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养我吗——川澜
时间:2021-05-14 09:43:45

  宋岚顿了顿:“能联系江淮,不过次数有限,很小心。”
  喻瑶点头:“下次帮我问一句,那个淹过我的泳池还能不能用。”
  宋岚不明所以,但也没多问,两天后打电话给了喻瑶肯定回答:“江淮刚说可以,哎等等——”
  隔了几秒钟,宋岚又出现,一头雾水:“什么情况,说完的话马上就推翻,他又告诉我,说不行。”
  宋岚不懂怎么回事,但喻瑶懂。
  她问这个,意思就是那座隐藏很深的容野私宅安全不安全,是不是在容绍良的监视之外,江淮第一个回答是准的,至于第二个,想想就知道是容野听到了,勒令他改过来的。
  他怕她涉险而已。
  喻瑶沉住气,详细定了计划。
  那是个高档住宅区,容野能把私宅设在里面,证明他进大门肯定是光明正大的,那高层住宅里应该有他明面上的房产,每次回去,他看似名正言顺进了高层,实际上通过车库另有空间。
  车库深处那扇大门外,绝对有容野布置的各种监控,她出现,他就会看到,她不一定非要他回来,但只要她常去,总能等到一个他可以出现的机会。
  喻瑶求宋岚帮她,找能信赖的,一辆能在那住宅区里顺利同行的车,一个脸生司机,送她进去,为了不被摄像头拍到,她可以躲进后备箱。
  宋岚踟蹰之后,也来了热血,咬牙答应下来。
  趁着剧组暂时休息,她陪喻瑶回京城,当天中午飞机降落,高调带喻瑶去吃饭,实则暗中安排了车,悄悄送走。
  喻瑶全副武装,藏到越野车的后备箱里,摇摇晃晃一路,直到车开进那片住宅区的车库,她挑一个安全角落下车,脚步轻微,无声无息按着记忆奔向那扇黑暗中的大门。
  同一时间,容野坐在飞速行驶的车里,戴着薄手套的指尖翻过一页文件,手机骤然震动,他视线扫过去,火光倏地一跳。
  警报系统检测到有人靠近私宅,反馈给他的截取图像里,是他梦里都碰不到的那个人。
  容野闭了闭眼,手中的文件压出深深皱痕,沙哑说:“回去。”
  江淮一惊,趁着等红灯回头:“哥,会议就剩一个小时了,容绍良也在,现在过去你还能歇会儿,如果再折返,你最多也就只能留十分钟,你都两天没睡过了。”
  “十分钟,”容野微抬眼睫,手在身侧握成拳,抑制着烧起来的体温,“换件衣服,不是正好合适的理由么?”
  车在下一个路口转弯,换了方向,风驰电掣赶往那片住宅区。
  喻瑶在大门前,本来只想老实地等一等,哪怕在监控里留下她的影像,让容野看见也是好的,但她手指无意间触碰到门锁的感应区,居然绿灯闪过,门在她面前弹开。
  她屏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容野早就把她的指纹录入了。
  喻瑶定了定神,挤进大门里,赶忙推上关严,按着上次的路线,走到那片泳池。
  私宅里空无一人,连点活着的气息都找不到,喻瑶看向通往内宅的方向,试探着过去,果然也是锁着的。
  她想起上次那两个不靠谱的人只能待在外头,那表示这里面,才是容野私人生活过的区域。
  喻瑶再次把手放在锁上,不出意料地顺利打开。
  她心跳疯涨,在客厅里拘谨地绕了绕,转向四周打量,意外看到走廊深处藏着一扇特殊的门,颜色特立独行,是少女心满满的樱桃红,简直像给什么心爱的小姑娘准备的,跟满屋黑白灰反差极大。
  喻瑶忍不住过去摸了摸,手轻轻搭在门把上,只是一碰,就仿佛认主般直接推开。
  里面的灯应声而亮。
  喻瑶笔直站在门口,保持推门的动作,怔怔注视着里面的情景,一步也没办法挪动。
  灯光很软,跟容野,跟整座色调冷酷的房子都格格不入,朦胧的薄纱般覆盖着满屋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木雕。
  地中央是容野使用过的工具。
  而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全部都是喻瑶。
  一刀一刀,他亲手用木料雕刻成的她。
  幼年,她爱穿蓬蓬裙和背带裤,配皮质的或布料的圆头小鞋,戴各种卡通发卡,脸颊鼓鼓,眼睛很大。
  上了中学,她常穿校服,长头发绑成马尾,有花样不同的发带,周末会换上短裙,跑在风里和阳光下。
  后来她长大,读大学,扮过的角色多到数不清,穿军装穿白大褂,穿钗裙穿嫁衣。
  每一种样子,那些生动的神情,全在容野手指间,篆刻在这些永远不会跟他说话的木头上。
  为她雕刻成了本能,以至于他失智,忘掉一切,还能用几把小刀,给她刻出一枚求婚的戒指。
  喻瑶身体里,那些来自于容野的鲜血和她交缠在一起,灼热升温,呼啸着流淌过她的心脏,涌上眼窝。
  喻瑶不会眨眼了,她听见外面有声音,有一个人的脚步,踩着她脉搏的跳动在朝她狂奔过来。
  他还没靠近,气息就已经放肆地扑满她全身。
  喻瑶很想转过去迎他,但她动不了,耳边响着嗡嗡的倒计时。
  三,二,一。
  男人大步闯进来,外套脱下,被扔掉地上的声音之后,只裹着一层单薄衬衫的炙热身躯从她背后抱上来,手臂勒住她的腰。
  容野动作太重,撩开了她的衣摆,手指又深又紧地碾磨着,窜起灼热火星。
  喻瑶撞得前倾,又被他搂住,压向热烈鼓胀的心口,他狠重呼吸带着收敛不住的侵略,扑洒在她耳边。
  喻瑶像是一头栽进了没有尽头的神庙。
  她的神明要开始掠夺他的供奉。
  喻瑶抓住他,眼睛仍然定在这个装满了无数个她自己的房间里。
  她匆匆走过的,或甜或苦的累累岁月,连她自己都早已经记不清那些年的样子。
  但满屋子的木雕记得。
  容野替她记得。
 
 
第56章 深夜幽会
  直到这一刻喻瑶终于明白, 从诺诺变成容野的晚上开始,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 她心底的不安到底有多重。
  她没怀疑过他对她的感情,但容野毕竟是容野,他的身份位置摆在那,怎么可能……再像诺诺一样满心满眼只有她。
  就算误会都能解除,但爱呢,他是否还依然把她当成全世界中心,以前跟她没有交集的那些年里,他又有没有过其他的女人。
  她平常看着淡漠,对谁都不在乎, 但感情需求从来都是强烈的。
  也许天生骨子里带着这样的基因, 也许是耳濡目染, 受了父母的影响, 亲眼见过喻青檀是怎么病态地爱着程梦,她就不可能再接受那种有所保留的爱情了。
  哪怕不现实, 别人觉得沉重或者天真,可对她来说, 她只要纯粹极致的。
  知道容野就是她的神明之后, 那些不安已经消散了一大半, 但她还没有什么真实感,想要他一句亲口的肯定。
  现在,不用了……
  面对着数以百计的木雕,喻瑶抹掉眼角的潮湿, 破涕为笑。
  她确定容野是她的。
  完全是。
  容野搂着她,力道重得让人窒息,他低下头, 唇循着她的耳廓,滑到她脖颈边,饮血一样眷恋地咬住。
  轻微的疼袭来,喻瑶瑟缩了一下,在他怀里转过身。
  房间里溢出来的光把容野勾勒得很清晰。
  加在一起分开几十天了,之前的见面要么距离远,要么匆忙,喻瑶还没仔细地好好看过他。
  以前诺诺的头发很软,自然垂下来,风吹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眉眼虽然也黑,但总是柔和纯真的,如今她眼前这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
  穿着一丝不苟的正装,额发利落向后,修短,一张脸锋芒毕露,眼睫黑得像墨,稍稍抬起,瞳仁里都是冷锐骄矜,还一身攻击性十足的杀伐气。
  比传言里更刺激人的容二少,这要是平常看见了,她估计都要躲着走。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总在不辞辛苦地奔向她。
  喻瑶抬起手,习惯性地想摸摸他头发,刚碰到一下就赶紧收回来,怕弄乱了,耽误他接下来的事。
  容野却一把按住她的手,弯下脊背,在她柔嫩的手心里磨蹭。
  “你摸啊,”他嗓子很涩,扣着她不准拿走,“随便摸,你已经快两个月没碰过我了。”
  感觉不到喻瑶的动作,容野眼里纠缠的血丝更重。
  他强硬地把她拽近,呼吸急促地去亲她,声音越来越暗:“伤恢复了吗就急着出院……来干什么,不愿意碰我你还敢出现,明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自投罗网么!”
  喻瑶的手移下来,贴在他冰凉的脸颊上,阻止他亲吻,轻声说:“容野,别这样一身刺,好好说话。”
  不碰他,不许他亲吻,但她没有像前几次那样疾言厉色,语气很绵,看不出厌恶他。
  容野低喘了一下,盯着喻瑶清泠的眼睛,他好久没被她温柔对待过了,忽然就壁垒全碎,溃败到撑不住。
  “瑶瑶,瑶瑶……”
  “……那天晚上,我说的话每句都是假的,说给别人听的,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不能让你跟我扯上关系。”
  这么多日夜,时时刻刻扎着他心脏的话倾吐出来。
  “不止这一次,以前小时候,我对你不好,弄伤你,赶你走,都不是我本心,也是因为不能被容绍良发现你对我的影响,会害了你,我只能那么做!”
  容野抚摸着喻瑶肩颈上那块桃花瓣似的伤疤,接着扯开自己衬衫系紧的领口,他左肩跟她相同的位置,原本冷白色的皮肤上,也多了一块新疤。
  形状一模一样。
  喻瑶眼神一厉,忙把他扯过开细看。
  真的是复刻了她的。
  ……这个疯子!
  容野一眨不眨注视着她的反应,嗓音快被磨碎:“能不能原谅我,别直接给我判死刑,我知道你喜欢诺诺,等我解决完容家,以后我就还是做他,我可以不做容野。”
  喻瑶被他这块疤深深刺到,语气也不禁重了,直视他说:“容野你听清楚,那天晚上你的鬼话我根本就没信!我自己有眼睛有心,不是个随便就能被人利用的傻子!从我下楼,说你什么都不算开始,我也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她推开容野,拉远两个人的距离,一字一字砸向他,眼里的水光涌动起来:“我看出你身不由己,说那些话全是在故意配合你的,我猜到了我是你的威胁,所以隔天就跑出去给自己惹绯闻,都是为了让容绍良看!”
  “你以为我真那么快变心?我想跟别人接触?我是忍着难受在陪你演戏。”
  “我从最开始,就没怀疑过你,你爱还是不爱我会感觉不出来吗?!”她攥着手,凶狠问,“我承认除了这些,我也故意让你吃醋,那你知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生气!”
  容野被轰鸣声包围,肋骨在剧烈撞击下胀痛不堪。
  喻瑶跟他相隔两三步,他跨过去把她拽进怀里,往胸前按着。
  “你明明恢复了,结果什么都不肯说,都瞒着我,还假装诺诺骗我!”喻瑶推不动了,捏住他衬衫,“你从来没想过要跟我沟通,承认你是谁,留下一封信就打算一走了之!”
  她忍不住有了丝哭腔,质问他:“我就那么让你不信任?!”
  他低声说:“因为我是容野。”
  喻瑶怔住。
  最简单的一句话,她却听懂了,眼窝跟着一热。
  因为容野这个名字,代表的都是黑暗负面。
  她的误解太深,而他还没处理好容家的麻烦,没资格抹去这两个字上的污迹。
  不是不信任她。
  是他一直都在否定他自己。
  容二少在任何人面前都能放肆嚣张,但对于她……
  一路荆棘走过来,他为她奔忙了那么多岁月,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拥有什么能够被她爱的筹码。
  以至于他认为,只要提起“容野”,她听都不会听,就会把他赶出去。
  喻瑶认输了,她卸掉力气,额头抵在容野肩上,哽咽着说:“对……容野是狗,小时候就又凶又冷的不可爱,长大了也没变成我期望的好人,还仗势欺人,我恨不得天天骂他一遍。”
  “但是……”她抬起头,看着容野的脸,“如果容野是你,我就愿意推翻过去,相信一切都是误会,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听。”
  “就仅仅只是因为,”她弯了弯唇,朝他笑了一下,“容野是你。”
  容野没说话,直接把她拦腰抱起来,大步走向客厅的沙发。
  喻瑶跌在一片松软上,陷下去还没等弹起,就被他扣着肩压向后面,带着颤抖的唇烈烈吻下来。
  她还是坚持躲开,不给他轻易得逞。
  喻瑶心里酸得想大哭一场。
  容野没有被治好,他还是那个匍匐在黑暗里,挣扎着才活下来的孤独魔童,不相信自己能被爱,能得到真正光明灿烂的东西。
  直到现在,他也把容野和诺诺分得很清,诺诺是他的纯真,配拥有她的感情,但容野承载了太多负面,就只能隐匿在不见光的阴影里。
  就算现在她接受了,跟他彻底和好,做他的爱人。
  用不了多久,他也会陷进自我怀疑,觉得她只是同情他,或者被感动了,更甚至,他会把容野当成诺诺的容器,正视不了自己的重要性。
  她要治好他。
  哪怕时隔了二十年,接下来要花上一辈子,她也必须治好他,让他确信,容野不用假装,不用改变,也是值得被爱的。
  喻瑶被挤在沙发角落,长头发散开,她托住容野的脸,挑衅瞪他:“你该不会以为我说两句软话,就等于原谅你了?还差得远,我才认识容野几天啊,你还一上来就骗我,我凭什么跟你在一起。”
  她捏他下巴:“诺诺是诺诺,容野是容野,你喜欢喻小姐,就得重新追,追到以后才是你的。”
  容野的手机在响,提醒他时间就要到了。
  喻瑶意识到响铃的意思,他们之间还有太多事没说清,但来不及,也不是那么紧迫了。
  她心在蒸腾,迎着容野布满了斑驳血色,又因为她几句话就透出灼灼光芒的双眼,她轻声问:“你还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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