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满意地笑,施丫头真乖, 看看在旁气鼓鼓,怒气冲天的商珍,惋惜地叹气, “希望珍儿长大后也会如你这般懂事吧。”
商珍垂眸,把红了眼眶遮住。
想不通为什么父皇要这么偏袒她,她到底哪好?!商珍恨恨地攥紧拳头。
商安歌看看商珍,不紧不慢地道,“别再有什么幺蛾子就好。”
施知鸢难过地低下头,“就是我那香囊……我真的很喜欢……”
哪来的香囊!公主腾地一下抬头,怒火中烧,根本就没偷过施知鸢香囊!
皇上疲倦地看商珍一眼,“这件事全权交给你。在皇宫里丢东西,说出来叫人笑话。”
“还我清白。”商安歌看商珍,“我可不愿平白添污水。”
“……,是……。”
父皇猜到是我干的,还让我处理?!
商珍愁得五官拧到一起,可去哪找根本不存在的香囊呀。看眼无辜可怜状的施知鸢,张口就来的骗子,她恨恨地暗道,再看眼商安歌,胡言乱语的疯子。
商安歌见她看自己,胳膊一字舒展,故意痞里痞气道,“公主怀疑我么?任你搜身。”
“……。”
看都不能看么!商珍紧咬牙关,真是奇了怪,明明是想看父皇选商宁还是施知鸢,怎么就把自己扯进去?!
还……成了被抛弃得最彻底最快的人。
商珍难过的抿紧嘴。
“朕信你。”皇上打圆场,“好啦,都入座吧。”
施知鸢因着一开始被皇上叫过去,便就坐在皇上的右手边。十三皇子凑上去,紧挨着施知鸢坐。
皇上左手边依次是二皇子、公主、商安歌。左边表哥,右边施姐姐,商泓开心极了。
皇上微笑着环顾圈他们,目光落在施知鸢、商安歌身上,想起来就欣喜更多几分,“前些日子,你们二位护泓儿有功,还查出来枉法案,很好,年少有为。”
他俩双双举杯,“臣之荣幸。”
商泓禁不住炫耀的夸道,“施郡主未雨绸缪,想的计策特别妙,跟表哥寻到的线索一结合,一下子就点明方向了!”
皇上笑着点头,“配合的很好。你们什么时候相熟的?”
施知鸢看商安歌,“……。”
商安歌看施知鸢,“……。”
互相一指,异口同声道,“谁跟他/她熟?”
嫌弃地一翻白眼。
“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自那次秋游之后,小女就没有幸再见一面。”施知鸢明晃晃的阴阳怪气,“听到圣旨里有夸,我还意外许久呢。”
商安歌也不甘落后,“只知道施郡主爱欲加之罪,如今听泓儿说才知也有良策。”
敌意的火花蹭蹭烧。
皇上无奈地笑了笑,“之前施丫头和太师一起去军营,还以为你们见过关系会更好些。”
提起这事,施知鸢就想起来之前做的蠢事,一抿嘴,“父亲气得回家连叹半个时辰那次么?”
皇上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我看他呈奏折上的百般不悦,以为他都发泄完了,没想到还跟你们斥责那么久。”
“官家,难道世上只能有施太师眼里好的那一种人么?”
被正大光明说坏话的商安歌不满道。
“像您那般,在军营里睡大觉的谈不上好吧?”施知鸢不甘示弱。
那时候不知他就是安王爷,听父亲回去吐槽他,记得真切。
商安歌被她怼得噎住。
皇上玩味地看看针尖对麦芒的二位,笑道,“还头一次见到有人吵得过宁儿,也头一次见到施丫头吵架。”好看又年轻的男女,吵架也吵得赏心悦目。
二皇子低头浅笑,“一物降一物吧。”
皇上认同地点点头。
“不过,你们若是关系能缓和些就好了。”皇上看施知鸢,“施丫头,我还想从你这,让太师和他少吵些架,省得朝堂日日不安生。”
“……。”施知鸢尴尬地笑笑,“任务过于艰巨。”
“哈哈哈哈。”皇上仰天大笑。
商安歌想不通地道,“各司其职就好,何必做那些虚伪的迎合。”
皇上又认同地点点头,摆摆手,“算了,讲不过你们这些小辈。”
商珍低着头,听着父皇与他俩言笑晏晏,心里悲凉越来越甚,像个多余得碍事的东西缩在角落里,不敢发声,亦无人在意。
只有二皇子商温发现她,在桌下,拂上一只手包住她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安慰安慰她。
她一抽鼻子,差点哭出来。
菜一盘一盘的上来,桌子上很快就摆满佳肴。
吃饭时无人说话,施知鸢随手夹个鸡翅,结果正好和商安歌筷子夹到一起。
她看看他,他看看她。
嘴一撇,施知鸢真的抵触得皱眉,把筷子收回来,夹别的吃。
商安歌知道之前的拌嘴有三分演,但这次是真的厌恶,垂眸,把那块夹进碗里,低头吃。
商泓看了看他俩,给他俩一人再夹块鸡翅,“有好多呢。”
“谢谢小殿下。”施知鸢笑。
商泓呲牙笑。
皇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嘴角扬上去。
估计快到出宫的时辰,清儿让马车侯在宫门口,自己也出马车等施知鸢。
另一边等在这的阿珲也牵马往门口走。
清儿看清来人,惊愕地捂了下嘴,“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阿珲也吓傻了。
“……我家郡主去见官家啊。”清儿想不通地看他,“你怎么会在这?”
阿珲连连暗叫糟了,再看宏伟的宫殿,心直往下坠。
王爷是不是会撞见施小娘子了?!
清儿费解地看他,不说话?好奇怪。
又过了一会儿,施知鸢和商安歌一同出现在宫门口,明明是同时,可两人相隔十万八千里。
气场凝重的诡异。
清儿诧异的神色还没释放,就担忧地迎上去。
阿珲只剩下心疼,天,都不忍心看王爷。
商安歌看了看施知鸢,这地方也没法说话,可眼神却乞求有个回应。
什么也没有,施知鸢瞥都没瞥他,拽着清儿,干净利落地直接上马车,“回府。”
“……。”商安歌低头,拉着马绳,等她走了,才翻身上马,一路发泄的疾驰而奔。
清儿一肚子疑惑,完全想不明白咋回事,可看着头依靠在车壁上,一动不动的呆滞施知鸢,话全憋回去。
怕是出大事了。
俩人不欢而散的情况被禀告给皇上。
皇上满意地点头,看着满目梅花,对身后的福掌事道,“看来民间说他们关系甚好的传言是假的。”
“传言不可信。”福掌事附和道。
“可以放心地把事情交给他俩了。”
皇上释然道。
这个宴席本就是借着商珍的名头,看他俩的关系的。商珍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如此才能看的真切。
施丫头很好,商宁可用,但是他俩不能私交好。
春节之时,皇上和睆妃下街巷,明面上国泰民安,可是用施知鸢指出来的关联看,江东恐怕民不聊生,衣不果腹。
给派人去查,有能力又有魄力,有地位又有实力,皇上思前想后,商宁最合适。
他去,没有官敢压他。
可这救民好事又不想给他,让他增添民望。
皇上就想到施知鸢,这个明晃晃被自己宠的大臣之女。她的意思,很容易让百姓想到是皇上的授意。
如此,美名还会落在自己身上。
人心,他一直都很在意。
如今一试,他俩关系不好,施丫头又能当着他的面直接说出商宁在军营中睡觉之事,想必也不会包庇商宁,可监督他。
他俩一同赴江东再好不过。
皇上舒心地一笑,看着粉白的梅,“朕的两个小福星,会把这个灾事解决好的。”
第144章 走啊,一起去江东
宁夫人担心地看着施太师, “鸢儿自从宫里回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进门的时候便看她脸色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我打听了一下, 好像安王爷也进宫了。”施太师蹙眉。
宁夫人急得立马道,“他欺负她了?!”
施太师脸色也很凝重,“怕是如此。”
“混账!”宁夫人气得一锤桌子。
施知鸢从上轿至今, 一句话都没说,就一个劲地做奇巧, 休息都没休息一下,连最爱吃的糕点都没动一块。
吓坏了清儿, 手足无措地待在她身旁,一肚子的问题, 完全没法问,到底发生什么了?!
施知鸢憋着股气, 咚咚地把胡葱捣烂,一下又一下, 极其用力,眼睛盯着稀烂的葱,专注极了。
“小娘子……”, 清儿还是忍不住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辣不辣眼睛?我帮你捣吧。”
“不辣。”
施知鸢果断道。
清儿看着红红的眼眶,“……。”
施知鸢拿起之前和商安歌一同捡的、没磨成末的石头,混着葱末一同倒进沙锅里, 粗暴地倒进去一盆水,添火开始煮石头。
清儿很害怕,但是不敢出声。
施知鸢回去接着捣葱。
“白天做奇巧没事么?太师……”
施知鸢面无表情, “父亲允许了。”
“啊?!”清儿震惊地啊一声,随即笑道,“太好了!从此以后都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嗯。”
施知鸢想到这,捣葱的手慢下来,多好的事,松肩舒口气,勉强笑了笑。
清儿小心翼翼地挪过去,“他……他……他怎么也在皇宫里呀?”
会不会他其实是……宦官?所以才能进出宫,被小娘子撞见,才这么难过?
施知鸢紧抿下嘴,眼眶又红了红,飞快捣葱,“他是安王爷。”
“什么!”
吓得清儿一下呆住,不敢置信地看施知鸢,“安王爷?!”
“嗯。”施知鸢闷声道。
太恐怖了!清儿完全没想过会是这样,冲击得快怀疑人生了,冷静下来,后怕地看施知鸢,完全能理解她现在的行为了。
施知鸢不想想他,烦,烦的紧,想气他,可是又忍不住不舍得,想骂,又骂不出口,脑瓜子里嗡嗡的,想不明白,无法思考。
说他骗自己,可是名字早就告诉了,是自己不知道……
再说,初见之时,自己又何尝没骗他?
可是好气,也不知道到底在气什么。
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念及这么久的知无不言,坦言相对,一种……错付的感觉极其强烈。
可……
他又为什么非得对自己坦诚布公?与他不过是合作的伙伴罢了。
施知鸢疯狂捣葱,伙伴罢了。
啊!好气!好难过……
施知鸢的眼眶里又涌出来泪花,憋气地用手一抹眼泪,葱味直冲上眼,咧嘴哇地一声哭出来,“好辣呀。”
清儿心疼地赶紧抱住她,“我来吧!”
“呜呜,好辣呀。”施知鸢也抱住清儿,嚎啕大哭,跟小时候兴致冲冲地把奇巧拿给施太师看,结果被摔碎了那次一样,哭得撕心裂肺。
煮石头煮得天都黑下来。
施知鸢抽着哭得大鼻涕直流的鼻子,闷气闷气地捏石头。
椭圆的石头左拎一下,右拽一下,捏出来个猫耳朵。
“混蛋,小时候还跟我抢猫!”施知鸢怨念地喃喃。
清儿没听她的呢喃,见天黑了,习惯性地把商安歌送的夜明珠摆上照明。
施知鸢边捏石头,边看眼它,嘴一撇,委屈巴巴地赌气道,“拿走!我不要看见他。”
“……。”
清儿赶紧讪讪地把它抱走。
“之前对我好,也不过是为了奇巧罢了。”施知鸢更用力地捏石头,“我也一样,不过让你卖我材料罢了!一样,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罢了!”
疯狂捏石头。
清儿还头一次见她这么生气,不禁打一哆嗦。
施知鸢冷言道,“我们再找铺子买材料吧,左右父亲也同意了。”
“好。”清儿看看她。
她满意地点头,“再也不见他。”
施知鸢捏石头捏到半夜,好不容易脑袋里不那么乱了,这才上·床睡觉,“还是奇巧好,不会辜负我。陪着我,让我开心的只有它!”
清儿指指自己,“还有我……。”
“对!”施知鸢抬高声量,略开心道,“姐妹比男人强多了!”
清儿看看她,小声嘀咕道,“小娘子……怎么跟与夫君和离了似的……”
施知鸢没听到,一副在意的都还在的满足模样,笑着拉上被子,缩进去,小脸也包在被子里。
过了一会儿,她唰地睁开眼睛,“他之前还把我丢出去!”
想了想,又往被里缩了缩,她眼眸也半垂下来,“不过,怕是跟在宫里一样,唱戏罢了。也……怨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