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丁律律
时间:2021-05-08 09:39:16

  触目惊心之际,手机铃突然大震,她一惊,连忙接起,“喂?张副队,是不是需要我做笔录?”
  昨晚她在医院做过口供,警方仔细询问了她有没有看到可疑人物。
  她是发现人,口供极其重要。
  可纪荷简直想锤死自己,她如果和万妮早回去五分钟,那女孩兴许还没那么惨……
  “我们法医的意思,没有一定心理素质和技巧的人,无法从未婚女性紧缩的阴.道中徒手拉出肠管,现在希望纪制片过来一趟,帮助我们模拟歹徒画像。”
  “好……”结束通话。
  纪荷先到休息室洗漱,换衣,接着开汉兰达花了四十分钟到达市局。
  刚踏上刑侦楼的台阶,留在医院的万妮打来电话:“小姑娘没了——”
  纪荷眼皮颤了一下,脚步僵住。
  万妮的哭声通过电波传来,有点不真实感,“太残忍了——所有抢救医生都悲愤哭了!”
  “一不为财,二不为色,凶手为什么对一个小姑娘下手!”
  穷生盗,奸生杀。
  小姑娘一没有财产,二没有被性.侵痕迹,凶手作案动机诡异。
  “我知道了。”纪荷深呼吸,甩去脑海昨夜小女孩的惨状,对万妮慎重交代,“你坚守医院,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什么事?”万妮一愣。
  “你上次不是说,像楚河街这样的案子过多,咱们明州要完吗?”纪荷捏着鼻梁,低垂下眼,没全盘托出最后一句:如果真完了,大家共坐一条船,一起沉。
  怕会吓着万妮。
  毕竟,除了她是鸿升的二小姐,其他人并不带有原罪。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音,鼓励回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名女中学生的死亡绝对会掀起大浪。你坚守医院。”
  “好。”
  通话结束。
  纪荷抬头看了眼楼上悬挂着的警徽,庄严威武,她想给江倾打一个电话,问问昨夜的追捕怎么样,可又怕打扰,正犹豫了一秒,像心有灵犀,他忽然主动来电。
  “你累了?”第一句,这三个字,莫名其妙。
  她惊诧一挑眉,抬眸向他办公室窗口位置看,奇问,“你在办公室吗?”
  “在。你上来。”
  可能纪荷一夜没睡身体虚弱,所以听出他温和的音调里有引诱的意味,她微微眨了眨眼,企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阳光灿烂,铺在她脚下,像踩着金色的琴键,只要她挪动一步就会发出美妙的乐声。
  可她没动,声音也长久沉默,没有回应。
  江倾音调耐心,对她说,“你可以依靠我。”
  纪荷猛地睁圆眼。
  耳际仿佛响起幻听,那不是如此时的阳光微辣季节,而是和煦的春天,下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高速路上水花四溅。
  玄黑色的迈凯伦猝然横停。
  前后都是追兵。
  一个对她而言绝对宽阔的胸膛扣住了她,大雨和拳脚被格挡,她安全的哭喊声中尝到了他头上的鲜血……
  纪荷此刻猛地惊醒,然而为时已晚,他当时那句雨中的低唤“你可以依靠我”和上一句重叠。
  “上来。”他主动挂上电话,不容置疑留了两个字。
 
 
第46章 蛊   江倾有裸.睡习惯,所以…………
  抬手敲门。
  “进来。”他声音微疲惫, 可能刚从现场回来。
  打开门。他状态比她想象的惊险。
  头发湿软塌着,刚洗过澡,没来得及擦干, 连上衣都是现扣。
  扭头看她时,纪荷被他脸上的伤惊到。
  “……怎么回事?”她问。一边关门走进来。手上抱着一沓资料,像是汇报公务。
  清晨的光自窗口洒入, 初夏威力开始显现,整个办公室都干燥而白亮。
  她窈窕身姿, 在桌前轻弯站立,那沓资料被放入桌面。
  他扣着最后一颗扣子, 转身落回椅内,一边让她坐。
  纪荷坐下, 瞄到他红丝丝的锁骨。
  显然,不止脸上, 他身上大面积擦伤,耳朵, 手背这些露在外面的无一幸免。
  至于天气明明热了,还套长袖衬衣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古怪,只有他自己知道。
  扣好最后一颗扣子, 江倾清咳一声,蹙眉又舒展, 随意拿起她带来的文件。
  “什么?”
  “昨晚网络舆情的走向。”
  “什么意思?”他抬眸,静静凝视她,像是一无所知。
  纪荷蹙眉, “你做过一把手的秘书,不知道舆情怎么回事?”
  “我当然知道。”江倾笑着放下文件,无所畏惧靠向椅背。
  纪荷担心他的这股无畏是他的优点也是最大缺点。
  “从事发到今早上五点, 热度居高不下,网民熬夜狂欢,有悲愤,有浑水摸鱼,里面充斥水军,带路党……”
  江倾打断,“你上来,不是说这个事。”
  纪荷奇怪,“还有什么比网络舆情对明州市局不利更重要?”
  “人抓住了。”江倾打开自己手机,滑到新闻界面,随便一翻,拉出一条,将手机抵给她看。
  纪荷微怔。
  她彻夜未眠,早上被电话通知后就没再关注网络,竟然不知道凶手已经被抓住……
  “被我一枪爆.头。”他淡然,“负隅顽抗,鸣枪警告无效直接击毙。”
  “你太猛了……”纪荷伸手捏鼻梁,“虽然该恭喜你,迅速抓住凶手,但现在全城震动,凶手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被你击毙,明州市局处理案情的手法会再次引争议……”
  “再次?”江倾关注到这个词,微簇剑眉,轻淡凝着她,洗耳恭听。
  “你抓了一夜犯人,惊心动魄。”纪荷无奈笑,“我关注了一晚上的舆情,发现……这件事不简单。”
  “嗯?”他眼神鼓励她说完。
  “有一股势力在针对明州市局,本来这种变态事件,人们该关注加害者与受害者,可有一股声音极力将你们扯进来。”她眉头又拧紧,看着他,“上次楚河街的案子,你得罪太多人了。”
  这句话如此直白,他应该理解。
  江倾也确实理解了,他淡然点点头,伸手给她倒一杯热水,起身,从桌后绕出来递给她。
  纪荷头疼似的失笑接过,“江队真是……”
  “什么?”他感兴趣的接话。
  纪荷笑,“泰山压顶不变色。”
  “你无非要表达,明州水深,我手段雷霆,得罪很多人。”
  江倾后靠在桌沿,一侧大腿上西裤紧着,与她所在的转椅距离大约一掌,他稍微倾身,对她表达的情绪更强烈一些时,裤料几乎就挨上她放在扶手的手臂……
  “但是纪荷,我选择做警察,不是协调各方利益和寻找他们的平衡点,那是政徒该干的事,我做警察就是……找你死亡的真相。”
  她垂下脑袋,默不作声。
  “就是你懂吗,我做了一件积福报的事,你才活了。我得继续做下去,不然愧对良心。”
  “我不懂……”她跟他掰扯,“江倾……”
  “挺好的。”他又打断,笑着,“不是江兄江队了。”
  纪荷将手臂不动声色拿下扶手,离他腿上的温度远一点,失笑,“你在跟我打岔。我说有势力针对你们,可能后面会越演越烈,即使凶手抓到,舆情难以消除。你却在跟我说,我活着对于你的意义?”
  “没有意义吗?”
  “有。”纪荷认真看他,“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有正义感、血性。我只是触发了你人生职业规划的一个方向。就像我做记者,是因为想让更多人听我说话。”
  “我想做你的聆听者。你却不愿意。”他话里有话。
  亲密。
  温柔。
  甚至诱惑。
  他在引导她。
  说出更多。
  她呢?
  眼神明亮,自信、固执……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问她。
  纪荷啼笑皆非,“我想我说的够多的了,你却一句不愿听。至于你到底想听什么,不如干脆说出来,我看看我知不知道答案?”
  “我问过你。”他嘴角微翘,声音却有点寒心,“你都回答的不令我满意。”
  原来这就是“上来”的“你可以依靠我”的主要内容。
  纪荷努力回想,他之前到底问过她什么。
  重逢那晚,在他家。
  他问,生日那夜没发生其他了吗?
  她否认。
  后来在她家那晚,他又问,怎么认识鸿升的人?
  她笼统说了和干爸相识的过程,避重就轻。
  ……是的。
  她一直在撒谎。
  在隐瞒。
  一如当年在高速出事前,他追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她闭口不谈时的情景。
  办公室太过安宁与倦懒。
  她知道那堵文件柜后面有一张休息的小床,她第一次来时就发现,渴望躺过去,嗅他的气息。
  和现在,强烈的渴望扒开他上衣,看看里头到底多少伤口的心情……
  令她心房胀满,像充水海绵,堵占胸膛那处位置,难受又冷静。
  “江倾……”在楼下接到他不容置疑的“上来”两个字,她就知道这趟要面对什么。
  于是滴水不漏。
  她柔着眼神站起,用一米六二的身高,仰望他一米八七的距离。
  他眼神渴望、像怕惊飞一只鸟儿般,静逸等着她。
  她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儿。有的事儿也就是给你这个东西。”
  扑——
  办公室仿佛瞬间变成一片空阔地,鸟儿扑翅高飞,给他错愕的俊脸上丢下一片污迹……
  “哈哈哈。”纪荷忍俊不禁,伸手对着他往后仰的脸,“好像我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出来,能给你乐呵乐呵似的。”
  他温柔没了,诱惑也没了,冷着脸转身,回到办公桌后。
  纪荷朝他眨着眼,虽然他并未在看她,修长十指在桌面扒拉着,终于在她带来的文件底下发现烟和打火机。
  低头,咬住烟蒂,点了一支。
  又似闷热,扣着打火机的手指解下一颗纽扣……
  纪荷眸光一怔,看到他左锁骨上方到肩头,张牙舞爪着一条血红的口子……
  明显刀砍伤,没做缝合,布料磨蹭着裂开约一指宽的豁口,湿濡的血迹染透黑衣……
  她皱眉,知道他昨夜抓捕的艰难,启声,“既然凶手被击毙,我得回去研究下新闻怎么发。你忙吧。”
  转身,不打扰的径自迈步。
  他没喊她。
  到门口,纪荷主动停留,侧转身对里面。
  “相信我——这名凶手不为财不为色,背后一定有诡异动机驱使,加上舆情突然指向公安局,我怀疑这是一起挑衅警方事件。”
  “下次我不会问了。”他声音冰冷的在她背后传来。
  示威,又似警告。
  纪荷感觉这话里信息深奥,又似很浅显,她一下子抓不住他到底什么意思……
  只好径直讲完自己的话:
  “凶手死了,舆情没死……你们要先做好准备。”
  ……
  雾气朦胧的浴场,脱得赤条条的沈局笑了,“她什么没说,也什么都说了。这是给你透消息呢。”
  江倾冷笑,“这算什么消息。”
  “感觉这丫头话里不简单啊。”沈局毕竟老练,尝试安抚他,“你先别急。你们分开十年,你做了警察,她做了记者,每个人处境都不一样了。”
  江倾仰头往后靠,想往水里泡一泡,结果肩膀碰到水,整个人一抽似的,几乎跳着从池中撤离。
  大朵的水花被他身躯溅起。
  沈局哈哈大笑。
  江倾挫败,光着身,供池中一众老少的爷们儿欣赏。
  “勇士啊,受着伤还来泡澡!”大家也是没见过这种猛人,一直取笑,一直调侃。
  江倾烦躁。
  沈局从池子里起身,又拉他上楼按摩。
  昨晚抓捕,对方是个悍匪,潜逃十五年,是个狠角色,不过也是蠢,或者说是遇上江倾,江倾干人只有一个字,狠——
  别管是掏肠手还是潜逃犯,只要被他瞄到,一准“不虚此行”。
  他不喜欢磨蹭,失手或者其他……
  只要出现过,掘地三尺也给挖出来。
  所以废了老大功夫,那帮跟着他搜捕的兄弟被他磨出毛病,有一个直接晕倒被拉上救护车。
  按摩房里,沈局躺在他旁边,闭着眼享受嘱咐,“别逼她。”
  有外人在,言简意赅。
  江倾让女技师下去,踩的他头昏眼花。
  “别啊,难得放松机会。”沈局自己保持正派作风,叫了一名相熟的老大爷踩按,对他的特别关照却令江倾剑眉紧拧。
  “您先按。我到别地儿躺一会。”
  打完招呼,江倾离开按摩房。走到了一片相对安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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