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杀我!”然而当卫士靠近,薛乐山忽然惊恐大叫。
“这是......”芈瑄疑惑。
一位谋士脸沉下,“兴许是短暂疯魔了,唤医者!”
薛乐山像是受到刺激,见到可怖的事,一时间惶恐不安,害怕至极,医者在军营内见多这种情况,并不惊奇:“将士们征战沙场,煞气太重,若心神懈怠,难免被趁虚而入,满脑子的血光惨状,但并不是严重的事,只需休息片刻便可。”
但让医者感到不解的是,“这人是俘虏,一直待在营中,怎么会被刺激到了呢?”
听出医者的言外之意,芈瑄立即道:“我楚军绝不是虐待俘虏的狂徒野人。”
世间医者大多心善,自是不喜虐待他人。
“老夫自是相信楚太子。”医者摸了摸山羊胡,笑呵呵。
接着,楚太子同医者聊了半晌,了解了些此前不曾知道军旅情况,一时间对军中将士的辛苦更为了然,心中怜悯。
在薛乐山休息时,芈瑄问卫士:“裴司徒当真一句话都没有说?”
“回禀太子,岂止是一句话,裴司徒连碰都没有碰,只是看了他一眼,这薛乐山为何被吓到,那谁知道,也许是见裴司徒丢下他离开,所以才犯了疯魔吧。”
对于卫士的猜测,芈瑄勉强接受,他心底怀着犹疑,若薛乐山的疯魔真的是因为裴声行的眼神呢?
听说这世上有的人历经杀戮,狠厉残忍,目中透出阴冷杀意,被看到之人往往冷汗涔涔,犹如在鬼门关走过一遭。
只是......裴司徒是依靠家世才来到战场的贵族儿郎,怎么会有那么可怖的眼神。
芈瑄一边觉得自己多想,一边又忍不住担心夏幺幺,若裴司徒真的是凶神恶煞之人,那待在裴府当婢女的夏妹妹岂不是有危险?
因为害怕楚太后发现,芈瑄本想从长计议,慢慢接回夏幺幺,但他左想右想,内心不安,于是吩咐:
“派几个探子伪装成从军中逃出的乐女,跟上薛乐山,想办法潜入临淄,了解情况,若有困难,直接寻求临淄座探的帮助,务必接回夏妹妹。”
送走薛乐山,没过多久,从楚国都城郢都传来太后的一纸诏书,称楚太后对芈瑄擅自调兵行动无比生气,令他迅速回宫。
于是楚军不日撤离齐国边境,边境暂时恢复平静。
***
楚军侵袭的危机解除,裴声行与薛乐山回到齐都临淄。裴声行对薛乐山的平安归来未说什么,而将士们以为这是裴声行的功劳,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只有薛乐山自己知道,他差点被裴声行杀死,裴声行的杀意太可怖!
一路上薛乐山对裴声行警惕万分,薛乐山害怕裴声行,暗觉此人危险,对齐国乃是祸害,对公子煜的君王之位更是威胁。
等面见齐王,薛乐山率先跪下,负荆请罪:“大王,此行我等未能剿灭楚军,白白放跑那些楚人,实在罪该万死。”
齐王有些懵,传信的人说这次齐楚合约,是对齐国有利啊,薛乐山为何如此悲痛?
“爱卿为我大齐江山出生入死,本王怎会怪罪,快快请起。”
薛乐山却执意跪在齐王面前,他向齐王大拜,忽然高声说:“大王,臣愿以人头担保,请求大王惩罚裴司徒!”
“什么?”齐王不解,“可是本王听闻裴司徒在谈判中出了大功。”
“大王,楚太子愿意与我大齐讲和,是因为裴府混入了楚人!那奸细正是裴司徒的婢女!”
“臣并非污蔑裴司徒,臣只是觉得裴司徒处境危险,请大王以惩罚为由,让裴司徒莫要回到裴府,在此期间,臣必会揪出奸细,破坏楚人的奸计。”
朝堂上一时静默,旁观的大臣们本以为薛乐山与裴声行归来,齐王高兴,定会加官进爵,气氛和乐融融,但谁想到,薛乐山竟说出这样的事。
齐王皱眉,“裴司徒,你为何一言不发,难道确有其事?”
闻言,裴声行拱袖,温和道:“臣对大王忠心,定不会与敌国私通,那楚太子应是误会了,不过若裴府真混入了楚人,臣并不介意大王搜查。”
“哈哈好!不愧是我大齐的好臣子。”见裴声行如此忠心无畏,齐王不由大喜,谁不喜欢忠心的臣子呢?
“那本王要搜查裴府,揪出奸细......”正激动说着,齐王突然想起一人,他咳了咳,放低声音问:“上大夫,你可同意?”
裴府可是上大夫这老狐狸的东西,上大夫估计不愿让他直接搜查。
“老臣并无怨言。”上大夫道。
上大夫的回答让齐王有些惊讶,齐王心底不由得想,上大夫这老家伙,虽然把持朝政心机甚多,但上大夫确实忠心公正,不会让君王产生猜忌。
薛乐山本以为齐王会猜忌裴声行,但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如此,齐王不仅没有猜忌裴声行,反而更觉得裴氏一族忠心了,薛乐山脸色有些难看。
公子煜旁观着事态发展,见没有如他计划那般进行,公子煜有些忍不住,他出声道:
“父王,为了抓住裴府的楚人奸细,儿臣觉得父王应该假装惩罚裴司徒,放出消息,楚人奸细一旦慌张,定会露出马脚。”
公子煜暗想,总之,要先给裴声行安一个罪名,至于是否有楚人奸细,那就不是裴声行所能干预的了。
这些日子,公子煜被裴氏针对,中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套,内心不满,终于也学会了阴狠手段,何况,他早就看裴声行不顺眼。
“这......裴司徒,你可愿意?”齐王想了想,问。
齐王心底打起了算盘,他觉得这次机会甚好,他可以在搜查的时候让人找一些或捏造一些上大夫以权谋利的证据,压制一下裴氏,削减裴氏的权力。
众人各怀鬼胎,就在这时,上大夫忽然站出,说:“既然裴司徒乃罪人,大王何必问他是否愿意,老臣以为,可以先将裴司徒关入临淄大牢,待大王搜查过裴府后,若他无罪,再将他放出。”
齐王没想到上大夫对自己的儿子竟然这么狠,他一时怔愣,半晌后,才点点头:“好,那就依上大夫所言。”
于是,裴声行被当做“罪人”带下去。
这一切,对裴声行而言,不过是场闹剧,裴府没有楚人奸细,就连贴身婢女,也是他捏造出的。
裴声行坐在牢里,他穿着宽袖儒服,漫不经心,有些淡漠。
“上大夫。”看守牢狱的人见到上大夫,立马恭敬行礼,接着识趣地退下。
“公子,委屈你了。”上大夫道,“在你不在的时日,老臣已经将所有一切准备妥当,只差发动大事,老臣原本正在思虑机会,而薛乐山与公子煜这些蠢人正好帮助了我们。齐王派人搜查裴府,注意力被转移,正是好时机,过了今晚,便能成事。”
“是么?”裴声行淡淡瞥上大夫一眼,“那上大夫打算如何安置我?”
“让我待在此处,遵循你的安排?”
像被戳中了极力隐瞒的事,上大夫神情微僵。
“公子,外面危险,若不成事,会连累到公子,你在牢里,不会被牵连,即使失败,也能撇清关系,甚至可以大义灭亲,让齐王更加信任你。”
“明日一早,等外面一切风平浪静,老臣自会放公子出来。”
闻言,裴声行手撑额头,低低笑出声,“上大夫,你口口声声说是保护我,其实不过是惧怕我罢了。”
上大夫脸色一变。
“公子,老臣不过是怕你太过莽撞,误了潜藏多年的努力。”
更确切地说,上大夫怕这位性格恶劣的公子做出暴虐之事。
此次,他们利用公子启的身份,打的是剿灭昏君姜怒的名号,天下百姓皆喜爱归顺明君,若以血腥手段夺政,那便是名不正言不顺!与上大夫的理念背离!与先王的嘱托不符!
裴声行扯了扯嘴角,“但齐王搜查裴府,恐怕不足以转移齐王的注意力。你既然不是发动兵变,裴府不会抵抗,那齐王只需要派几个宫人大臣前去搜查罢了,禁卫军不减,何谈机会?”
“这些你不必担心。”上大夫却说。
“齐王今晚定分身乏术。”
薛乐山带了几个楚人回来,本来么,这些楚人是进不了临淄城门的,但那些楚国乐人竟有法子治疗齐王的不举,齐王难得恢复雄风,今晚必会召宫妃侍寝。
“......”
侍卫把牢门关紧,那俊美的郎君被黑暗遮掩,上大夫有些忐忑,但公子被关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一切顺利进行,等到明日,齐国大变,天下局势必会不同。
业国的复兴终于可以拉开序幕。
上大夫沉重健稳的足音响起,又慢慢消失在大牢,在上大夫看不见的身后,裴声行缓缓站起身,郎君肤色白皙,完美无瑕,他幽幽抬眸。
那边,夏幺幺听闻齐楚并没有真正打起来,而是讲和,心情微好,又听闻裴声行已经回到临淄,下意识地开始挑起了衣服梳妆打扮。
毕竟裴声行是她名义上的情郎呢,情郎归来,她自是要见。
但夏幺幺的饰品还没戴好,就听到贤奴急急喊:“不好了!幺妃!公子、裴公子被抓入大牢了!”
又听宦官忽然通传:“传幺妃,面见大王——”
第37章 “齐王,你想对幺幺做什……
“传幺妃, 面见大王——”
“幺妃,怎么办?”贤奴听说裴声行被抓到牢里, 一下子慌了。
在宦官传唤的催促下,夏幺幺急急问:“裴声行犯什么罪了?他不是和谈成功,顺利归来了么?为何要抓他。”
贤奴长时间待在洛云台,对裴声行的事越发不知,比起夏幺幺,他只是多知道裴声行被抓走了。
“公子当着朝臣的面,被抓到大牢里了!”贤奴担忧万分。
“上大夫竟没有阻拦么?”
贤奴说:“是上大夫亲口请求大王如此, 我根本不知道为何,可公子身份尊贵,他为齐国立下功劳,可恶的老齐王, 怎能把公子关入牢中。”
闻言, 夏幺幺察觉到不对劲, 她说:“贤奴, 你先不要急,到底是什么罪, 让上大夫如此请求?”
“是薛乐山污蔑公子,说公子与楚人勾结!”
夏幺幺心里下意识一跳,脸色白了瞬间,她告诉自己那个楚人肯定不是指她, 才稍微稳了心神。
“幺妃, 我们要怎么办?”
“可是大王现在要召见我......”夏幺幺思索, “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去见关在牢里的裴司徒,贤奴,要不这样, 我去求大王,你去找上大夫,上大夫做出如此决断,也许是有计划呢,你莫要着急,去询问清楚。”
比起贤奴的关心慌乱,夏幺幺平静些许,她本能相信裴声行不会那么轻易被关入牢中,她感觉有些蹊跷。
因宦官催促的急,夏幺幺赶忙上了轿撵,还未戴好的发簪也扔在桌上了。
“......”
夏幺幺坐在轿撵,忽然听天际隐隐隆隆作响,天空乌云慢慢聚拢,夏幺幺抬眸望了一眼,总觉得心神不宁。
她摸了摸心口,裴声行被抓入大牢,肯定是误会,但她等会儿要如何跟齐王求情呢?她只是一个宠妃,没有干预国家政事的权力,夏幺幺有些苦恼,咬唇思索。
不过,这么晚了,齐王为何这么急着召见她?
夏幺幺疑惑,难道是齐王睡不着又在喝酒么?想起肥胖的老齐王满身酒气的模样,夏幺幺有些排斥厌恶,她深吸一口气,姑且再忍忍罢,她会想办法让裴声行带她回到楚国的。
当夏幺幺走入殿内,齐王朝宫女寺人大手一挥:“你们都退下!”
老齐王露出不同寻常的精神活力,他满面红光,走起路来,脸上的肥肉跟着摇晃。
“爱妃,本王今日有一个好消息。”齐王走来,正要拉夏幺幺的手。
夏幺幺打了个哆嗦,迅速跪下,有礼乖顺:“拜见大王。”
老齐王的手拉了个空,他没在意,他注意力被幺妃的美色吸引,齐王低眼打量夏幺幺,美人肤色如凝脂,腰肢纤软,杏眸低垂,露出楚楚模样。齐王越看越满意,小腹感到一阵燥.热。
夏幺幺勾人的地方,不在她的妩媚,而在她的纯洁可怜。幺妃杏眸忽闪,脸蛋绝美,不知世事,姿色窈窕,让男人升起施.虐的欲.望。
她今日不该过来!夏幺幺心中叫苦,背上升起冷汗。齐王与以往不同,那色眯眯的视线更加不遮掩,更加让人作呕。出于女郎对男人的直觉,夏幺幺贝齿咬着唇瓣,越咬越用力,她感到害怕。
夏幺幺还抱着短暂的希望,她小声试探:“大王、大王有何事要告诉妾,那是怎样的好事?竟让大王如此高兴......”
齐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不过看着夏幺幺这绝色美人,齐王立马坦诚道:“爱妃,本王好了。”
“好、好了?什么好了。”夏幺幺手指发抖。
“哎呀!爱妃,你怎么这么笨呢,本王以后可以给你更多的宠爱,就连子嗣,本王也可以给你,以后,你就可以为本王生下我大齐的公子公主了,本王还打算帮你寻一个世家,作为依靠,你以后是本王真正的妃子,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啦!”
齐王说着,他的语气自豪,像是给了夏幺幺莫大的宠爱和机会。
若对平常的妃子而言,君王的宠爱,确实是天大的恩宠,但对夏幺幺而言,却如同噩耗,她忍了忍,才没有直接在齐王面前露出恐惧。
这么说,齐王今晚召见她,是要她侍寝了!
她怎么可能真的侍寝,她才不要侍奉这个又老又丑的老色鬼,她明明是楚太子的未婚妻!
夏幺幺脑子一团乱,她顾不上会不会惹齐王生气,拒绝说:“大王,事发突然,妾身还没有准备好。”
然而,齐王平时对幺妃宽容,现在这个节骨眼,他却一点也不允许幺妃离开,他刚刚恢复雄风,正想体验失去的鱼.水之乐,绝色美人就在眼前,岂能放走?
齐王本就好色,曾经他行事过度,才伤了身体,变成不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