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
喻瑶不舍地悄悄勾住他衣摆:“看在你是神明的份上……最后允许你提一个小要求。”
容野拨开她的鬓发,抚着她眉眼:“瑶瑶,亲我一下。”
简练的几个字,从容野唇间说出来,就带着俯视的欲气。
喻瑶耳朵晕上一层浅红,拽着他领口拉低,嘴很硬:“说好了,是少女欠神明的吻,不是喻瑶在吻容野。”
她抬起头,闭着眼贴在他薄唇上。
冰冷火热交融,轻轻一碰就收了,喻瑶意犹未尽,忍耐着及时停止,可还想再给他多一点甜,让他抵御外面的风雨。
她声音很小:“有没有人说过,你名字里那个字很好听,很适合你……”
容野明知故问:“哪个字。”
他的嗓音在耳边盘旋痴缠,喻瑶睫毛扑簌,睁开眼看他,又慢又软地回答,也在唤他。
“阿野……你猜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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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迫在眉睫,容野换了衣服离开时,回过头看她,目光深得要让人溺毙,喻瑶不敢耽误,催着他走,不然总怕他下一秒就要上来撕她裙子。
她庆幸地想,容野这次倒是很听话,轻吻就轻吻了,也没追着她讨要更深的,看来还能掰正。
等容野走后,喻瑶就开始懊悔没多看看他的脸色,检查检查他手上的伤,太多事没做,十分钟就结束了。
她又在房子里等了许久,拉开时间差,平复好情绪,才回到宋岚那里,再由她高调地送她回家。
谍战片会在三天后复拍,导演不换,毕竟已经拍摄一部分了,如果临时大改团队,前面的心血都将付诸东流,会毁了这个剧本,况且导演为了那场灾难也付出了代价。
宋岚把这三天的行程安排得无比紧凑,很多品牌商找上门,本来就积压一阵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喻瑶签两个代言,还要拍一堆广告片。
喻瑶躺在床上翻着密密麻麻的日程,在今天半夜那栏发现了一个特别的。
“看电影?”喻瑶发微信问宋岚,“确定没弄错吗?”
宋岚轻咳:“你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你出道第一部电影重映了,今天零点是首场,票已经买了,去不去看,你自己决定。”
第一部电影对喻瑶来说意义非凡,当时是票房冠军,把她也送上了高峰,上映时她忙着拍戏没有机会去看,一直遗憾来着。
喻瑶没忍住诱惑,十一点多偷偷出门,坐上宋岚来接她的车,赶赴电影院,她以为这么晚没什么人,结果居然很热闹,只是三个厅差不多同时放映,她这场没人,另两场却爆满。
是电影院放票的时候弄错了?
宋岚还不至于给她包个场。
喻瑶拿着票进去,按号码坐到最后一排,左右看了看,有点孤单,她摘下墨镜,望着前面的荧幕,灯很快关掉,她整个人陷入黑暗里。
思念就在这个瞬间翻江倒海。
明明白天才见过,说了那么多话,但一个人在电影院的深夜,还是发疯地想那个人。
屏幕缓缓亮起,音响里开始播放声音,喻瑶却猛然绷直了背,紧紧抓住座椅把手,她恍惚看到有道挺拔的身影从另一个方向进来,迈上台阶,一级一级没有停顿,径直朝她过来。
脚步匀而有力,并不重,被淹没在音效里,但她就是听见了。
喻瑶喉咙干涸,想说句话,发现自己竟然出不来声,她全身有些麻了,眼眶隐隐泛着热。
屏幕上,青涩稚嫩的她弯眉一笑。
座位里,她紧张坐着,感受到那个人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凉,走到她面前,俯身把手指穿进她发间,揉着她后脑抬高。
她被迫跟他对视,有点酸软的鼻音:“我们今天见过面了。”
“是昨天,”高大的身影逼近她,低低纠正,“零点已经过完了。”
“在电影院不会被发现吗。”
“不会,这个厅只有我跟你,监控停了。”
喻瑶气血翻腾着,在陆离的光影中看他,强撑镇定:“所以呢,你不知道收敛了?”
容野伤痕粗砺的指腹磨过她耳垂,低下头,气息铺天盖地笼罩她。
“有些事收敛不了,比如——”
他吮住她的唇,辗转吞没,抵开她的牙关,在她逐渐失控的轻喘声里,尽情索取,把那场糊弄轻吻的债变本加厉讨回来,让她涣散软绵。
“比如。”
他在大荧幕的光影中盯着她,沙哑地笑。
“今天的阿野,也想跟瑶瑶接吻。”
第57章 侵略
容野下午离开私宅后, 分秒不差踏进会议室,把他想都不敢想的幸福遮掩得一丝不漏, 做回那个阴戾傲慢的容二少。
赶来电影院见喻瑶之前,他已经在集团董事会的这场决定性会议上消耗了将近七个小时,神经每分每秒绷在刀尖上,但脸色始终没改变过,漠然注视着容家歇斯底里的闹剧。
他前面那些年的隐忍和准备,回到容家这几十天里不动声色的收割,因为喻瑶足够安全的反应,他在容绍良面前不存在软肋,一切都在按照他铺好的路飞速进展。
因为他和容绍良将近半年的失踪, 那对根本撑不起大局的父子只顾着激情夺权, 把集团管理层搞得一团糟, 过去不可撼动的容家, 现在也乱得可以。
大股东们试过了不被容绍良压制的日子,自然就受不了再重回那种绝对专政下, 都在试图推举自己扶持的,新的容家子孙来掌权。
越是这样, 鬼门关走过一遭的容绍良越是不愿意亲身回到台面上, 怕再有风险。
也就越是急迫地把他推到主位, 做一个能摆布的工具,用来承担危险,荡平障碍。
等以容二少的手腕和恶名完全平了集团里的麻烦,都尘埃落定以后, 容绍良就会把“容野”这个本来就不该存在的存在彻底抹杀掉,再选一个真正姓容的干净孙辈来继承家业。
会议胶着到深夜,各自亮了几圈底牌, 二少爷还是拿到了容家大权。
一群围坐的老东西目眦尽裂,有个知情的突然跳起来骂:“一个有妈生没妈养的小杂种!从小怎么长大的?!连个正常人都算不上!凭什么掌这个权!”
他在桌边伸展双腿,慢悠悠站起来,视线扫视过每个人,翘起唇角,回了几个字:“就凭我想要。”
满室噤声。
那一刻没人怀疑,容二少想要的权能拿到,想要的命也能拿得到。
结果定下来后,容绍良满意地带着亲信要走,头顶悬挂的水晶灯却突然掉落,别人来不及反应,而他自然地上前,亲身给容绍良挡住,自己手臂砸出来一片伤。
容绍良确信无疑,这场意外是某个股东设计报复,而这么好的机会,容野竟然没看着他死,不惜自己也要保全他,等于是死心塌地依附了。
果然只是个能被钱权收买的狗。
容绍良对他更放心。
只是容绍良实在不够了解自己一手制造出的人,容野要做什么,从来不会考虑自身安危。
他要容绍良头疼,那自己也疼,要更进一步的信任,那就可以拿血来换。
他借着去医院处理伤口离开集团大楼,坐在自己车里,戴上耳机,里面传出监听器另一头的声音。
容绍良的亲信,早就是他的人了。
老人哂笑的声音夹杂很细微的电流,清晰传进他耳中。
“容野不受控?不可能。”
“他口味早养刁了,能让他痴迷的钱权,除了容家,除了我,谁还能给,何况——”
“长则半年,短则两三个月,等容野的价值用完,就该让他消失了。”
“容家那么多见不了光的暗面都绑在他身上,件件和他有关,他甩不掉,我累了,已经不想再沾那些东西,以后容家子孙也干干净净的,做点明面生意就行了。”
“时候一到,让容野带着那些脏的一起死,我就入土也安心了。”
“容野……”
“只是一把极端打造出来的疯狂武器,连这个名字都不属于他,你不能把他当成一个有正常感情的人。”
“他应该不知道,他妈这二十几年来,一次也没问起过他,甚至后来容二少的名声传出去,她都觉得恶心。”
“连自己亲生母亲都厌弃的小孩儿,生下来本来就是个错误,我让这个错误变得有用处,已经是在做慈善。”
“容野天生就是这个命,没办法,他长成魔鬼了,就该被铲除。”
“魔鬼……怎么能奢望过寻常生活,谁会亲近他,对他好?谁会那么不怕死地爱他?他变成个失智的狗,喻瑶才收留他,等一恢复,她也立马躲开了。”
“现实再残酷,容野也必须得接受,真实面目的他,从小到大都没资格被爱,只能去赴死等下辈子了。”
耳机里的声响持续不断,容野那时坐在车的后排,在车窗外流转的灯光下露出笑。
笑容残忍,也习以为常。
他不在意,早就适应了,但喻瑶几个小时前才亲口说过的话刺在他心里,又刮起无止尽的涩意。
瑶瑶会后悔么。
是不是一时冲动,被那些木雕,被他抽的血迷惑了。
她爱的是诺诺,怎么会……真的要容野。
他迫不及待地想去确认,想听喻瑶再说一次,再叫他一声“阿野”。
他的伤不疼,流血都可以随手擦掉,几天没睡也无所谓,不管深夜再晚,他只想见她。
容野把喻瑶抵在电影院座椅上,抚着她滚烫的脸再次压下去,永不知满足地缠吻,不给她拒绝的余地,只管放纵。
他好像在不受控制地故意表露出属于容野的恶劣和阴暗面,明知违背了她的要求,也硬是要给她看。
你看啊……你下午亲过的,信任的,就是这么一个蛮横不讨喜的人。
怕被讨厌,更怕她反悔。
每一个呼吸的间隙,容野都在无声跟喻瑶说,他太想要了。
想要接吻,更多的侵占,尽情拥有她。
想要被她爱,被在乎。
想要她接受。
想要就算剥离开诺诺的身份,也能被她收下。
想要一个有她的家。
喻瑶被他亲得无力挣扎,实际上心里也不想反抗,她感觉到身上这人的体温越来越高,熟悉的掠夺势头已经无限膨胀起来。
……不能纵容了。
她极力保持清醒,扭住容野冰凉的下颌:“还没够?!有你这么追人的吗!”
她居然还以为容野能听话!真是做了好大一梦,搞半天小疯子在这儿等她。
容野眸中都是狂热:“真让我追?你确定要我么?你有没有看清……容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脸上毫无脆弱,不再是把什么情绪都摆在明面上的狗勾了,会藏,会忍着,一个人压的很深。
喻瑶却能明白。
阿野今天遇到事了,在难过,他不是怀疑她,他是在怀疑他自己。
喻瑶突然起身,拽着容野,把他按到旁边椅子坐下,反客为主,压住他肩膀,俯身逼视:“那我问你,我要是真被你吓住,反悔,你要怎么做,放手吗?”
“放手?除非我死,”他一双眼漆黑,在电影的光影里望着她,浅笑说,“会抢到手里,强迫你,扮成诺诺,骗你心软,再骗你爱我。”
这才是他以为自己本来要走的路。
喻瑶形容不了心里泛滥的滋味,苦辣甜涩,搅得分不清。
小疯子太无赖了,不敢相信他已经被接纳,还不肯松口,要叼着她到死。
她压了压情绪,站直身体,双手环着胸,装作很淡定地上下审视容野,眉心用力拧着。
容野握住扶手,指节不断收紧。
喻瑶终于开口说话。
“现在你太偏瘦了,一看就不好好吃饭,营养不够,我不喜欢。”
“眼睛里血丝太重,那么憔悴,几天没睡了?!不喜欢。”
“想什么总不肯直说,带着刺,你看看我家诺崽,向来什么都坦白告诉我,你这样我也不喜欢。”
“恣意妄为,从来没把自己当回事过,你看看你受了多少伤!你的手不是肉长的吗?血不珍贵?!现在衣袖里面又藏着新伤是不是,别想瞒我!我特别不喜欢你这样!”
容野靠在椅背上,仰头凝视她,眸中的光明明暗暗,喉结涩然滚动着。
喻瑶声音轻下去,目光里的锐气也散开,鼻音浓重地说:“这么多让我不满意的地方……”
她无奈地弯了弯眉,摸他头发:“可是有什么办法,阿野整个人,我真的很喜欢。”
容野浓墨的睫毛间一片水色。
“所以你,”喻瑶指尖戳戳他额角,“能不能好好追我?”
“好。”容野说了很多遍,直到说得走调。
他勾住喻瑶的腰,力道极重,贴靠在她胸口上,掩住眼角的红:“那瑶瑶也答应我,后面的事全都交给我做,不许再接近别人,尤其是沈亦。”
“你再跟他亲近,我不知道……”他咬字低冷,“我会怎么样。”
容野抬头,按紧她敏感的腰窝,灼灼盯着她。
“吃醋的诺诺你见过。”
“被你逼着,又必须忍下去的容野,你也见过了。”
“但不受控制的阿野,你还没试过。”
“瑶瑶……别试,你会讨厌他。”
-
喻瑶第二天就看到了容野手掌大权的简短新闻,都知道内容越短事情越大,随便配上几张他的旧照,够全网打鸡血。
她有预感,就快了,容野已经走到了他设定好的悬崖边上,就要掀起疾风骤雨,然后回到她身边。
从电影院见面之后,喻瑶足足一个月没再得到容野的任何联系,从新闻里见到他更瘦削锋利的下颌,她就知道他身处在什么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