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头微蹙,问:“怎么又拿回来了?”
紫苏走到她旁边,压低声音说:“这是李公子送过来的信。”
虞昭昭一惊,边接过信封,边问:“没被人看到吧?”
她之前给李智说过,有要事可写信交给侧门有点跛脚的中年男人,是在厨房打杂王妈妈的男人。
如今她在明德侯府的地位日渐上升,下人们都见风使舵,只要赏银到位,那嘴巴严得风都透不进去。
对她来说,还是冒险了些。但虞昭昭决定开铺子那一刻起,就想过了事情都有两面性,不可能铺子开起来就不管了。
她的目标可不是一个铺子那么简单。
李智在信中写铺子已经在着手修葺了,名字却还没定下,一些具体事宜还需当面商议……让她有空出府一趟。
虞昭昭看完后立马将信纸烧成了灰烬,接着让紫苏替她更衣,然后出门。很快到了店铺的位置,绕了几圈,发现没人跟踪,两人才从后门进去,与李智会面。
说到名字,虞昭昭脑子里蓦地浮现“如意坊”三字,愿事事如意。后又跟李智商量了下其它事宜,修葺预计三日后完成,那么五日后便正式开市,最重要的还是口感,如何吸引第一波客官的眼球。
两人很快意见达成一致。看着眼前这个还带着几分稚嫩的姑娘,说出的话却仅仅有条,心思缜密,理智冷静,李智的目光里不由带着一分敬佩和欣赏。
一个大家闺秀竟然有瞒着所有人出来开铺子的魄力,可见不是一般人。
很快两个时辰过去了,虞昭昭临走时,又询问了几句李智的学业,嘱咐他万不能因店铺的事耽误了学业,好在店铺请了三个小工,是一对和蔼可亲的中年夫妻,老实巴交,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半天不说一句话,但踏实勤快。
出去后虞昭昭又回头看了眼铺子,整个人越发踏实了,如今拥有的都是侥幸,总有一日会消失,且不知是明日还是后日。
可有了“如意坊”就不一样了。想到这,她的步伐都轻快了些。
“姑娘,在下瞧你从那里面出来,可认识一姓李的人家。”忽然被拦住了去路,虞昭昭定眼一看,怔住了。
竟然是太子,这搞什么?
其实赵承光是在这专门等着虞昭昭,自上次遇见后,那惊鸿一瞥,久久回过神后便立刻让人去查了身份,知晓她是明德侯府庶女。
时至今日,脑子里时常浮现她的身影,赵承光便差了人看着她,顺理成章知晓她今儿个出府了,他也就鬼使神差跟来了,想再睹芳颜。
作为一国太子,要个女人不过是说句话的事情,可他偏不,如爱财之人,取之有道。他不是嚣张跋扈之人,在这事上自然讲究你情我愿,也极享受这个角逐的过程。
虞昭昭很快猜到了,很有可能赵承光是故意过来偶遇,看来已经等不及开始行动了。
他爱好吃喝玩乐,垂涎美色,但跟强抢民女的纨绔不一样,极为讲究你情我愿。
还记得上辈子,没有被马惊那一幕,也没如今这一幕。当时赵承光去明德侯府,至于为什么去她不知道。
也是远远瞥了一眼,问虞怀松是谁。
她就是这样被当成物品送给了赵承光,临走前,他还特意问了:“你若愿意便跟我走,不愿本宫不强迫。”
她怎会不愿意。明德侯府本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后来,赵承光登基三年一选秀,也遇到过不少心里有人,却被迫送入宫的贵女,赵承光只要知道便放了。
从未遇到过他强制要一个女人。但只要对方愿意,哪怕是有婚约,有男人,有孩子,他都不介意。
蓦地,疾风扑面而来,掀起了虞昭昭的薄面纱,还没来得及说话,面前的赵承光佯装一惊,也带着喜色,“你就是那日在街上被我马惊到的姑娘吧。”
“当时你走得急,还没来得及问姑娘是否受伤?”
挺会演啊。
虞昭昭静静看着,其实内心远远没有表面平静,虽太子不会强迫他人,但不能保证他对她兴趣的浓度,越超过了她一直不愿,越发激起了男人的占有欲,那就得不偿失了。万不能抱着这种侥幸。
目前最应该做的是如何打消赵承光这种念头。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
就在这时,虞昭昭看到一个救星从天而降。
司马娉婷脸上带笑,迎面而来,身上着的不是最受上京贵女青睐的留仙裙,而是朱红色的窄袖襦裙,身姿窈窕,女儿家的柔中还夹杂着一丝英姿飒爽。
这些日子司马娉婷一直找人暗中盯着虞昭昭和太子,就为了阻止两人见面,听侍女说今儿个虞昭昭出府了,太子殿下也出府了,还是往同一个方向去。
她顿时就急了,立马赶来,这时直接上前挽着虞昭昭手臂,亲热道:“好巧,又见面了。”话落,看向赵承光,面露诧异,“太……承光哥哥,你怎么在这?”
一看到司马娉婷这个黏皮糖,赵承光整个人都不好了,顿时讪讪。这女人除了会追着他跑就没事做了。
司马娉婷的目光在赵承光和虞昭昭身上来回流转,忽眼看到暗号,嘴角含笑波光流转,拉着虞昭昭和赵承光往前面的醉月楼走,直奔三楼一个名为“水云阁”的包间,将虞昭昭按坐在椅子上,急匆匆说:“王爷请你吃饭。”
说着将旁边一老人拉起来往外走,还体贴的带上了门,转头笑盈盈说:“祖父,孙女给你订了那边‘紫竹阁’的包间,你歇歇自个先回去哈。我跟承光哥哥还有事就先走了。”
话落,她拉着还没回过神来的赵承光往外走。
这事在她来之前就想好了,早些年她祖父在战场上跟摄政王裴问有几分交情,便赖着祖父去把裴问请出来,然后她这边当着太子哥哥的面撮合虞昭昭和裴问。太子哥哥肯定就懂了。
赵承光都被弄懵了,顿时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不解的看着司马娉婷:“这?那?”
“没看出来吗?我在牵红线。”司马娉婷说。
赵承光默了下,猛地抬头,一脸错愕:“摄政王跟虞二小姐?”
“嗯。怎么了?”看样子太子哥哥已经对虞昭昭上心了,紧接着她说:“近来摄政王跟虞昭昭的传闻你没不知道?摄政王府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别说人了,可虞昭昭前些日子不仅进去了,还待了很久,毫发无伤的出来了。”
“再之前,摄政王还冒着倾盆大雨送虞昭昭回府,你不会都不知道吧?”
闻言,赵承光眉头紧蹙。心里有个很大的疑问:摄政王真的喜欢女人?
一二十有四的老男人从未听过跟女人有过传闻,不仅如此,连主动靠近他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再美的女人在他眼里都无差,就拿前不久的北疆第一美人来说,才几日人就没了。
……
包间里,虞昭昭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到了眸色深深,也正打量着她的裴问,‘噌’地下站起来,鞠躬,“王爷,打搅了。”
说完便转身走出去,忽脚步一顿。
她怎么上来的?是司马娉婷把她拉上来的,原来前些日子她说的帮就是这个帮法啊。可裴问的眼睛里带着冷漠和审视。
就这么走了那不是又错失了一个良机吗。
她引以为傲的脸蛋和身段在裴问眼里竟掀不起一丝波澜,说实话,真心有点无力。明明梦里的他那么那啥……
所以裴问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或者如传闻所说,根本不喜欢女人?
须臾间,裴问浑厚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站住。”
虞昭昭转身,嘴角带笑,低声问:“王爷找我有事吗?”
他直勾勾看着她。不疾不徐起身,一步一步走过去,虞昭昭则一步一步退后,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直至墙角,她双手用力反撑着,以防身子滑落,音色微微打颤,“王、王爷有何吩咐?”
她方才还在想,裴问不是个看脸的男人,还在思考着那到底看什么呢?从哪入手为好?这一下是……
还是梦里那双眼睛,有叫人一眼沦陷的蛊惑力。
脸的轮廓很像。
身段也很像。
这样的美人儿世间何其多,白术说的话不无道理,不一定是她,但不能直接排除。裴问看得很认真,也认真想了想,觉得这事不能这么藏着了,早解决早好。
第18章 夜探香闺
京城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一向拒女人于千里之外的摄政王竟然在全国各地搜罗女人,且对女人的要求很明确:身姿曼妙,声如莺啭,潋滟杏眸。
这些女人还得他亲自验证,像选秀般,不,比选秀还严格,裴问一脸严谨的坐在那,手里还拿着一画像,上面有个女人的模糊轮廓,尽管模糊,也看得出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仔细端看后,符合此要求的便被送入别苑等候。
这事从两日前便开始,还未结束,甚至没有结束的趋势,因为有源源不断的女人从别地送过来。
甚至连皇帝都惊动了,特意将裴问宣进宫,问他是不是有心仪的女子了,直接赐婚便是。何须这般麻烦。
虞昭昭不想知道这事都难。
忽然忆起上次在醉月楼,他把她逼到墙角,直勾勾的看着,如今回想起来,似乎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女人。
裴问有喜欢的女人?
上辈子怎么从未听说,还是说这辈子因为某些事情发生了改变,也就产生了一定的变化。
裴问到底喜欢谁?
看这架势,或许也不是喜欢,就是要找到那女人。
可能跟她一样,不小心得罪他了?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真不假,天色渐晚,用了晚膳不久虞昭昭便上了榻,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裴问嘴角噙着笑,含情脉脉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过来,长臂一神,将她揽入怀里,鼻尖碰鼻尖,亲昵的嬉戏了会儿,开始温柔抚摸,亲亲这亲亲那。
她被动又享受。
温存良久,两人酣畅淋漓,餍足的看着对方,眼里温柔无限。忽然,裴问脸色一变,眼睛凌厉得像把刀子,死死掐着她脖子,冷声问:“说,你到底是谁?”
“问郎,我是谁你还不知道吗?”哪怕被掐住了脖子,她面色不见慌乱,眼波荡漾,蕴着一丝媚色,说着那足以让人酥.软的声音,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说话的同时还伸出玉足碰了碰他紧绷的腿。
裴问掐着她脖子的手紧了紧,沉声,“别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那你杀了我吧。”颈脖传来的窒息感使她脸色一白,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没想到等来的是裴问强势的吻,他像在一只恶狼,不停的噬咬,尽情的蹂.躏。
她被迫承受。好久好久,目光执拗的看着他,用仅剩的一丝力气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当初你主动招惹我时,就应该想到这个下场。”
“昭昭,本王是不会让你死的。”他看似的温柔的替她擦了擦唇上的鲜血,一字一句的说。
“……”
虞昭昭猛地惊醒,才发现是做梦,伸手摸了摸脖子后大口大口喘气。梦太真实了,冥冥之中她跟裴问好像有联系,可又好像什么联系都没有。
紫苏闻声而来,“小姐,你醒了啊?”
虞昭昭用手巾拭了拭额间的细汗,抬眼看去,淡淡“嗯”了下。
紫苏边侍候虞昭昭起床穿衣,边气冲冲的说:“小姐,那厨房的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奴婢方才去说您今早想吃玉米莲子羹,苟嬷嬷居然阴阳怪气的说,一庶女还想吃玉米莲子羹,还真以为飞上枝头要当摄政王妃了啊。”
“怕不是得了疯病,逮着人就乱咬。小姐什么时候宣扬过要当摄政王妃了?这又跟摄政王有什么联系。”
虞昭昭笑,反问:“你觉得这些天府里的人捧着我,捧着你是为什么?”
闻言,紫苏一怔,“为什么啊?”
“因为摄政王啊。”话落,虞昭昭又说:“前些日子他们都觉得摄政王对我另眼相待,可不得把我高高捧着,生怕我有一天报复他们。可如今摄政王打破了他们的幻想,自然就把真面目露出来了。”
紫苏低骂了句,“真是狗眼看人低。”
忽然,外头闯进来一眼熟的老嬷嬷,是沈珍珠院子里的,春雪没拦住反倒被推了一把。老嬷嬷挺直腰杆,趾高气扬的说:“二小姐,老爷让你立刻去正厅。”
“谁给你胆子闯进来的,有没有规矩,小姐还在洗漱换衣裳。”紫苏一副大丫鬟作势。沉声说道。
老嬷嬷冷哼了声,觑了眼虞昭昭,嗤笑了下,说:“我奉老爷的指令,你说谁给的胆子。”
“不像有些人,臆想自个主子得了摄政王的青睐,把自个当人上人了,装腔作势给谁看啊。”
“你胡说什么,到底是谁臆想了……”紫苏气急败坏的还想说什么被虞昭昭制止了,逞嘴快没什么意思。
她早就料到谣言后会有这幕了。
老嬷嬷“呸”了一声后大摇大摆出去了。一旁的春雪满脸歉意上前,小声:“小姐,那老婆子力气太大了,奴婢没拦住。”
她本是林姨娘的丫鬟,派过来看着虞昭昭,可跟着虞昭昭的这段时日,接触下来她觉得虞昭昭不管是哪方面都比林姨娘强多了,绝不止目前这个造化,理智的偏向这边了,慢慢带着几分真心。
……
虞昭昭很快穿戴好去了前厅,从下人的态度中就看出了虞怀松让她过去的意图,果不其然,他拉着脸,一看到她便带着怒气问:“你是不是惹摄政王不快了?”
“父亲为什么这么问?”虞昭昭在心里冷笑,脸变得可快,自导自演,自作自受。面上却不显半分,反问。
“你还有脸问为什么?”虞怀松一想到这几日的事情,‘啪’地下桌子一拍站起来,指着她大声说,“你自个出去看看摄政王在干什么?”
“若不是你惹他生气了,他会这么轰动去找其他女人来代替吗。虞昭昭,你马上滚去给摄政王道歉。”
见状,沈珍珠忙上前给虞怀松拍了拍背,嘴角带着笑,柔声劝道:“老爷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昭姐儿年纪轻,做事没轻重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