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替身逃跑后——秦灵书
时间:2021-05-05 07:50:12

  韩月歌心神一动,弯身捡拾着这些贝壳。
  她还是一棵草的时候,就很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后来生了灵识,能开口说话,奈何未化出手脚,就用自己的叶子交换,拜托她的邻居青鸾从外边捡些彩石回来,埋在她的根下,她每日就趴在五彩斑斓的石头上睡觉。
  看到这些贝壳,韩月歌想起了她收集的那些彩石。幸而她下界前,神尊承诺过,会帮她看住这些石头,不许旁人偷去。
  韩月歌将捡来的贝壳往兜里揣,不知不觉走到了结界的边缘。
  她直起身体,触摸着结界,结界看起来像玻璃,摸起来却软软的。
  韩月歌摸了一阵,察觉结界并未像弹开鸥鸟一样弹开她,取出储物袋里的芳意剑,试着一剑朝着结界劈了下去。
  芳意剑劈上结界的瞬间,从结界上弹出一股巨大的力道,韩月歌没有丝毫防备,被这股力道弹得飞了出去。
  一双手臂将她接住,抱入怀中。
  韩月歌抬头,猝不及防撞入席初的眼中,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席初?”
  “又想趁着我不在逃跑?”席初的眼眸黑漆漆的,像是一片幽寂的夜,深不见底。
  “果然不该对你有任何怜惜。我应当锁着你,歌儿。”他近乎自言自语地说道。
  韩月歌心中警铃大响。
  不对劲!
  很不对劲!
  席初这个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怕。
  草木对危机的感知是敏锐的,迅速判断出自己处于危险当中,韩月歌当机立断,伸出双臂,抱紧了席初,脑袋抵着他的心口,高兴道:“席初!真的是你?我好想你,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每日都想着你。”
  “满口谎言的歌儿,该罚。”席初对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并不买账。
  韩月歌身体僵了一瞬,将脑袋从席初的心口移开,乌黑透亮的眼睛对上他的目光,显出几分可怜巴巴:“我知道你这次是真的恼我了,不告而别并非我的本意,是薄焰,他劫走我的!”
  韩月歌毫无压力地将锅甩给了薄焰。
  席初在此出现,韩月歌已然明白过来,劫她过来的是席初。既不伤害她,也不抢夺宝物,只为将她敲晕带走,这个人是席初,就说得过去了。
  假如一个人的气质有颜色的话,面前的席初,从浑身冒着白色的仙气儿,已经变成浑身冒着黑气。先前将她囚在重华殿的他,本就有黑化的趋势,这回是黑化了个彻彻底底。
  这也就不难解释,他把她丢在这座孤岛上还设下结界的行为了。
  席初对韩月歌的话不置可否,他抱着韩月歌,往木屋走去。
  韩月歌自知理亏在先,跟个鹌鹑似的,窝在席初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席初将她搁在榻上,掌中多了一根银色的链子。
  “席初?”韩月歌一见到那链子,眼中露出惧色。
  席初不容拒绝地抓住她的手,将链子套上她的手腕,链子眨眼间没了踪影,化作一个银环,扣在她的腕间。
  韩月歌抚着银环,想起上回重华殿内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地问:“这回还会电我吗?”
  “只要你乖乖的,什么都不会发生。”席初抚了下她的脑袋,动作称得上温柔。
  这个答案实在叫韩月歌很茫然。乖乖的,这三个字的范围太大了,她现在分不清对席初来说,什么样的举动才算是乖乖的。
  席初起身。
  韩月歌拽住席初的衣摆。
  席初垂眸。
  韩月歌有些不安:“你去哪里?”
  席初冷冰冰的表情终于有了些温度,他将袖摆从韩月歌手中抽出:“我去给你做饭。”
  话音刚落,韩月歌腹中应景地响起一连串的“咕咕”声。
  她饿了。
  她尚未辟谷,从昏过去到现在,粒米未进。
  席初总是恰到好处地察觉出她的需求。
  许是看出了韩月歌的不安,席初的眼神柔和几分,温声道:“你擅自离开云上天宫的事情,我可以不予追究,但你也要答应我,这是最后一回。否则,否则……”
  他的眸子再次变得黑沉起来,幽幽地盯着她,叫她打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
  他的眼神告诉她,否则,他也不会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那样的席初,是席初自己无法控制的。
  “歌儿在乎翩翩,在乎白少渊,在乎苏玺,在乎小艾……我都能容忍,也请歌儿从今往后,多在乎我一些,好不好?”席初在她面前半蹲下,握住她的手,轻轻抚着她腕间的银环,近乎祈求地说道。
  韩月歌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石头心仿佛砰砰狂乱地跳动着。
  席初看出来了,或者,确切地来说,席初从来都知道,她在对他说着那些情意绵绵的话时,她的心未有一丝波动。
  她是骗他的。
  她根本不懂感情。
  “我试试。”韩月歌张了张口,声音喑哑。
  席初满意地笑了下,转身走了出去。
  韩月歌在床畔坐了片刻,试着往屋外走。
  腕间的银环没有任何反应。
  她试着远离木屋,银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韩月歌舒了口气。银环限制的范围应当是这座孤岛,席初太没有安全感了,他设了结界,还怕她跑,又用银环锁住她。
  韩月歌摸到了厨房。
  席初站在烟雾缭绕中,挽起长袖,正在炒菜。他身姿挺拔,腰身劲瘦。随着他的动作,袖中隐约露出神女镜。
  韩月歌走到他身后,用双臂箍住他的腰身,紧紧抱着他。
  席初动作一顿:“饿了?”
  “突然想抱抱你。”韩月歌将脑袋抵上他的后背,小声开口,“记得在桃源山上的时候,你也是每天亲手做饭给我吃,虽然你骗了我,但那时我们在一起,每天都很快乐。”
  她顿了顿,又说道:“席初,我的确很在乎翩翩,小白,苏玺,还有小艾他们,他们是我的朋友,我在乎他们是正常的。你是我的夫君,成天与他们争风吃醋,是不是有些蛮不讲理?”
  席初对“蛮不讲理”四个字无可辩驳。
  他会疯狂地嫉妒他们,因他知道韩月歌在乎他们是真的,她唯独对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翩翩说得对,韩月歌天生缺少了情窍。
  他可以向她索求任何东西,只有感情索取不了。她天生不会爱上任何人。
 
 
第90章 如果有一天,她也有了心……
  “今日我想吃炒鸡蛋。”韩月歌用脸蹭了蹭席初的背, 语气带着点撒娇,“动作快点,我饿了。”
  她说完, 悄悄从席初的袖子里摸走神女镜,塞入自己的袖子里, 大摇大摆地走了。
  回到木屋后,她卷起袖子, 擦着镜面, 担忧唤道:“琼玉。”
  片刻后, 镜子里出现了一名白发少女。镜女一脸后怕的表情:“月歌, 他太可怕了。”
  “你说席初?”
  镜女点点头,想起什么:“你没事吧?”
  “我没事, 你呢?”
  镜女摇头:“幸好我躲得快,但我能感觉到席初的杀意。”
  “他想杀谁?”
  “所有和你有关的。”
  韩月歌心尖一凛。
  镜女又道:“他强行压下杀人的念头,但不保证, 他何时会再起这样的杀心。月歌, 你先前说的那个法子, 太过铤而走险, 万一操作不当, 你在他手中魂飞魄散了, 便再也没有转世轮回的机会。”
  韩月歌表示同意。先前她还跃跃欲试,在见到席初后, 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的席初,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
  “月歌,我还有一法,你可以试试。”
  “你说。”
  “你是草木修出肉身,天生缺了一颗心, 假如你一直悟不出这颗心,便没法渡过最后一劫,才下界来历劫的。通常所说的历劫,无非是历经重重劫难,我这法子倒称得上捷径,与历劫相比,过于轻巧,或许行得通。你寻一人,诱他自愿将心交付于你,你得了他的心,岂不是从此有了心。”
  韩月歌拍了下床榻,恍然大悟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法子。”
  这个法子称得上歪门邪道,她修的是正统的仙道,行善积德,累积福泽。夺取他人之心,实在有悖于她所修之道,她一时没想到,也实属正常。
  “可谁又会自愿将心给我?”韩月歌愁眉苦脸,“夺取他人之心,委实有点不道德。”
  七叶灵犀草至纯至善,天生不会害人,要韩月歌无缘无故去抢夺他人心脏,她自己这关就先过不去了。
  夺心一事,暂被韩月歌放下。
  席初将炒好的菜都端了过来,韩月歌忙将镜子藏到枕头下,动作慢了一拍,被他看到了。
  他并未说什么。
  韩月歌能从他身上偷走镜子,是他默许的。
  只要韩月歌肯留在他身边,他可以纵容她的所有任性。
  席初做饭的手艺极符合韩月歌的胃口,桌上的菜有大半都进了韩月歌的肚子,席初砌了一杯茶,递给她。
  喝完最后一口茶,韩月歌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吃饱了?”
  韩月歌不明所以,点点头。
  “该我吃了。”席初道。
  韩月歌一愣,惊觉刚才她狼吞虎咽,并未顾及到席初。席初斯斯文文的,也不同她争抢,一桌子菜,他似乎只夹了几口。
  她以为他不饿。
  “对、对不起,我给你重新做。”韩月歌很是过意不去。虽然她的手艺比不上席初,还是拿得出手的。
  “不急,下回给我做吧。”听韩月歌说要给自己做菜,席初看起来很高兴,他抓住韩月歌的手,将她轻轻一推,推到了她身后的床榻上。
  席初抬袖一拂,收了满桌的残羹冷炙,换作了一对燃烧的红烛。
  韩月歌:“……”
  席初原来是要吃她。
  韩月歌抱着肚子:“我刚吃饱,能下回再吃吗?”
  席初又是一拂袖。
  这回他直接将自己变了副模样。白衣翩翩,墨发如缎,三千青丝用玉冠束起,端的是温文尔雅。
  正是当初凡人太子的模样!
  韩月歌的眼睛不自觉地亮了一下:“席初,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样子了?”
  自席初将满身的血肉饲给了恶蛟后,再未打扮成这副模样,她都快忘记他当太子的样子了。
  席初俯身,双臂撑在床榻上,望着她眼睛里的光。
  他没猜错,在韩月歌的心里,凡人太子席初是不一样的。都说草木无情,无情的她,偏偏不顾一切,想要拯救凡人的他。
  “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吗?”席初的眼角像是长了钩子,勾着韩月歌的魂魄。
  “喜、喜欢。”韩月歌没法子不喜欢这样的席初。美人是赏心悦目的,她是个有审美的妖精。
  席初大概是不喜欢那头白发,每次都会使用幻术,将头发变回黑发的样子。
  韩月歌握着他的头发。他全身上下,无不契合她的审美,就连头发丝都长在她的审美上。
  席初是君子,成了魔后依旧是君子,唯独在床上的时候不是君子。
  韩月歌像块饼,被他丢进油锅里,翻来覆去煎了好几道的时候,很后悔自己色迷心窍,一时着了他的道。
  两人肌肤相贴,亲密拥着彼此,她的手不自觉按着席初的心口,感受着胸腔里传来的震动。
  一颗温热的心脏,砰砰跳动着。炽烈,滚烫,疯狂。
  这是席初的心。
  席初说,他这里爱着她。
  如果有一天,她也有了心,她这里是不是也会爱着席初?
  ***
  韩月歌与席初在岛上住了半个月。每当韩月歌问席初什么时候回去,席初总会反问一句“这里不好吗”。
  这里没什么不好。
  有吃有喝,有蓝天大海,还有金色的沙滩,和海上自由翱翔的鸥鸟。
  唯一的不好大概是太过安逸,无法助她悟出大道。
  席初看出她喜欢贝壳,去海边捡了很多漂亮的贝壳,做成风铃挂在她的床头,每当他们两个在榻上抵死缠绵时,那些贝壳就会相互碰撞,敲击出好听的声音。
  他时常潜入海底,在水草或石头上取下海蚌,将得来的珍珠串成珠链,套在她的手腕和脚腕上。两人恩爱过后,他还会带着她,攀上海岛最高的地方,坐在海风里看浩瀚长空缀满星子。
  天气好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去捡贝壳,距离这座海岛的不远处,还有一个更大的岛,岛上的贝壳很漂亮。
  那是韩月歌唯一能离开这座岛的机会。
  两人的贝壳越捡越多。
  渐渐的,不止韩月歌的床头,窗口和门上也挂满了贝壳风铃。
  韩月歌在贝壳风铃的声音中醒来,揉了揉眼睛。裹在她身上的轻纱滑落下来,露出她身上斑驳的红色印记。
  这些印记是谁留下的不言而喻。
  她皮肤白,红印在她雪白的肌肤映衬下,愈发显得惊心动魄,像是雪地里乍然开出的红梅。
  韩月歌拽起衣裳,掩去那些痕迹。
  席初已经不见踪影。
  好几次都是这般,夜里他们相拥入眠,到了白天,他就没了人影。
  仙魔两域的战争还没有结束,席初身为魔域的守界人,这场战争缺不了他,就算有紫玉公主坐镇,他也会偶尔回去主持局面。
  韩月歌推开屋门。
  已经是晌午。
  日光透过结界,洒落在金色的沙滩上。海岛气候宜人,几乎日日都是晴空万里,偶尔夜里下场雨,白天又是艳阳高照。
  海里的鱼倏然跳出水面,又落回海中,发出“哗啦”的响声。
  木屋前的炉子里,熬着一锅鲜浓的鱼汤,空气里都是鱼肉的香气。
  这锅鱼汤大概是席初临走前熬的,这个时候味道已经熬出来了。
  韩月歌食指大动,走到炉子前,盛了一碗乳白色的鱼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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