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雨,初霁/我家的陆医生超甜——轩家沐言
时间:2021-05-06 09:19:52

  旁外的所有杂音沉定了定,走廊鸦雀无声。
  白文则不觉侧过身,望向女儿。
  白霁溪不动,即使心知随父亲折回京都,仍旧不能摆脱变态的胶缠,但她也不愿意,被他呼之即去。
  一片无声。
  小姑娘垂着眼,亦是无声的抗衡。
  陆淮深勾唇,上前,抚上她颈间,眼底深邃的墨浮着碎光,“伯父伯母家风保守,阿霁也不希望,让他们知道我们……”一字一字地令她深刻清楚:“是婚前同居,对不对?”他抚着她颈窝由他含咬出的红痕,轻轻摩挲,她睫毛急颤了下,挥开他的手。
  白父被一众保镖拦着,实在无法过来。
  最终,她以“正和同事合租,不好让同事留门太久”为由,跟父母告别。
  想着次日下了班,她再来找父母。
  似是许久未下雨,云堆的沉,悬在天边细细浅浅的弯月,这才初露便被遮盖,她瞧着夜色回到车内,自主地靠在窗边,车内短暂的静默,他伸手,握住她手腕轻轻摘取她套在腕上的发圈。
  不论他想做什么,她不想管,不想猜。
  陆淮深拢着她长发,骨线分明的手穿入她乌黑柔软的发间梳理,梳得柔顺了,循着曾经替她扎发的记忆,微有生涩,逐步慢来扎好她头发。
  她始终靠着窗,大半的背朝着他。
  握着她发梢,像握着茸茸的尾巴尖,曲着指勾着她发尾流连,倾身低吻了一吻。
  阿霁是想暂时的让他离远,他照做,不然,逼得太紧,他的小云团或许两三天不再理他。
  可到底,他低估了自己的耐性。
  她一直不搭不理,到临睡前,她将房门反锁,陆淮深见了,等他同样洗过了澡去拿客卧钥匙,开锁入室,客卧的四壁静谧无声,穿透窗帘洒进的夜光,幽蓝的倾洒在空调被上,勾勒着她侧着身蜷起的轮廓。
  空调的风低低徐徐,他步声埋入地毯变得轻悄,选在她身边躺下,掖好身上的薄被,逮住了旁边一身暖香的娇软。
  拥着这份娇软,陆淮深贴抵她后颈,渐渐将她身子掰转,使得她转过来。
  而她,没成想一转身,竟是贴着了他的鼻梁边,白霁溪惊慌地短促加快了呼吸,收入胸腔里就全是他的气息,萦绕的心口抽紧。
  像是不能再汲进一丝空调的凉。
  从他每一处透来的温度密密如网。
  他的动作止在这一步,问着:“记得昨天,午休前,我们通话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说的?”
  分明是狐狸,将话音落下,向她唤了一声“阿霁”,也意味深长。
  白霁溪回想了半晌,随即悟了。
  说起昨天午休前,那管家老爷爷来事务所找她,话谈到一半,陆淮深的电话随其后,一通接着一通拨给她,怕他胡来,为了安抚住他,后来她接听,便轻声细语的哄了他两句。
  眼下,这人是让她再哄他一次。
  极不情愿,白霁溪掐着手心,不等她用力地掐进去,他却精准料到,立刻牵握住她的手揉揉她的手掌心,小姑娘单薄的裙身服帖温软身线,尤其胸口的饱满,紧紧挨着他心跳,被他熨出一团躁气,挤满在她胸腔,他气息隐隐由她锁骨移下去。
  一个战栗,白霁溪猛然拽回了理智,“陆淮深!”
  他抬眸。
  夜晚越是黑静,他的炙硬渴求,她越是能浮想联翩,急急地想逃离:“……你,你能不能安分点!”既然他喜欢她语气再温软几分:“能不能,能不能明天再说……”小声的:“好不好?”毫无退路,被他那一处硌的脑内发糊,她声更模糊了,额角盈着汗意,想起捡他最喜欢的说。
  终于——
  她几近咬牙:“淮淮。”
  纵使,唤的极勉强。
  男人沉寂下去,就在她胡猜起他在想些什么,他含着沙哑笑了声,胸骨颤着将笑声抵进她体内,白霁溪怔了怔,紧攥他睡衣的双手不由松了,他又轻唤:“阿霁。”抵着她眉心,放松了力气舒展开来,“再叫一次。”是诱哄。
  又是温柔的哀求:“再叫我一次……”
  白霁溪无奈,忍着那两个字带来的别扭,念的生硬:“淮淮。”
  他这才又笑,如她所愿的放她独自安睡。
  他是走了。
  她静静的团在空调被子下,他的暖意仍留在了一旁,盯着他躺过的地方,白霁溪努力回想,那人……方才的声线是不是渗了湿濡。
  想着,心底多少觉得震动,但在隔天醒来,所有情绪烟消云散。
  因着狐狸,不知什么时候又折回她床上,环着她的腰,初初睡醒,十分自然地缠着她紧了紧,“早安,阿霁。”他嗓子磨着沙,清晖微冷,墙上流动着淡色的日影。
  一分一秒过去。
  在他的瞳中,她总算读出了一股期待的意味。
  坚决不再妥协念出“淮淮”两字,她卷着被子自他胸前转身,笔直的望着衣柜上梨木的纹路。
  腰上他那手臂更收紧,安静地整个人贴近她。
  放在以前,同这变态冷战这事,她不可能想象的出。
  事实是,她是在心里单方面的跟他冷战。
  上班日的早晨,照例被他开车送来事务所,唯一不同,这一回,白霁溪不动声色将他备给她的饭菜,悉数倒进了垃圾桶,携着空的饭盒回座,再借了雅雅的手机,把藏在抽屉里的陆三名片拿出。
  依照名片上的号码拨打,没一会,电话被接起,那端男声沉厚:“你好?”
  “你好……”
  她试探:“请问,是陆三爷吗?”
  出乎意料,对方似乎愣了下,才笑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白霁溪白律师?”大抵是个亲和性子,态度温和的不可思议,不然,他怎么会对从未见过面的人露出如此亲善的笑意:“小姑娘,打我电话,是有决定了?”
  不知怎么,他一笑,紧张气氛顿时塌散,她暗自松了口气,竟然也能浅浅笑的出来:“是,我想在做决定之前,能不能跟您见上一面。”
  白霁溪微顿,认真坦诚。
  “我总觉得,在您那,会有我想知道的答案。”
 
 
第二十二章 【陆宅】   痕迹
  她话音一落, 陆三低低笑了笑,那笑声透着长辈般的温和,欣然应允:“好, 那我们就见上一面。”
  “只不过……丫头你也别急着,你暂时还是先忙你的。”
  事务所正是静悄悄的,因是工作时段内, 惟有她开着小差,一听他这句, 自然连忙答应,放下手机归还给雅雅, 无意间抬头,遇上肖大律师自他那办公室走出来。
  她的心突地一跳。
  以为是自己开小差被他察觉, 然而很快,他出了公司去。
  碎金般的日光缀在四处, 不多久,肖大律师复又折返, 面露热切,替身旁的老人推开了公司的门,领着银发熠熠的老人家竟是直朝她这儿来, 白霁溪忙起身,倍感诧异, 温软小声的称呼那位老者:“管家爷爷?”边悄悄瞅了眼手机时间。
  与陆三通话结束后,这也才过去了六七分钟……
  这三爷!
  向来行事是如此雷厉么?
  更令她诧异的,是老爷爷笑着说的第一句:“白律师, 我们路上说。”
  而她的顶头上司肖律师等在一旁,等她收拾利落,他压着声叮嘱她:“你好好干, 陆家的生意,半点差池绝对不能有,知不知道!”
  生意?
  她听了,眨了眨。
  汽车行驶的慢而稳,为了在路上腾出充足的时间,以让老人能细细与小姑娘解释:“白小姐擅长的是民事官司,三爷的手里,恰好有一桩案子,他想要交给你。”
  窗上的树影由疏渐密。
  她抬着脸庞,目光明净的对视。
  一看,意思是不太相信他。
  老人见状失了笑,没想这丫头的性子和她小时候还一模一样,那时的小丫头便是不轻易相信旁人的,只信他家的小少爷,看来如今也是。
  他笑了开:“案子是真的有,我们也确实决定交给你。”她听得专注,他话音一转,有意逗着她似。
  “白小姐既想和三爷面谈,那你试想,是不是因为得了这新的业务,所以才能以工作为由不用请假就能从公司出来?”
  白霁溪这才愣了一愣。
  她是认为陆家的案子来的巧了点,实在没想到,陆家有这一层用意。
  公司的制度严苛,请假扣除的工资会不少,想到这,再瞧瞧老人乐呵呵的模样,耳根禁不住赧出薄热,莹白指尖挠挠皮包,她一声不吭地抵着窗。
  窗外的景致一晃而过,当车减速,透过窗子顾盼,白霁溪微微挑眉。
  汽车一直开进了庭院,花枝葳蕤,团团拥簇着一幢大致是民国年间建造的公家馆舍,她亦步亦趋,跟在老人脚后,多少有点小心翼翼,最后停在玄关里,接过佣人递来的凉拖。
  换鞋的过程,老人在旁解释道:“三爷目前正在外出,晚饭前他才能回来,白小姐不如先在客厅里,把三爷交给你的那案子过一过。”
  等她颔首,老人立刻令人取来案件文书,及附上精致茶点。
  偌大客厅渐渐就剩了她,及窗外的蝉鸣,然而听着,觉得阒静又阴凉。
  可是沙发过软,无论怎么坐,她始终寻不到舒服的姿势,久而久之,整个脊椎变得僵麻,不由伸展起筋骨,正欲休息小半会,刚坐直,对上管家老爷爷那样温蔼的目光。
  他像是等在那很有些时候了,出声问她:“是不是坐得不舒服?”自顾自地又提建议出来:“不如……我领白小姐换个地方?”
  文件被她放在腿上,重量厚实,她闻言,垂眸简单地翻看几页,字数密密麻麻,确定一时半会真看不完,干脆的答应:“好。”
  老人家说的地方,是二楼其中一间卧室。
  窗明几净的,对此,老爷爷止步在门口如是道:“三爷的书房里太杂乱,只有少爷的卧室,少爷虽然不常过来住,但一贯会整理的干干净净。”
  话不言多,抓住她无知无觉踏进房间的一刹那,他在外头飞快地阖上门。
  门自她身后合住,老爷爷动作倒是迅速,白霁溪被关门声惊的反应过来,瞧清了情形,隐隐好笑,逐渐笑不出,被矮柜上的展示盒吸引,她放轻了呼吸。
  小巧的玻璃盒,内里陈列着她颇觉眼熟的卡通发卡,那旁边的展示盒,陈列出的又是淡蓝色手帕,她不知不觉,将文件暂时搁置,长睫上扬,徐徐缓缓,平视墙壁上一副颜料画。
  画面简单,满满当当是一个小孩的手印,她几乎已经在脑海形成影像,那还是个女孩,幼小的双手沾满颜料拍打着白纸,留下各种颜色的手印子。
  忍俊不禁。
  眉梢轻浅地弯起,她抬手,轻轻地贴合覆住图画上幼小的手印,杏眸里凝着细碎的光,悄无声息地盈了浅淡温软的柔,她自己是毫无所觉。
  这会。
  医院的急诊忙得不可开交。
  有护士急急忙忙地寻到神经外科,来科室里想着找人搭把手,最先找的便是自诊室出来的那人:“——陆医生!”
  男人脚步不停,医生的白袍下摆微动。
  她以为他没听清,在他身后追了几步:“陆医生,兰安路口发生了交通事故,有一个患者疑似蛛网膜下腔出血。”
  他恍是未闻,褪下医袍,却连办公室也不去,径直地进了通往地下车库的电梯。
  医院离陆家的公馆太远,他驱车再快,仍是花去了几近半小时,恰是午后,庭院深深的回荡着蝉鸣,枝叶高且密,遮蔽着屋檐一角,便踩着树荫,视而不见等候多时的管家,他戾气薄发地入了室。
  日照盛烈,既然阿霁不在客厅里……
  拨给阿霁的电话她一通没接,不清楚缘由,他再是慌,临近自己卧室,还是本能地将气息平复。
  他要保持住阿霁喜欢的样子。
  胸腔震动着,他轻推门,被吹拂来的暖风包裹。
  窗户开着的。
  书桌被阴凉斑驳的树荫洒满,夹带一点耀眼的光斑闪烁在她伏桌的身子上,他眼眸定住,一颗心渐渐落回平地,稳了稳,才把熟睡着的,晒得暖热的小云团整朵抱起。
  那桌面,文件的纸张被风吹拂,沙沙轻响。
  她隐隐约约被吵醒,睡得糊涂了,睫尖微颤地挠着他的颈,呼出的气低低细细,更似梦呓:“那张画……”
  陆淮深低着眸,嗓间碾着沙,如她的音量同样低轻的应了一声,小心地抱着她移向床,她后背挨到床褥,意志坚定收紧了勾缠他的力气,不让他走,沁着雾的瞳仁一片朦胧,倒映有他的轮廓。
  比起早晨,送她上班的陆淮深。
  眼前,他苍白了些,尽管颔处的线条隽邃如玉,清清冷冷,眸光一如既往的暗炙。
  小云团一动不动把他注视,他像被卸了力气,微动了动,与她的鼻尖轻蹭了一下。
  听她念叨着叨出了后半句:“墙上的那张画……我觉得好熟悉。”
  猝然,他一震。
  空气长久的凝窒。
  她困倦的忍不住想继续睡,忽地眼皮一凉,晕染开潮湿的水意,她心跟着一瞬揪紧,无端的呼啸上涩钝疼痛,倦意顿消,想也没想,就急着要睁开。
  想看看……这人怎么哭了?
  不等她动,他微哽着低笑了声,索性地抵着她不再起来,“那副画,名字叫’ 痕迹 ’。”
  痕迹。
  小时候的阿霁简直是只小兽,隔一两天便来这房间打量,巡察着她的领地一样,她喜欢笑,喜欢光着脚,踩的地板啪嗒啪嗒的响,她说,要送给他好多东西,因为:“我把我最喜欢的发卡,还有手帕留在这里,看到它们,你就要想起来,你啊,是我一个人的。”
  她笑,带点张扬的跋扈,被他抱住。
  发卡留下了,手帕也留下了,她还不满足,转而奇思妙想,叫喊着“管家爷爷”,让老人家拿来颜料和白纸,她便把双手全涂满颜料,对着纸按下手印子,一边按,边轻声的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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