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乃穿越人士——厉九歌
时间:2021-05-06 09:23:33

  谢文山思量良久,终于想通了某个窍门,恍然大悟般拜服下去,“公子大才,谢某甘拜下风。”
  见他拜服,燕衔玉面上现出笑意,等谢文山起身,这点笑意又隐没了,他状似不经意问起了另一个问题,“这趟去安州,可有见识到什么异人?”
  说到异人,谢文山思量一会儿,倒是想起一人,“说起来,那位安州太守独子唐枕,倒算是个人物。”
  “哦?”燕衔玉压住心中激动,又问道:“这人莫非会飞檐走壁不成?”
  谢文山被这么一提醒,倒有些惊异起来,“公子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那位唐公子确实有些才能,那日我本想设计引太子去唐家,没想到酒楼里遇见一人正是唐枕。”他描述出当日见到的唐枕与他之前的猜测。
  燕衔玉:“如此说来,那位唐枕果真是个人才。只可惜如今深陷牢狱。”
  燕衔玉蓦然想起梦中惊鸿掠影一般的情景。
  在那个梦里,没有他派人推波助澜,太子微服私访的时间还要再推后两年,那个时候,安州太守唐守仁早已辞官,一家人不知归隐到了什么地方。原本这一切并无人关心。
  直到后来,他带兵前往永州,与永州自立的大王谈判,那个草寇出身的永州王卑鄙无耻,谈判不成竟派人追杀,他逃到最后身边亲兵所剩无几,而永州王派来的追兵却还有数百人。
  燕衔玉无处可逃,正当绝望之际,一道剑光横空而来,击飞了追兵砍向他的刀刃。
  那梦中情景至今历历在目,燕衔玉无论如何也没法忘记那一人一剑纵横沙场的恣意潇洒,那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那股千军万马都无所畏惧的悍勇与豪气……那数百名追兵,竟被那一人一剑打得丢盔弃甲,最后不得不仓皇逃离。
  燕衔玉当时便惊为天人,倘若能将这员悍将收入麾下,何愁大业不兴?只他一人,便足以叫千军万马失去士气!
  可惜那时的唐枕已经带着家人在一处水草繁茂之地建了坞堡,几百人口安居乐业,压根不愿意出山。
  而燕衔玉很快发现,无论外边诸王打得多狠,无论有多少军队路过那座坞堡,从来没有任何一方试图去攻占那座小小的、看似不堪一击的坞堡……
  而今,唐枕身陷囹圄,正是施恩的好时机。
  思及此,燕衔玉呼吸一紧,他看向沈从,“我记得,你妹妹似乎就是嫁给了唐枕?”
  谢文山与燕衔玉说话时,沈从一直默默在角落待着,此时听见燕衔玉主动开口,还记得他妹妹的事,沈从受宠若惊,立即道:“回公子,我的确有一表妹嫁给了唐枕。”
  燕衔玉温和道:“你到锦州五年来做了不少事,如今安州将乱,不如就将你姑母表妹一起接过来吧!”
 
 
第41章 双更合一   唐枕:婉婉你真烦
  深夜, 安州府衙内。
  孙刺史就着烛光,提笔在公文上书写, 忽然一阵狂风卷入,窗户被风吹开,啪一声摔在了墙上又稍稍回弹,最后微微晃动着停住。眼前烛火被突如其来的狂风一吹,一霎暗了下去,只剩下一点点芯火,片刻后才慢吞吞恢复明亮。
  孙刺史见烛光没有熄灭, 松了口气。他起身往外看,却见外头月明星稀一片安宁,心下觉得奇怪,刚才那股狂风是从哪儿来的?
  孙刺史锁上窗户,折身返回案牍前继续书写, 丝毫没有注意到案上那叠卷宗少了一折。
  孙刺史头顶, 那落了一层薄灰的房梁上, 一道身着箭袖黑衣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坐在那儿,翻开了从孙刺史案上取走的卷宗。
  这上面记录了太子遇刺后搜罗到的所有证据。
  “太子的尸身被人发现是在八月十二, 死因是被一剑戳穿心脏, 地点是在唐家旧宅, 现场还遗留了杀人凶器——刻有‘唐’字的一柄刀。”
  概括完这一页的内容,唐枕又往前翻, 这才发现原来八月初十那日, 太子曾经带着人上太守府递上拜帖想要见他。
  “门房曰:少主人外出游玩, 归期未定。殿下自顾离去,不知所踪。”
  唐枕眉头拧出个川字纹,“八月初十那天, 我和婉婉正在郊外别院,太子为什么想见我?”唐枕暂时放下这点疑惑,继续往下看,发现除了卷宗里记载的物证外,竟然还有人证,就是看守旧宅的老伯。
  据老伯的供词显示,八月十二日那天有一位太守府的管事告诉他,大人要在旧宅里接待一位故友,让他备上酒菜招待客人。
  老伯照做,当日酉时正便有客人上门,老伯引他们进入宅邸后,便由那管事带人招待,之后老伯便进屋歇息了,只是半夜里忽然被喊杀声惊醒,老伯不敢出去,瑟缩在房中,只听见有人大喊一声,“五哥好狠的心”,之后便没了声响。
  挨到天明,直到外头没有任何动静了才敢出来,发现宅子里死了那么多人后,吓得魂飞魄散,当即跑去报了官。那名管事也死在了旧宅当中。
  而这时,客栈当中的随从一夜不见太子归来,赶忙四处寻觅太子踪迹。
  这才发现,死在唐家旧宅里的竟是当朝太子。
  此时事关太子和唐太守,太子随从不敢再留在安州城,而是赶去州府请了孙刺史,刺史带兵,才从唐家搜出了与五皇子密谋的信件。
  唐枕看着这些描述,直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安州唐家是京都唐家的分支,每隔几年,唐枕都会跟着爹娘前往京都拜访。因为交通不便,消息流通又太慢,唐枕花了好几年时间驯化了一批信鸽,分别往安州和京都传递消息,才不至于对外界两眼一抹黑。
  信鸽毕竟是动物不是精密机器,放飞出来总有各种意外,要么被猛禽啄杀,要么飞歪了路再也回不来,要么被猎人捕获。没有点钱还真玩不了,而因为担心被有心人截获,信鸽送过来的消息都非常简短、且都是京中人人皆知的消息,只是为了方便唐枕比别人提早十天半个月获取信息罢了。
  一开始拿到丞相病逝的消息,唐枕以为是有人想要弄死太子的同时借机打垮唐家,但是现在看见卷宗里更详细的记录,他却起了疑心。沈唤毕竟是白身,他能探知到的消息有限,并不知其中牵涉到了五皇子。
  但要说太子之死是唐家与五皇子的密谋,反而不太可信,毕竟那些证据都太明显了,谁密谋杀人还会邀请到自己家里并留下一把写了自己名字的凶器?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五皇子与京都唐家也不是省油的灯,身边势力更是错综复杂,他们怎么可能坐以待毙,任这再明显不过的陷害将自己拉入泥潭?他们必然会竭力证明清白,甚至……拉到皇后的支持。
  唐枕先是松了口气,毕竟这意味着自家大概率不会有砍头的危险了。
  随即眉头拧起,这样一来,唐家就被迫和五皇子绑在一起,而痛失爱子的皇后阵营也会倒向这一边……
  唐枕无意识捻了捻卷宗纸张,怎么看来看去,被构陷入狱的五皇子才是最大的获利者。
  唐枕细思极恐,这一切该不会是五皇子自导自演吧?
  除掉了储君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将原本中立的唐家跟他绑在一起,还获得了皇后的支持……这皇位争夺的水可太深了。
  唐枕回忆了一遍上辈子看过的宫心计权谋戏,思量半晌,最终不得不遗憾地承认,论阴的,他绝对玩不过这些人。
  他果然还是太正直高洁了。
  唐枕微微叹了口气。
  房梁之下,孙刺史打了个哈欠,他年纪大了,精力比不上年轻人,只是在夜里工作这么一会儿,便困得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但他仍未下去歇息,依旧继续书写。
  在他身后,唐枕蜘蛛一样倒吊着从房梁上垂下,一目十行地扫完孙刺史写完的东西。
  呵,这老头子想要上折子请皇帝严惩唐家,让唐家满门为太子陪葬。他还详细陈述了赦免怀孕女子这条律法的弊端,请求皇帝修改律法。
  看来他是觉得孕妇肚子里的那块肉是祸患,必须斩草除根啊。
  唐枕举起手来往他背后比了比,最终还是放弃了。他认为在背后偷袭一个老人家太欺负人。
  碰的一声,窗户又被风撞开了。
  孙刺史吓了一跳,手上墨迹一甩,整封折子便毁了。
  他侧头看向洞开的窗户,心里分外不解,他先前分明上了锁的,难道年纪大了,记错了?
  唐枕离开孙刺史的屋子后,立刻去了太子停尸的地方。
  府衙的大堂如今已经布置成了一个灵堂,太子的棺木就停在正中间,附近重兵把守,棺木前有人身着白衣跪地烧纸,还有几十名和尚跪坐在庭院中敲打木鱼诵念往生咒。
  唐枕像个影子一样飘了过去。他隐在柱子的阴影里往那处看,就见州府大大小小的官吏都跪在那里,到了后半夜,有的受不住先回去了,有的还在那儿哭丧,有的跪在那儿脑袋一点一点都快睡着了,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没有人往上看。
  唐枕悄无声息地顺着阴影走过去,便看见敞开的灌木里躺着一具年轻的尸体,由于死去时间短,身旁又有冰块围着,这具尸体还未呈现出浮肿,能轻易和他生前的样貌对上。
  这是个五官端正的年轻人,唐枕觉得这张脸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毫不避讳地伸手往里摸了一把,发现太子的尸身分外柔软,尸僵的现象已经完全消失,看来死去的确有两天了,他又摸索了一阵,发现肉眼看不出来的地方,在手指的触摸下却有微微的浮肿,虽然微小,但的确已经开始变化了。
  唐枕眼神微微一变,太子身份尊贵,他的身份被发现后,很快就有人取来冰块保存尸体,按理说尸变的速度会放慢许多,这么快就……
  这么说,太子的死亡时间绝不是在八月十二,唐家旧宅也不是他死亡的第一地点,那么看宅老伯迎进旧宅的“客人”,就绝不会是太子。
  而这些东西,他能看出来,仵作也必定能。
  唐枕暗暗念了句得罪,又轻轻将太子的衣裳重新拢好,他这个动作是极小心的,周围又都是诵经声和哭丧声,按理说不会有人听见,但总有人会偶尔抬头看一眼,这么一看,就发现了一道矗立在太子棺木前的黑影。
  “你是谁!”
  “你想对殿下做什么!”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唐枕正要离开的步伐一顿,索性周身气劲一荡,将灵堂内还燃着的几盏灯统统吹灭。
  闻声奔来的侍卫们只觉一股烈风拂面而来,接着院子里的灯火便像是被狂风压折的草木一样一一灭了下去!
  这是什么怪风?
  众人心头一寒,和尚的诵念也停了。
  就在这时,出现在太子身边的那道黑影飘了出来……飘了出来……
  跪在灵堂中的人齐齐一震,哆哆嗦嗦连站都站不起来,这道黑影,难道、难道是……
  仿佛是为了印证众人的猜测,一道阴沉的、浑浊得仿佛来自阴间的声音响了起来。
  “忠良被害,真凶却逍遥法外,孤死得冤啊……”
  这幽怨的、拉长了的语调阴森鬼气,啪的一声,侍卫的兵器掉在了地上,两腿颤颤几乎要跪下去。
  “太、太子殿下……”
  那黑影却并未作答,又是一阵狂风吹来,那黑影在风中飘摇了一下,而后忽然飞上了天空,看不见了……
  “殿下啊!”一道尖利的嚎哭响起,是那个一直跪在棺木前烧纸的太监,太监猛地朝太子飞走的方向扑了过去,却碰一声摔在地上磕掉了牙齿。
  然他却浑不在意,只呆呆望着已经什么都没有的天空。
  太子温和宽容,对身边人从不摆架子,更不会像其他主子一样把下人当猪狗使唤,在自小跟随着太子的人眼里,殿下脾气好到有些孩子气,他们人人担心太子会被骗,担心太子继位后镇压不住野心勃勃的兄弟,可从未想过他会英年早逝。
  害死太子的真凶究竟是谁,竟叫殿下黄泉下也不得安宁!
  “查!”太监拳头狠狠敲击地面,眼中满是戾气……
  屋顶之上,唐枕的身体像蛇一样扭动了一下,“演个戏真累。幸好跟红绡学了几嗓子。”
  唐枕回忆起自己方才喊的一嗓子,觉得够阴森够凄惨,十分满意。
  他抚了抚绑在腰封下的长刀,原本想去看一下那把刻着“唐”字的刀,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身体几个跳跃,他消失在了府衙之中。
  看时间还早,他打算去看看婉婉。
  在顾家宅子晃了一圈,他很快找到婉婉如今所在的地方。
  她原来的闺房被她堂弟住着,如今住在沈氏院子里的另一间屋子里。
  唐枕听见沈氏屋子里传出她和顾中朗的争吵声。
  沈氏:“唐家谋害太子,婉婉能捡回一条命是她的运道,你还想参合进去,是想拉着整个顾家一块死吗?”
  顾中朗:“案子还没审,唐家只是有嫌疑而已,你怎么就盖棺定论了?你忘了女婿对咱们有多好吗?咱们就算无能为力,也该去狱中给他们送几顿好的。”顾中朗念叨起来,“这么多年了,只有女婿跟我说真话……”
  沈氏呵呵冷笑起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只爱听漂亮话,前有容氏,后有唐枕,你自己就没脑子吗?”
  顾中朗惊道:“你怎么这么说话?你以前那么温柔贤淑。”
  沈氏便不再开口了。
  唐枕不爱听别人墙角,奈何这两人吵得实在大声。
  他有些惊讶,没想到都到了这份儿上,顾中朗竟然也不信媳妇,反倒信自己这个忽悠了他一回的人,唐枕一时不知该感动他患难现真情,还是该叹息顾中朗果真是个糊涂蛋。
  他脚步一转,飘到了婉婉屋子外。
  将窗户推开一条缝,他本来以为会看到婉婉因为父母的争吵黯然神伤,谁知入目所见,却是婉婉在烛光下认真打算盘的身影。
  屋子里,翠梅正一边帮小姐磨墨,一边帮忙翻账册。
  婉婉则一边打着算盘,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翠梅看着婉婉认真的模样,小心道:“小姐,你真要、和姑爷,逃跑吗?”
  婉婉严肃点头,见翠梅担心,她道:“好在夫君早就将铺面房产过户给我,要不然这些东西也要被官府收走了。翠梅,我算过了,这些东西全都处置掉,能换十万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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