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当!”
童依自带音效,拿出背在身后的AD钙, 双手递到他的面前,“辛苦了辛苦了!”
宋时越眼眸微微一弯,伸手接过。
“哎, 等等。”
小姑娘狗腿似地用衣袖擦了擦瓶身,撕开吸管上的塑料,“啪”地一声插进去,再度送到宋时越手里。
这小动作小表情,简直可以用殷勤二字来形容。
宋时越成功被逗乐了,脸侧凹出梨涡,说:“谢谢。”
“诶嘿,不客气。”
童依又从口袋里掏出另一瓶自己喝,并肩走在宋时越身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结束了呀?”
宋时越咬着吸管,抬眼看了下天光尚且明亮的天空,回答道:“因为走夜路不安全。”
“确实!听赵奶奶说这几天有不少狗狗晚上出来乱窜,可危险了。”
“而且,也方便你送我回去。”
“确实——嗯?”童依慢吞吞地回过神来,猛地开心起来,“我今天可以送你回家啦?”
宋时越没能直视她闪闪发亮地眼睛,不自在地撇过头看向不远处的稻草人,飞快嗯了一声,随即说:“快走吧,这里的天黑的快。”
“好嘞!”
童依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可是即便说了要走快点,宋时越的步伐也没有多大的改变,走得又缓又慢,配合着身边的小人儿的频率。
童依如愿以偿地把宋时越送到了家门口,然后开开心心地一路蹦跶往回走。
走了一半忽然顿住脚步,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忘记旁敲侧击试探一下越哥是不是已经知道要给他办小型演唱会的事情了。
她啧了一声,揪着张玫为数不多的头发继续走,原本轻快的步伐顿时沉重下来。
“张玫!”
“张玫!”
身后突然传来二个熟悉地呼喊,童依愣了一下,拧着眉头回头。
果不其然,又是那两个泥巴怪。
大宝二宝一人怀里摆着一株大白菜,发现张玫没有跑,本来架势准备要追的两人立刻止住了念头,快步走到张玫身前。
童依抄着手,语气不爽地问:“你们喊我干嘛?”
大宝撅起嘴,“你凶什么!”
“哈?我没有凶你。”
“那你干嘛对我大声说话!”
童依:……淦!这个女孩子不讲道理!
大宝又哼了一声,方才还挺冲的语气现在又缓和下来了,压低了声音嘟嘟囔囔地问:“宋爷爷说,宋表哥这几天有个表演……”
童依扶额。
宋爷爷也真是的,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啊,气得心脏疼。
“你要不要一起来?”
嗯?
童依怔愣住,“你在邀请我?”
大宝顿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要不是宋爷爷说越多人来越好,我才不会找你呢!”
这倒是童依万万没想到的,她憋着笑着她俩走一圈,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好,我去。”
“行,不准反悔啊。”
“不反悔。”
大宝嘿嘿一笑,缺了的门牙露了出来,倒是显得有些可爱。
忽而她又像是想起什么,凑到童依面前,小小声说:“宋爷爷说了这件事情要保密,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不可以告诉宋表哥哦。”
童依略有些吃惊地看向她,重重地点了下头。
二宝拉了拉大宝的手,奶声奶气地说:“我们去把隔壁村的小花他们也一起来喊过来玩吧?”
“好。”
两个小孩想到什么干什么,当即就把白菜放在一旁的地里,手拉着手往回跑到隔壁村去。
童依颇为欣慰地看着她们远去。
不错不错,知道保密,而且知道搞宣传,还算是有用。
隔天一大早,宋时越一出门就看见坐在自家门口的小姑娘,一下子没注意差点跨了过去。
“早上好!”童依闻声站起来,递上一瓶插好吸管的AD钙。
宋时越迟疑地接过,问:“你这么早来做什么?”
“我来接你呀。”童依扬了扬眉毛,“走走走,去弹吉他去。”
宋时越:“……”
他猜不到眼前的人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并不打算问下去,只是回屋里又拿了一顶草帽放在了童依头顶上,给她遮阳。
童依笑嘻嘻地按了下帽子,鼻尖忽然动了动,费劲地仰起头,从帽子底下看向宋时越:“这顶帽子是新的吗?”
“嗯,前些日子买的一直没用。”宋时越喝了一口饮料,问,“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没闻到香味,一猜就知道你没用过的。”
“香味?”
“对啊。”童依点点帽檐,“没有你头发上的香味。”
说着,她凑到宋时越面前,又嗅了嗅:“你身上也香香的。”
宋时越脚步骤然一顿,耳尖发红地僵在原地,下一刻又快步往前走,将童依落在身后。
“哎!越哥等等我!”
童依忙不迭跟上,一头雾水地问:“越哥你突然走那么快干什么呀。”
“……不走快点,天就要热起来了。”
“哦哦。”
她小短腿迈得飞快,在即将追上去的时候脚下忽然一个趔趄,往前直直地扑去,慌乱之中眼疾手快地拉住宋时越垂在身侧的手,在脸离地面只有半米的时候,堪堪稳住。
宋时越心下一紧,弯腰伸手一捞,把童依抱在臂弯上。
童依稍稍缓过神来,“谢谢啊。”
宋时越先低头查看了一番,没有看到蹭伤,这才缓缓松口气:“不客气。”
他就干脆这样抱着,直接往前走。
此时已经快要十点,村里面不少的人都已经忙活起来,扛着锄头,提着镰刀,背着除草剂走在田野里。
附近正在锄地的一个红衣大娘远远地就看见宋时越,隔了好长的距离,直接就喊道:“宋家伢子——”
童依和宋时越两人齐齐望去。
只见红衣大娘继续喊,声音拉的又长又慢:“我—前—几—天—听—你—爷—说——”
童依这一刻警铃大作,刹那间瞪大了眼。
听宋爷爷说?
说什么?
说他准备让越哥唱歌给大家的听吗?
来了来了,她就是怕路上有人提起这个,所以才特地来接宋时越的。
她猛地回头看向认真听的宋时越,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紧紧捂住他的耳朵。
宋时越一愣,浓黑的睫羽颤了颤,迷惑地移动视线,落在童依脸上。
那小手又软又热,压住耳朵,现在他只能听到耳内的潮汐般的轰鸣声。
“啊啊啊啊~”
童依开始在他耳边创造不大不小地噪音,随便哼着乱七八糟的曲调,小小的手按住他微微发烫的耳朵,还时不时晃晃他的脑袋。
“说—你—三—姑—爷—家—多—了—几—只—狗—崽—子,帮—我—问—一—个—来!”
听得无比清楚的童依:……giao!
耳朵被捂住满脑子都是童依歌声的宋时越:???
童依僵硬地收回手,无颜面对自家越哥,啪的一声捂住脸,把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一动不动装死。
宋时越戳了戳她小手掌没能捂全的脸蛋,好笑地问:“你刚刚在干什么?”
童依……童依不敢做声。
她今天要装鸵鸟,呜呜呜呜。
幸好那边大娘又在喊,宋时越暂时就没有问下去,快步走近,又听了一遍大娘的话。
“好的,我明天和我姑爷说。”
“谢—谢—咧——”
大娘弯下腰继续扛锄头。
不过五分钟,两人就到张伦家。
宋时越弯腰放下童依,见她心虚地像个小仓鼠,一溜烟地跑进了屋子,轻笑一声,抬脚跟上。
没想到进屋率先看见了谭梁。
谭梁显然是刚刚回来没多久,还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抹着发胶,全然一个优雅的成功人士。
他目送着童依上了楼,回头就看见宋时越,诧异地挑起眉,“宋时越,这个点你怎么来了?”
宋时越简洁地回答道:“来帮张老师作曲。”
“作曲?你?帮他?”
一句话,被谭梁分了三个问句,把他的震惊表露无疑。
“嗯。我先上楼了。”
说罢,宋时越绕过他上楼,走到张伦卧房门口,敲了敲门,里面立即传来张伦兴奋激动的声音。
“是小宋吗?”
“是的,张老师。”
“快进来!”
谭梁眼睁睁地看着宋时越推门而入,眉头越皱越深。
这才离开了三天不到,怎么一些事情就超出了他的预料?
第31章 她自己可以擦。
张伦创作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去打扰。这一点作为近些年来张伦身边唯一的徒弟谭梁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即便对宋时越和张伦的事情再疑惑、再想知道前因后果, 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找师父问一问。
楼上很快传来了吉他声,是没有听过的旋律。
谭梁呆站在玻璃桌旁,侧耳细细听了听, 瞳孔一点点放大。
这个曲子基调十分恢弘,偏向于江湖古风,副歌部分急转直下, 顿时又柔软缠绵,像从汹涌大海的浪潮之中下潜, 被暗流温柔包裹。
这太符合《灰烬》歌词所营造的氛围了。
谭梁一听就能猜出是为了《灰烬》而谱的曲,虽说和之前张伦的风格大不相同, 但是却又有他的影子。
显然,这首曲子是宋时越做主编, 张伦为辅。
可是……宋时越,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谭梁嘴角抽动, 擦得锃亮的皮鞋踩上木质的楼梯,直接走到张玫的门口, 抬手敲了敲她的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
谭梁展露出一个微笑,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童依眼睛转了转, 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拉开门让他进来。
谭梁坐在房间的小板凳上, 一抬眼就和坐在床上的张玫对视,他歪了下头:“玫玫,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刚刚被太阳晒的吗?”
啪的一声, 童依捂住了自己的脸。
哪是被晒的,明明是被臊的。
现在穿越到一个比较讨巧的身体里,作为一个小娃娃自然没有那么多的拘束, 这导致她有些过于胆大了。
胆大到居然就直接伸手捂了越哥的耳朵,还晃人家脑袋。
事后童依就认认真真地进行了反省。
宋时越只是拿她当张玫这个小孩子来对待,揉脑袋牵小手以及抱在怀里,都是因为他面对的是个孩子。
但童依知道真相,她不是张玫,只是个小粉丝。
粉丝是什么?
不就是以偶像为标杆,寻着他的光,成为更耀眼的自我。
但两者之间,注定需要保持月亮与星星的距离。一旦距离过近,一定会有一方受到影响和伤害。
而保持一个粉丝和偶像的距离的责任,落在了童依的身上,应该由她来保持。
轻轻拍了拍脸,她道:“确实是晒的。等会儿就好了。”
“没事就好。”谭梁说,“我不在家的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宋时越怎么会来和师父一起作曲了呢?”
原来是向她打听这件事!
“爸爸生病了,所以喊越哥来帮忙的。”
“生病?”谭梁猛地瞪大了眼,“去医院了吗?做了检查了吗?医生……有说什么?”
看他如此紧张的样子,童依暗暗啧了一声。
你说这人坏也算坏,去偷窃张伦的曲子;说很坏又算不上,至少很关心张伦的身体健康。
整个人显得有点割裂。
“医生说是发高烧,打了针就回来,你不用太担心。”
“那就好。”
谭梁松了一口气,嘴角上扬,慢慢站起了离开房间。
他没有再继续打探宋时越的事情,这倒是令童依感到意外,她狐疑地跟了上去。
只见谭梁下了楼将行李箱拉回到自己的房间,随后开始整理一摞又一摞的曲谱。
他似乎很高兴,悠悠地哼着一些不知名的歌。
童依皱起眉头,完全不能理解他此刻为何会开心,搓了搓手臂,她背上包再度去宋爷爷家准备场地。
既然随时都有被暴露的危险,不如把天台演唱会的事情尽可能提前。
宋建国正好在绑竹竿,见张玫来了开心地说:“来了啊,帮爷爷去倒杯茶。”
童依:“好。”
她轻车熟路地进了屋拿起宋建国的大瓷杯到了一些凉茶,放到桌子上,好奇地看他手里的呈现一百六十度角的竹竿:“这是在做什么呀?”
宋建国嘿嘿一笑,带着童依上了天台,把竹竿稳稳地架在用石砖垒起来的墩子上,然后弯腰将防护栏上的黑色电线拿起来,绕在竹竿山,最后接上去一个灯泡。
他一边这样做还一边解释。话语里满是兴奋道:“我从三楼拉了个老长的插排过来,在这里装个电灯泡,等乖孙唱歌的时候我在楼下一按开关,这里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