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丁律律
时间:2021-05-08 09:39:16

  豪放笑声,响彻夜色。
  ……
  竟然是一顶行军帐篷。
  两米乘以两米,特别宽大,高度、江倾站起来不会擦到头顶。
  电源挂在支撑出去的挡雨棚边缘,帐内动作一大,会于夜风中晃动。
  地垫厚实,铺了一层竹席,又铺两层看起来似乎是一垫一盖的蚕丝薄被。
  冯勇带来的两位帮手,做事牢靠,帐篷稳固,用品干爽。
  躺在上头不想起来。
  江倾这人有洁癖,冯勇走后,问她怕不怕、一个留在这儿,纪荷细眉一挑说,“你整个晚上走,我一个人睡都不怕。”
  甚至还清净。
  她用这种挑衅的眼神,无声说了后一句。
  他笑了笑,咬牙一声,“做梦。”接着,掀开帐门,一个人走向了冯家祖传的瓦房那里。
  纪荷一个人在帐篷收收整整,调整马灯的位置,让一朵橘黄光,在眼前、夜风中,更显浪漫。
  接着,他回来,身上还沾着凉水,猛地扑住她。
  纪荷身上穿的是速干长袖和宽松的亚麻裤,脚上凉鞋被脱在外面,此时,赤足无助的踩碰到帐尾,轻斥,“不能轻一点?”
  江倾说:“怕你跑了。”
  “你干什么去了?”她明知故问。
  江倾甩着自己头发上的水滴,洒了她一脸,惹得她笑,宠声,“洗干净,侍寝。”
  “在宾馆不是洗过?”纪荷一乐,她就没洗,洗那么多次干什么,脱皮。
  江倾迫不及待退了自己上衣,和冲完凉就没穿的长裤一齐扔在外头,嗓音沙哑,“男人得洗。”
  吻着她,和风细雨。
  纪荷一抬眼看见上方橄榄绿的顶,一落视线是他温柔深情眉眼。
  昂颈,回吻。
  马灯风情着照耀,夜才开始。
  ……
  猛然间,纪荷原本昂起的肩部彻底坠落,她眼前迷蒙了一瞬,说,“想看看你背……”
  那里有枪伤,面积三块成人的手掌叠加,触摸上去的感觉是麻麻赖赖,像一种表皮凹槽不平的水果,如榴莲。
  得多痛。
  伤疤才这样。
  “有什么好看。”江倾低着头,懒懒一声,漫不经心。
  就如人生,时刻存在缝隙,你以为的滴水不露,实际上密密麻麻的孔。
  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伤害到你。
  帐墙被外头马灯照出人生疯狂纠葛的影子。
  ……
  再醒来,雨点劈打着帐篷。
  声势惊人。
  她口干几乎完全发不出声音,一只圆口的瓶,好像是矿泉水,细细的喂着她。
  仿佛落入雨中般的潮湿,纪荷微蹙眉,短发粘在脸庞上,弱不禁风。
  江倾拿开水,没手拧,直接扔到外头,混合着夜间突然的大雨,哗哗深融。
  她倏而低低抽泣,像被欺负狠了,无助的躺在异国他乡,一声不吭,独自伤心。
  “对不起……”江倾剑眉紧蹙,伸手将她揽起来,揉进怀中,力道强悍,恨不得嵌进骨髓里,沙哑问,“了解全部的我了吗?这就是我……”
  纪荷摇头,汗湿的脸颊贴在他心口,那里热力如方才,激烈又鲜活。
  她说,想到那天早上雨后的凤凰城,他一身高级警官制服,面庞英俊又强悍,眼睛锐利不乏脆弱,看到她和孩子,猛力的拥抱……
  “当时……我也该给你抱一抱……”他抱着念念,溃痛的眼神令纪荷终身难忘,此刻,想起深深后悔。
  当时,为什么不抱一抱他呢?
  江倾吻她额头,温存的用鼻梁摩擦,帐墙上印出他长臂揽住娇小的她,全部温柔的影子,“现在抱上了……我爱你,纪荷。”
  她闭上眼帘,没回应,大雨敲打四周,两手更紧的搂住他后颈。
  夜,安稳。
 
 
第103章 蛊   开始叫宝贝。
  夜雨停歇。马灯在风中摇晃。
  肤色如玉, 深色帐篷与深色薄被衬得整个人更加醒目,像夜色中的一颗星。
  一只肤色比她深的大掌从额头乱发延绵进薄被之中起伏的曲线。
  她眉心微蹙,终于慢慢睁开了眼, “……江倾?”
  夜色宁静。
  他的手从盖在被下的腰间一直延伸出来,到了她敞露在外的左手臂。
  从肩头滑下,至左腕内侧。
  纪荷心跳快了一秒, 笑一声,“怎么不睡觉?”手腕动了动, 想挣开。
  他倏地握紧,拇指食指完全卡住那里。
  纪荷神色不自在, 试着又抽一次,仍然没成功。
  僵笑了笑, “你干嘛?不睡?”
  他握着她那只手来到她的锁骨,颈后枕的是他胳膊, 这么一垫、一拢,整个人就好似锁进了他怀中。
  “想我吗?”他忽然问。
  肌肤相亲的感觉, 令纪荷有点恍惚的幸福。
  恍惚这一切不是真的。幸福这一刻真真实实存在。
  他睡觉的习惯,搂着她的姿势,半夜里磁性的嗓音抵在耳后震动的幅度, 和三年前在澜园那段日子一模一样。
  纪荷垂眸,看到他小手臂青筋毕现, 那里面是生命的热血。
  忽然气息微乱,身子不由往后靠,和他抵更近。
  他笑, “别撩我……”
  上一场有多销魂,食髓知味。
  只是顾着她长途奔波,没多折腾。
  面颊红了, 纪荷抿唇好一会儿没说话。
  彼此静静侧躺着,相拥着,许久,她才望一眼下方的金三角洲平原,哑声,“那里是你曾经战斗的地方?”
  “你没说想我。”虽没追问,但也没忘记上一个问题。
  “想我吗?”复问。
  纪荷颤笑,“有一点。”
  “只有一点?”
  “很多点。”
  “我爱你。”他立即用这三个字回报。
  纪荷想起他三年前就喜欢说我爱你,时时刻刻,不分场合地点。
  她却吝啬的只有一句关于爱的话:我爱你,但希望各自安好。
  后来他“牺牲”,纪荷因为自己的这句唯一关于爱的话,好些天、好些天的彻夜难眠。
  他此刻没有问你爱我吗?
  只问,你想我吗?
  他知道她爱他,但想不想才是关键,因为她可以很爱他,但是不想他。
  当年离开南江时,如果不爱,怎么会将第一次给他?
  可即使那样做了,她的理智却能战胜情感,一走十年,不想起他。
  江倾是两个都想要。
  爱他,想他,生生世世都是他。
  他是占有欲极强的男人,爱时不顾一切,寻求回应也过于执着,现在似脱胎换骨,安安静静守着她,得她只言片语回应,心满意足。
  纪荷觉得现在的他刚刚好,以前也没有不好,但压迫感太强,必须爱他、回应他。
  现在,忌惮着她,小心谨慎,察言观色。
  “卑微”的令人心动。
  她嘴角翘起,一侧脸往他手臂埋了埋,闭上眼,睫毛戳着他热血滚滚的皮肤。
  那只手磨了磨她腕,低音,“每个角落都去过,日子挺苦,尤其想女人时受不了。”
  “你滚……”纪荷笑斥一声,“前头正正经经,后面又不行。”
  “说真的。”江倾吻她如玉的一侧耳垂,两手臂将人锁更紧,“什么苦都能吃,就生理需求难受。”
  “金苍浩有个妹妹?听说喜欢你?”纪荷红着脸问。心里想的却是,只怕不止金苍浩妹妹,这个冯勇家里女眷也不少,她上山时,听到些闲言碎语,说他之前养伤,有一位女性寸步不离服侍。
  不知何方神圣?有没有机会见到?
  他却若无其事笑一声,“哪个妹妹?不知道。”
  “我不介意。”纪荷语气正常,“出门在外,时间也长,有两三位红颜知己正常。”
  “你再说我操`死你。”
  和以前动不动“信不信我干死你”一个口吻。
  纪荷忍俊不禁。
  他生气,忽然冷笑,“没满足吗上趟?”
  认为在挑衅他。
  “没有……”纪荷否认,同时身体往前挪,他立即追来,又紧紧贴着,警告,“小心说话。”
  气氛突然暧昧,纪荷蹭了蹭,干脆转身,将自己送进他怀里。
  雨又似乎细细落起来。
  门敞开着,纪荷感觉后背有雨雾作祟,然而贴着他的位置又炙烫无比。
  不一会儿水声大起来。雨点似乎又砸在帐篷上,纪荷睫毛发颤,求饶说,“我撒谎的……”
  “知道。”他俯首耳语,“就是想让我这样……”
  伴随着动作,这话听在耳朵里,纪荷又开始抖。
  她彻底闭上眼睛。
  接下来的一切按部就班,每一个细节,充满原始味,仿佛这群山之间,将人类的一切欲望变得纯粹,他又开始叫她宝贝,这事儿之外,从来不叫她宝贝。
  纪荷感到难以忍受。山上的夜雨大,似乎要将帐篷冲垮。
  江倾说,雨来得正好。
  一开始没会意,后来身在其中,才知其意。
  早起,雨歇。
  他长裤丢在遮雨棚下,被淋得透湿。
  江倾抽着烟,半眯眼看她朝着晨曦的背影。
  光线朦胧,曲线瑰丽。
  将烟用手指碾灭,江倾猛地拉过人,她惊呼一声,转瞬,到了气垫。
  纪荷由着他。
  很多话嘴上不说,但心里在意。
  他怎么样都好,只要在她能力内,全力给予……
  “看到下面吗?现在视线很好……”他示意她看底下金三角州平原,“那条河……徐佳航就死在那里,我在他旁边,颈部中弹让我给他点一支烟,刚点燃他人就没了……”
  江倾这回没完没了的爆发,不确定她角度是否看得见,他气息依旧,“他一死……我和其他人就肾上腺素狂飙往上冲,那时候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也不会想起老婆孩子,就只是肾上腺素作用,枪林弹雨仿佛此刻的毛毛雨……等中弹,伤口很长时间才觉得疼……我想起你想起孩子……”
  他低下头与她热吻。
  纪荷气息紊乱,视线所及只是他在灰蒙蒙光线中的脸,英俊、挂着汗珠,晨光啊晨光,请将他照的更清晰一些,这么呼喊后又觉此刻至宝,每一丝线条都性感绝伦。
  江倾抱起她,在帐篷里站立,逼问,“现在看得见?”
  纪荷摇头。
  “说话……”
  她只能摇头。
  “你是我绝境求生的希望。”
  好久,耳朵只有这句话回荡。
  天光亮起来,纪荷精疲力竭,嘶哑着嗓音,“这次这么久……”
  他毫无疲态,猛地翻身。开始叫宝贝。
  ……
  下午,其他人在大其力接到纪荷的电话,都一阵哭爹喊娘,“姐姐,我们差点以为你出事!”
  大家在拳馆玩了一夜,早上回宾馆不见她人,以为和江倾在一起,敲他门,也没有回应。
  一时就暧昧起来。故意打电话骚扰。
  结果两人厉害了,谁的电话都打不通。
  金苍浩在大其力人脉广阔,找起人来自然快。
  回了消息说,两人去了尤里。一座离这边车程一小时的小镇。
  众人又问,去干什么了,为什么电话不接?
  金苍浩表示无法回答。
  于是大家还是不放心。直到纪荷下午一点,过了中饭点才打电话回来,众人如释重负。
  程诵纳闷,“师父,这不像你,是查到重要线索,耽误了吗?”
  “我在采访一所中文学校。”纪荷声音很怪,像缺了水的鱼,干哑,“下午两点我们在阿卡寨汇合。装成旅游节目采访阿卡族族长,每个人都当在旅行,全身心放松自己,不要露出马脚。”
  听起来阿卡寨是个大活。不疑有他。
  程诵立即表示收到。
  ……
  帐篷外,纪荷穿着上衣和内裤,赤足打着电话,两条长腿笔直圆润,细腰凹陷。
  结束后,躺在气垫上的男人大刺刺笑,“这就是你的,在采访中文学校?”
  纪荷嗔怪的瞪他一眼,“我真要去采访一下。一个小时后就要和大家阿卡寨汇合。”
  时间紧迫。
  江倾“嗯”一声,心满意足爬起,从里面出来,突地在她面前一跌。
  纪荷知道他是故意的,踮起脚,一口咬上他一侧锁骨,他痛了一声,那一声,羞的她恨不得变身老鼠打洞,笑骂,“……有完没完!”
  ……
  阿卡寨位于缅甸境内,都属边境,从泰国的尤里到阿卡寨不过半小时。
  由于显而易见的事件耽搁,纪荷在尤里的中文学校只待了十五分钟。
  刚好去时孩子们不在。
  泰国政府对中文学校的运行十分严格。
  华人孩子早上学习泰文,下午就来学校学习中文,每天往返两所学校四趟。
  这里所用的教材和大陆义务教育阶段的如出一辙。
  纪荷简单拍了些照片,和曼谷来的华人教师做了几句交流,急匆匆离开,约定好,明天下午孩子们上课时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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