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卖条珊瑚绒毯子就能赚回来的钱,全当是造了七级浮屠……”
夏晚棠说服自己后,坚持没让人牙子往长庚身上烙下奴印,带长庚熟悉了一番马车后,由长庚驾车载着她与李淳奕回了三进小院。
行程有变。
第32章 吓唬 娘重新给你大哥说一个!
长庚身无长物, 被夏晚棠安置在了倒座房中。
夏晚棠同长庚大致说了一些需要做的事,其实也没多少,主要就是负责看门, 还有便是熟悉车马,日后的马夫一职也是需要长庚来担任起来的。
花钱买来的下人, 总不能灰头土脸的。再者,夏晚棠与李淳奕都不是那种打小被人伺候着长大的人,身上没多少架子。瞅着长庚的境遇,夫妻俩只感觉到同情,夏晚棠进灶房翻了翻早晨余下的饭菜, 给长庚热了热, 李淳奕则是去给长庚烧了一锅洗漱用的水, 还翻出两件自己穿着略微有些小的衣服来, 拿给长庚穿。
“长庚,我们家没有太多的规矩,只有能做的事与不能做的事,你无须太过紧张,只需要做好交待给你的事情就好。把自己收拾地干净利落些,今儿个洗漱完之后就好好休息, 明儿个我们给你指路, 驾马车去一趟乡下。”
长庚默默地点头,话有些少。
夏晚棠也觉得新买来的下人有些生,没多说什么,回屋拿出皮尺来给李淳奕量了身量,打算买两件天青色衣衫。
这样的成衣可不好买,并夕夕系统里的成衣都是新式的,得去专门的定制古风装的店铺买。
先是选中布料质量与布料颜色, 然后又发了李淳奕的身量尺码过去,最后将李淳奕惯常穿的衣服款式用系统拍照的形式发给店家,终于完成了定制。
定制费、打板费、手工费……夏晚棠仔细研究了一下那店铺的收费规则,发现买的越多价格越便宜,索性又挑了几种面料与颜色,一并下单了。
李淳奕的身板早已长成,不出意外的话,身量基本上不会改变了,衣服买回来能穿很久。
给李淳奕买完,夏晚棠又给自己选了两件衣裳,都是这个时代常见的襦裙,款式略微有些差异,但胜在这个时代的包容性很强,许多成衣都是按照裁缝的想法自由发挥的,没有固定的版式,夏晚棠就算把那衣服穿出去也不会显得太过惊世骇俗。
给自个儿和李淳奕置办完衣裳,夏晚棠又想到了自家爹娘,因为给夏春生与杜红缨做过衣裳的缘故,夏晚棠记得自家爹娘的尺码,遂又给夏春生与杜红缨也定做了两套。
闲下来没什么事情干,李淳奕进书房去读书了,夏晚棠便躺在炕上刷并夕夕系统。
考虑到自家大哥家孩子可能马上就要出生了,夏晚棠还给买了一个银质的长命锁。
娘家爹娘都已经买了新衣服,公婆也不能落下,不然难免落人口舌,夏晚棠不想让李淳奕夹在中间难做人,再者,一件衣服也花不了多少钱,只是她不清楚公婆的身量,不敢贸然给买,便打算等下一次回李家庄时好好问问。
将想买的这些都买下后,夏晚棠又进了图书区,挑着那些经史典籍以及名家大作给李淳奕买了许多。
她也不知道这并夕夕系统是怎么操作的,那些图书看着古色古香,文字居然也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惯常使用的文字一样,丝毫不用担心买回天书的问题。
刷着并夕夕系统,大半天一晃眼便过去了。
眼看着到了晌午,夏晚棠起身收拾去做饭,菜还未择好,夏勤耕急吼吼地回来了。
开门的人是长庚,把夏勤耕给吓了一跳。
“诶,我这是走错门了么?”夏勤耕退出门去,仔细打量了一下门口,确认自己没走错门,这才又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问长庚,“你是谁?怎么在我姐家里?”
长庚道:“我是太太买回来的门房。”
“哦……行,没你事儿了。”得知长庚身份的夏勤耕就好似脚下踩了风火轮一样急吼吼地冲进内院,找到夏晚棠,打开话闸就是一通倒。
“姐,姐,姐,家里出事了?”
夏晚棠手里的刀一歪,险些切到自己的手指头,她放下菜刀,瞪了夏勤耕一眼,问,“能有啥事?咋咋呼呼的,吓都要被你给吓死了。”
夏勤耕洗了把手,从夏晚棠手中拿过菜刀来,一边切菜一边说,“姐,你到旁边去歇歇,我不会炒菜,但切菜还是会的。”
“早晨二哥来县城了,我们在路上碰到的,大嫂昨儿个生了。我听二哥说,大嫂是和她娘家妈在屋内吵起来,被她娘家妈一把推得摔下炕后生的,是个带把儿的。但接生的女医说了,大嫂和孩子虽然现在看着挺好,但可能受了内伤,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没命了,娃儿也不是足月的,可能会早夭。大哥在家看着怕出事,娘一大早就把二哥遣到县城来请医生了。”
夏晚棠:“……???”
她愣了足足有二十息的时间,还在心里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大嫂她娘家妈疯了吗?大嫂都怀孕九个多月,马上就要生了,结果把人从炕上推下来了?这是想闹出一尸两命来?”
夏勤耕心有余悸地感慨,“所以说,娶妻得娶贤,不止是媳妇儿得贤,岳家也得贤。大哥娶妻就是个典型的失败案例,姐夫娶你就是典型的成功案例。”
夏晚棠问,“大哥家孩子叫什么名字?大哥给取了没?”
夏勤耕笑了一声,“叫扁头,因为孩子生下来脑袋是扁的,听说又扁又尖,丑的像只猴儿,所以小名就叫扁头,大名还没娶。以咱爹的取名方式,我感觉应该娶不出啥好名儿来。”
夏晚棠一噎,这大侄子的小名起的还真挺随意的。就怕有一天这孩子长得脑袋不扁了,扁头这个名字也会伴随他终生,成为一生都无法抹去的黑历史。
夏勤耕问夏晚棠,“姐,你打算回去看看大嫂不?我估摸着娘在家里已经气炸了,估计手撕李婶儿的心都有了。而且啊,这事多半没玩,娘本来就看大嫂娘家不顺眼,原先李婶儿来打秋风,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没闹到娘跟前,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我都担心娘一气之下刨了老李家的祖坟。”
李淳奕一进灶间就听到夏勤耕的这话,满脸无辜地问,“我们老李家怎么了,让婶子想要刨我们老李家的祖坟。”
夏勤耕意识到误会大了,连忙解释道:“姐夫,我说的老李家不是你们家,是我大嫂那个老李家。”
李淳奕放下心来,好奇地问,“嫂子家怎么了?”
夏勤耕把说给夏晚棠的话又给复述了一遍,李淳奕问夏晚棠,“那我们下午回夏家庄去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得回去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夏晚棠黑着脸点头,“行,那我赶紧做饭。”
中午饭吃的比较潦草,原本打算炒的菜都没炒,夏晚棠在并夕夕系统中选了延时配送的选项,然后便由夏勤耕驾着车,长庚在旁侧认路,锁了门一道儿往李家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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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红缨被气坏了,可惜在家里没人能听她倒苦水,一见到夏晚棠从马车上下来,杜红缨的眼眶当下就红了。
“那挨千刀的老李家!天上咋不降下一道神雷来把老李家的祖坟给劈了,问问她老李家的祖宗,究竟是怎么造孽了,养出一窝这样的祸害来。”
被地图炮攻击到的李淳奕默默走开。
夏晚棠用手肘推了推杜红缨,道:“娘,你别一句话就把所有的老李家都给捎带上,不然旁人听了心里别扭。”
杜红缨这才明白过来,自家女婿也是姓李,她赶紧同李淳奕解释,“婶儿说的不是你,你别放在心上。”
解释完这一句,杜红缨的气也被止了大半,夏晚棠问杜红缨,“娘,我进去看看我大嫂与侄儿吧。”
杜红缨点头,“行,我陪你一块儿进去。”她的眼泪又来了,“那孩子不哭也不闹,我真担心这孩子因为不足月而变成个傻子。咱家要是生出个傻子来,那不是坏了老夏家的名声么?”
夏晚棠没再多说,进屋就给李招弟和夏扁头丢了两个体检扫描过去。
夏晚棠最先看的是李招弟的体检报告,要命的大问题没有,各种小问题一堆,多数都是乡下女人常见的毛病,她与李招弟的关系一般,自然不至于上赶着花钱买药给李招弟吃。
再看夏扁头的体检报告,也是一个命硬的,除了身子虚弱之外,别的各项生命体征还算正常,体检系统里给开出一种‘益气壮骨粉’,夏晚棠也没对自家侄子抠搜,当下就买了。
“娘,从县城请来的大夫怎么说?”
杜红缨红着眼道:“大夫说内伤也不一定致命,这讨债鬼摔的时候会摔,是屁.股着地,除了孩子跟着遭罪外,她自个儿的脏腑应该没太大问题,但也说不准。那县里的大夫说让坐月子的时候好好养着,若是能顺利出了月子,大的小的便都没事,要是月子都出不了,那也只能体面把人给打发了。”
见李招弟睡着,但眼皮还时不时地抽动一下,杜红缨故意压低声音,但用李招弟能听到的声音同夏晚棠说,“娘也想明白了,孩子能留就留,大人爱好不好。你大哥没啥大本事,但养活孩子的能耐还是有的,这讨债的祸害没就没了,正好腾开位置,娘重新给你大哥说一个!”
“她若是没事,但孩子遭了罪,那非得去她娘家闹上一闹,不扒她娘家一层皮,我都对不起夏家的列祖列宗!就算她和孩子都没事,那也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她!”
炕头躺着的李招弟吓得直哆嗦。
她没想到啊……平日里看着还算和气的婆婆,心里居然这么狠毒,半点都不盼着她好,说不定还在心里咒她赶紧死了,好给夏光宗重新说一个!
第33章 托孤 夏晚棠突然有些猜不透杜红缨要干……
夏晚棠把杜红缨拽出李招弟与孩子住的那间屋子, 嗔道:“娘,你说那些话干什么?万一把嫂子给吓到了,不下奶了, 最后不都是你孙子遭罪?”
杜红缨一个激灵,“对哦……”
杜红缨是说风就是雨的性子, 她担心李招弟不下奶饿到自家孙子,立马就想办法去弥补了。
翻出鸡蛋来,再那点红糖,烧一锅红糖水,待水烧开后, 往里面打两颗蛋, 杜红缨给李招弟端了进去。
见李招弟还在顶着一脑门子的汗装睡, 杜红缨强扯起嘴角, 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推了李招弟两把,软下声音来道:“醒醒,喝点糖水蛋再睡。”
李招弟睁开眼,入目就是杜红缨那张脸,她被吓得说话声都抖了, “娘……我刚刚听到棠丫的声音了, 糖水蛋给棠丫喝吧,我喝点稀粥就行。”她担心自家恶婆婆在糖水蛋中下毒,想今天就把她送走。
一想到自己怀胎九月有余生下来的孩子很可能喊别的女人做娘,连她的坟头在哪儿都不一定知道,李招弟就感觉手脚发凉,好似有一把尖刀抵在她的心口,让她连气都喘不上来。
杜红缨见李招弟被吓着了, 端起那糖水蛋来喝了一口,问李招弟,“这下你敢喝了吧?”说完她就把碗放在炕桌上出屋去了。
李招弟端起那碗糖水蛋来喝了一口,甜甜的滋味涌进喉咙,险些呛得她哭出声来。
她现在非常后悔。
她打小就被自家亲娘灌输闺女不如儿,生了闺女就是白生,迟早要嫁到别人家,半点都指望不上的道理,故而打小就对亲爹亲娘心里有愧疚,出嫁之后也是想尽办法地接济娘家,想要弥补自己对爹娘的亏欠,想要向爹娘证明闺女不是赔钱货,因此还导致自己在婆婆眼中都不被待见了。
可她又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娘家无止尽地勒索与情感敲诈。
看着夏晚棠在娘家的待遇,李招弟酸到了骨髓里,杜红缨待李招弟实心实意,闺女的事儿与儿子一样对待,甚至对闺女比对儿子还好,上头的两位老人也把夏晚棠这个孙女当成眼珠子在疼。
李招弟很想问问老天爷,同样投胎成了闺女,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
夏晚棠有好东西记得接济娘家,人家自然不是赔钱货,可那也是因为夏家人对夏晚棠没有丁点儿的不好啊,她在娘家受了那么多的气,凭什么还要接济娘家?
既然她从小都被说成赔钱货,那不如就当个赔钱货好了,没必要非把自己凑成值钱货,害得自己嫁人后的日子也不得安宁。
李招弟喝完一碗糖水蛋,连碗底都舔了个干干净净,一阵悲从心来,张开嘴想嚎上两嗓子,却又怕吓到孩子,只能把自己的一肚子委屈给生生忍了回去。
看着自己生下来的儿子,模样还看不出像谁不像谁,但李招弟觉得这孩子长大后肯定像夏光宗,也千万不能随了她那不争气的娘家胞弟……就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命把这孩子养大。
县城里来的那大夫说的话变成了魔咒,萦绕在李招弟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绕,那大夫说她多半是出不了月子的,李招弟哭得泪如雨下。
她拖着坠痛的下.半.身,爬到自己放被子的那个小被阁里,伸手朝着上面掏了一把,掏出一兜碎银子与铜板来,带着哭腔冲窗外喊,“棠丫,棠丫,你在么?能不能到嫂子屋来一趟?嫂子有话想同你说。”
正在与夏晚棠说这自家这孙子能不能长大都不一定的杜红缨皱着眉抬起头,冲着李招弟那屋子嘀咕了一声,“又作什么幺蛾子?”
夏晚棠拍了拍杜红缨的手,道:“娘,我过去看看,说不准是我嫂子找我有事。”
“行,你去吧。对了,扁头的大名还没取,我同你哥还有你爹说过了,这孩子的小名起的挺贱,应该不会被阎王爷给勾走,大名儿得起的端正些,压一压他的那命格。咱家没有读书人,就只能拜托女婿了,你同女婿说一说,给物色个好名字。一时半会儿也不用着急,这孩子能不能顺利出月子都是两说,就算要起名,那也得过了年再起,要是起了却用不上,那才更是怄气。”
夏晚棠安慰道:“放心吧,只要好好养着,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我知道我嫂子快生了,已经拜托天.朝商人给我大侄子买了一种产自海外的饮品了,拿开水冲兑开给小孩喝,对小孩好。原本打算我嫂子腊月末生了孩子,我大年初二回娘家时带回来给大侄子做礼物,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等那东西送到之后我就拿回来,先让孩子吃几天我嫂子的奶,胃口稍微好些后就掺着母乳喂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