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他不在阿宛身边后,阿宛会以为世间男子都是刚正不阿, 磊磊落落的君子。可他在那个男人手下见了不少事,许多表面看似光鲜亮丽之人背后却有不少肮脏之事。
他瞧着阿宛满是信任的杏眸, 心中燃起一股别扭的火气,郁结之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女子身上的清香更像是柴木边上的火种, 稍稍靠近便能燃起一片火海。
他敛下眸,再次确认道:“这可是会疼的, 宛宛确定了?”
只听见女子怯怯地应道:“嗯。”
女子的脖颈也顺着她的回答侵染上了桃粉, 谢诗宛能感受到阿言在她耳边粗重的呼吸,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子边, 不由得牵动她的心也跟着一起跳动。
男子修长的手指抚在了另一边的耳后,将她有些凌乱了的发丝撩起, 动作本是轻柔, 可恰好触到他指腹上的薄茧时,谢诗宛不自禁地一阵颤栗。
顾言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雪肌,眼尾发红,微曲起腰背, 薄唇抵在了女子如天鹅般微扬的脖颈处。
先是安抚式的轻轻一吻,柔软的唇触到浅粉的肌肤。他感受到怀中女子的轻轻颤抖,眼中欲/色沉郁得快化不开。
沙哑着声音轻笑道:“宛宛, 你的脸好红。”
这只是一句轻轻的调侃,却也让谢诗宛心跳加快。她不敢相信阿言原来还有这副样子,声音里有些痞气却不像那些浪荡的公子哥, 动作又轻柔得像要护着什么珍宝。
她记忆中的阿言总是冷眉冰面,面上少有外露的情绪。即便是对着她,也是极少的,好像一块墨玉,摸着冰冷,看不透里头。
但面对着现在的阿言,她心中却有些忐忑和陌生,手臂挺直撑在床上,手指攥紧床上的被褥,手心冒汗。
被褥上的大红鸳鸯被她揉得变了形状,可她却已经顾及不了了,她的全副心思都在搂着她的男子身上。
接着,顾言再次抵上她的脖颈,微微张口,轻轻吸允。他也不知该用多重的力道,只凭自己所想而动。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又有些痛却又有些麻。谢诗宛刚被小小的痛到,想要呼出口,可又想起是自己先立了诺言说自己不怕疼的,只好涨红着脸,紧咬下唇,不泄出一声。
女子鬓角的碎发浸湿,身上更是软了些,却仍旧忍着害怕,没有动。
顾言却是变本加厉,刚刚他吻下那处娇嫩的肌肤已是留下了红色的印记,比周围淡粉的肌肤更红了些许。许是天性使然,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轻轻以牙尖厮磨。
牙尖慢慢磨着,像是要在女子的脖颈处寻找印上自己的印记的地方。顾言眼中的血色愈加浓烈,似一碗醇厚的烈酒,又似见着猎物的猛兽。
他的小姑娘怎么这么乖啊,他在等着小姑娘推开他。
顾言本是相貌端正,一派挺拔刚劲,但如今却是像变了个人似的。还是原来的眉眼,可瞧着怎么都不同了,就像走火入魔了一样。
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块他满意的地方,轻轻一咬,力道不重,但立刻有了红痕。
谢诗宛习武时也不少受伤,可从来没有像此刻那么难熬。若面前的不是阿言,她或许早就拼命挣扎了,更别说对方还能进行下一步。但眼前的是阿言,手上那些防备都化作成紧揪着床褥。
牙尖刻下的刺痛让她再也忍不住,细细的呜咽声从唇齿间溢出。无措地低头看着颈侧顾言束起的墨发,那些被顾言手指碰过的地方酥麻发软,她顿觉得陌生,不由抽泣道:“阿言,我好疼。”
声音细细弱弱,又有些不知名的委屈。明明她没干什么,阿言还像她犯了错要惩罚她似的咬了她。
可书中从来都没告诉她,会被咬呀。
其实顾言咬下的力道很轻,只不过谢诗宛颈侧尤为敏感,才会将痛感放大几倍。又瞧不见顾言的模样,心中自有一股害怕与陌生。
女子娇弱的抽泣轻而易举地把顾言心头作怪的猛兽关进了牢笼,他的眼眸恢复了些清明,血色散退少许,直起身看向阿宛。
他的小姑娘檀口微张,杏眸湿漉漉地凝着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鼻尖微红,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
小姑娘颀长纤美的脖颈处还留下了他刚刚作恶的痕迹,一个淡淡的牙印昭示着他刚刚有多疯狂。
顾言心中的负罪感丛生,他手下亡灵万千,可没有一次比现在的负罪感更强。是他轻易让心中的欲/念涌出,还伤了她。
顾言慌乱地给还坐在他腿上的小姑娘擦着眼泪,低声哄道:“是我的不对,我们不继续了。”
谢诗宛眼里含泪,只模模糊糊看到了阿言正在给她擦泪,因着还是看不清顾言的模样,心下的陌生还未消却。
但身子却软得没法再动了,她还未感受过身体如此的软弱无力,只能求助顾言:“阿言,我……我身子好奇怪,软软的动不了了。”
顾言撩开半遮着杏眸的半湿碎发,眼中的疼惜更甚。双手穿过小姑娘的手臂之下,把她抱起,侧身轻轻放在床上。
执起旁边的被褥,把她盖了个满怀,严严实实的,只露个小脑袋。
他的黑眸里满是歉意,打湿了巾帕,拧尽了水之后,亲手将阿宛鬓边的细汗擦净,帕下的肌肤粉亮,更显得那处红得不寻常。
顾言以指为中心,慢慢揉了揉他留下的痕迹,等那红淡下一些,才柔声说道:“宛宛可要记住了,这样的事是会疼的,千万要慎重。”
谢诗宛自觉不好意思,是她先说她不怕疼的,要阿言一试的,可这么一点疼竟然就让她想要哭出,便红着脸没有说话。
待擦净了后,顾言起身压实了被角,转身准备离开。突然谢诗宛的一只手探出了被褥拉住了顾言的衣角,有些急切地说道:“阿言,你要去哪里?”
她怕是她出尔反尔喊了停让阿言生气了,才急急出手拦下阿言。
顾言回身,看向阿宛,尽量克制地说道:“我去洗浴一番。”虽说这是停下了,但他下腹的欲/火还未消退,他不能再在这个屋子待了,再待下去,他保不齐自己会干什么事。
此番而来,他对自己的定力重新进行了审判,他面对阿宛时,和外头那些男人没什么区别。
谢诗宛懵懵懂懂地点点头,松下手,想了一会,还是叮嘱道:“阿言你这几日都没睡好,要记得早些回来睡觉。”
低眸看着阿宛出自真心的关切的眼神,自己更像是诱拐小猎物的狼,心中的负罪感将要把他淹没。顾言点点头,俯身把她的手放回被子中,凝着她淡红的脸颊,说道:“宛宛早些睡,我很快就会回来。”
谢诗宛得到了允诺,才放心地看着顾言浅色的单衣隐入了月色,自己也困得闭上了眼。
月色朦胧,却更撩人。顾言凝神闭目置于冷水中,背后的伤痕有些已经好了,只余下浅浅的痕迹。想及现在已在屋内睡得香甜的小姑娘,只远远地传来一声叹息……
**
几日后,远在芜城的谢凌收到了好友顾言的回信。字迹清楚,一撇一捺暗含笔锋,他似乎能从这字中想到写字的人应是冷着张脸,轻皱眉头写下的这封信。
顾言行事周密,已将接应的各处都打点好了,只要他一进京城,一切都不用他烦恼。谢凌抿唇轻笑,顾言办的事他可以说是百分百相任的。
只是他现在还有些没转换过来,从前与他纵酒谈天论地的好友现在已经是阿宛的夫君了,还是他的妹夫,他总还是有些别扭。
不过他也信顾言的为人,他与小妹的成亲不过是为了躲过皇帝老儿,顾言是绝不会因此而占了小妹的便宜。
若顾言和小妹真有感情了,待他解决了他身后那些事后,让两人终成眷属也未尝不可。只不过就是顾言那些事比较棘手,最后胜负难说。
朝中的势力错综复杂,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谢凌自嘲一笑,他当初还对这个皇帝留有一丝余地,还怀有一分要忠君报国之心。现在想来是大错特错,忠臣也要择明君而栖才有善始。
他,谢凌,一生干的最大的糊涂事,就是还对皇帝抱有善念。
皇帝老儿逼他动了谢府的大半精卫,真是打了个好算盘。左右不管他能否活着回来,谢家都会因此元气大伤,小妹能撑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听闻小妹经历的一桩桩事情,以为可能会处理不好。他之前也早有预料有人会盯上谢家钱庄,他那时估的是大不了谢家就舍了这钱庄,却没想到阿宛还是将钱庄保了下来。
谢凌看向还在燃烧的烛火笑了笑,眼底有些欣慰,他的妹妹长大了啊。
第48章 灯笼(三合一) 得逞
鸿运酒楼, 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朝招待他的小二递了一张字条,小二低头看了一眼,脸上便满是恭敬, 稍稍曲身,说道:“主子已等候您多时了。”
斗笠下的那双在官场沉浮多年的眼睛大致扫了一眼酒楼的来客, 才压低了斗笠,说道:“好。”接着步子不快不慢地跟着小二走了上去。
来到了约定好的门前, 谨慎使然,男人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后头, 见无人跟踪后,才进了去。
里面的白衣公子早就等候多时了, 一见到他, 便先作揖:“辛苦巡抚走这一趟了。”
那男人两眼定定, 确认了面前就是约他相见的范逸, 才摘下斗笠,说道:“都是为此事而来, 算不上辛苦。”
此人便是江浙一带的巡抚王龄, 与范逸相见本可以派心腹前来便可,但此番是关于江浙百姓的大事,思索良久,还是决定自己亲自来一趟。
已到了而立之年的他两鬓零零星星有了几根白发, 可看上去仍旧精神抖擞,不减当年科举时三步成诗的风采。
两人话语间客客气气,实际上都在打量着对方, 估摸着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范逸为此事,特意换上一身样式端庄的衣袍,惯常爱用的羽扇也收下, 就连稍显风流的眼眸如今看上去都显得正直。
端坐在桌前时,真不像是一个庶子,眉宇间一股正气,倒像是从小就入了书塾,被爹娘督导的范家嫡子。与范泽相较,还真有几分相似了。
王龄此来也时间紧迫,过几日就要回去,便不和范逸再多加闲谈,直说来意:“据我听闻,如今的范家权力大多交于范泽之手,虽然说你与范泽兄弟关系不错,但最终下决定的还是范泽,多了一个中间人,我又怎能保证我们的合作顺利呢?”
范逸早有预料王龄会问出这个问题,垂眸看了看摆在桌上的“白玉棋盘”,说道:“我们不如看看这个。”
“白玉棋盘”是鸿运酒楼的一道名菜,棋盘用鸡蛋和牛乳冷冻凝成,而这棋面上的黑子与白子分别由黑米与豆乳煮熟制成,轻咬下去软糯却不粘牙,很受酒楼里的文人雅客喜欢。
而范逸今日吩咐厨子稍稍变动棋盘上黑白子的摆放,便是特意为了解释这个而来。
他指了指被包围的黑子,抬头问道:“这个,王巡抚觉得如何?”
王龄也是懂得下棋之人,看了一眼棋局,摇摇头说道:“将死之子,得舍。”这黑子明显是被困死,再怎么落子也救不回来。
“那若我换掉这个呢?”范逸把其中一颗不起眼的白子换下,放上黑子,棋面局势大转。本是要将死的黑子竟与白子势均力敌,且还压制几分。
王龄微讶地张口说道:“这…这…”却半天没说出来。此人好大的野心,竟想做螳螂捕蝉后的那只黄雀。只不过现在还羽翼未丰,暂且还依附在范泽身旁。
范逸浅笑了一下,眼底深不可测,他的野心的确不小,因此要步步为营。
他咬下一口白子,豆乳的醇香在舌尖散开,他抬头说道:“我的确不想做个中间人,而王巡抚跟我谈的这件事,不仅是我计划下与他们相搏的筹码,而且是我的一个开始。”
他起身拢起袖袍,给还在震惊中的王龄斟杯茶,说道:“不过王巡抚可以放心,我不会据此害了百姓,这事是我们双方得益,我不会那么傻,只瞧见眼前的利,不见永久的益。就算我失败了,最终接手也只可能是范泽。范泽这人待事温和,不会做那种伤害百姓之事。”
王龄内心疑惑不解,问道:“既是如此,那你为何要做那惊险的黑子,做一个白子不好吗?”范逸评价范泽时,也并未刻意抹黑,反倒是多有赞赏,再加上传闻中兄弟二人感情甚好,这实在是让他想不通。
“白子何多,若不坐到高位,依旧只是一颗被人利用,被人践踏的白子。”范逸眼尾含笑,但眸色带冷。
王龄皱起的眉后又稍展,他虽然不赞同范逸,但这毕竟是范府内里的家事,他不好插手,并且这些不妨碍他们的合作。
探过底子过后,两人不再浪费时间,细细详谈其中如何入股与定价。
云间彩霞跃上,太阳直落西边。飞鸟掠过山林,几声鸟鸣从林间划过。两人谈得口干舌燥,最后一笔落下后,王龄才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实在是因为他不能久留在这,所以他们只能抓紧时间,速速拟好。却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从巳时足足谈到酉时,圆桌上的饭菜几乎没动几口。
一切商榷完毕之后,两人却不见疲惫,眼中都有些兴奋的光芒。范逸与王龄年岁差了七八,可此时却像是许久不见的老友。
他们各拟了一份,按上手指和章子,各自收好。谈成之后,范逸也感到饥肠辘辘,笑道:“王巡抚既然来了我们京城闻名的酒楼,岂能不来尝尝酒楼的闻名的菜品。”
他高声喊道:“再上些热菜。”
门外传来几名美姬的娇声:“喏。”
王龄想着推辞,却被范逸拦下:“王巡抚不必客气,来了京城,又来了鸿运酒楼,却没吃到京城里的地道菜,着实是可惜啊。”
王龄正好也有些饿了,半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不再扭捏说道:“好,那我就来好好尝尝鸿运酒楼比着江浙酒家有何不同了。”
范逸也知王龄不愿吃山珍海味,也就以江浙地区的一些名菜和京城的小吃为主,上了一桌。
王龄看在眼里不说,心中却是满意的。范逸这人应该有私下了解他的喜好,知道他不喜过奢的酒宴,特意为他备下这桌饭菜。
他自然不再客气,两人不聊官场的那些事,只单单说那江浙温柔乡,京城繁华处。
在这个不起眼的夜晚,两人拟下了未来将要关乎江浙子民的大事。
江浙巡抚王龄和范家范逸私下商谈的这件事,自也通过谢诗宛传到了谢凌手中。他不意外他们两人谈成,范逸这人他虽然接触不多,但曾有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