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那妾室(女尊)——一角缎子
时间:2021-05-06 09:14:18

  路上积雪约莫有半尺厚,一脚踩下去,雪地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这条路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头。
  二人上了原本是准备给林浔枚和林葳蕤准备的马车,坐到马车里,林葳蕤才想起问他:“你可用过早膳。”
  林郁青摇头:“阿蕤不必担心我,等我回去再用膳也不行。”
  “那怎么行。”林葳蕤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一碟还是温热的红豆糕,“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这碟红豆糕与平日里的不同,以软糯的红豆泥为馅,被晶莹剔透的糯米皮包裹着,看起来分外诱人。
  林郁青没有动:“这是小姐到了考院里吃的东西,我怎可独享。”
  “不过是一个中午而已,我哪里吃得了那么多东西。”林葳蕤递到他面前,“你若是不吃,反倒叫我过意不去。”
  林郁青没有再推辞,他伸手拈了一小枚红豆糕,修长五指被点心的红衬得分外白皙。
  不知几何时,他已经练出斯文的吃相,小口小口品尝着红豆糕,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吃起东西起来狼吞虎咽的少年,林葳蕤不由得有几分出神。
  直到林郁青连着叫了两声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他的美色蛊惑了,当真是色令智昏!
  林葳蕤状若无事答应下来,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咳,这红豆糕我还没尝过呢,好吃吗?”
  得到林郁青肯定的回答后,马车内又安静下来,直到来了贡院门前,都有官差把守着,马车来来往往,不可停留太久。
  林葳蕤忙提上食盒,像是逃避般,掀开车帘便要跳下去:“我要进去了,回见。”
  “好。”林郁青起身相送,“祝小姐下笔如有神,摘得桂冠。”
  林葳蕤红着脸点了下头,转过身走了。
  马车重新驶动,林郁青掀开窗帘,面上带着和煦的柔意,犹如破开黑夜的那一缕金光,直到他看见横空里冒出来的谢韵之将手搭上林葳蕤的肩,那抹柔意又重新凝固为冰霜。
  “你食盒里是什么?”谢韵之问,在林葳蕤打开盖子后便大大咧咧地捻起一枚红豆糕,塞.进嘴里品尝,“不错,贵府厨娘手艺了得。”
  说罢,她又伸手作势要继续拿下一枚。
  林葳蕤不干了,忙伸手捂住盘子:“你都吃完了,我中午时候吃什么?”
  “嘁。”谢韵之瞥了下嘴,“小娘我拿燕窝羹跟你换,行不行?”
  林葳蕤自然不会答应,她食盒下方虽还有别的膳食,只不过这红豆糕还没尝过,她舍不得。
  二人正说着,便到了大门。
  她俩来得实在是太早,甚至还不用排队,被守卫搜身过后,便放行进去了。
  大洛的科举考场和林葳蕤想象中的不一样,并非是单人的小屋子,而是在一间宽大明亮的殿宇中,支起二三十张桌案,每个人根据自己领到的签号寻找座位。
  倒是和现代的考试相似,只可惜谢韵之并未跟她分到同一间考场。
  外面虽然是冰天雪地,殿宇早已用碳火烘过一整夜,因此异样暖和,完全不会因为天寒而影响发挥。
  食盒也由主考官统一收起来,放到保暖的地方。
  林葳蕤约莫等了半个时辰,所有考生陆陆续续到齐。巳时一到,贡院内的铜钟撞击声响起,便到了正式开考的时刻。
  试卷依次由主考官发下来,殿内只有卷纸翻动的声音,林葳蕤将整张卷面细细看过一遍,第一堂是策论,她完全不在话下,只思忖片刻,提笔便写。
  时间不知不觉过得飞快,午后用膳也是在各自的位置上,不许考生肆意走动。
  午膳完毕,又轮到了下午的考试内容。
  大洛的科举分两日举行,今天是首日,林葳蕤虽说是游刃有余,可一整天坐下来,难免有些疲乏,等到走出贡院,连脚步都是虚浮的。
  幸好门外林郁青早就等候着,见她一出来,忙迎上去,替林葳蕤接过手中的食盒:“辛苦阿蕤了。”
  拥挤的人流中,旁的陪考喋喋不休地问着考生今日感受如何,与他们相比,一声不吭的林郁青倒真是一股清流。
  林葳蕤一上马车,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困死我了。”
  “阿蕤若是觉得,便先睡一会儿。”林郁青道,“今日马车多,约莫回府也慢得很。”
  林葳蕤没有说话,脑袋一歪竟真的搭在他的肩头睡过去。
  林郁青不禁觉得有什么毛茸茸地东西蹭在自己的侧脸处,他侧过头一看,正是林葳蕤高高竖起的发髻。
  贡院不但对考生着装有严格规定,就连长发也要用木簪高高挽起,不可有丝毫的遗漏。
  是以林葳蕤这般的姿势靠在他肩上,颈后白皙而修长被林郁青一览无余。
  他伸手,指腹似有若无地轻轻摩挲过她脖颈后的肌肤,随后轻轻将木簪拔下。
  长发如瀑倾散,衬得林葳蕤小脸粉白,分外诱人。
  林郁青喉头微动,强行按捺住自己别的心思,将她揽入怀中。
  .
  两日的考试很快就过去,林葳蕤当真是难得闲下来,只等三月放榜。
  林霑向来是不多过问她的事,只是对于林葳蕤入仕之事,难免要询问她的意见。
  先前四皇女私底下曾许诺会替林葳蕤挑选一门好差事,彼时她便心生警惕,如今知道四皇女的秘密后,更是不敢与他为伍,故而林葳蕤问道:“娘亲可知有什么差事,能够少与皇宫的人打交道?”
  “你倒是不傻。”林霑难得多看她一眼,“只是京城中的关系盘根错节,官大一级压死人,哪有不受控制的,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只是苦了些。”
  “什么差事?”
  “刑部,掌天下刑罚之政令,以赞上正万民,只供当今圣上差遣,旁人的命令一概可以不听,你可愿意去?”
  “我去。”林葳蕤不假思索答应下来。
  她不怕吃苦,只怕卷入洛毓的阴谋中丢了性命。
  二人商议妥当,只待放榜后由林霑找同朝为官的好友替她写一封举荐信到刑部,林葳蕤便可顺利入职。
  科举于寒门学女而言,许是鲤鱼跃龙门的一次大好机会,对于林府这般的世家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非但林葳蕤如此,谢韵之和董舒也自有朝中的长辈为其铺路,闲暇之时,三人优哉游哉,一同赏雪喝酒,聊聊闲事,好不快活。
  倒是董舒先发现了不对劲,狐疑的目光看向谢韵之:“为何近来……不曾见你上花楼,连提都没提过?”
  “咦?”林葳蕤这也才发现不对劲,跟着揶揄道,“老实说,莫非是谢同窗修身养性了不成?”
  她二人步步紧逼,饶是谢韵之也招架不住:“本大小姐就是改性了如何?同那些扭扭捏捏的男子相处有何乐趣,倒不如喝酒自在。”
  林葳蕤眼皮跳了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话旁人说她信,谢韵之说,她一万个怀疑:“不是吧?往日见你左抱右揽快活得很,可不曾听你抱怨过半句。”
  林葳蕤心照不宣地冲谢韵之挤了下眼:“据我所知,□□回头,多半是有了真正的心上人,不知我们谢大小姐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可不许瞒着姐妹们。”
  她原本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谢韵之面上一愣,目光直勾勾的,就像是被戳穿心思般。
  “不是吧?!”董舒也像是发现新天地,“谁家的公子这般厉害,竟能勾住谢韵之你的魂儿?”
  “你、你们……”谢韵之难得在董舒面前输了气势,“可不许乱说,我谁都不喜欢,一心只想入朝为官,造福大洛百姓。”
  她矢口否认,二人倒又不确定了,互相对视一眼,举起酒杯碰了碰,继续喝清酒。
  谢韵之松了口气,也跟着举杯。
 
 
第58章 存疑   既然是猜测,那便意味着没有十足……
  整日这般闲着喝酒瞎逛也不是事, 反正林葳蕤一早就打定主意去刑部,林霑便先托人将她送进刑部历练。
  自此,林葳蕤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而是定点起床,用过早膳后便到刑部报道。
  忙碌归忙碌, 因林葳蕤并无功名在身,也不是走流程聘来的人,所以她既无职位也无月俸,每天干的活不过是打杂和跑腿这些小事。
  好在刑部像她这般靠着家族关系进来的人还有好几个,因此林葳蕤并不突兀, 每日只管低头做事便是。
  负责带着她的刑部文官名为张微, 名义上虽是林葳蕤现在的上司, 只不过张微出身寒门, 没什么背景,对林葳蕤这等贵门女倒十分客气,叮嘱她办事也是温声细语。
  这日林葳蕤刚到刑部的府衙,张微便早已布置好今日要做的事:“你陪我到府库一趟,将去年的案子全部整理归档。”
  刑部每年接手的案子多不胜数,除此之外, 还有与案子相关的证言证物, 皆是一一封存,待到年关一过,便重新核对一遍,核对无误后,尽数转交到黄册楼封存。
  推开库房的门,便有一股腐朽暗沉的味道从黑暗中扑面而来,林葳蕤以手捂鼻, 轻轻咳了两声,挥袖拂开空气中的尘灰。
  “毕竟上一次打开,还是在去年。”张微笑着道,“里面有些味道也是难免的。”
  “无事。”林葳蕤放下手,“那张大人,我们这就开始吗?”
  “等等。”张微从门后搬出一架木梯。
  库房内尽是纸质卷宗,不便点明火,张微搭上木梯,将高墙之上的窗户一扇扇推开,叫外边的光线照进来,库房内的气味也散出去许多。
  所有的案牍和证物便堆积在这些木架之上,带着陈旧的气息,空气中还隐隐藏着血腥味道。
  “开始吧。”张微道,“我核对壹号柜上的卷宗和证物,你便核对贰号柜上的。”
  二人没有多说话,开始做事。
  林葳蕤翻开离自己的案宗,看了一眼,上面案情写得一目了然,证物便呈放在旁边。
  她核对无误后,将卷宗放到另外一边,和还没有核对过的分开,以免混淆。
  熟悉了流程后,林葳蕤的速度便快起来,只不过翻开面前这一本,她动作顿住了。
  死者那一栏,白纸黑字赫然写着她熟悉的名字——赵绔。
  居然是赵绔案,林葳蕤记得当时的断案结果,听说是赵绔玷污了城中一施姓屠户的弟弟,最后遭到报复身亡,而施屠户自然也被按律秋后问斩。
  林葳蕤隐约记得,当时她也去了案发现场,对结果存着许多疑窦。
  譬如赵绔当时脖子上被削断的痕迹平滑清晰,凶手是如何做到的,还有凶手又是怎么将人约到泗水岸边的小树林中的,难道赵绔不会起疑心么……
  林葳蕤迫不及待地翻开卷宗。
  当时此案乃是女皇下令严查,因此卷宗格外仔细,从赵绔尸首发现开始,每日都有事无巨细的备注。
  林葳蕤甚至还看见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出现其中——林郁青,彼时他曾被赵绔轻浮的言语挑逗过,官府的人会找上他也并不奇怪。
  不过很快林郁青就洗清了嫌疑,因为真正的凶手施屠户出现了。
  卷宗放了大半年,写满他证词的卷纸已微微泛黄,林葳蕤初略看了一眼,纸张上字迹潦草,还带着隐隐抹不开的血迹。
  毕竟古代的刑部可不是吃白干饭的,想来施屠户在破案过程中,少不了严刑逼供。
  林葳蕤又看向摆放在旁边的证物——一件染血的靛青色布衣,还有一把杀猪用的大砍刀。
  林葳蕤指尖轻轻摩擦过刀刃,能够明显感受到锈迹斑斑,也不知是放在库房中变成这般的,还是原本就是这样。
  她无法从中得出什么线索,只得又将血衣铺展开。
  大片大片已经凝结干涸的血迹,似乎看不出什么,林葳蕤正欲放下之际,陡然间发现了什么,仔细打量起这血迹,然后前后翻看了一遍,用手指在上面描摹着血迹的形状。
  她眉头微皱,陷入沉思之中。
  “怎么了?”许是余光瞥见这边的动静,张微走过来问道。
  “啊?”林葳蕤这才如梦初醒,随即温和一笑,“无事,不过是去年曾听闻过这桩案子,想观摩一下卷宗罢了。”
  “好奇倒也是难免的。”张微附和道,“堂堂都尉家的嫡长女,说死就死,身首异处,虽然百姓都拍手称快,可刑部却不能不管。”
  “对了。”林葳蕤道,“不知大人可知,这案子是谁破的?”
  “圣上下令严查,自然是刑部尚书冯大人亲自断的案,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林葳蕤将卷宗放回原位,默了片刻,还是没忍住开口道,“在下以为,此案似乎其中有蹊跷,凶手未必是施氏。”
  “为何?”张微诧异道,“你不过是粗略看了一眼,就能得出断定?”
  “不是断定,只是在下的猜测。”既然张微问道,林葳蕤也不再遮掩,将血衣摊开,“张大人看这件血衣。”
  “嗯?”
  “这件血衣胸前和胸后皆有晕开的血迹,原本凶手在作案过程中沾上血也是再正常不过,只是为何前后胸血迹的形状一模一样?”
  库房内光线不算明朗,张微只得凑近了些看,果真如林葳蕤所言,衣服上的血痕前后形状竟然完全相似。
  她眼皮一跳:“这……”
  林葳蕤接话道:“若当真是施氏杀的人,衣服应当是穿在身上的,又怎会留下这般的血迹,除非有人故意诬陷于他,将血晕染在衣服上,如此,血迹穿透衣料,前后便一模一样。”
  “林小姐方才也说了,这不过是你的猜测。”张微沉声道,“既然是猜测,那便意味着没有十足的把握,许是巧合也说不定。”
  断不可能是巧合,实际上二人都心知不明。
  赵绔是被割颅而亡,鲜血应当是喷涌而出,向四面飞溅开,无论凶手当时是正对还是背对着她,前后胸的溅到的血迹,总有一面多一面少,而不是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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