人,总不差侄子,往后过继一个就是了。”
面对这番堪称面面俱到,完美无缺,能让全天下女人感动不已的回答,令嘉却还是不安。
她问:“你真不想要自己的子嗣?”
这次语气太过强烈,萧彻察觉不对,多看了她一眼,待见她神色慌乱,便有些误解了她的心思。
他沉吟片刻,终还是说道:“七娘,在你之前,我从未想过成亲生子。我这个人性子寡淡,亲缘也淡,于子嗣素无渴求。也就之前怕你一人寂寞,我才动了念。原也不过一个念头罢了,你既然不愿,那不要也无妨。”
萧彻正当盛龄,还对子嗣并无多是渴望,而因身世缘由,他甚至是有些排斥生子的。此前也就是令嘉拿子嗣这话题来逗他,这才引出他生子的念头。
但既是因令嘉而生,再因令嘉而消,倒也不甚稀奇。
萧彻说的寻常,令嘉却是听得心中发酸。她平素口味重酸,再酸的食物入口都只觉正好,如今却觉得这股酸意全不可忍。
她情不自禁地喃喃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的。”
“……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即使是萧彻这等心理素质,都有些受不住令嘉的反复无常。
“再等一阵吧,”令嘉狠下心,咬着唇道:“再等一阵,我应该就没那么怕了。”
萧彻见她这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莫名有些想笑,可心中却又涌起一股实实在在的暖意。
他俯下身,拥住令嘉,在她后背上拍了拍,温声道:“别怕,我们慢慢来就是。”
令嘉回抱住他的腰,语气重重地“恩”了一声。
萧彻想:他的王妃刁钻、任性、懒惰、爱骗人、不爱讲理,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几乎找不出什么别的优点,但——也不是全没良心。
而这,也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免责声明:本章部分情节参考了古代房X术名著《XX秘诀》《XX经》,但只得理论,未经实验,请勿轻易模仿,如造成恶劣后果,本人概不负责。
对了,虽然感觉自己写得还算隐晦含蓄,但河蟹横行,安全为上,还请上车人员小声一点。
第94章 邂逅相遇
午后辰光,屋外风雨飒飒,带着秋末的肃冷,洗去落叶无数。屋内,令嘉挂在萧彻背后,自告奋勇地要给他擦拭着未干的长发,气氛还算温馨。
——假使无视好些殒命在她手下的无辜散发。
萧彻仗着自己头发余量尚足,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她去了。
令嘉摸着这一头浓密的头发,忽地灵机一动。
她问道:“殿下,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点穴手法都是在哪学的?我好歹也正经学过医的,竟也没听说过。”
看着像是严肃的问话,但却难掩跃跃欲试。
索性萧彻对她在这事上的大胆早就见怪不怪,眉也不动地答:“以前翻过的一些道家典籍里有附录的房中秘技,我看过几眼。”
于天资聪颖的燕王殿下而言,几眼已是足矣。
令嘉眼珠子转了转,心生猎奇,正想说什么。
萧彻却似背后长了眼珠,不等她开口,就道:“那些书多在京中,想看是看不到了。你若想学,我教你就是了。你身体底子差,易沾寒气,借这个来调养阴阳倒也适宜。”
“……”令嘉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殿下,我不需要这种旁门左道。”
萧彻从善如流,“那你就乖乖吃药或者练武来调养吧。”
“……”两者都不喜欢的令嘉权衡了片刻,又问:“这种法子真的有用嘛?”
反正作为夫妻,他们都是要睡的,白睡白不睡,睡了也白睡,既如此,若真有些附加价值,她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房中术名声不好,多是因为有不肖的道门子弟为阿权贵,将其用作帷幄助乐之道。但其起初却是一种另辟蹊径的养气之法,确有其独到之处。只要适度而不沉迷,于你身体多有好处。”萧彻的态度不可谓不正经。
令嘉狐疑地看了他后脑勺几眼,有心应下,但思及方才那种要命的感觉,却还心有余悸,便含糊道:“我觉得我身体还好啦,多注意一些就是了,还用不着这些法子。”
在令嘉的视线之外,萧彻凤目中流露出几分遗憾之色,不过也没有强求。
调养身体的法子多的是,也不只这一种,了不起让服侍的人多看着她一点就是,而且,他真不觉得这位于娇气的王妃能抵抗住这种捷径的诱惑。
“不过,殿下,你既然通晓这房中术,洞房那次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啊?”
“……知与行合,也是需要时间到,况且——”萧彻扬着声问:“你真的觉得那次是我的问题?”
她居然还好意思问,姿势是她挑的,主动权在她手里,哪有他这位被暗算得动弹不得的倒霉鬼半点发言的余地。
“我也是被图册给误导了,那姿势看着挺简单的,哪里知道会这么痛。”令嘉讪讪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萧彻叹气,也不只是为半瓶水晃荡的令嘉,还是为当时受罪的自己。他这一生何曾被人逼到那等窘迫无助的境地,可恨的是这人居然还是他自己选的王妃,打不得骂不得,生生将这口恶气给吞了下去,更可恨的是——他居然就偏偏就对她动了心思。
想到这,萧彻忽地轻笑了一声。
令嘉问他笑什么。
“只是忽然觉得,人似乎都有几分贱性。”
令嘉感慨道:“殿下与二郎所见略同啊!”
萧彻笑了笑。
令嘉倒是有些被勾起了新婚那阵的回忆。
“殿下当初为什么会娶我?”她问。
“你不是猜到和傅公有关了嘛。”
“我原以为是如此。但姑祖母和我说,我爹去年年中和殿下提过的婚事,但殿下一直没应。怎么后来又应了?”
“我去岁在战场上受过一次箭伤,有些危险。父皇和母后再容忍不得我无嗣,就把我骗回京中,轮番催我成婚。我想回藩地,他们也不肯放人,不得已我才动了成婚的念头,然后选了你。”
萧彻很诚实地交待了始末,太诚实的结果就是他的头发被揪断了好一些。
罪魁祸首凉飕飕道:“娶我于殿下还真是勉为其难啊!”
萧彻够聪明,对令嘉也足够了解,心知这话若止于此,怕是要惹小心眼的王妃不快了,当即又添道:“但我选你,却不只是因为傅公。在春日宴前,我遇到过你一次。”
“然后见色起意?”语声依旧冒着凉气。
萧彻微妙地沉默了下。
“怎么,我的姿色不足以让你见色起意?”凉气开始转作杀气了。
令嘉恶狠狠地看着萧彻的头顶,他要敢来句让她不痛快的话,她就敢把他头发拔光。
——她自然是知晓那会萧彻没这意思,但萧彻那种冷静的语气着实让她不快。
萧彻挣扎许久,终还是选择了说实话:“七娘,那次相遇,我并未看清你的脸,想要见色起意,着实有些难度。”
“……”令嘉不甘心地问:“那你那时为什么就定了我?”
“今年二月初,你在慈恩寺长生塔中避雨时,我就在旁侧的厢房里。”
时间、地点、人物有了,连天气特征都有了,令嘉的记忆一下被唤醒过来,脸色忽然就古怪起来。
因为萧彻说的人物正好少了一个。
——那个人就是陆萋,一位差点就与令嘉定下婚契的少年。
那日,神一法师圆寂未久,令嘉受他医治教导关怀多年,心中感念,便以弟子礼在慈恩寺居丧一月。
期间,陆锦惩罚期满,被陆家从慧若庵里接出来。因慧若庵与慈恩寺不远,陆夫人便带着女儿来拜拜佛,顺带醒醒脑,以后蠢事少干点,陆萋与陆斐姐弟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