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安歌这么做不仅解战事之围,还去掉皇上的心头病,皇上只有高兴的份。
撤下此人的名头也全怪在商安歌身上,又再因商安歌身份和战功小惩大诫,他两头得利。
可这实际原由不能和别人说,更不能让官家知道。
安王爷的形象要简单统一。
“王爷,为官者要守法守理,更要以大局为重,以百姓为先,不能如此任意妄为。”施太师气得直摇头。
商安歌敷衍道,“哦。”
“……。”施太师咂舌,“安王爷,你已经回到汴梁,好多事都该当面和你说清楚。”
商安歌烦躁地一捂耳朵,“陆参领,你来和太师说清楚吧。”
突然被提的陆骁瞪大眼,不不,不用。
看见陆骁是如此烦人的商安歌手下,施太师更看他不满意,“陆参领是镇国大将军亲自教导,我自是没资格教的。”
陆骁忙摆手,“太师是官家师,得官家敬重,被您教是我的荣幸。”
“镇国大将军带的将士,我见过,个个英姿飒爽,纪律严明。”施太师上下看看他,“不像你懒散无度,想必深得他娇惯才如此。”
陆骁咽口吐沫,为什么有种从第一次见面就被施太师盯上厌恶攻击的感觉?自认为没惹到过他!
施太师冷哼一声,“当然,也更有可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进错军营耽误了。”
再次被骂的商安歌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心里倒笑,施太师也是磊落,骂人都当面骂,不背后一套,当面一套。
懒洋洋地起身,商安歌困乏道,“阿壮,拿些一级资料给他们。”又对施太师们道,“你们要知道的都在这里,自己找吧。我要回里屋睡觉了。”
“我们还在这!”施太师气得一下起身。
“怎么?太师要和我一起睡吗?”商安歌抬眼,气场冷冽迫人地看他。
施太师气得胡子都起来了。
“哈哈。”商安歌笑着转身进屋。
一个大跨步走进屋子里处,商安歌赶紧手忙脚乱地把阿珲准备好的常服换上,顺着后门飞速溜。
施知鸢顺着商安歌身影不见的方向找好几处,又不敢太明目张胆寻人,还这不能看,那机密的,找的甚是艰难。
士兵领着走到一处有点偏的帐篷,“乡君,这是存放废弃兵器的地方。王爷说,废铁能重炼,让我们留着攒一攒,再炼出好兵器。”
施知鸢心不在焉道,“你们王爷还挺节俭。”
“是啊。”士兵一脸骄傲,掀开帐帘,“乡君要进去看看吗?”
施知鸢一笑,看他,“你听说过商安歌么?”
士兵愣一下,商虽是皇姓,却也是大姓,加上王爷平日里都叫王爷,最多知道叫商宁,冷不丁一问,士兵还真没反应过来。
施知鸢期待的目光渐渐变为失望,一扭头间,看见商安歌蹑手蹑脚,鬼鬼祟祟的身影,看上去正在躲巡逻的士兵。
蹭地眼睛一亮。
施知鸢大喜,看他在躲人,想必是不想被人发现,忙鬼扯一个理由把士兵支出去,“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看看废兵器就好。”
“好,那我去去就来。”士兵就被施知鸢骗走了。
施知鸢三步并作两步,把蹑手蹑脚的商安歌一下拽进废兵器帐里,要不是商安歌看到她衣角收了势,施知鸢非被商安歌一个过肩摔,摔地上不可。
满是灰尘的破屋子里,施知鸢略带生气地急迫道,“你怎么在这里?”
“呃……。”商安歌本来打算堂堂正正出现,编个自己实际上是皇商家的儿子,来这边送物资的。
但被她看见这偷鸡摸狗的模样,再说正大光明的理由有点错漏百出。
再转念一想,施知鸢若是问施太师皇商都有哪家,又暴露了。
商安歌急中生智,嘴一咧,抽泣起来。
可惜太久没哭过,根本掉不下来眼泪,干脆只委屈巴巴的,以袖掩面。
活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
“安王爷他不是人。”商安歌哽咽着,还梗着脖子,一副我实在忍不住才哭的可怜模样。
施知鸢顿时气全消了,什么疑虑,什么困惑,全烟消雾散,心疼无措地小手无处安放。
“怎么了?”
商安歌哽咽着,实在哭不出来,干脆仰脖装把眼泪往里憋,再配上他干净贵气的气质,丝毫不娘,反而有种佳公子忍辱负重的逞强坚韧,撩拨得人心直疼。
第97章 演技大赏
商安歌侧头, 哽咽道,“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这卖奇巧,还有稀有珍品。我和阿珲就被他抓过来, 秘密谈生意。”
“强掳?!”
施知鸢诧异道。
商安歌委屈地眨巴眨巴眼,“嗯。”
“强盗。”施知鸢恶狠狠道,呸, 传言真是半分没冤枉他。
“他打你了吗?”施知鸢着急地问。
“他……”商安歌扭头,衣衫整齐, 又没新伤,说被打一点都不真实, 可是不被打,直接投诚怕会惹施知鸢不悦, 磕巴两下,才道, “没打我,就是拿匕首扎在我四肢的袖领处, 把我钉在地上,动弹不得,恐吓我。”
施知鸢心疼不已, 心里狂骂安王爷。
商安歌打一喷嚏,揉揉鼻子, 尴尬地扯个笑。
“完了,你冻到了,别得风寒。”施知鸢也没戴斗篷, 不知怎么是好,快入冬了,风寒不容易好呀。
看她着急又心疼的模样, 商安歌好愧疚,其实,在知道她看见阿珲的时候,商安歌就想跟她坦白了。
可阿珲直接跪下来。
“王爷,三思!身份如果此时泄露,不谈施小娘子对王爷的印象,不谈王爷欺骗之举,不谈施太师和王爷的敌对,就光谈如何解释王爷在京都有秘密基地,不经传召秘密入京?太师必会追问,追问之下王爷如何解释?他们本又为何而来?!”
“王爷!您身后几十万的将士门生都不顾了么?!血海深仇也不顾了吗?”
字字恳切,句句在理。
商安歌本就是深谋远虑,沉稳理智的人,这话一出,他的所有冲动尽消。
商安歌,不止是商安歌,还是安王爷。
施知鸢,不止是施知鸢,还是施太师之女。
现在还不是时候,商安歌垂眸。
看着着急的施知鸢,商安歌真心地疼惜,眼中尽是温柔,半弯膝,像施知鸢跟女娃娃说话那样,也弯膝平视她,宠溺地弯起嘴角,“再危险,有你也会转危为安。”
突如其来的一张近在咫尺的精致美颜,施知鸢大脑一片空白,“嗯?”
超可爱的呓语。
商安歌笑得更灿烂了,“我假意答应提供安王爷要的东西,让阿珲能得自由身出去报信。还没等人来救我,你就到了。我才趁他不察,伺机逃跑。”
原来如此,施知鸢恍然大悟,这样一切都解释得通。
“那我带你出去吧!”施知鸢笑得豪迈,眼眸亮晶晶的,发着耀眼的光。
商安歌含笑点头,“有劳娘子。”
“那我把你藏在我们队伍里。没事,父亲和哥哥没见过你,不会发现的。”施知鸢思索道。
“不不不。”商安歌不得都烫嘴,连连道。
施知鸢不解地看他。
他急中生智,“你们怕还得在军营转许久,带着我,难免会被安王爷的人发现。而且,阿珲尚没找到。”
施知鸢点头,是自己不周虑。
施知鸢又想出来一计,眼眸又亮,“他们安排一人给我领路。我们把他打晕,你伪装成他的模样,低头把我带出去,你就可以出去了。他们的人,他们不会多看的,而且现在已经在军营边角处了。阿珲……,阿珲会武功,又不是安王爷要的人,会逃出去的。你走后,我会寻他,若他还在,我再带他出去。”
“呃……。”商安歌乖乖地点下头。
施知鸢的斗志全起来了,像个勇士,大英雄。
施知鸢让商安歌猫门旁的漆黑处,两人等士兵回来。
过了半顷,士兵拿着壶水回来了,“乡君,您渴没渴?”
掀帘而进,他就看见佯装平常的施知鸢,踏进来一步,本毫无防备的心一下提起来,有危险!
转身准备开打,他一看竟然安王爷,大喜,“王……”
嘭。
他在诧异不解中晕过去。商安歌怕他摔到,还托下脑袋,把他安稳放地上的。
商安歌解释,“保家卫国的士兵,要善待。”
施知鸢超认可地点头,鞠一躬,“对不起。”
然后俩人就把他扒了。
商安歌换上士兵的盔甲,一直背着身、捂着眼的施知鸢转回来看他的一瞬间就被惊艳了。
比常服还好看!
最低阶的士兵盔甲穿在他身上,像天神的盔甲,不怒自威,威风凛凛,浩然正气。
总之一切赞美英武不凡的词全能用在他身上。
盔甲,商安歌穿得如家常便饭,看过他穿盔甲的人,更是多得如过江之鲫,可唯有现在,看着施知鸢看自己的表情,他开心又自豪。
施知鸢呲牙直乐,也骄傲的不得了,被她发现的美人,就是绝顶美人。
“走!”
施知鸢豪气道,也想好了,若是被发现,她就拿出来乡君的头衔压过去。安王爷干的就是违法的事,量他也不敢光明正大抢人。
商安歌低头走在前面,施知鸢装作无事地走在后面。一路过好几关都没问题。
“站住。”
施知鸢背后一僵,前面的商安歌没回身,只有施知鸢回过头,笑着道,“怎么了?”
校尉把着腰间的刀把,一脸和气地过来,“乡君,再走就要出营了。这小兵也不知道怎么带路的。”
施知鸢尴尬地笑笑,“没,是我要往这边走的。”
“太师还在等您。”话是对施知鸢说的,但他身子微倾,却是在打量那不回身的小兵,眉头一皱,“你是谁部下的?”
说着,他就要上前探个究竟。
施知鸢连忙一个箭步把他拦下,“校尉要训斥就训斥我吧。王爷让他出营做事,是我非让他再带我走一段路。”
校尉根本没信,眉头越皱越紧,脸也更凶,喝道,“转过身来!”
施知鸢吓得张牙舞爪地各种挡商安歌。
商安歌半垂眸,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定睛看他。
校尉在施知鸢晃来晃去间看见脸,傻住,……王爷?!震惊得眼睛瞪得铜铃般大。
商安歌轻抬下巴,指下施知鸢,警告地眼睛半眯,挑下眉。
校尉惊得脸色几经变幻,天爷呐,我做了什么?为什么跑出来说句话?咋办?该怎么办?!
王爷什么意思?在装小兵?
“哎呦!”施知鸢平地一个崴脚,疼得龇牙咧嘴,嗷一声叫。
校尉瞬间被她拉回神,“乡君咋了?”
施知鸢直叫唤,“疼,疼,疼!”
手悄悄拽拽商安歌的盔甲下摆:你快走。
商安歌深感头痛,可是没办法,只能顺着施知鸢,赶紧溜掉。
校尉特别配合的一心在施乡君站着站着崴的脚上,再搭配他自觉闯祸的衰脸和惊愕,倒是十分应景。
“乡君,您没事吧?”他用余光看着安王爷鬼鬼祟祟地跑出自己的军营,疑惑都要多得冲出来了,这什么情况??
看着美人安全出去,施知鸢终于放心了,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装疼装得更卖力了。
校尉内心微笑:……,您开心就好。
商安歌在军营外的大树上吹秋风,生生等施太师等人走远才回来,冻得他连连打喷嚏。进屋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查到底为什么会没有消息通知到他这!
”阿珲呢?”商安歌烦躁地喝口热茶。
阿壮强忍住笑,尽量严肃道,“被施乡君化成女妆,带出去了,啊哈哈哈。”
实在没忍住,想到阿珲那副模样,阿壮拍桌子哈哈大笑。
商安歌愣了一下,捂脸无奈地笑。
“鸢儿。”施太师看施知鸢一直在愣神,唤声她。
施知鸢一激灵,忙笑着看父亲,“怎么了?”
施太师疑惑道,“你看上去有点魂不守舍,发生什么了?”
施知鸢连忙晃头。
施太师摸摸胡子,确实,冷不丁发现陆骁真面目,总会接受不了的,“现在知道,总比以后知道强。”
施知鸢满脑子都在想商安歌的事,也没在意施太师说什么,敷衍地点点头。
下了车,施知鸢满腹疑虑地低下头回屋。
施太师和施项云在后面慢慢进府,施太师看着她的背影,“你有没有觉得鸢儿好像和陆骁不是很熟?”
施项云低头,没说话。
越回忆越不对劲,施太师捏捏胡子,回书房,只有他和管事两个人的时候,他问,“之前让你查那个胭脂铺有什么结果?”
“一切平常。”管事如实说。
施太师侧头看他。
管事接着道,“是对南方的老夫妻所开,资金清白,货物皆有备案。”
竟没有问题,施太师难得的没有头绪,总觉得蹊跷。
可又抓不着什么。
第98章 各花入各眼
教施知鸢女红的女师高兴极了, 她终于不一边睁眼睛睡觉一边绣花了,可以安安静静地低头绣好久。
看着她,女师满脸的欣慰。
施知鸢安静地穿针引线, 心里正在想:父亲有没有打消疑虑?手好痒,想做奇巧!那天捡回来的石头还没研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