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护卫与娇蛮美人——禾页青
时间:2021-05-10 08:26:12

  谢诗宛微微起身,收起帕子。将要掀开帘子时,突然腰腹一阵力道,把她拉了回去。
  正当谢诗宛想反问顾言究竟要做什么的时候,却感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的后背正靠着顾言的胸/膛,他的气息洒在她耳畔:“回府之后,任凭夫人处置。”
  谢诗宛满是狐疑地问道:“真是任我处置?”
  顾言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耳垂,鼻腔闷哼一声:“嗯。”又压下声音说道:“就当是给宛宛赔罪了。”
  谢诗宛看不见顾言的神情,但听着声音,就莫名想到面前有一只奶白的小狗狗,奶声要她抱。
  本来就已经松动的心早就化成了一摊水,耳畔到后颈都似被人轻轻挠着,染上淡淡的粉色。语气上却还是倔的,小声和顾言说道:“阿言可别反悔,快松开我,我要出去了。”
  她可还要脸呢。在马车里两人待了这么久,可不就引人遐想。
  谢诗宛料的没错,马车夫、可儿、翠儿三人尴尬地站在马车边,不知该不该提醒一下。
  尤其是可儿,她是最爱瞎想些画面。她刚刚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小姐刚拉开车帘一角时,又退了回去,之后马车里就没回应了。
  三人同时看向马车帘下摇动的淡黄色挂球,而后在马车旁互相对视,没人再敢提醒。
  可儿面上还算淡定,内心却是激动万分。公子猛啊,竟在马车上拉着小姐做这些事。
  再仰头看了一眼高升的太阳,脑补了一场大戏。
  肯定是两人在钱庄没有独处的时间,现在上了马车,公子就立刻……唉,公子也太急了,光天化日之下,就忍不住了。
  她还善良地让车夫先离开,再凑近翠儿说道:“你先回去吧,他们估计还有些事要处理。”
  “公子和小姐还有事吗?”翠儿不解,钱庄的事不是解决了吗?
  可儿朝她挤眉弄眼,故作高深地说道:“他们还有要事呢,涉及公子和小姐未来的大事,我们还是别打扰了,可能还得半个时辰……”
  就在她坚持不懈劝走还待在原地的翠儿时,车帘一角撩开,先是顾言长腿一迈,下了地。接着他扶着小姐的手,两人都从马车上下来了。
  可儿诧异地抬头看向公子,再偏头看了看红着脸的小姐,眼神慢慢变了。
  谢诗宛见可儿看她的眼神里满是惋惜,又一脸欲言又止地看向顾言,她心底一阵奇怪。
  若他们是打趣的眼神,她倒还觉得合理,可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谢诗宛正准备好好问问可儿,可儿直接隔在她和顾言中间,满是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小姐,先去洗浴一下吧。”
  “我…”我看上去很脏吗?谢诗宛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可儿拉着进了府,把顾言抛在后头。
  顾言瞧着小姑娘走得飞快,裙摆都带着扬起来了,裙边的碎花随风摇曳,最后同它的主人一起一溜烟进了府内。
  两人都洗浴过后,身上带着雾气。
  顾言早就穿戴整齐,换上了黑衣,兰纹腰封上点了翠玉,长发披散于肩后,柔和了一些脸庞的棱角。
  谢诗宛也换下那身有些繁琐的墨蓝色裙子,穿上淡粉色桃纹留边裙,正想走向顾言,翠儿突然唤道:“小姐,府外有人找你。”
  “让他进来吧。”说完,谢诗宛依旧疑惑地看向顾言,这时候找她的会是谁呢?
  顾言白皙的指节微曲,刮了刮她的鼻尖,提醒道:“会不会是大公子的消息来了。”
  “真的吗?兄长来消息了?”谢诗宛步子轻快,拉着顾言的手,直奔向前。
  果然是上次她派去找兄长的那人,谢诗宛笑眼弯弯,回眸与顾言相视一笑。
  “快快起来。”谢诗宛急快地说道。
  “小姐,公子,我这次花了几天终于又看见了大公子,向他说明来意后,他只留下一封信,说是要亲手交于公子之手,叮嘱不能让小姐看信。还有就是向小姐转告他目前安好的消息。”头领将谢凌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转告给谢诗宛和顾言。
  “没有给我的信吗?还有阿兄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谢诗宛有些意外,兄长留下的信只给了阿言?还不给她看?
  头领只默默地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大公子究竟在做什么。
  谢诗宛失落得低下头,阿兄之前最疼她了,怎么会不给她留信。目光死死盯着鞋尖,几滴清泪在鞋面上晕开。
  顾言敛下笑意,接过信,眉色有凝重之态。伸手稳住谢诗宛的后脑勺,慢慢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温声说道:“我知道谢凌的性子,他应是有要事和我说,要有关他的一些消息,我定会告诉宛宛。”
  “嗯。”小姑娘的声音有些哽咽,应是真的伤心了。手指揪着他的衣袖,情绪也低落许多。
  “我们回屋吧,我先看看信中的内容,再转告宛宛,如何?”
  “好。”谢诗宛打起些精神,她的阿兄定是有要紧事。
  回了屋内,顾言点起桌边的烛火,轻皱眉头,拆开了那封信。信上字迹潦草,谢凌写时应该十分仓促,才只够完成一封信。
  谢诗宛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揪着枕角玩着来打发时间和心中的紧张。
  揪着揪着,绣着鸳鸯的枕子移了位子,露出了她先前藏在那的书——《闺中秘事》。
  自上次她跳了一场舞给冻风寒之后,就再没打开过了。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看后面写的是什么。
 
 
第44章 妹夫   天煞孤星
  这封信里面的最上头和最下头各有一段毛笔写下的话, 中间却空了大片。顾言思索片刻,把纸放于烛火上轻烤,上面的字便全部显现出来。
  顾言确实佩服, 在如此匆忙之下,谢凌还不忘用特殊墨水写下了这些话, 足以看出他谨慎的性子。
  不过这番话被隐去,这说明这番话是只对他说的。
  那些未被掩去的字句大致是将他还没回谢府的缘由解释了一番, 中间的一部分则是关于那个可怖的男人的。
  他少时逃来谢府躲开那个男人的控制时,谢凌就已知晓他一半身世, 凭着聪明才智,将他的身份一换, 让他先守在内院成为了阿宛的护卫, 以此来避开那人的眼线。
  这些年, 他和谢凌也不断地查探那人的背景, 这个男人背后深不可测,做事随心所欲, 又总戴着一副面具, 查了这么久,得到的消息依旧寥寥无几。
  谢凌此次九死一生,却意外地查到了一些关于这人的消息,一字不差地写在信上。短短几行字却看得顾言眼皮直跳, 心中的把握越来越小。
  这男人是他再过上几个月好好筹划,都难以与之抵抗的存在,他的背后实在太过复杂, 涉及到前朝旧恨和这个腐朽的王朝里的佞臣。
  或许他以为自己是拼尽全力博一线生机,而在这个男人看来不过是螳臂当车,如此可笑。
  最让他心头一堵的便是谢凌在信中的最后一段话。
  “阿言, 既知未来危险,千万护好小妹。若实在危险,便将小妹带去刘家,让刘简照看一二。”
  谢凌远在芜城,虽听闻妹妹与好友顾言成亲,但也以为只是避开帝王猜忌的权宜之策,完全没想到两人现已袒露心迹。
  再者,按照他之前与顾言偶尔聊及选妹夫的标准,顾言是远远不及的,或者说是第一个便踩了雷池。
  当时谢家在京城无人敢惹,阿宛也逍遥快活,谢凌却已居安思危,恐他一时受人牵制,妹妹无人可护。他和顾言对酒下棋时,无意间透露出当他妹夫的第一个条件便是这个人一定能护好他的妹妹。
  顾言那时听到,只是指尖一抖,一口将手中的酒仰头饮下,才淡笑说道:“阿宛她聪明伶俐,艳绝京华,又是谢家长女,怎会有人护不住她。”
  谢凌看了好友一眼,摇摇头说道:“阿言你可不知,我这妹妹倔得很,若她心上人无法护住她,她会为心上人拼尽全力,即便自己受累受苦,也心肝情愿。”
  酒水的微波一层层荡开,谢凌看了看酒杯里的酒,声音带着些感慨:“可我不希望小妹这么苦啊。”
  顾言才听明了好友谢凌的言外之意,“一定能护好”和“一定会护好”是天差地别,“能”是要有那个能力,而“会”不过是一个无用的诺言罢了。
  现在回想,估计那时的谢凌就已预料到谢家后来会遭到皇帝的猜忌,有意无意地允许刘简来谢府找阿宛玩。猜是那时,谢凌暗中定下的妹夫便是刘简吧。
  刘家在朝中不太起眼,但祖上也是太师刘珩,皇帝看在先帝的面子上是不会随便动刘家的。刘简此人看上去是纨绔子弟,但顾言和谢凌都知道,这人实则在抛光养晦,等着同族之人放松警惕。
  若阿宛嫁的是他,他定有能力护好阿宛。至少阿宛不用害怕自己的夫君会遭遇不测,或成为累赘。
  而命运却变化莫测,纵是天纵英才的谢凌也没料到,最后和谢诗宛成亲的是他的好友,也是与他妹妹一路长大的顾言。
  顾言抬眸,看到阿宛正趴在床上,聚精会神地看书,腿肚子快活地在空中乱踢,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再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一条横纹贯穿了手掌,是断掌手。偶有一个算命之人同他说,他这个命格是命煞孤星,终会给周遭之人带来不幸。
  眉目清冷的男子长指攒拳,沉沉地锤在信上。而后无言地自嘲一笑,这几日过得像他做梦一般美好,让他都快忘了自己究竟是何种身份,又背负着什么。
  谢凌的字里行间透露着对好友的信任,信任顾言不会对自家看着长大的妹妹出手,也信阿言知道了自己难保未来后,以他的性子,自也不会随意动心。
  可阿凌错了啊,他就是那么自私地擅自动心了。一念之差,就将他的忍耐节节击碎。
  他理智上该后悔那日告诉了阿宛自己的心意,可他到现在却还卑劣地有些欢喜。
  宛宛抬头看着他的笑颜,暗自恼羞地瞪他,依恋地抱着他……种种都已深深植入他的脑海,午夜梦回时都能轻笑出声。
  现在要将这些一个个拔除,就像要在他心中剜下一块鲜红的血肉一般难受。
  顾言竟是觉得喉间隐隐有了血腥味。
  他还是无法做到那么自私,原先他打算今晚若阿宛愿意,他就同阿宛做真正的夫妻的。虽是后路艰险难言,但他会拼尽全力护好她。
  可谢凌的这封信像是朝他敲响了警钟,也在告诉他那么自不量力。谢凌是无心,却一针挑起了那些他不愿面对的血淋淋的事实。
  蜡油顺着白洁的柱身滑下,烛芯越来越短,将近燃尽。过了良久,顾言垂下了手,手心早就渗出了血。
  “阿言,你看完了信吗?”谢诗宛往后翻了这本书几页,稍稍细看,很快就面红耳赤,又像偷吃了禁果的小孩,又看了几页。
  谢诗宛还没看过如此刺激的一本书,心跳实在过快,只能唤一下顾言,消散一些脑海里的画面。
  原想会听到阿言略带柔意的回应,等了一会,还没有任何回声,谢诗宛转过头看向书桌那边,不确定地问道:“阿言?”
  桌上的烛灯已经燃尽,那边一片黑暗,只能依稀看到阿言还坐在木椅上。谢诗宛觉着奇怪,又大声了些:“阿言?怎么不点上蜡烛?”
  只听见黑暗里传来她熟悉的声音:“宛宛不用担心,我只是休息一下。”只不过她总感觉声音里略带几丝疲惫。
  想想倒也不奇怪,阿言在钱庄的几日都没睡好,可能刚刚也累着了吧。
  稍过了一会,男子的轮廓渐渐在黑暗中显现,谢诗宛盘腿坐起,抬起头,刚想问道:“阿言,信上是怎么……”
  却看到男子略带猩红的眼眸,谢诗宛心中一疼,小声柔柔地问道:“阿言,你是不是累了?”
  顾言一言不发地俯下身,将那个他一直护在心里的女子搂在怀里,紧紧的,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一般,身子有些颤抖。
  谢诗宛睁大了杏眼,有些不可置信。阿言这是在……依赖她?
  她从小遇见的阿言都是处事不惊,沉着冷静,见过有不少人拜托阿言做事,阿言都是淡淡接下,很快就将事情解决了。
  在她眼里,阿言不怕鬼神,不怕雷电,不怕任何她觉得可怕的东西。永远都是她感到害怕时,顾言就会把她护到怀里,将一切危险隔绝在外,她便不觉得害怕了。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子的阿言,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她却有些欢喜,她原来也有一天能成为心爱之人的依靠。
  她刚被惊着僵在原地的手慢慢抚上男子的背,想像平时阿言安慰她一般轻轻地拍着,细声说道:“阿言累了就休息一会吧。”
  她小时候困时,娘亲总爱给她唱《虫儿飞》,她也学着轻轻唱起。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
  ……
  小姑娘清甜的声音如清澈的泉水从高崖流下,空灵悦耳,自带着抚慰心灵的效果。
  顾言的黑睫缓缓落下,阖上了眼,静静地听着小姑娘的歌声。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缓,手臂却依旧不想松开。
  谢诗宛慢慢靠在顾言肩上,曲快终了之时,声音也越来越轻。
  放在床边的油灯也燃尽了,整个屋子都暗了下来,可谁都没有出声去重新点燃蜡烛。
  冬日的寒风难得在此时停止了喧嚣,屋外高挂的灯笼也只是轻轻摇摆。可儿和翠儿原是想再给屋里添些炭火,但看见屋内烛光熄灭又无人唤她们,又纷纷退下了。
  谢诗宛哼起的小歌终于到了末尾,唱完最后一声之后,也靠在顾言肩上阖上了眼。
  他们从没有有过贴得如此近的拥抱,本该猛烈,却最后化为如水般的温柔和安静。
  蜡油都凝结成块时,顾言沙哑着嗓音开口:“宛宛,若我身故,你会如何?”
  娇软的女子轻推了一下他的手臂,气鼓鼓地说道:“呸呸呸,不许你说这种晦气的话。”
  又煞有此事的模样,虔诚地祷告:“天神在上,千万不要听信我夫君刚才的糊涂话,一定要保佑我夫君能与我长长久久。”
  顾言沉沉地笑了笑,又搂紧了阿宛,闻着女子身上淡淡的花香,似不经意提道:“那如果我不见了,宛宛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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