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失忆后——南辛一成
时间:2021-05-11 08:39:33

  “师尊收下了我赠的桃花,我很欢喜。”
  “……”
  门被人用力推开,郁秋两眼一闭,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她可不想被人撞见,她和沧澜宗主这副拉拉扯扯的模样。
  “沧澜宗主,郁宗师,”玄音门门主抱拳行礼,“许某听闻二位到访,不甚惶恐,不知二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司珩青淡淡地说:“却有一事。”
  郁秋缓缓转过身,余光瞥见沧澜宗主早已经起身,站在门口,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模样。
  好险。
  她有些莫名地心虚。
  桃花簪这事,要怎么揭过去才行?
  难不成她真的臭不要脸,跟徒弟搞这样那样的事?
  她一面听着玄音门门主和司珩青谈话,一面连线系统:
  “小七,桃花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系统:“啊?”
  郁秋:“我怀疑,他会不会是走火入魔,导致脑子哪里出问题了,怎么说的好像我拿了他的定情信物一样?”
  系统咋舌,“走火入魔?”
  郁秋:“有这回事吗?”
  “没有的,”系统忧心忡忡,“该不会真的出问题了吧……”
  郁秋倒了杯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要么是大徒弟不正常,要么是她不正常。
  万一他们真搞到一起了,到底算她占了便宜,还是徒弟占了便宜?
  不,大徒弟那种情况,怎么可能占到便宜?
  她东想西想,面上却十分镇定,安静地听他二人说话。
  玄音门门主名唤许乐霖,是位年轻的乐修,听到司珩青说明来意后,态度出奇地冷静。
  他想了一会,问:“你们去无极渊做什么?”
  司珩青道:“取一样东西,为我师尊重塑心脉,解毒。”
  “重塑心脉?”许乐霖好奇道,“此前听闻郁宗师修为尽失,难道还有法子挽救?”
  司珩青冷淡地看他一眼。
  许乐霖脊背倏然一寒,笑了笑说:“必是如此,只是晚辈没有想到,司宗主竟如此孝心,为了给郁宗师治伤,竟然要闯无极渊。”
  郁宗师懒得插嘴。
  许乐霖道:“无极渊凶险万分,司宗主可有万全之策?”
  司珩青冷声道:“若无呢?”
  许乐霖讪讪地说:“果然,即便如沧澜宗主这般,也并无万全之策,这样许某也算放心了。”
  司珩青:“?”
  许乐霖笑笑,解释道:“晚辈只是担心,沧澜宗主您这般境界之人,倘若真的能来去无极渊如入无人之境,那我们这些修道的,就真的没有出路了。”
  司珩青懒得讲一句废话,直接说:“钥匙。”
  “钥匙要给你也可以,”许乐霖拉了张凳子在郁秋旁边坐下,一点也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剥了根香蕉说,“只是沧澜宗主,晚辈冒着这么大风险将钥匙借给你,总不可能一点好处都捞不到吧?”
  司珩青道:“开个价。”
  许乐霖笑了起来,“沧澜宗主,您这话说的,晚辈其实……也不是这个意思啦。”
  郁秋一言不发,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一袋上品灵石,搁在桌上。
  是灵石,不是普通的金银财物,而且还是上品的!
  足足一袋!
  凡人之间以金银财帛为等价交换工具,但是这些财务只能在云境三国内使用,而各国内的货币又不一样,使用起来麻烦重重。
  但灵石就不一样了,这是云幽十八洲内所有修士们都认可的币种!
  一颗上品灵石足以换来不菲的材料,重新打造一把琴,即便不花出去,光拿在手里收藏,也能积攒灵力。
  许乐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袋灵石,手里的香蕉掉了半根,他想了想说:“钥匙……晚辈可以晚两天给你。”
  郁秋第一反应便是,两天而已,完全等得起。
  但很快她一拍桌子,道:“为什么要拖两天?”
  许乐霖拣起一块灵石拿在手里,笑眯眯地说:“两天而已,许某回头拿给你们。”
  一块钥匙而已,要么给,要么不给,为什么要拖上两天?
  郁秋掀起眼皮,看向司珩青,问道:“沧澜宗主,真言钏可在您手上?”
  司珩青安静地看着她,桃花眼里含着光,“嗯”了一声。
  一听到真言钏,许乐霖脸色大变。
  “之前在仙宸洞府,许掌门也见过真言钏的威力了,”郁秋说,“你堂堂一个大门派的掌门,沦落到百花楼当头牌也就算了,若连这钥匙的事情也敢忽悠我——”
  郁秋话锋一转,眸光凌厉起来,双手互相捏了捏,发出“咔哒”的骨节响声。
  她轻笑一声,幽幽说:“我也不管你是什么掌门,杀你跟捏死蚂蚁一样轻松。”
  许乐霖突然觉得,手里的灵石有点沉重了。
  他讪讪地放下那颗灵石,尴尬道:“郁前辈,司宗主,实不相瞒,那钥匙并不在晚辈手里。”
  郁秋挑眉看他。
  司珩青只看着郁秋。
  许乐霖说:“您二人不是第一个来问我要钥匙的,其实就在今天下午,卫国太子殿下也来找晚辈,晚辈便将钥匙借给他了。”
  郁秋有些荒唐地笑了下,“你既已经借给别人了,还想从我这里讹走灵石?”
  “晚辈不敢,”许乐霖急忙说,“郁宗师有所不知,我们玄音门现在的确是步履维艰啊。”
  他眉头一皱,叫苦不迭:“仙魔一战后,玄音门如今是江河日下,前任掌门遇害,门下弟子惨死,如今连生计都无法维持下去,还要应付各种日常开销,买琴得花钱,炼器得花钱,寒碜成这副样子,如何维持下去?”
  “太子殿下重金承诺,又以皇室身份保证,不会出任何差池,晚辈思来想去,暂时将钥匙借给他了。”
  郁秋说:“你就是贪财。”
  许乐霖不甘心地说:“为门派谋取利益,怎么能叫贪呢?”
  郁秋拿起水果盆扣在他头上,骂了起来,“无极渊的钥匙本应该由你这位掌门以命相护,你随随便便就拿给别人,还想骗我们,拿假的钥匙忽悠我们吗?!简直岂有此理!”
  水果糊了许乐霖一脸,他顶着盆,摸了摸鼻子说:“郁宗师言重了,许某从未想过要骗您二人。”
  “岂有此理!”郁秋恼道,“我的话你也敢反驳?!”
  许乐霖不敢说话了。
  他不明白郁宗师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郁秋大骂:“什么垃圾门派,落魄成这副样子,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亏得我称你一声‘许掌门’,你眼都钻钱袋子里了!索性也别修道了,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得了!”
  许乐霖:“……”
  郁秋火气一上来,嘴巴就跟火/枪一样,突突突骂个没完,说得许乐霖长跪不起,羞愧不已。
  郁秋悄悄拿眼瞥了下司珩青。
  心想,这番泼妇作态,可够恶心沧澜宗主了吧?
  哪想司珩青抬眸看她,眼里带着光,轻轻地笑了一下。
  郁秋:“……”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沧澜宗主笑。
 
 
第41章 两厢情愿,皆大欢喜。【二……
  41.
  严格地说, 那甚至称不上是笑,他连唇角都不曾勾一下,唯有眼睛里带着浓郁的笑意。
  桃花眼下, 那一双卧蚕更加明显了。
  眼角微微弯了下, 仿佛三月桃花花瓣纷纷落下,眼尾那颗朱砂痣更加灼人。
  郁秋有些失神, 不由自主地也跟着轻轻地笑了下。
  奇怪了,她本来打算恶心人的。
  怎么沧澜宗主还吃这一套似的?
  她敛了神情, 低头看着许乐霖, 言简意赅地说:“你说的卫国太子, 人在何处?”
  许乐霖道:“若许某没有猜错, 他此时应该已经去凤凰台了。”
  郁秋心想:陆渊不是在凤凰台吗?到时候让他一并截胡就好。
  系统提醒道:“主人,这位卫国陆氏太子, 和老二有些渊源,到时候碰了面,可能不太好对付。”
  郁秋:冤孽。
  她扭头看着司珩青, “徒弟,我们也去凤凰台吧!”
  司珩青敛了笑意, 看着她, 有些失神地说:“好。”
  郁秋蛮不讲理地说:“去把这个卫国太子揍一顿, 看他还敢不敢跟我们作对!”
  许乐霖:“?”
  司珩青点了下头, 温声说“嗯”。
  郁秋想了想, 又说:“还是先不去凤凰台了。”
  司珩青:“嗯。”
  郁秋说:“难得来一趟卫国国都, 要不你带我到处逛逛吧?”
  司珩青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说“好”。
  郁秋忍了忍,心里想着:你难道不觉得我事很多很烦很闹吗?
  她又想起一事,指着许乐霖背后那把琴, “徒弟,我想听人弹琴。”
  许乐霖主动将琴放下来,殷勤地说:“晚辈为郁宗师弹琴。”
  “我不要听你弹,”郁秋厌恶地看他,“你出去。”
  许乐霖和和气气地笑了下,郁秋转过脸,看着司珩青,说:“沧澜宗主,你会奏琴吗?”
  司珩青点了下头。
  “郁宗师,”许乐霖忍不住多嘴,“这恐怕不太好吧?”
  郁秋踹他一脚,骂道:“要你管?”
  许乐霖:“……”
  许掌门放下琴,躬身告退了,临走前郁秋还捏了颗灵石砸他,态度傲慢不可一世。
  许乐霖捡起灵石,高高兴兴地告退,替他们将门合上。
  郁秋坐在椅子上,身体往后靠了靠,一只手支着下巴,神情复杂地看着沧澜宗主。
  琴搁在地上,司珩青弯身去取。
  在卫国,艺人弹奏都是坐在地上的。
  房间里地板擦得再干净,也不及沧澜宗主那身如雪白衣干净。
  郁秋看他拿起琴,欲盘腿坐下去,忍不住说:“我闹着玩的。”
  司珩青拿了个团蒲,盘腿坐好,将琴放在膝上。
  “无妨,”司珩青说,“阿青很久没为师尊抚琴了。”
  郁秋注视着他,喉间动了下,说:“关于那枚桃花簪子,我之所以收着它,的确是想留个念想。”
  司珩青指尖按在琴弦上,抬眸看她,桃花似的眼睛漾着天上的星光。
  “但不是你理解的意思,”郁秋望着他说,“在蓟国,桃花的意思代表丰收,我收你为徒,必然要从你身上获取些什么,簪花是我从你身上得到的,算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所以一度被我扔在纳戒里,你也看到了,我差点拿出来送人了。”
  司珩青眸光暗了下去,垂下眼睑,轻轻说:“你……都想起来了?”
  “我纳戒里有块记事本,”郁秋说,“我以前有记录的习惯,这两天翻出来看了看,我想事情大抵如此。”
  司珩青手微微地发抖,在琴弦上按了个音。
  郁秋轻轻地抽了口气,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心头,怎么都不畅快。
  司珩青,你到底怎么回事?
  拜托,你可是这天下第一人,无情道被你修到哪里去了?
  别做出一副难受的神情,好吗?
  “……可有可无的东西?”司珩青低声说。
  “嗯。”郁秋定定地看着他说。
  “你骗人的时候,喜欢看着他的眼睛,”司珩青抱琴起身,“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准再骗我的吗?”
  “那你想干嘛?”郁秋撩起眼皮,无所谓地说,“你想让我怎么样?”
  司珩青面色冷淡,却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还是害怕,害怕师尊发怒,生他的气,责备他,骂他……就像从前无数次一样。
  即便两人身份对换,即便她已不是高高在上的郁秋,而他也不是那只总喜欢黏着她、听她训话的小妖,刻在骨子里的记忆,是永远也不会遗忘的。
  刚开始的时候,他喜欢爬她的床,夜里太害怕了,便要蜷在她怀里睡。
  郁秋揪着他耳朵,将他从床上踹下来,说他恶心,骂他没用。
  骂得越凶,他越是要忍住。
  万一红了眼眶,耳朵垂下来,露出可怜的样子,就要被师尊打了。
  后来他性子越发冷淡,虽然也黏着师尊,却也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她不喜欢的事情,他一定不会去做的。
  他不想看到师尊生气。
  可后来,师尊还是冲他发脾气。
  那次,青秋渊被剑阁的人抢走,他们师徒三人无路可去,夜里在洛水河畔露宿。
  他摘了些果子,一颗颗洗干净,送到师尊面前,想让她稍微高兴一些。
  他笑起来,安慰她说:“师尊,青秋渊没了,我们可以再建一个。”
  师尊当时也是像这样,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过了半响,她将那盘果子一股脑地砸在他脸上,骂了一句:“没用的废物。”
  她想变强,想要夺回青秋渊,想欺在剑阁弟子脸上,将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一夺回来。
  可她什么都做不到,身边只有两名年幼的弟子。
  司珩青也想帮她,可他只是只小妖,一旦使出妖力,又要给师尊带来无穷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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