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把一个平头百姓跟三哥哥联想到一起,看来是分别的日子有些久了,让他连三哥哥的轮廓都记不太清楚了。
李潇自嘲一句蠢笨,便撇下那对缠绵悱恻的情人,转身离开。
往回走的路上,掉队的四个护卫渐渐凑过来,“小王爷您去哪儿了?让我们好找。”
李潇没好气道:“怎么?你们自己腿脚慢跟不上,还怪我没有等你们吗?”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护卫将李潇带到一个僻静的巷子里,说道:“秦将军那里托人带了话过来,他已经在裴仪那里打点好了,您若是想去府衙,随时都可以过去。”
这么说来,他可以去看庆王的遗物了。
找令牌的事算是有了点眉目,李潇郁闷的心情才有所缓解,带着护卫们离开了这拥挤的长街。
当李潇彻底离开了他的视野后,李沅才缓缓松开玉容卿。
被按在大街上接吻本来就已经很羞耻了,李沅竟然还不让她说话,玉容卿心中的不满堆积起来,等他的嘴巴稍微松了一些,玉容卿便迅速的咬了他一口,推开了他。
“相公你干什么呀?”玉容卿羞得捂住了自己的脸。
被咬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虽然没有流血,但李沅知道卿卿是下了狠力气咬的——她生气了。
李沅忙说:“卿卿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一边说着,他把人拉进了一旁的巷子里,道出原委。
听完他的解释,玉容卿还是有些懵。
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结巴着说,“你的意思是,你为了不让你的堂弟看到你的脸,才亲我的?”玉容卿抓了抓额前的头发,羞道:“你竟然在你的堂弟面前亲我!”
听了解释,反而比刚才还生气了。
“李潇可是见过我的,要是让他觉得我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该怎么办?他可是你的家人啊!”玉容卿是第一次跟李沅见家人,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局面。
堂兄弟相看不相识,她这个做人嫂嫂的,只怕在李潇心里留不下什么好印象了。
“卿卿,你听我说。”李沅按住她的肩膀,柔声道,“我不会跟他相认的,李家的势力斗争太过残酷,我更是别人的眼中钉,我不希望你也被卷进去。”
忽然说出这么残酷的话题,玉容卿刚刚还过于激动的心,也慢慢冷了下来。
对啊,她只是一个做生意的商人,对政治斗争不了解也没有接触过。但她知道李沅受过那么多伤,他们初次见面也是因为李沅被人刺杀,单从他的身上,玉容卿便知道身为李家之子的不易。
眼下他们与李潇之间更不是单纯的亲戚关系,而是关系着他背后的平阳王,还有未曾谋面的二皇子。
李沅只有待在这里,与世无争,对他,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玉容卿也想通了,李沅是为了在李湘面前掩饰真面目才出此下策,自己不但不理解他的苦心,还跟他生气,真是不该。
“对不起,我刚刚不该那么吼你。”
玉容卿道了歉,仰起头来去看李沅的表情,他看上去清冷儒雅,美若天仙,眉眼间的温柔却愈发地牵动人心。还什么都没说,便叫玉容卿红了半张脸。
注视的太久,玉容卿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目光太过赤、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好像在掩盖罪行一般,侧着脸靠在他的胸膛上。
李沅身上的味道是玉容卿非常喜欢的,淡淡的松香蕴含着清甜的香气,给人温暖舒心的感觉。
耳朵下听着他的心跳,听他迷人的嗓音缓缓道:“方才也是我唐突了,我该想到更好的办法才对,都怪我。”
或者说,他的确想到了更好的办法,只是他选择了这个略显笨拙的。
玉容卿一向看不得李沅失落的模样,更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才让相公委屈了,赶忙安慰他:“我不怪相公,只要我们两个能在一起,你亲我多少下我都愿意。”
话音刚落,李沅的嘴角勾起一个不被察觉的弧度,低下头在她唇边飞快的亲了一下。
“啊!?”玉容卿一脸惊愕的捂住嘴巴,回味着刚才转瞬即逝的柔软,最后“嘤”了一声,趴在李沅胸膛上不动弹了。
满意于卿卿的反应,李沅的动作更加放肆了一点。两个人的身高正差了一个头,恰到好处的体型差刚好够他把娇软的娘子圈在怀里为所欲为。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体温很快就把空气温热了,玉容卿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身子在李沅的拥抱中变得更加灼热,忍不住呼出一口热气,在冬日的严寒中变成了白色的雾气。
从天顶落下来的细小雪花被李沅的身子遮挡着,没有让它们落到玉容卿身上,他的下巴在娘子酥软的后颈上蹭来蹭去,侧脸贴着肌肤,鼻尖碰过脸廓,玉容卿被他弄的心猿意马,腿都软了。
夜色渐深,他们去桃花笑喝了一壶热酒,出来后又去清水河畔放河灯,一边散步一边走去街的方向。
宽阔的河岸上有很多放河灯祈愿的人,李沅问起玉容卿刚刚放河灯时许了什么愿,她却闭口不言。
“如果说出来就不灵验了。”玉容卿捏捏他的手掌心,甜甜的笑着。
见她眉眼带笑,瞳孔中跃动着明亮的火光,灿烂辉煌。李沅便知道,她许的愿望一定与他有关。
好巧,他许的愿望也与她有关。
夫妻两人走在河岸上,看落雪飞飞,看行人流水,河中漂流的灯火游向远处,携带着众多美好的祈愿,驶向像夜色终结的地方。
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天上绽开了烟火,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天空点亮了一片又一片的黑暗,是人们对未来美好的期许。
玉容卿仰头看烟花,只是视线不自觉的移到了一旁,在漫天烟花的光芒中,男人的脸庞染上温暖的橘红橙黄,映着如星月光辉般的烟火,盈盈含光。
正在她感叹人生幸福、了无遗憾之时,李沅也转过头来看向了她。
目光相对时,两人会心一笑。
唯愿一生有你,白首不离。
——
日上三竿的时候,李潇才起床,他迫不及待想去看秦山的好戏,只是秦山已经去了军营,并不在府中。
没有好戏可看,在府里呆着也没意思,李潇便踏着薄薄的积雪去了徐州府衙。
他要翻看庆王的遗物。
平阳王只有李潇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对他骄纵的很,富贵人家大小姐才有的脾气,在他这儿也显露不遗。即便裴仪对他讲了没有正当的理由不能随意翻看反王遗物,李潇就是不听。
“要什么理由?我父王可是平阳王!”李潇冷哼一声,因为裴仪对他的不敬重而格外生气。
虽然小王也有点儿莽,好在跟在他身边的护卫是有脑子的,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撑场面,这才让裴仪把证物房的钥匙交出来。
进去翻看一番,庆王的东西不多,都是些细碎的玉佩扇子一类不重要的,像书信账目一类能够查到有关于与庆王有交集的人的物件,早就被移送京城刑部了。
李潇没有找到想要的令牌,悻悻而归。
在外头玩闹了一阵,直到晚饭时候才回到将军府,回去的时候,秦山刚好在厅上吃饭,表情略显凝重。
一看他板着脸,李潇便猜到,去搜罗那姑娘信息的人回来了,而关于那个姑娘的事,秦山应该已经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
李潇走上厅去,“怎么,不高兴啊?”
秦山不答。
李潇坐下拿了壶水,自己倒给自己喝,笑道:“我都知道了,你呢也别太伤心,谁还没个看走眼的时候,下次要注意,别再把人家的女人当成宝贝似的……”
话音未落,秦山重重的拍下筷子,悬在桌子外的那一截因为重重的掌力被拍断了。
秦山冷笑一声,“小王爷不必插手我的私事,我秦山看中的女人,从来就没有弄不到手的。”
“你有病啊?”李潇哭笑不得,第一次看到这粗糙汉子如此痴迷于一个女人,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李潇警告他两句,“人家都已经有心上人了,难道你还想去棒打鸳鸯不成?”
“有心上人如何,成亲了又如何?左右她的相公只是一个教书的穷先生,难不成我秦山还比不过他?”
听罢,李潇皱起眉头,“你是说,她已经成亲了?这样你也要去抢?”
小孩子才有那么多疑问,秦山只知道,他想要的,一定要得到手。
第69章 69 李家之子
出了正月,徐州城的二月带着初春的暖意, 草长莺飞,处处洋溢着春日的生气。
清水河畔的茶馆里, 四个贵妇人围坐在一起打牌, 四个桌角摆了四杯茶水, 一旁还有贴身的侍女伺候着。
一边打牌顺道闲聊起儿女们的事,便有一人问:“贺夫人, 你家女儿年纪也不小了, 怎么现在也没定婚事, 难不成是玩心未定,还不想嫁人?”
贺夫人还没开口,一旁的玉夫人便笑道:“哎呦,老姐姐您还不知道呢,贺家的小梅刚过了上元节, 便跟温家的独子定亲了,我猜着,婚期也就在这几个月吧。”
贺家与温家原本就是世交, 如今是亲上加亲。专注文学修读的贺家与世代戎马的温家成了实打实的亲戚, 也算得徐州城一段佳话。
许家夫人悄声道:“说起来,温家的孙子经历了去年夏天那次灾祸后, 性子可和善多了,不像从前那么孤傲,我家姑娘看他一眼都觉得害怕。”
栗夫人也说:“可不是吗?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温易小将军跟你们家小梅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听了这许多好话, 贺夫人喜笑颜开。
喝一口茶水,许夫人羡慕道:“你看看你们家女儿嫁的多好,我家儿子就知道待在家里读死书,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心仪的姑娘都没有,还得让我这个做娘的操心。”
“谁说不是呢?”玉夫人忽然苦了一张脸,“儿女们不顺心,教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也跟着不顺心。”
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玉夫人。
栗夫人疑惑道:“玉家姐姐,你们家的闺女可是咱们几个儿孙辈里成亲最早的了。”
贺夫人也应和说:“你们家姑爷不但中了举人,现今在文峰书院很受重用,在外能撑得起场面,我听说他管家理财也很有手段。摊上这么好的姑爷,您还有什么不顺心的?”
疑惑半天,许夫人问:“难不成是他不孝顺你?还是他照顾不好你家容儿?”
“老姐姐您可别瞎猜了。”玉夫人解释说:“我家女儿和姑爷对我跟老爷很孝顺,挑不出毛病来。姑爷他帮容儿打理钱财,一笔一笔记得可清楚了,他是个认真的好孩子,对容儿也是真心好。”
“那您不顺心什么?”
玉夫人叹了一口气,“抱孙子啊。”
“哦——”三人恍然大悟,齐齐点头,表示非常理解。
栗夫人:“可不是吗?他们小两口成亲都快一年了,现在都没听着好消息,怪不得老姐姐您要着急呢。”
贺夫人皱皱眉,低声道:“要是我家女儿女婿也这样,我可得急疯了。”
许夫人却并不赞同,规劝道:“这有什么好着急的,我跟我家老爷成亲五年才得了那么一个儿子。”
栗夫人笑说:“您还真是有耐心。”
许夫人凑近她们三个,悄悄说:“我当时吃过药也扎过针,就是不成,后来跟我家老爷去三清观里拜了拜,不出三个月,便怀上了。”
“真的?”玉夫人喜出望外。
许夫人肯定道:“我儿子都长那么大了,您又不是没看见,心诚则灵。”
玉夫人点点头,容儿之前推脱说她要忙着赚钱没时间准备生娃娃,现在都过去半年多了,总不会还没时间。
这半年多来,家里的生意做的很不错,粮店布店生意红火,香料店更是财源兴隆,新开的书肆也有了起色,每个月几万两的进账,除却开钱庄的康家,他们玉家的财力可以说是徐州第二了。
赚了这么多钱,总该有点儿时间来准备给她生个宝贝孙儿了。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书房外的一枝白梨花被橙红色的夕阳映照,像是染了新色一般温暖耀眼。
玉容卿低头打着算盘查账,脑袋里想着开春恢复河运后该如何安排船队,还有几家店铺的扩大休整问题。休息了半个冬天,春天开始了新一年的忙碌。
耳边是娘亲声声絮叨——赶紧生孩子。
理完账本,玉容卿才抬起头来,无奈道:“娘亲,你看看我都忙成什么样了,船队、商队、店铺哪个不要我操心,书肆才刚有点起色,我要是撒手不管,手底下的人会怎么看?”
想做甩手掌柜可不是件容易事,她作为少东家,好不容易在众位掌柜老板面前树立起强干形象,若是因为生孩子隐退整整十个月,只怕是几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在茶楼里跟三个好姐妹聊的开心,玉夫人回来的路上准备好了应付玉容卿的说辞,只是到了真正面对她的时候,还是没理的那一方。
玉容卿又是一个喜欢跟人家讲理的人,即便是她这个做娘亲的提出要求,也不一定能得到她的应允。
“可是容儿啊,你看看娘再看看你爹,我们两个年纪都大了,什么都不缺,只想给你带带孩子,让宅子里热闹热闹。”
玉夫人每天出去玩耍,回到家里与相公两个人,偌大的宅子,孩子们都不在身旁,晚景孤独。
玉容卿轻叹一口气,她知道两个哥哥的出走带给爹娘多大的打击,如今自己又跟李园搬到了朝园,虽然隔三差五会回去吃饭,陪爹娘说话,可终究也不是住在玉府里的。
他们也会感到孤独。
“娘亲,不是我不答应你,只是……”玉容卿小声道,“有几次,我跟相公也试过,可始终没有动静,我想可能是缘分还不到吧。”
听到女儿松了口,玉夫人立马道:“那我们各退一步,我也不求你能立马生个娃娃,你也别拒绝的不留一丝缝隙。”
“娘亲是什么意思?”
玉夫人笑道:“城东的三清观可灵验了,你跟李沅,你们两个抽时间去拜一拜,一定要一起去,去求三清祖师保佑你们能生个乖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