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熏香气息,是龙涎香的香味。
她轻轻嗅了嗅,龙涎香中,似乎还夹杂着几分秦骁身上的气息。她稍稍抬头,望见了他白皙的脖颈,还有……
轻微滚动的喉结。
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脸颊不由发烫,火辣辣的。
意识到自己方才想着什么后,她愣了下,而后挣扎出秦骁怀抱,双手捧脸转向另一边。
秦骁有些诧异,转身看她:“怎么了?”
“我……”
木云枝闭着双眼,轻咬了下嘴唇,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纠结了会儿,轻声:“殿下,我、我不太舒服……咱们快回去吧。”
秦骁皱眉,莫不是方才撞到哪里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担忧,而后冷冷瞥向车窗外站着的莫开与徐影,开口:“没听见太子妃的话?立刻回东宫!”
“……是!”
18、十八
马车回到东宫时,木云枝已恢复如常。但方才的“不舒服”表现的太过突然,秦骁有些担心她。
刚下马车,便让莫开立即去找御医前来为木云枝检查。
木云枝想阻止,可扭头看秦骁那满是担忧的面容,要说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他既不放心,那还是配合检查一番吧,也不是什么大。何况,那句“不舒服”还是她说出口的。
当时未曾想太多,却不料秦骁竟如此担心,倒是有些意外。
秦骁领她回到卧房,莫开带着御医匆匆忙忙赶到,御医被拽着前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行礼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白眼都快翻出来了。
画面略显滑稽,木云枝忍不住笑了一声。
秦骁闻声,侧目看她。
木云枝笑意盈盈,抬手稍稍挡着下半张脸,窗外阳光从缝隙照射而来,轻轻落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染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晕。
看在他眼里,她像是在发光。
“咳咳咳——”
见陈御医咳嗽起来,莫开连忙给他拍着后背顺了顺气,语气略显抱歉:“陈御医,缓缓,喘口气。”
陈御医摆了摆手,深深呼吸一口后定了下神,而后道:“不碍事不碍事。”
秦骁淡淡开口:“太子妃觉着身体不适,陈御医快给她瞧瞧是怎么回事。”
“是。”
东西摆好,木云枝伸出手放在软垫上,白色手绢盖着手腕后,陈御医伸手为她把脉。
秦骁皱起眉头,神情略显凝重。
木云枝眼角余光偷偷瞥向秦骁,眼里满是笑意。她心中暗暗感叹,好看的男人,连皱眉都是这般好看~
木云枝不由再一次感慨,她以前到底是怎么把太子殿下这么大一个对自己好的美男子拒之千里的,该不会,她那时候脑子真的是坏的吧?
啧——!
陈御医为木云枝号脉结束,抬起头时,见木云枝侧目望着太子在笑,不由愣了下。
秦骁蹙眉:“太子妃如何?”
陈御医立即回过神来:“回禀太子殿下,太子妃脉象平稳,并无异常。”
“并无异常?”秦骁有些怀疑。
陈御医如实点头:“是的,太子妃身体健康,体质甚好,比太子殿下还要好上几分呢。”
秦骁:“……”
木云枝忍不住笑了下。
她生在将门,时常练功,虽说前两年有懈怠,可最近两月已然恢复,身体健康那是自然的,体质更是好的没话说,从小到大,她生病的次数可都屈指可数!
至于太子殿下嘛……
殿下坐镇东宫,平日里忙着各种事务,锻炼的时间少之又少,体质不如她,倒也正常。
只是在这事实面前,秦骁脸色不太好看。
陈御医也知晓自己方才说错了话,连忙点头后退了几步,又说:“那个,殿下,太子妃身体无碍,要是没有别的事,微臣就先告退了。”
秦骁皱着眉,眼中不悦。
木云枝捂嘴偷笑,道:“麻烦陈御医了,陈御医慢走。”
“微臣告退。”
陈御医迅速转身离开屋子,半点不敢多待,生怕太子一句话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屋子里随即安静下来,秦骁定了定神,神态迅速恢复正常。
木云枝小心着瞧了瞧秦骁脸色,柔声询问:“殿下,明日开始我们一同练剑如何?”
秦骁愣了下,去了木府一趟,倒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正巧最近有时间,确实该好好练一练。
他身为男子,居然被御医说体质不如一个小姑娘,简直是……
他心中暗暗叹息一声,而后点头:“好。”
“那便说好了,今晚早些休息,明日日出时便要起床练功。”
秦骁再次点头:“好。”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木云枝与秦骁并排坐,她试探着往秦骁那边看了看,他脸上没多余情绪,坐姿端正,眼睛注视着前方,不知道此刻在想些什么。
木云枝抿了抿唇,稍犹豫了下,纠结要不要主动开口和秦骁聊一聊。但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合适的话题切入口。
两手大拇指互相抠了抠,在脑子里回想着前些日子青萝打听来的关于秦骁的喜好。
他的喜好少之又少,青萝为数不多打听到的也就那么两个。一个是看书,一个是练字。
而这两个喜好,木云枝又不敢兴趣。
纠结了会儿,她还是放弃了要从秦骁喜好着手开始话题的念头。
察觉到木云枝时不时看向自己,脸上表情变化了好几次时。秦骁开口问她:“太子妃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么?”
木云枝愣了下,随即露出笑容,想了想,她问:“有什么事情是太子殿下需要我为你去做的吗?”
秦骁转头看着木云枝,眉头稍稍蹙起,表情略显严肃:“太子妃为何这么问?”
木云枝眨了下眼睛,有点不解。她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了?他怎么好像有点严肃?
她小心着回答:“我就是觉得在东宫待着太闲了……想找点事情做。”
“……”
秦骁忽然意识到是自己猜错了。
他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而后起身往前走了两步,背对着木云枝:“我没有什么需要太子妃为我做的,太子妃若是觉得在东宫无聊的话,想做些什么边做什么。我说过,在东宫,你是自由的。”
木云枝看着他的背影,愣愣的应了句:“哦……”
屋子里再度陷入寂静。
只是这回和方才的有所不同,现在充斥在房间里的这股静悄悄的氛围,让人觉得有些尴尬。
木云枝抬手轻轻抓了抓脸颊,不由盯着秦骁的背影看去。
她抿了抿唇,犹豫稍许,嘴唇微张,正要说些什么时,房门被敲响。
“叩叩叩——”
秦骁和木云枝同时看向房门。
随后莫开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殿下,醴国五皇子求见。”
秦骁下意识皱眉:“他来做什么?”
“说是方才他们的马受惊,惊到了殿下的马车,听说太子妃因此感到不适,特意前来赔罪。”
秦骁有些不耐烦:“太子妃并无大碍,不见。”
“可是……”
“可是什么?”秦骁走过去,伸手将房门打开,瞪了一眼门口站着的莫开:“讲话吞吞吐吐的,不能一次性讲完?”
莫开自觉后退两步:“可是醴国五皇子说他带来了一份殿下一定会感兴趣的礼物,希望殿下能看在两国交好的份上前去一见。”
他一定会感兴趣的礼物?
秦骁不由冷笑一声,他自己都不知道有那种东西的存在,那醴国五皇子还真是自信满满啊!
木云枝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踱步而出。
“殿下,既然是醴国五皇子求见,不如去见见吧。”
秦骁看向她。
木云枝解释:“我听爹爹说过,醴国与我们昭国交好数年,但他们醴国内乱不断,想必那五皇子是有所求才特意来求见,殿下不如先去看看他是何来意再做决断,不必着急拒绝。”
听完木云枝的话,秦骁眼中有些许诧异浮现,倒是没想到她还知道这些。
罢了,既然木云枝都开口了,闲来无事,那便去瞧瞧那醴国五皇子为何而来。
秦骁起身,而后问她:“太子妃可愿与我一同前去?”
“我?”木云枝有点意外:“我可以去……”
“可以。”
她口中“吗”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秦骁便已经给了她回答。
他转身走在前头,木云枝诧异之余,连忙小跑着跟上。回过神来后,脸上笑意渐渐浮现。
东宫前殿。
醴国五皇子元锦惠正在那里等候,左手边是刚上不久的新茶,还缓缓冒着热气,茶盏边是两盘刚做好的京城特色糕点,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些许糕点的香气。
俊秀的脸上,秀气的双眉拧在一块儿,模样有些焦虑。
殿外,有人高喊一声:“太子殿下,太子妃到——”
元锦惠愣了下,立即起身,方才眉头紧蹙的模样顿时消失,此时脸上换上的,是满面的笑意。
秦骁与木云枝缓缓走来,元锦惠大喜,笑道:“见过太子殿下。”
抬起头时,见秦骁身边站着木云枝,愣了下,而后反应:“见过太子妃。”
秦骁眯了下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虽身穿昭国的服饰,装扮也按昭国的来,可一看便知他不是昭国人。
秦骁开门见山:“不知醴国五皇子此番前来东宫,所为何事?”
“方才在路上……”
“废话就免了,”秦骁打断他的话:“说重点。”
元锦惠笑了笑。昭国太子殿下不愧是东宫之主,正如传闻所言,疾言厉色,雷厉风行,看来他想要先周旋客套一番的安排,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他看着秦骁,正要开口时,瞥了眼秦骁身侧所站的木云枝:“殿下,我要与您所说之事,事关重大,旁人在此有些不便,不知殿下可否屏退左右?”
秦骁淡淡瞥了他一眼,伸手拉过木云枝的手往前走,在首位的两个位置坐下。
木云枝有些意外,却也配合。
两人并排而坐。
元锦惠又是诧异,又是疑惑:“太子殿下,您这是……”
“太子妃并非外人,”秦骁望着他,声音平静:“你有什么事,直接说便是,若你信不过太子妃,不愿说,直接离开便是,东宫大门就在不远处,你可自便。”
“……”
元锦惠略尴尬笑了笑,连忙点头:“太子殿下说的是,太子妃乃是您发妻,自然不是外人。”
木云枝闻言,侧头望着秦骁。
秦骁神色自若,似乎并不觉得方才他说的话有何不妥。
木云枝抿了抿唇,很是意外。按理说,醴国五皇子求见,说的应当是两国之事,事关重大,他应当避开自己才是,他竟然……还让自己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和他一起听。
他就这么信任自己?
他就一点儿不害怕自己会将此事说出去么?
见她有些出神,秦骁伸手在她手背上用手指轻轻点了两下:“太子妃方才不是说在东宫没事干么?如今这事主动送上门来了,你就不想一起听听?”
木云枝回过神来,点头笑道:“殿下都不介意,我怎还能推辞?”
她看向元锦惠:“那便请五皇子告知,此番你来东宫,所为何事。”
19、十九
元锦惠所说之事,不出意料是与醴国有关。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最后的目的,是希望可以得到秦骁的帮助。
元锦惠是醴国五皇子,生母不过是个普通嫔妃,在后宫不算受宠,而他本人在醴国皇帝跟前也不得宠。如今醴国最受宠的皇子是二皇子与三皇子,醴国内乱,也正是因他们二人夺嫡引起。
醴国内乱之下,元锦惠想要趁机崛起。而崛起,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勇气,还有资本和权势。
他不差钱,在醴国那边自然也有一定的人脉和势力,可那不够。所以他想到了要来与醴国交好数年的昭国寻求帮助。
昭国太子秦骁,手握重权,势力遍布整个昭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他的最佳求助人选。
听完后,秦骁挑了挑眉,眼中情绪渐深。看来这才是元锦惠随醴国使团入昭国京城的最主要的目的。
但……
元锦惠在醴国并无深厚根基,生母不得宠,他亦不受皇帝重视,秦骁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为何要帮他?
难不成是要自己在他身上赌一把么?
秦骁稍稍眯眼,他可没有那种闲情逸致。
他淡淡开口:“五皇子的来意,我已然知晓,只是此事,请恕我不能帮你。”
元锦惠一愣,连忙又说:“太子殿下不必如此着急给予我答复,醴国使团还有七日才会离开京城,殿下不如先看看我为殿下准备的礼物,仔细考虑后,再做决断。”
“礼物?”
“晚些时候,我给太子殿下准备的礼物便会送入东宫,到时殿下便知晓那是何物了。”
秦骁眯了眯眼,眼神深邃,漆黑的眼眸里有着几分凝重之意。
元锦惠故作神秘,直到临走前都并未透露半点关于那份秦骁定然会感兴趣的“礼物”指的是什么。
秦骁仔细想了一番,依旧未想出元锦惠送他的,会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