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要什么?”玉容卿微笑着捏起他的长发,身上没带手帕,便用柔软的纱衣袖口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又说,“咱两人的家底应该有十几万两,爹娘那里应该有近百万两,二哥哥的画还算出名,你想要的话我把他捉过来给你画上几十张。”
李沅皱眉,“我不要这些。”
“那你想要什么?”玉容卿又问了他一遍,依旧温和的微笑着,耐心又专注,“只要我是能给你的,就都给你。”
哭红了双眼的美人这才抬起眼来正面看她,像一个被冷落了许久的孩子突然得到奖赏,竟然有人会问他想要的是什么,还对他承诺无论他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李沅依旧不敢相信,抽泣着质问她,“卿卿是不是为了让我不要发疯才说这些好话来哄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很可怕?”
他的身体僵硬着,身体微微动弹时,精神显然要慢半拍,明明抬起头来看着她,眼底却汹涌着让人看不明白的情绪。
玉容卿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哭唧唧的美人会突然暴起将她按倒在地上,甚至觉得他会像对萧成一样对她。
但是他没有。
即便被极端的情绪控制了身体,李沅依旧不想伤害她,仿佛保护她这件事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潜意识中,足以与他自身的安危相持。
因为跪坐的姿势有些别扭,玉容卿的腿有些发麻,她换了个姿势坐在他面前,按着他的肩膀柔声细语。
“相公,你好美。”
玉容卿的额头蹭蹭他的额头,笑说:“乐坊中弹琴的乐师要是有你一半的姿色都能名冠整个徐州城了,只可惜他们不是细胳膊细腿就是过于木讷,连跟我说句话都会脸红。”
自从得知李沅不喜欢去乐坊这种地方后,玉容卿就没有跟他提过自己曾经是乐坊的常客这件事。在今天这种情况下告诉他,果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喜欢那些乐师?”
李沅的手掌重重的捏住她的肩膀,有点痛,但玉容卿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微笑着点点头。
“你怎么能喜欢他们呢?他们都是些附庸风雅,为生卖艺的,怎么可能是真心待你好!”李沅有点激动,差点一个大力把她推、倒。
玉容卿轻笑,凑上前去蹭蹭他的鼻尖,“相公不要我喜欢乐师,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又回到了刚才的问题,只是这一次李沅没有再钻牛角尖,简单直白地表达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卿卿只看着我一个人,只爱我,也只让我一个人碰。”
他情绪明显激动起来,喘息都变得粗重,玉容卿却悠悠道:“还有呢?”
李沅想了想又说:“玉白不知道因为什么在针对我,我不想让你听他的,就算是他说的有道理,我也要你相信我,跟我站在一边。”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已经小到快要听不见了。
原来他在意的事有这么多。
玉容卿理解他的所求,知道他心底藏了那么多的委屈,尽数答应他的要求。
她说。
“我爱你,无关其他,就是爱你。”
她抱着他的身子等他恢复,他心底的悲伤是由她而起,她该陪着他,无论是什么时候。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院子里的灯都被点亮了,侧卧中漆黑一片,玉容卿微闭着双眼没有睡着,感觉怀中僵硬的身体就像寒冰融化一般变得柔软下来。
“相公,你好些了吗?”她揉着眼睛从他肩膀上离开,想就着窗外的灯光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下一秒,她的下颌轻微一痛,李沅一手捏住她的下颌抬起,紧接着微凉的嘴唇贴上了她的嘴唇,动作过于娴熟,玉容卿连一点挣扎闪躲的时间都没有。李沅的手指收紧,吃痛的玉容卿无法合上嘴巴,方便他攻城略地长驱直入,舌、头带着一点冰凉的味道直直抵进她的口中。
深吻过于激烈,玉容卿瞬间便软了腰身,唇齿间露出一丝娇软的呻、吟,让李沅又加深这个吻。
昏暗的环境让玉容卿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摸到手下的身子泛着灼热的温度,已经不是方才的僵硬冰冷,即便他没有证明回答自己,玉容卿也知道他不是在发疯,而是恢复了正常。
门外明月照庭院,屋檐下守夜的丫鬟护卫换了一波又一波,谁都不曾走进主卧院中打扰小姐与姑爷。
那两个听了李沅会“发疯”一事的丫鬟也没有在其他人面前说起这件事,朝园里的下人被李沅管教的最为老实乖巧,
在昏暗中待的久了,玉容卿的眼睛也渐渐适应,搂住他的脖子回应他的爱意。
亲着亲着,玉容卿就被他压倒在地板上,他们紧紧地贴在一起耳鬓厮磨,享受对方的温度。吻毕后,李沅靠在她肩膀上喘息,玉容卿双手向下搂到他的腰,才发现他的腰带不见了,现在压在她身上的身子是、赤着的……
雪白的绸缎颇有垂感的挂在他身上,从玉容卿的视角仰望过去,一片白净的胸膛向下,是绝美的景色。
玉容卿有点想笑,她以为发疯的李沅会对她做什么粗暴的举动,没想到亲两下就有了反、应,即便如此,李沅也没有动她一个手指头。
“还亲吗?”她忍着笑意问了一声。
李沅哑着喉咙说不,又提醒她,“我现在是在关私狱,你本不该来看我的。卿卿快回去睡吧,天色已经很晚了。”
说着,非常懂事的坐起身来,宽松的衣衫恰好遮住凸、起处,侧坐着身子让她离开,连脸都转向一边,生怕自己多看她一眼就会多一分不舍。
玉容卿爬起来跪坐在地上将他的小表情尽收眼底,作势要起身,又笑着坐到他身边。
“相公,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李沅被吸引了注意,没有躲开,听她在自己耳边低声道:“我,想,要,你。”
听罢,绯色从美人的脸颊蔓延到颈项,他竟像个被风尘女子调戏的良家妇男,一时说不出话来回她。
他很想说不行,但玉容卿已经堵住了他的嘴,柔软的手掌也按在了他胸膛上,同他跳动的心脏一起起伏。满溢而出的爱意就像月老的红线一圈又一圈缠绕在他们身上,让每个有对方在的瞬间都变得无比珍贵。
宁静的风轻轻掠过树梢,晃动的树枝拨弄零碎的影子在地面上记录时间。今夜就像从前所有平静而温暖的夜晚一样迷人。
——
城中小茶楼不比江边茶楼清静,楼中四方露天搭台上唱戏说书好不热闹,人来人往,楼上楼下,多的是忙碌四方客,多的是吵嚷坊中人。
玉白轻叹一口气,眼睛看着楼下台上说书人,嘴上轻声说着,“你要真拿我当朋友就听我一句劝,左右我答应了你会让李沅去京城,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又何苦逼得太紧。”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长相普通,身高中等,属于那种往人群中一站毫无违和感的普通相貌。即便与人擦肩而过,也不会给人留下太大印象。
听了玉白的话,沈方也很无奈,“王爷那边催得紧,我要是不抓紧时间,到时候王爷亲自过来,只怕你是第一个掉脑袋的。”
玉白摇摇头,“我很早就给自己相过面,我可是能活到一百多岁的长寿老头,倒是你,不听我劝,迟早吃亏。”
从玉白口中说出的话就没错过。
沈方曾亲眼见玉白给王爷和小王爷都相过面,说出了他们所求所珍惜的东西都是什么,又给了他们避灾避祸的办法。
虽然他不信鬼神,但就是有些人很通透,不管是人还是事在玉白眼前都是透明的,一眼就能看到结果。沈方是不信也得信。
“那玉兄又有何指教?”
楼下说书人聊着牛郎织女,说到凡人身不该贪求仙人心,天上地下相距千里,是人无法跨越的鸿沟。
玉白听完后微笑起来,眼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直让沈方一个大男人都看愣了眼。
玉白敲敲茶杯,说:“我的小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千万不要逼她,要顺势而为,让我去旁敲侧击就好。”
沈方追问:“那三皇……三公子呢,该怎么让他乖乖回京?”
“李沅啊——”玉白无奈的摆摆手,严肃道:“不要做任何事也不要让他察觉到你的存在,他是个软硬不吃的人,唯一听得进去的就是我小妹的话,你要是对他动手,我敢说你当天动手,当晚我就能给你收尸。”
从李沅曾经下手杀人的情况来看,玉白很确信李沅杀沈方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玉白不希望自家小妹的丈夫出事,也不想眼看着自己的老朋友去送死,这才来从中斡旋,给两边都争取点时间。
“一月为期,我一定让你交差。”
闷热的屋里充斥着交缠在一起的汗水味,味道很淡,更多的是凉茶的苦味。
从仓库爆炸后过去七天了,玉容卿趴在床头疲惫地伸出手去将床帐撩起来,让床间进点新鲜空气。
细嫩的手臂上摸来一只大手,等她将床帐挂起后便将她的手臂捞回去搂在怀中。李沅亲着她的后背,像只慵懒的猫黏在她身上。
玉容卿已经记不清她跟李沅做、了几次,总之李沅一整天都没消停。
原本李沅是被关在侧卧的,但她一个感情用事怕他晚上自己睡会做噩梦,就让他跟自己在主卧睡了。
当初说了关私狱不让李沅出屋,又逢书院昨天放暑假,李沅真成了足不出户。刚好她这几天空闲,本想来给他解闷,结果被李沅缠着倒在床上,今天一天都没下床,玉容卿都躺迷糊了。
两具身子缠在一起难舍难分,腰间一条薄薄的冰蚕被遮住腰腹,床间男子的身躯很好的遮住了女子的身体,闷热的夏季让两人连说话都觉得热,缠在一起也更加亲密无间。
若是平常,玉容卿断然要拒绝他这般任性的举动,但是得知李沅不得不回到京城后,她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稀里糊涂就做了。
这会清醒过来,想着逃避不是办法,还是得跟李沅商量个对策才行。
李沅半梦半醒间慵懒地问她,“卿卿你饿吗?我让萧成去给你做云吞面吃吧。”
玉容卿挪了挪胳膊散散热气,“不用,我现在还不饿。”
听罢,李沅伸手拉了她的身子到怀中,亲在她脖颈上。玉容卿感觉大腿边上有什么东西有要苏醒的趋势,忙睁大了眼睛推开他,“相公不要了,我有正事要说。”
她随手在床下捞了件衣裳披在身上坐起身来,湿哒哒的触感在屁、股下晕开,羞得她半天没说出话来。
李沅揉揉眼睛起身去端了水盆和毛巾来给她擦身子,擦干净后坐到床上听她说。
玉容卿很正经地将沈方与平阳王的事告诉了他,然后提议,“我们搬家吧。”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只要人在,她在哪里都能赚到钱。
听她说出这些,李沅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起身去拿了梳子来给她梳头发,一边梳一边平静地说,“卿卿不用搬家,我回京就好。”
第97章 97 君心似我心
回京?????!
玉容卿怀疑李沅脑子坏掉了,是不是在房里闷了一天闷傻了, 还是睡懵了没醒过来,怎么会说出这种吓人的话。
她戳戳李沅的脸惊奇道:“相公你睡糊涂了?那可是京城诶, 你不是最讨厌那里说永远不会再回去了吗?”
李沅抓住她的手挪过去与她对坐, 不着、丝缕的身子白里透红, 好看的后背上皮肤白皙衬着好几道玫瑰色的指印。再看玉容卿衣裳下露出的肌肤上满是咬痕与吻、痕,连脚踝都逃不过他的霸占——两个人都很不像样。
感觉大白天在屋里衣裳都不穿有些奇怪, 玉容卿又弯下腰随手捞了一件外衣给李沅披上, 自己腿酸动不了就指使李沅去开窗通风。
过堂风也是热的, 盛夏总是格外热人,好在屋里不算那么闷了,李沅坐回床回答她:“我讨厌京城但是我喜欢你,怎么能看着你因为我而受罪。”
原先他还不明白玉白针对他的原因,这回是真相大白了, 玉白只是担心玉家因为他而受到牵连,这才费尽心思要他离开朝园。
果然他走到哪里都躲不掉。
身上带着李家的血脉,就是李沅一辈子都躲不掉的诅咒。
如果是他一个人死也就死了, 但现在他有了家, 有了卿卿,怎么能不管不顾。
李沅信誓旦旦地说:“没关系, 卿卿不用担心我,我回京后一定攒够筹码跟平阳王跟李家人谈好条件,到时我会回来跟你在一起,咱们两个再也不分开。”
分明玉容卿曾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可这一次, 她犹疑了。
京城与徐州相隔千里,玉容卿从未去过那般繁华地界,又听玉白说权贵相斗惊险万分,成王败寇、你死我活,是她们这种平民百姓无法想象的。
粉唇轻抿,纤长的手指缠绕着他长长的头发,撒娇似的求问他:“我要跟你一起去,你愿意吗?”
闻言,李沅眼神沉了下来,似笑非笑,“卿卿不要说笑了。”抬手捉了她的手,顺着手臂摸上肩膀就要将人按倒在床上。
玉容卿抬手拍掉他不老实的手,“哎呀,我跟你说正事呢。”
“要孩子也是正事啊。”李沅清冷的表情说着叫人脸红的话,可惜道,“有时三五天一次,有时一天两次,碰上你忙累的时候爬上床就不理我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孩子呢。”
不堪入耳,玉容卿嘟嘴捂住耳朵,扭过头去不看他,“再转移话题我就生气了。”
见糊弄不过去这个坎儿,李沅为难地说:“京城是个虎狼窝,那里的人不像徐州一样淳朴善良,他们人人都有自己的打算,趋炎附势,两面三刀,卿卿你去了可是会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听着很吓人,玉容卿却觉得这是李沅说来吓唬她的,不悦道:“除了你,谁会啃我。”
“我不想让你去涉险,而且……”李沅心道他自己死了便死了,若是连带着让卿卿陷入危险中,他可比死了还要难受。
他不说,玉容卿也大致能猜到他的打算,轻握了他的手安慰道:“我们夫妻一体,岂有你去涉险我留在这里安享太平的道理。”
虽然她没去过京城,但天下的人无非那么几种,善恶中立摇摆不定,李沅不善交际杀伐果决,少不了要受人忌惮,玉容卿心觉自己除了赚钱还比较善交际,跟在他身边至少让他少与人起冲突结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