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丁律律
时间:2021-05-08 09:39:16

  在鬼屋那回……
  他搂过她时,那腰差点折了,他那时才晓得,原来女孩子竟然可以娇小到这么柔弱无骨……
  音浪在耳边刮过时,江倾想……他不能再一次失去她……
  ……
  “为什么砸我们车!”
  “你们是谁!”
  “下来。起开!”
  对方一共九人。先不说体型,就这人数,他们这边绝对下风。
  程诵气到破口大骂,一下就将车顶为首的那个万刚踹下来。
  万刚栽一跟头后,缓过劲,眼睛瞪地恍若铜铃,手指冲着程诵,“□□妈的,你这小狗崽子,今天削死你!”
  他那些兄弟一哄而上,镀锌钢管一劲儿的往车体砸。
  周开阳只能护住一个。
  程诵宛如一只被捅开的马蜂窝,在车顶用脚死踹那些要爬上来的人。
  周开阳从后勒着,叫他冷静。
  现在怎么冷静?
  程诵一个挣脱把自己人周开阳从车顶震了下去,眼睛红着,随手抢起一个人的钢管,得逞后,猛地朝那个人挥。
  那人哇哇大叫。
  周开阳摔在地面,眼镜都被踩碎。
  纪荷将他拉起来。仍然保持克制,双臂张开拦在车前,冲人群外围那个穿丝绒裙子的妇女喊话,“先让他们停手!!”
  那女人大约四十多岁,干枯的面皮显得凶恶,一笑不笑地,手上已经没有了那只泰迪,声音尖厉,“臭婊.子——”
  没有其他话,“打死他们!”
  “有没有法律!今天你们不打死一个,小爷瞧不起你们!”程诵拿着钢管哇哇大叫。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纪荷恨不得给他,从车顶踹下来。
  然而,出门在外,大部分记者都隐忍且克制,但隐忍克制并不会换来和平,相反记者不但会损失机器,还会受伤或者更严重的死亡。
  所以现在的情况,克不克制都是一种结果。
  纪荷做为领导,该协商的已经协商过。对手不罢休,只能说他们今天足够倒霉。
  她掏手机,在周开阳的围护下,打算先叫宗哥过来,对方人多势众,在警察赶来前,他们需要足够的队友。
  “宗……”然而纪荷只开口了一个字,一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五指倏地抢过她手机,她猛地抬头。
  那妇人恶毒到像外国片里的巫婆,猛地将手机往地上一掼。
  啪——刺耳的声音盖过所有男人乌七八糟的吼叫。
  “为什么砸我手机!”纪荷表情撕裂了,她做为工作多年有正常礼义廉耻的成年人,实在被这一幕震呆。
  那女人二话不说冲上来要撕她脸。
  “去你妈的!”纪荷冲上去,一脚把这女的踹到九霄云外,那女人没想到她力气那么大,表情在被踹中的瞬间像猝死一样,重重摔在墙根,她那些小弟以为她没了。
  嘴里不干不净地举起钢管,对着她围殴来。
  “快走!”周开阳简直像人肉盾牌,护着纪荷,要把她往后拉。
  然而他们退无可退。
  这算是一条主街,不然程诵不会转了半天像发现宝贝一样停驻在这里,宽度够,长度也够,但就是双拳难敌四手。
  对方九个人将他们围在车边。并且对方不知道什么来头,这条街上看热闹的人不像正常人,反而像一伙的,他们在外围又围了一个圈,眼神或冷漠,或凶恶,或嘲笑地注视着这一切。
  纪荷只能和周开阳背靠着背,他们的上方是已经额头流血的程诵。
  “警方为什么还不到!”纪荷喊着问。
  周开阳说不知道,他该通知的都通知了,张政甚至说了十分钟内会赶到。
  他们支撑了两个十分钟却半个影子没有。
  程诵开始害怕,他明显没见过这场面,毕竟第一次出门干活,周开阳和纪荷虽然大风大浪见过不少,但这个楚河街的确太邪门了。
  他们从没看过如此冷漠的围观者。好像他们是狼群中的羊,光天化日会死在这个地方。
  “让开——”外围突然骚动。一个粗狂的男声喊完后,汽车喇叭声向着人群冲来。
  “宗哥!!”
  原来是宗哥。他接到纪荷电话,没收到一句完整消息,但显然打斗声惊动他。
  他和秋秋不知道从哪搞了一辆破普桑,往人群厮杀来时,表情凶恶。
  那些人一开始被唬住了,尖嚷着忙不迭让开。
  “快上车!”秋秋喊了一声。
  程诵率先从车顶跳下,等他钻进后座没三十秒,倏地就从另一头被拎了下来,头部着地,粗石子的水泥地年久失修,看起来衰老、破破烂烂,但威力极大,这小子脸部马上开了花。
  血红一片。
  “你们没有王法的吗!”纪荷知道抵抗没用了,他们已经完全被包围,那些“群众”将宗哥的普桑掀翻,而秋秋甚至还没逃下来。
  她心跳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这些年走南闯北遇过不少麻烦,但从来没这么怕过。
  这些“群众”令她在这一瞬间觉得,那些负重前行的人,有时候是为一些渣滓在挨刀,不值!
  “纪荷——”突然有人叫她。
  纪荷以为是幻觉,因为这声音在群体性的哄乱里显得那么弱小。
  她循声找了找,然后看到人群里钻出来一个少年。
  是肖冰……
  他看了她一眼,眼角发红,然后朝东南的位置突然一跪。
  纪荷惊声,“肖冰……”
  他朝一个女人跪着。
  而那女人先前还被纪荷踹到三魂去了七魄,此刻,被“群众”里的女性们扶了起来,似乎看到他们这么惨,心里十分高兴。
  脸上戾气稍平,对着肖冰,“你干什么?他们杀了我的狗。”
  “胡说八道!”程诵满脸是血的,愤恨着音回复。
  女人置若罔闻,眼睛看着肖冰,“还出来丢人现眼干什么?要为那个记者求情?”
  “他敢求试试!”一道男声猛然冒了出来。
  纪荷看到这位新加入的,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讽刺表情。
  周开阳小声地,“完了……警方肯定被拦在外面。”
  这种城中村,家家户户相熟,群体性包庇与合谋,屡见不鲜。
  警方想进来,得穿过重重阻挠。
  现在是,时间能多拖一分钟就是一分钟。
  她感激又担忧的眼神望向肖冰,这少年在帮她拖延时间……
  “肖冰,你这个同性恋还在村子里干什么?你爸妈脸都被丢尽,所以一直连个尸体都没找到啊。因为他们不想出来,一旦出来,他们都不敢进祠堂!哈哈哈你赶紧滚吧!”
  “肖朗义,你放过他们。他们是记者,记者有采访权,受法律保护。不要带着大家犯罪。”
  “听到没有?”肖朗义不可思议一张双臂,朝围观的一圈人惊笑,“这个死同性恋,跟咱们谈法律,说我带族亲们犯罪?”
  他的族亲们瞬时躁动,有的甚至往肖冰脸上吐口水。
  纪荷看地眼睛通红。
  她知道这孩子不容易,但没想到是这么不容易法……
  那名妇女一拉肖朗义,“儿子,别跟他废话。刚才那个女的踹我……你给我狠狠教训她!”
  肖朗义的目光立时朝纪荷看来。
  这个人怎么说呢,特别似曾相似的感觉。
  纪荷对着对方的眼睛,思考了半秒知道了,他家伙游手好闲,逞凶斗狠不就是翻版的江倾嘛!
  但是,把江倾和这人比,实在是侮倾了。哪怕少年时代,江倾再混,也是有混德的。
  这个人色眯眯盯着她胸看。
  纪荷低头,看到自己被拽到七零八落的衬衫扣子,嘴角抽了抽……一边心里呐喊,有没有人来救救他们啊,可怜的秋秋……
  “你现在跟我去睡,我就让他们走。愿不愿?”肖朗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纪荷脸上却一笑,“好啊。”
  肖朗义瞬时一喜,要伸手摸她脸,纪荷暴喝了一声,“好你妈——”
  这一声就像重新冲锋的号角。
  被困在普桑旁边的三人,就地取材,周开阳捡了车窗的碎玻璃;程诵脸上全是血,不妨碍他始终握着那根钢管;纪荷捡的大约是砖头,往肖朗义脸上砸去时,对方用手阻挡,戳了一手血。
  “拼到剩最后一丝力气!等警方来为止!”纪荷拿尖锐的部分向前戳着,眼神凶狠。
  街面上的人嗷嗷狂叫,疯了一样。
  肖朗义手部受伤,表情狠厉,“路全部被挖断了,等警方来只能给你们收尸!”
  纪荷一懵。
  程诵突然哇地下哭吼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不知道停个车会惹下这么大麻烦。
  他也不知道有些人真的无法无天。
  他拼命朝那些群众吼,“你们真的以为法不责众吗!!醒醒吧……死的是记者……舆论不会放过你们!!”
  他已经想到了死的事情。曾经认为牺牲在工作岗位是英雄,现在他只想当个狗熊。
  纪荷不知道说这小孩什么好了,危急关头她甚至有点被逗笑,然而嘴角弧度只拉了一半,人群就像丧尸一样袭来。
  “程诵!别刺激他们!”周开阳喊,“他们不会杀你,只会揍你!”谁都不会蠢到光天化日去杀人。
  但人多势众,你一拳我一拳,加上肾上腺素的狂飙,一不小心死了,谁又清楚是谁干的呢?
  他们甚至在理论。
  “记者就了不起?!”
  “为什么撞死人家狗?!”
  “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的!是不是狗日的开发商叫你们来干坏事的?”
  慌乱之中,纪荷感觉自己手腕被抓了一把。她跌跪在地。
  接着,有摩托车的音浪冲入耳膜。
  她有点担心,怕是对方的人马再次加入……
  “秋秋……”人被压到了地上,索性去车里看秋秋和宗哥……
  宗哥的臂膀上全是血,正努力往外爬……
  而秋秋躺在车顶上一动不动,侧对着这边,纪荷看不清她情况,但撕心裂肺,疼到愤怒……
  双眼通红……
  她捡起刚才的那块砖头,砸那些人的脚面,你能想象,一群僵尸中,突然出现一个砸“地鼠”的小女孩,那画面是多么滑稽吗……
  纪荷砸地认真,她刚才还看到周开阳裤子被拽下来了呢,所以心无旁骛,反正都已经这么狼狈,还讲究什么手法……
  警方……
  妈的,警方什么时候来!
  她这边正骂着,忽然人群全部散开,只有一个人像突然捡到漏一样,一卡住她肩,就将她顺着地表,拖进一辆暂时没瞧出来牌子的超跑内。
  是肖朗义的车,他方才就一路呼啸着音浪直冲进来,仿佛要撞死谁的嚣张狂妄。
  这会儿车顶还没来得及关,对方倏地又抓起她肩,将她往前挡玻璃一送。
  纪荷对上一双眼睛……
  隔着前挡玻璃,那人怒目而视,手里黑漆漆的东西看着像警棍,单枪匹马,手持一根棍子闯了进来……
  她一下怔住后又激动狂喜……妈的……终于来了……
  江倾根本没看清纪荷,他攀上那杂种的引擎盖,一棍子挥下去,“妈了个逼的,下来!”
 
 
第14章 蛊   “密码你生日!”
  肖朗义是个怂货,拼命把纪荷往前挡上抵。
  江倾一开始没看清,几秒钟后反应过来目眦欲裂,手上的警棍没轻没重,捶地那逼连滚带爬出车内。
  场面混乱,围观群众由最初的被打懵了后迅速反应,又重新围成一个圈,将肖朗义的那辆阿斯顿马丁困在正中。
  只不过人群再也不敢上前,个个神色慌乱或大惊。
  肖朗义惨叫着,满脸血从地上爬起,手上还拎住了纪荷,然后缩在她身后痛吼狂怒。
  纪荷的耳膜都几乎被这家伙吼聋。
  她气息喘的剧烈,终于有空档看前面男人一眼。
  他果然是一个人来的。
  身上没配枪,只持一根警棍,因为动作暴力,冰蓝色衬衣已经凌乱,领口崩开两颗扣子,下摆也不如平时看到他时一丝不苟的服帖,胸膛急剧浮动着。
  跳下引擎盖,手里举着警棍,眼神狠厉,很平静的音调,“撒手。”
  肖朗义不知道被打断了哪里,满头血,甩了甩,有几滴挂进了纪荷的脖子里。然后反剪她两手的力度一重。
  纪荷瞬时眼前花了一秒,痛到眼帘磕下,唇瓣抖了抖,再睁开眼,到底是没嚷出声……
  她不知道她这模样,让江倾的肾上腺素飚到什么样子……
  况且她还说了一句:“……别闹出人命……”
  她知道他拼起来会失控,早年和人家打架她从来担心的都不是他安全,而是怕把人家打死了他前途得赔上。
  江倾眼角肌肉抽了抽,觉得今天是没法儿收场了,“不放是吧。”
  肖朗义的回应是把纪荷又往前面抵了抵。
  纪荷唇瓣颤了颤,原本有话说,结果望着他眼睛又不知说什么了,短暂徘徊后耳边、突然响起肖朗义的爆叫声。
  她被反剪的手臂瞬间获得自由,接着身形没稳住,在地上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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