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升职记录——缮性
时间:2021-04-26 09:58:46

  这话说得格外的有底气。
  段老夫人狐疑地看着她,奇怪道:“那他到底是为什么改了主意?”
  她这些年冷眼看着,对萧彻多少也算有些了解,这人虽还年轻,但其意志之坚定,心性之坚忍,与他的祖父母可谓一脉相承。这样的人岂会轻易变了主意?
  令嘉提议道:“不若我回去帮姑祖母你问问。”
  “胡闹。”段老夫人又捶了令嘉一下,然后道:“燕王成亲前是怎么想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关键还是成亲后,你们到底处得怎么样?”
  令嘉暗自撇嘴,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回这个问题上了。
  令嘉使出老招,再次反问;“姑祖母你是希望我和殿下处得好,还是不好?”
  “废话,自然是盼你们好。”
  “可是好也有好些种,我爹娘称得上好,我二哥二嫂也称得上好,就算是我三哥三嫂那样的冤家,在别人眼里也算得上不差。姑祖母你希望是哪种?”
  段老夫人不假思索答道:“你爹娘那种。”
  令嘉面露惊诧,道:“我以为姑祖母你……”
  “以为我和你娘想的一样?”段老夫人从鼻子里发出嗤声,“你娘什么都好,就是把你看得太紧要,连风吹你一下,她都见不得。只恨不得建个暖房,把你关进去过一辈子。无论你嫁给什么人,她都要把你夫君当洪水猛兽来防,生怕一不小心,你就被人吃了。却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令嘉悉心请教,“我是什么样的人?”
  段老夫人睨了她一眼,“不温不火,跟谁都能混着过日子,可跟谁过你都是那副死样子。要不能给你找个能让你中意的,我真怕你把自己给枯燥死。”
  令嘉当即柳眉微挑,带着几分隐晦的恼意问:“姑祖母,你觉得殿下是能让我中意的?”
  “萧家人性情凶恶不假,可至情至性也是真。他们若真动了心,那真是烂尽青山,枯绝江河都不肯改的执著。这种执念勉强,天下少有女人能坚持住初心的。”
  令嘉才不肯认这话:“萧家哪有姑祖母你说的这么邪性啊!英宗再是情深,也只一个,姑祖母你莫要以偏概全了。”
  段老夫人也不与她争辩,只笑了笑道:“便是抛开这些不说,我第一次见着燕王,还不知他身份,那会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孩子若没什么大的毛病,我非得把他抢来给小七娘做郎婿不可。这模样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时我才几岁啊!
  令嘉暗暗翻了个白眼,然后奇怪道:“姑祖母你看他就这么好?”
  怎么正和她娘相反啊?
  “没办法,人长得好看啊!”段老夫人感慨道:“天底下好看的人多了去了,但好看到他这份上,我一辈子都没见着几个。难得遇上一个,自然就想着替你先下手为强啰。”
  令嘉默了好一会,方才恨恨地吐出两字,“肤浅。”
  “得了便宜还卖乖,”段老夫人老神在在道:“我要不肤浅,哪轮得到你来做我的小祖宗?”
  她虽然女儿只得一个,但孙女却有三个,外孙女也有一个,更别说曾孙辈嫡庶加起来两个巴掌都不够数得,但那么多的小娘子里,最得她意的却是令嘉这个外姓的侄孙女。
  令嘉诧异反问:“姑祖母最疼我,难道不是因为我最乖巧嘛?”
  段老夫人悠悠道:“七娘,我虽疼你,但也没疼到你娘那做睁眼瞎的地步。”
  “……”这话可有点伤自尊了。
  段老夫人满是怜惜道:“傻孩子,做人要扬长避短,你没事和人比乖巧做什么?比美貌不就行了。”
  令嘉连话都不想说了。
  可惜,段老夫人却是谈兴正浓,“说来,你和燕王两个都是一等一的颜色,你们要有了孩子,也不知该是何等韶秀!”
  令嘉泼冷水道:“那可说不准,大郎生下来跟二哥二嫂可没半分像的嘛!子女未必肖父母。”
  段老夫人恼了,“那可是你自己的孩子,要真生差了,看你将来怎么个哭法?”
  令嘉暗暗翻了个白眼,怎么姑祖母跟萧彻一样,一谈起孩子,就兴奋得不行——天晓得这个影都没有的孩子现在在哪排着队等投胎呢。
  “……对了,你和燕王到底处得怎么样?什么时候生个曾外侄孙?我可说不准还能活几年,怎么着也在我闭眼前,让我见一面。”
  令嘉黯然,怎么话题又又转回来了?
  这次要怎么搪塞过去呢?
  令嘉决定换一招。
  她眨眨眼,说道:“姑祖母,我饿了。”
  段老夫人起身,探出亭外,看了看天日,恍然道:“对哦!这都日中了。”
  两人欲回院中用膳,下人送来的代步工具是一台四轮车,而非寻常的软轿。令嘉一眼认出那座桐漆榆木的四轮车正是前些年她亲手制的,送给段老夫人的古稀寿礼。
  “七娘送的这份礼我可喜欢得紧,比做软轿舒服多了。”段老夫人熟练地坐上四轮车,拍了拍扶手,笑眯眯地看着令嘉。
  令嘉一笑,自觉地上前做推车人。
  坐在四轮车上,段老夫人感慨道:“平日我一个人的,辰光走得慢吞吞的,你一来,就逝者如奔了。”
  令嘉听得正心酸,段老夫人又补充道:“所以,你以后还是少来些,让我活久一点吧。”
  令嘉:“……”
  “你做的这台四轮车和五郎当年送我的那台真是一模一样啊!”
  “原就是照着他画的图纸做的。”
  “那些图纸不是被你爹烧光了嘛?”
  “五哥私底下重新画了一份,藏到我这了。”
  “这孩子一贯老实,竟也敢做出这事。”段老夫人乐了
  “谁让爹逼得紧呢。”
  “不逼紧点也不行,那时五郎整日把自己关在院子里研究公输之技的,话都不肯和人说一句,跟着了魔似的,把你娘给担心死了。”
  “难怪那阵爹娘老是叫我去找五哥玩!”令嘉恍然。
  “你爹娘用你倒是用的顺手。对了,既然那些图纸还在,你就抄录一份,拿去五郎坟前烧了吧。”
  “哦!”
  ……
  车轮轧过枫叶,闲话的声音渐渐远去。
  午膳时,段老夫人朝令嘉这边的膳食看了好几眼,带着跃跃欲试。
  令嘉劝诫:“姑祖母,你牙就剩这么些,要再被酸掉一颗,我爹又要骂我了。”
  段老夫人只能遗憾地收回眼神。
  用过膳后,令嘉就开始连连打呵欠——她今日起得早,没睡够,这会就开始显出来了。
  段老夫人也知道她的毛病,干脆让出自己的榻给令嘉小憩。
  令嘉没有推拒,躺到榻上。段老夫人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意识逐渐模糊之时,她仿佛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一声笑叹。
  “……小笨蛋。”
  笨蛋骂谁呢?额……总归不会是聪明的我。
  令嘉很放心地睡了过去。
  段老夫人看着她静谧的睡颜,悠悠想到:避而不谈避得这么明显,这是生怕她不知道她和燕王有问题啊!
  什么问题?
  正当韶华的年轻男女之间除了相思,还能有什么其他问题。
  可不叫她说中了嘛。
  萧氏郎君总是俊美又深情,再辅以皇权的威势,天下哪有女子逃得开这样的劫数。
  当年,她的三姐姐没有逃过,许姐姐也没逃过。今日的小七娘又怎会有例外呢!
  令嘉醒来时,已是午末。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雨滴相继落到地面,传来若有若无的“沙沙”声。
  令嘉脸上带着两团睡晕,呆呆地看着窗棂外细雨绵绵,像是仍旧沉浸在一场梦里。
  梦中,年幼的她躺在同一张榻上小憩,睡到一半被阿雪吵醒。
  阿雪告诉她,她六哥和齐表哥又打了起来。
  她说,这有什么稀奇的。
  阿雪执着地把她扯到窗前。
  窗外,六哥和齐表哥在打架,五哥坐在一边视若无睹地削木,四哥坐在石桌前正与段灵表姐下棋,段英、明轺两个坐在边上,一边吃糖葫芦一边说话。
  令嘉打着呵欠想,好吵啊!
  “睡醒了?”段老夫人自屏风侧走进。
  令嘉忽然道:“姑祖母,我有些想回去了。”
  段老夫人问:“这就腻了我这老婆子?”
  令嘉摇摇头,却没有说话。
  段老夫人也没追问,只道:“还是等雨停吧!”
  令嘉点点头。
  然而出乎二人意料,这阵微小的雨并未停止,反而愈下愈大,不过半个时辰就有了滂沱之势。
  段老夫人笑道:“这是老天要留你啊!”
  令嘉看着雨帘,郁闷不已。
  不过她郁闷未久,忽然有下人急急报来。
  “燕王车驾来了!”
  闻言,令嘉尚未理清这刻自己是什么感受,嘴角已然开始上翘。
  这时她忽然感受到一阵目光投来,她忙用力平下嘴角,作疑惑状,“殿下过来做什么?”
  段老夫人高深莫测地一笑,“我也很想知道呢!”
 
 
第92章 有女怀春
  萧彻抵达后,段老夫人随意寻了个借口,就避到另一处院子去,把这处主院让给了令嘉和萧彻独处,显然没有要与萧彻见一面的打算。
  可见她虽极力称赞萧彻的美色,但心底对于这位萧氏后人,依旧是隔阂的。
  令嘉心中有着莫名的愧疚,自不会强求,但情绪还是不可避免的低落了下来。
  段老夫人拍了拍她的头,解释道:“别多想,我不见燕王,是因为他生得太像宣德皇后。我与宣德皇后曾有一番纠葛,见了燕王未免伤情伤身,索性就不见了。”
  令嘉好奇问:“姑祖母你和宣德皇后有过什么纠葛,居然还会伤情?”
  段老夫人捏了捏她的脸,笑得慈祥和蔼:“七娘,我既没有问你,燕王为什么来找你,你又何必问我为何伤情呢。”
  令嘉乖乖闭嘴。
  萧彻原是见了雨后,起意要来接人。行至中途,雨势忽大,他也不曾转意。因是冒雨骑马过来的,进了院子时,身上穿的那件玄色斗篷已开始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发上也沾了些许氤氲水汽,整个人雨洗过的玉树,挺拔依旧,越显颜色鲜亮俊美。
  令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然后又默默多看了好几眼。
  原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诗也能用在男人身上啊!
  待萧彻解下斗篷,令嘉才恍然起身,去接斗篷。
  不料萧彻见她过来,却是如见洪水猛兽般往后退了两步,避过她直接斗篷递给了身侧的侍从。
  被下了脸的令嘉端不住了,怒视萧彻,这人淋雨淋多了,脑子积水了?
  萧彻保持着与令嘉三尺以上的距离,和她解释道:“我才从外面进来,身上寒气重,你身子弱,还是先别靠近的好。”
  “漫天的寒气,还差你这一点。”令嘉翻了个白眼,大步向前,一把抓住萧彻的衣襟,把人拽——没拽下来。
  令嘉默默看了眼萧彻。
  萧彻面露无奈,顺从地弯下腰来。
  令嘉的手终于能够着他额头,皱着眉道:“有些发热。”
  萧彻不以为意:“吹了风都是这样,过一阵就好了。”
  他内功在身,又正年轻,哪会柔弱到一阵风都禁不住?
  令嘉却不这么想,她以己度人,只觉但凡发热,下一步必然就是风寒了。所以她一边吩咐使女去煮去寒的姜汤,一边不容拒绝地把萧彻推到早已备下热水的净房里。
  萧彻也没有拒绝的意思。他凤目含笑地欣赏着令嘉这副为他操心的模样,甚至是笨手笨脚地替他解衣的姿态。
  不过,再怎么欣赏,在令嘉和他身上的衣袍奋战半刻钟后,也只得叹口气,自己上手干脆利落地解下外袍。
  燕王妃在服侍人这件事上当真不是一般的没天赋。
  令嘉讪讪地接过袍子,往一边的架子上放,“怎么你这袍子一点不比裙子轻便啊!”
  没天赋也就算了,还十分喜欢推卸责任。
  不过萧彻显然没有为自己袍子正名的意思,反颔首附和道:“说的是,袍子就合该做成一块布直接往身上披才是。”
  令嘉默了默,又重新从架子上拿起衣袍,朝着萧彻头上砸去,竖着柳眉道:“既然殿下这么说,我会吩咐王府绣娘以后的袍子就照着殿下的要求去做。”
  然后一扭头就绕出了屏风。
  贤惠时间,就此终结。
  萧彻看着屏风那道愤愤远去的模糊身影,轻轻松出一口气。
  总算把人给骗走了,她若再不走,他大概就要丢丑了。
  他是个身心正常的男人,又是在水汽氤氲,气氛暧昧的净房里,又是对着自己软玉温香的妻子,他要能无动于衷才怪了。
  然而——
  萧彻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自从上次令嘉莫名其妙的闹过一场别扭后,他在她身上就多留了几分心思。这些时日来,据他观察,令嘉那颠来倒去的脾气似是与二人的……房事有关。
  令嘉素性坦荡利落,于床笫之事上也是如此,以至于洞房之夜能面不改色地和他来霸王硬上弓。而往日里,对于他的亲近,她也从无推拒。
  但这些时日,她的态度忽然就变得阴晴不定,以至于善察人心萧彻都无法理解是何缘故。
  偶尔几次亲热,她都十分乖巧配合,各种体位都绝无二话,除了体力差了些,表现堪称完美无缺。而萧彻也能断定她是很享受这种床笫之欢的,甚至可以说是比以前更能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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