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观?
玉容卿很少信这些,比起鬼神,她更相信事在人为。但是看到娘亲如此恳切,她也不好再推脱,便答应了。
天色暗了下来,小梨带着小婵进来点亮了屋里的蜡烛。
满屋的蜡烛泛着暖黄色的光,玉夫人的目光却被桌子上一盏灯给吸引住了。
那盏灯的颈身是玉做的,顶上做了个莲花造型托着蜡烛,雕刻颇为细致,点燃蜡烛后扣上由冷蚕纱制成的灯罩,透出来的光更加细腻柔和,照在书案上,看久了也不会眼痛。
玉夫人觉得新鲜,“容儿啊,这盏灯你是从哪儿买的?模样倒是挺好看。”
玉容卿看了灯一眼,“这是相公送我的,我偷偷去查问过,造这么一盏灯花了足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娘亲若是喜欢,我便叫人仿照这个再做几盏送给娘亲。”
玉夫人微笑着摇摇头:“这是李沅对你的心意,我就不必了。再说我又不看书,这么好的灯放在我那儿也是浪费。”
看着天都黑了,玉夫人也不再打扰玉容卿,出门回家去了。
玉容卿继续伏在案前,查看玉家的几个店面营收,来安排扩大店面的事。
等到事情安排有了点眉目,玉容卿也饿了,起身活动活动腿脚,带着两个侍女去前厅吃饭。
刚出内院,便看到来请她去吃晚饭的萧成,袖口上还沾着面粉。玉容卿微笑着,与萧成一道走,闲聊似的问他:“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一个男人怎么厨艺那么好呢?”
突然被小姐夸奖,萧成受之有愧,“小姐说笑了,我只是给公子打打下手,谈不上厨艺好。”
“别谦虚了。”玉容卿跟萧成说话,眼神却似笑非笑的瞅了小梨一眼,说:“我之前听小梨说过,你给她煮面、包饺子,味道都很不错。”
萧成语塞,连带着小梨也一起红了脸。
关于厨艺的问题,萧成只说是跟着李沅学的,毕竟他跟着公子已经九年了,耳熏目染,也学了七八分像。但是关于李沅的厨艺从何而来,萧成也说不清。
聊着聊着便到了厅上,李沅刚刚摆好碗筷,看到玉容卿来了,特意拍了拍自己的袖子,擦掉粉尘。
“卿卿,我煮了面,你快尝尝。”
玉容卿走过去,一桌子饭菜都是出自李沅的手艺,她心中暖洋洋的。
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三天后,玉容卿得了空闲,与李沅一起来到城北的三清观。忌惮着将军府也在城北,出门时,玉容卿给李沅戴上一张面纱。
原本就不俗的容貌,带上朦胧的面纱后更加有韵味,叫玉容卿都心动不已。
李沅一身白衣飘然出尘,牵了玉容卿的手你握在手中,“卿卿,今日见了三清祖师,你想求什么?”
“自然是求平安求健康。”
走上台阶,李沅往她身边靠过去,贴着胳膊低声问:“……不求子嗣?”
他问的语气很正经,玉容卿听了却很害羞,李沅每次都很卖力,日子久了她的腰可遭不住,若是李沅真的有心要孩子,只怕她的小身板会折在床榻上。
掩面汗颜,“相公饶了我吧。”
李沅读出她的羞涩,又想起昨日夜里,卿卿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哆哆嗦嗦地卧在他身上,全身上下染上了暧昧的粉红,香汗淋漓,如同粉玉一样玲珑剔透,真是秀色可餐。
再看眼下,迎着春日绵绵的凉风,玉容卿的侧脸被透过树荫落下的日光打上一层浮光漾影,隽秀美好。
佳人在侧,李沅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喉结,从胸腔涌上来气息低笑着,知道是自己把人欺负的狠了,便不再追问她。
如此美景佳人,并非只有李沅在赏。
隔着一排小树,在另一侧石阶上,秦山停在原地痴迷的看向树影斑驳中的玉容卿,看着看着,才发现跟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并不是近侍。
早就听说玉家的姑爷是个美人,他今日倒是要领教领教:那个清瘦的男人有什么好。
第70章 70 李家之子
道观中三清祖师的神像高大威严,面前摆放的香火飘着悠悠的木香气息, 玉容卿跪下身子祈愿,微闭双眼, 内心虔诚。
一旁的李沅也跪在蒲团上, 磕头祈愿的同时, 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
道观门外有一双眼睛正透过门窗的缝隙盯着他们,稍微偏过头去, 李沅看见门边露出来几只粗糙的手指, 又想起半个多月以来秦山一直派人给玉容卿送帖子, 想方设法的想要与玉容卿见面。
门外人的身份,李沅已经猜了个大概,再次俯下身磕头的时候,手指勾了勾玉容卿的手心,示意她不要回头。
李沅起身后将玉容卿扶起来, “娘子,我听说三清观的茶都是用初雪煮的,我们难得来一趟, 不如一起去品鉴品鉴?”
玉容卿未察觉异样, 点了点头,随着他一起从神像另一边绕进道观的偏厅。
随行的小梨和莫竹走在后面, 莫竹一早便察觉了秦山的存在,示意小梨不要言语,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跟在主子们身后,也进了偏厅。
进了房间后,一个小道童端了茶水进来, 放下茶水后便出去了。
玉容卿叫莫竹落了门栓,小声问李沅:“为什么不让我回头,难道是有歹人跟踪……”
李沅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桌子旁,亲手为她斟了一碗茶,淡定道:“是秦山。”
“秦山!?他怎么会在这里?”玉容卿瞬间不淡定了,“那还喝什么茶,我们赶紧跑吧。”说着就去打开窗户,看外头院子对面有个门,不知道通向何处。
李沅把人拉回桌边,安慰说:“跳窗逃跑反而会惹他猜疑,卿卿不要着急,出门后我们往两个方向走,我先去把他引开,如果他派人盯着你,你也不要管他,一定要往山下走。”
“为什么要分开走?”玉容卿拉住他的手,“万一你跟他正面遇见,能应付得来吗?”
“我知道卿卿不希望我伤害他,我能甩掉他,一定不会让他识破我的身份。”
玉容卿垂下手去,解释说:“我不是怕你伤害他,只是民不与官斗,我怕咱们与他有了矛盾,会更加甩不开他。”
李沅站着,摸摸她的发顶,微笑着:“卿卿别怕,你只要往前走就好,萧成在外头看着马车,我们在那里会合。”
为了保护玉容卿的安全,李沅让莫竹跟着她,自己带着小梨先出门去,吸引秦山的注意力。
平常这个时间,秦山都在军营中练兵,今日是他故友的忌日,才来三清观为故友祈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玉容卿,还有那位不知姓名也未见其人的玉家姑爷。
说来实在诡异,得知玉容卿已经嫁人后,秦山派了很多人去玉家四周打听玉家赘婿的事儿,半个月下来,得到的信息并不多。
那赘婿身为书生,教书育人,也常常去菜市场买菜买肉,四周的店铺都曾受过他的光顾,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
玉府四周的店铺商人,坊间住户,人人都知道他是玉家姑爷,却并不知道他叫什么。而那些知道他姓名的人,也都是与玉家私交不错的,即便有人来问,也不会轻易泄露有关李沅的信息。
那赘婿被玉容卿藏在家中保护着,即便秦山登门,也有千百种理由不让他进门,美娇娘口齿伶俐,秦山也驳她不得。
始终见不到赘婿的真面目,秦山很不甘心,今日得了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看到屋中走出来一个蒙着面纱的男子,身后跟着玉容卿的贴身侍女,秦山带着随行的两个护卫悄悄跟了上去。
绕到后头的院子里,李沅开门走出去,秦山也亦步亦趋,打开门的时候下意识的回头去看。
刚好撞见玉容卿也出来了,只是她没有往这里走,而是朝着反方向的大殿去了。
夫妻两个竟然不同路,秦山傻,没有多想原因,只是脑袋中闪过一个想法:玉容卿现在是独身一个,若是能与她相处,趁此机会,正好谈谈婚事。
至于那位赘婿……
秦山指了指身旁的一个护卫:“你,去跟着他,看看他是往哪儿跑了。”
护卫离开后,秦山转头便奔着玉容卿离开的方向去追:比其满足好奇心与好胜心来,他选择先把三姑娘得到手。
至于那个徒有其表的文弱书生,竟然能舍弃男子的自尊去做赘婿,一个窝囊废,不看也罢。
玉容卿转去前殿后,顺着台阶下山,走了没一会儿,莫竹便察觉身后两道沉重的脚步声,在玉容卿身后小声说:“小姐,秦山跟过来了,他身边少了一个人。”
什么!?
玉容卿有些慌张,要知道萧成在山下等着他们,而秦山是李沅的旧部,他一定见过萧成,到时候双方碰面,如何能收场。
慌乱之中,玉容卿拐了道,去了西侧的园子,初春时节绿意青葱,园子里开遍了细小的碎花,别有一番风趣。
玉容卿无心欣赏美景,找了一间房间躲进去,莫竹则轻功爬上房顶,躲在屋檐后准备伏击秦山。
身处一间朴素的客房,玉容卿落下门栓静静等待。
秦山在追她,又派了身边的人去追李沅,凭借李沅的功夫,想要甩开那个护卫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李沅与萧成都离开就好。
至于她……就算正面遇见了秦山,也可以借口推脱是来这里赏花看景,秦山总不至于会把她吃了。
不多时,院门被人推开,秦山走了进来,正在路上走着,头顶上便飞过来一个石子,他伸手接住,下一秒,身侧便飞下来一个少年,拳头正对着他的脸。
“雕虫小技!”秦山侧身躲开,一拳打在莫竹的胸口。
秦山虽然武艺并不高强,但也是个练家子,力气大,拳头也硬,一拳打过去,莫竹只觉得眼冒金星,吐出一口血来,闷哼一声痛苦倒地。
外头院子里好像有什么声音,只是响了没一会儿便停歇了,玉容卿担心莫竹的安危,等到外头变得安静了,才稍稍打开门缝向外面去瞅。
一瞅不要紧,正看见莫竹嘴角带血趴在路上,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秦山很有可能在外面守株待兔,玉容卿也不傻,自从正月十四那天她去将军府送贺礼后,秦山就经常给她送请帖邀请她去见面,可她一次都没有应约。
没时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跟秦山交往过密,不能让他发现李沅。
眼下李沅不在这儿,莫竹还受了伤,想也知道是他太鲁莽,才被人打了。
“莫竹!你别乱动。”玉容卿开门出去搀扶起莫竹,莫竹长了些个子,她很勉强才承担起他的体重,刚走没两步,身上的重量突然减轻,玉容卿偏过头去看,秦山就站在身旁。
秦山一把拽住莫竹的胳膊把他扔给自己的护卫,没了这个碍事的家伙,秦山又向玉容卿那边靠了两步。
玉容卿勉强微笑:“秦将军,竟然在这里见到你,好巧啊。”
秦山上下打量着她的身姿,随后盯着她那张美艳中带着几分可爱的脸,沉声道:“不巧,我跟了你一路。”
惊讶于秦山的坦诚,玉容卿忽然觉得很不对劲,尴尬道:“将军为什么要跟着我?”
玉容卿以为,秦山邀请她要与她套近乎,是因为自己曾经送给他千两白银,秦山想要从玉家捞到更多好处,这才来亲近自己。
只是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我喜欢你,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秦山的声音低沉,含情脉脉的眼神盯着玉容卿,就连身边的护卫也知道避嫌,扛着昏迷的莫竹退到一边。
忽如其来的告白吓到玉容卿了,原本以为只是利益纠葛,没想到秦山竟然对她……!?
徐州城的守将喜欢她,玉容卿的心中却没有一丝自得,满满的都是害怕。尤其是如今孤男寡女,她无人可求,更怕喊救命惹来路人,秦山会记仇,日后借着权力对玉家施压。
她并不只是一个小姐,更是玉家的顶梁柱,如果被秦山找到借口欺压,别说是李沅,就连玉家她都无法守护。
“民女深谢将军厚爱,只是民女已经婚配,还请将军收回心意吧。”
玉容卿像只受了惊的猫,转身想要走,却被对方钳制住了手腕。
秦山站在她身侧,这个角度刚好能将玉容卿按在他怀里,心爱的女人就在面前,秦山情难自持,步步紧逼,将玉容卿逼到了门边,单手按在门框上,便限制住了她的动作。
玉容卿踩着高一阶的台阶,刚好能与秦山对视,两人姿势说不清的暧昧,玉容卿的脸上冒出了虚汗,她怕的紧,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三姑娘别动。”秦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像大声呵斥后的喉咙疲惫,又像刻意隐忍暗涌在心底的欲、望而口干舌燥。
实际上,从他刚才躲在树丛中看着玉容卿的时候,就开始频繁的吞咽,喉结滚动,尽是难以压制的渴望——
她的头发轻柔飘逸,她的眼睛就像黑曜石一样清亮夺目,她长袖下露出藕节般的胳膊和如葱白一般细嫩的手指,衣裙粉嫩端庄,一双粉色绣花鞋更是让人心尖乱动……
这一切本不迷人,秦山自诩阅女无数,又是花楼乐坊的常客,看得见的女子数不胜数,这天底下的女人自有比她美的人在,但是此时此刻,刻在他心里的人,只有这么一个。
秦山眯起眼睛,戏弄一般捏住了她的手掌,玉容卿惊叫一声,用尽了力气也不能把自己的手抽开。
“我知道你已经有了夫婿,但是我秦山想要的女人,没有得不到手的。”
他摸索着手中细嫩的肌肤,在她耳边沉声道:“你自去休了那赘婿,或者,我亲自除掉他。二选一,三姑娘自己定吧,你选哪一个?”
玉容卿咬紧了牙根,气得不轻,本以为秦山还算个通情达理的人,没想到他也会干出强抢民女的事,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自己还能任人摆布不成。
这两个,她一个都不选。
玉容卿扭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将军说笑了,我家相公有何罪过,我为何要休弃他,将军你又何必为了一时快活葬送这大好前程呢。”
秦山没得到她的选择回复,又听她句句规劝,想要逃避他的问题,心中愠怒,手下力道一时没控制住,按得狠了。
手掌被秦山的手指摩挲得生疼,玉容卿倒抽了口凉气,却没叫出来,好不容易等他松了自己的手,腰又被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