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么严重。”苏戈呢喃。
本来这件事她还在犹豫,但那天话赶话说到这了,她也没挽回的余地。
“我还在这呢。他们不会闹得太过分。”
冬绥哼了声,让苏戈心里十分没底。
与冬绥隔了大半张沙发的裴敬颂冲抢麦的向宁鸣招招手,两人聚在一起嘀咕:“一会池彻过来。我们……”
裴敬颂小下声音去。
向宁鸣听着听着,兴奋地笑了笑,爽快地应声:“等着瞧吧,交给我。”
池彻进来时,向宁鸣正扯着嗓子在喊:“谁他丫点的《精忠报国》!”
说话间目光一扫,最先看到池彻。
向宁鸣贯彻落实裴敬颂“文明人不动手”的叮嘱,嚷嚷着:“没人唱我就给切了啊。诶池彻哥来了,要不要唱歌?”
苏戈正背着门口听那个叫周礼的男生说话。
周礼女朋友很喜欢苏戈,最近两人吵架,让苏戈给他张签名照她拿回去哄女朋友。
苏戈正答应着,忽听向宁鸣扯着嗓子吼了声,才后知后觉地扭头。
池彻一身黑色风衣,高瘦挺拔,活像个毫无感情的杀手。
苏戈很快意识到,杀手的心情很差。
而向宁鸣这个节骨眼让他唱歌,简直是撞在枪口上了。
准确地说,不论什么时候让池彻唱歌,都是主动把脑门怼在枪口前面。
毕竟众所周知,池彻五音不全。
裴敬颂的表情一言难尽:“宁鸣,你这不是为难人吗?你想听什么,我来唱。”
“糖糖一年就过一次生日,让池彻哥唱首歌什么了?”向宁鸣浮夸地感慨着,积极寻求场外观众的互动,“谁说五音不全的人不能唱歌的?”
读初中时,正值青春期的苏戈脸上长了两颗青春痘,伤心地躲在家里哭了两天,怎么说都不愿意去学校。
“好丢脸啊呜呜呜呜呜……”
后来还是池彻在校广播站唱了一首音调全无的《雪绒花》,在学校闹了个大笑话。
那天池彻阴沉着脸回家,周身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气质。
他对小苏戈说:“现在能去学校了吗?没人比我在学校更丢脸了。”
办法虽然蠢,但是有效。
记忆的场景淡出,苏戈被感染了情绪,没忍住翘了翘嘴角。
而这一轻微的笑,好巧不巧被偏头看来的池彻撞见。
面对向宁鸣和裴敬颂你唱我和的刁难,池彻内心毫无波澜,但苏戈这幅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可以说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行为就很过分了。
“确实。”池彻冷静地开口,低沉的嗓音在大家察觉到修罗场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里非常清晰。
向宁鸣大着猫胆,挺胸抬头递话筒:“那就唱吧。”
池彻笑笑,却没有接,显然他这两个字不是在答应向宁鸣的提议,而是赞同向宁鸣的说法:“五音不全的人确实不必唱歌了,家里有一个会唱歌的人就够了。”
池彻记得中学时“校广播站”事件后的好长一段时间。
向宁鸣和裴敬颂绘声绘色地模仿着池彻跑调的歌谣。
倒是苏戈,憋着笑红着脸两手背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蹭到他的跟前,声音低低地商量着:“阿彻,我教你唱歌吧。”
众所周知,她唱歌很好听。
第18章 匹诺曹
冬绥朝苏戈这边一歪身,啧啧出声:“这情话说得随意又深情。糖糖啊,你栽在他手上,不冤。”
苏戈:“……”
和苏戈说完,冬绥起身,加入“护糖小分队”的阵营:“差不多就行了,好好的生日,大寿星还没说话呢。”
向宁鸣这才收场。
冬绥看向苏戈提议:“难得今天人这么齐,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苏戈知道她这是在给池彻挖坑,不想吭声。
冬绥没得到回应,很没面子地清了清嗓子。
裴敬颂无奈地叹口气,充当捧哏:“什么游戏?”
冬绥在心里给裴敬颂比了个大拇指,说:“游戏名字叫‘不能说真话的匹诺曹’。大家玩过没?”
向宁鸣暂时没有g到怎么在这个游戏整蛊池彻,所以兴趣恹恹的。
裴敬颂:“你说说规则。”
“规则很简单。轮到的那个人可以指定人提问,也可以提问所有人;被提问者不会说真话。犯错的要喝酒,全员零差错则发问者喝。”
冬绥打了个响指,“我先打个样。”
她环视一圈,想了想:“IU李知恩和我谁更好看?”
向宁鸣:“iu好看。”
冬绥板着脸:“来人呐!给向宁鸣倒酒!”
向宁鸣:“我说的就是事实啊!”
冬绥直接无视他,询问众人:“规则都明白了吧。那我们正式开始游戏。就从……”冬绥正想指个人开头。
裴敬颂自告奋勇:“我先来吧。”
冬绥爽快:“ok。”
裴敬颂想了想:“你是猪吗?”
其他人:“是。”
向宁鸣:“不是。”
向宁鸣喝+1。
池彻从向宁鸣身上看到这个游戏的乐趣,故意逗他:“世上真的有奥特曼吗?”
其他人:“有。”
向宁鸣:“没有啊。”
向宁鸣脱口而出,狐疑地看看众人:“什么?你们竟然相信世界上有奥特曼哈哈哈哈哈,你们好天真啊。”
向宁鸣喝酒+2。
向宁鸣连着错了三次,苏戈实在忍不住:“你是来搞笑的吗?”
其他人:“不是。”
向宁鸣:“不是。”
众人松了一口气:“终于答对了一回,看来智商保住了。”
向宁鸣:“……”
向宁鸣喝酒+3。
他感觉自己被欺负了,但是没有证据。
“你们这问题提的也太草率了吧。”裴敬颂吐槽,“大家都是成年人,来个重磅的好吗?”
冬绥扬眉:“那你挑个头。”
“让我想想。”裴敬颂眼前一亮,“谈过两段恋爱及以上的说是。”
冬绥一脸不屑,嘟囔了句“就这”,回答道:“是。”
苏戈:“不是。”
向宁鸣歪着脑袋,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判断题要跟小学生算数似的掰着手指头在想答案。
冬绥:“宁鸣。只要不是一和零,便是大于等于二。你其实可以不用想这么久的。”
向宁鸣:“去去去,要你管。”
不知不觉两人又拌起嘴来了。
没有人注意到苏戈正偏头盯着在场唯一还没有回答问题的池彻。
池彻刚刚有些走神,察觉到身边两道炙热的目光,才慢慢偏头。
他渐渐理解到苏戈眼神的意思,嘴唇一张一合,冲她做口型:“我是。有且仅有你。”
苏戈眼眶一热,别开脸。
他们当年……算恋爱过吗?
苏戈告白过,但池彻以她还没成年拒绝了。
而当她终于十八岁,他却出国了。
向宁鸣经过层层失败,终于弄明白了这简单得要命的逻辑,卷了卷袖子,正襟危坐,决定反击:“下一个问题我来问。”
“你来你来。”
向宁鸣神秘兮兮地环视一周,直勾勾地看向池彻,那眼神精明的让人觉得他方才的出错是节目效果。
“我问池彻。”向宁鸣说,“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你会出国吗?”
苏戈:“……”
她搭在腿侧的手微微攥拳,刚要站出来解围,却被冬绥扯了下胳膊。
冬绥:“你给我坐好。”顿了下,她又补充道,“让向宁鸣闹闹吧。憋了八年了,这口气再不出那才真是要完。”
苏戈闻言,缩缩脖子,便不再说了。
她姐弟俩和冬绥、向宁鸣,还有裴敬颂同大院里长大,长辈世交,小辈时而打闹时而逗笑但一到关键事情上那是谁也不拖后腿,铁磁儿,池彻这个外来者空降进来时,因为先前的遭遇多少有些自闭,整个人又独又轴,从起初被向宁鸣几人欺负,到后来多了苏戈的庇护渐渐融入到小团体中,花了不少时间。
向宁鸣有句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确实是事实:“如果他不是住在糖糖家,不是糖糖护着,就那孤僻冷脸的样子,谁愿意和小自闭做朋友啊。”
谁曾想小自闭果真忘恩负义,八年前在苏戈最需要人陪伴时却一走了之。
放谁身上,谁能接忍的了啊。
苏戈自然理解发小们的心思,于心不忍地看一眼池彻。
这个问题的结果对她而言,没有意义。她也不想知道。
池彻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看向她。
偏就这一瞬间,他捕捉到苏戈眼底那偏爱于他的情绪。
被抓包的苏戈觉得脸上无光,不动声色地将脸别开,佯装出一副自己压根没在看池彻的状态。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向宁鸣阴阳怪气地拍桌子,“玩个游戏还打算场外求助呢。”
“就是就是。”冬绥附和着,推搡苏戈的肩膀,“糖糖你去要个果盘。”
苏戈状况之外啊了声。
“快去啊。”
“……”她这个寿星是真的挺没地位。
苏戈拂拂手,拖着长音感慨着起身:“行,避着我呗。你们都是好兄弟,就我是个局外人。你们慢慢玩,我给小铖打电话去了。”
苏戈非常戏多地往门口走,余光打量着他们竟也没谁挽留。
唉,寒心哦。
说时迟那时快,裴敬颂突然从桌游上抬头,朝门口看了眼,似有话说。
苏戈注意到,期待地望着他。
裴敬颂:“糖糖,帮我捎包烟。”
“……”呵呵,滚。
这次苏戈决绝地离开,谁拦也不好使。
原本因为苏戈只比苏铖早十分钟出生,两姐弟为人处世的心态差距还不大,但现在苏铖从生死一线走了一遭,苏戈才真正意识到两姐弟间无形的年龄差。
“明晚姐姐和小铖一起过生日,小铖想要什么礼物?”
就连对话时,苏戈的语气都不自觉地软下来,带着哄小孩子的耐心与亲切。
“都可以。”
苏铖已经彻底脱离危险,在医生的监督下开始做各项复检。此刻他正坐在夜晚的花园里,人工湖波光粼粼,头顶星光璀璨。
他脸色苍白,病态的眼色中依然可寻桀骜嚣张。
“苏戈,我和你同岁。你不准这样和我讲话。”
“……”
苏戈在心里嘟囔了一句“臭屁小孩”,嘴角一扬:“好的。那我今年的生日礼物想要C家新出的粉水晶手链,两万块的那条,你记得给我买。”
苏铖:“……”
和苏铖拌了会嘴,苏戈整个人心情好了不少。
再回包厢时,看所有人都顺眼不少。
几人已经从桌游转到了闲聊。
苏戈意外地发现,池彻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打破“护糖小分队”的偏见,重新融入进去。
听说周礼最近因为女朋友的原因研究起了星座,向宁鸣兴奋地吆喝着让他给算算池彻和苏戈的缘分。
周礼跃跃欲试想要展示一番:“算这个需要用到具体的出生日期,池彻哥,你是几点出生的?”
池彻想了想:“3月23日,晚上12点20分。”
周礼在手机上输入这些信息,又问:“糖糖生日是12月1日,几点出生的?”
冬绥被难住了:“我记得好像是上午。”
裴敬颂:“是晚上。我记得当时我妈陪着一起去的”
冬绥撇嘴:“你那是才两岁,记得什么啊。”
裴敬颂:“我天生记忆就好,你第一次换尿布的事情我还记得呢。”
冬绥爆了句粗口:“裴敬颂,我今天和你拼了!”
眼看两人要打起来。
池彻淡声:“是晚上。凌晨2点08分。”
裴敬颂:“……”
冬绥:“……”
周礼正看戏呢,闻言怔了下,忙应声,输入信息。
他对着两人的星盘和运势信息研究了会,欲言又止地抬头,看看大家:“我可能技艺不精,算的不一定准。”
“没事,就听个热闹。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向宁鸣傻呵呵。
周礼嘟囔了一句“那我说了”,才道:“星座书上说,你们很不般配。”
额。
苏戈站在众人后面听着,觉得周礼这耿直的态度还有点可爱。
她感受着周围一点点变得微妙的气氛,站出来解围:“他是唯物主义,不信这个。”
众人这才发现苏戈回来了。
“好了好了,寿星回来了,我们开始切蛋糕吧。”冬绥拍拍手,cue流程,“吃完蛋糕下去蹦迪!”
周礼反思自己方才的做法,觉得确实是自己不太会说话了。
于是他找机会把池彻拉到一边,小声地道歉:“池彻哥,不好意思啊。我刚刚确实算得不准,要不我让我女朋友帮你算一下吧,她特别精通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