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在勾引他?
李淮将补药的原委推到元思蓁的误会上后,终于有了心情去沐浴更衣。
他除掉衣物后,还忍不住在铜镜前看了一圈,心中更是笃定不是自己的问题。
只是一直让她误会也不办法......
李淮在桶中泡了许久也想不出个好法子,等到水有些凉了,他伸手就往边上的台子一抓,却未如往日一般拿到衣物,想必是下人一时疏忽。
他仰躺在桶中朗声道:“来人!”
等了许久,才听到耳房门打开的声音,李淮刚想吩咐,却听到了元思蓁的声音,“可是水凉了?”
李淮连忙往水中一坐,连忙道:“怎么是你?”
“啊?那我出去?”元思蓁一头雾水,只觉李淮今日阴晴不定,到底是不是自己得罪他了?
李淮这才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冷硬,想必也是因为这些日子他总如此,才惹了她疑心。
他连忙缓了语气,又道:“不用,我中衣未拿。”
元思蓁闻言朝门外一看,果然见到他的中衣还放在椅子上,她将衣物拿起又走进了耳房中。
浴桶与耳房门之间还隔着一扇刺绣屏风,李淮扭头透过屏风看到元思蓁逆光向他走来,水汽袅绕,朦朦胧胧的。
元思蓁走到屏风前,将他的衣物直接搭在了上面,语调轻快地说了声:“放这儿了。”
不知为何,李淮从她简短的几个字中,听出了一丝调笑,她声音清亮婉转,似乎带着一丝水汽儿......
第33章 水出皇陵 李淮从耳房出来时,便见……
李淮从耳房出来时, 便见元思蓁趴在床上看话本,她一双白净的脚丫在灯下晃来晃去,刺得李淮一时不敢上前。
元思蓁瞄了他一眼, 打趣道:“王爷怎么穿个衣服这般久,让蓁蓁好等!”
她低头又翻了几页书, 眼角瞥到李淮仍站在原地, 脸色似乎不太好, 心道是自己方才送衣服时取笑的表情太明显了吗?他生气了?
元思蓁有些心虚地将话本塞进枕头底下, 爬起身穿上鞋,一脸无辜地走到李淮面前,柔声道:“想必今日王爷有些劳累, 不如让蓁蓁给你按按肩膀?”
她刚想伸手挽住李淮手臂,却见他手臂往身后微微一缩,又立马回到了原处。
元思蓁满心疑惑地拉着李淮往床边走, 心道他这是个什么反应?又防备她了?
她飞快地在脑海中思索近日是否露出破绽, 脸上仍是挂着温柔小意的笑容。
李淮坐在床沿上后,她手刚搭在他肩膀上, 就听他沉声说道:“不劳王妃了,夜深了, 睡吧。”
元思蓁心中一凛,李淮绝对有问题!
明明这些日子他态度有所缓和,怎么忽然间又如此冷漠?
到底是不是自己漏了陷?难道凌霄找上门说了啥?还是......李淮记起了什么?
一想到李淮有可能恢复记忆,元思蓁感觉自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将手从李淮身上挪开, 小心翼翼道:“那蓁蓁也睡了。”
说罢,她警惕地盯着李淮神色,缓步跨上床睡到了里侧。
李淮见她已躺好, 在才用蜡烛剪将烛火盖灭,心情复杂地躺上了自己的位置。
他心中不免懊恼,怎么自己方才还是那般局促,元思蓁又会以为他冷淡,可他心中越是想着要淡然,却越是有些不知所措。
李淮从未有过这般心情,他闭着眼告诉自己,元思蓁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夫妻之间相处亲昵难免,莫要再想些什么礼教,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就在他合着眼天人交战之际,耳边又感受到元思蓁呼出的热气。
“王爷,蓁蓁有话跟你说。”元思蓁挪到他身边轻声说。
“嗯。”李淮闭着眼闷声答道。
元思蓁将手从被窝里抽出,慢慢覆上他的眼睛,“王爷可记得蓁蓁给过你的惊喜?”
李淮立刻想起他刚失忆时,元思蓁就这样捂着他的眼睛,说要给什么惊喜,结果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这次难道她又玩这把戏?
元思蓁确是又要玩这把戏,不过还是为了探一探李淮的灵台。
她双手刚贴上李淮的皮肤,便觉有些烫人,来不及多想,元思蓁便聚神探入他的灵台。
待看清他灵台模样,元思蓁长舒一口气,好在不是恢复了记忆,那究竟是为何他又起了防备?
难不成是这些日子她总想着攒功德,扮演宠妃有所疏忽?
元思蓁舔了舔嘴唇,心道可不能栽在这种小地方。
“王爷可觉得轻松了些?”她将手从李淮眼上拿开,柔声问道。
李淮这才睁眼看向她,眼神中有意思微不可查的疑惑。
“我方才用术法替王爷解乏呢!这惊喜如何?”元思蓁一脸邀功地说。
李淮眸子暗了暗,他还以为会像上次那样......
元思蓁故作不解,“怎么了?王爷不高兴?”
“没什么。”李淮扭过头低声说道,他还未来得及理清心中没来由的失落,忽觉腰间一热。
“王爷就是不高兴了,你不说蓁蓁可要挠你痒痒了,以前你最怕的就是这个。”元思蓁的小手刚要作乱,却被李淮牢牢捏住。
他看着元思蓁透着月色的双眸,心中微动。
她定又在......勾引他?
元思蓁接下来的举动仿佛印证了他的想法,她眼中染上一层雾色,那只未被制住的小手也探到李淮腰间,“那我不挠痒痒,就像以前那样搂着王爷可好?自从王爷不记得我后......”
她话还未说完,忽然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却见李淮将她牢牢压在身下,还把她两只手交叠按在床头。
若不是知道他未恢复记忆,元思蓁下意识就以为李淮要抓她,等她缓过来看清李淮的神色,忽然嗅到了一丝更危险的气息。
李淮觉得自己脑海中断了一根弦,身下的女子有些慌乱,一双美目雾蒙蒙的,玲珑有致的身子紧贴着他,烫得他有些心慌。
他们是夫妻,夫妻不就该如此亲密无间吗?
元思蓁本能地就想从他身下挣扎出来,刚挪了两下,却感觉李淮的眸色更加深邃,就连呼吸都有些重。
“王爷......”她心中一慌,原以为自己讨好一番,李淮会像往常那样推拒,怎么今日顺着她的道就压上来了?
可若她此刻抗拒,定会让他起疑心的!
元思蓁心中懊恼,就不该用这法子招惹他,要赶紧想个方法解了这危局!
她壮起胆子直视李淮晦暗不明的眼眸,两人脸凑得极近,气息交缠在一起,就连他垂下的睫毛都能看得根根分明......
忽然,一阵冰冷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室旖旎。
“王爷,武昌急报。”孟游不带感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李淮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按着元思蓁双手的力道松了松,元思蓁如捉到救命稻草一般,赶忙说道:“王爷,急报!”
他坐起身看了一眼衣衫微乱的元思蓁,又慌忙撇过脸去,对门外冷声道:“书房等我。”
说罢,他随意套了件外衣,似是有些慌乱地出了卧房,不敢再看元思蓁一眼。
元思蓁见人走了,不由长舒一口气,用被子蒙住头,在床脚缩成一团。
她一颗心还在怦怦直跳,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摸了摸还有些微烫的脸,暗骂自己道,元思蓁啊元思蓁,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他唬到,刚才不应该那么怂的,哪里像个狐媚子妖妃!
这么一想,她又赶忙摇头,这样也不行,万一李淮那家伙定力不行,又被她撩拨,岂不是坑了自己?
元思蓁心中纷乱,一时理不出头绪,只好强迫自己赶快睡去,免得李淮回来两人要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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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急报,长江口决堤,洪水冲了个小城,有百姓死伤。”孟游跟在李淮身边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不弱,他见李淮面色不虞,便极简短地将事情道出。
李淮垂眸思索了一瞬,寒声道:“未到汛期,怎会有洪水?”
“具体缘由尚不得知,只是这次溃堤的地方,刚拨了不少银两修缮,圣上明日早朝,怕是要问罪。”
武昌太守温彦是蜀王李渝举荐,到任还不满两年,如今在他治下出此祸事,依李淮对圣上的了解,定会降罪李渝。
他飞快地在脑海中理了理自己在武昌的势力,以防有人牵扯其中,又听孟游说道:“还有一事,听说那洪水极大,竟还冲毁了一座小山头,冲出了个王陵,竟有许多难得的奇珍异宝。”
李淮轻笑一声,心道李渝反应够快,“那武昌太守是不是将宝物都收集了起来,还发现了什么祥瑞之兆?”
孟游低声道:“正如王爷所说。”
“哪朝的王陵?”
“前朝周氏,但是却不知是哪一位的。”孟游也觉此事奇怪,皱眉答道。
李淮若有所思地摸了摸案卷,“不必多想,明日就能知晓,你再将死伤情况与我细细说来。”
孟游依言回禀,待他将所知消息说完,已是月上梢头。
“你先退下。”李淮示意他离去,自己却仍坐在案前,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孟游心中有些奇怪,这么晚了王爷为何还不回卧房?
他忽然想起王爷出门时冷肃的脸色,心道,估计是和王妃吵架了,不好意思回去吧?
第34章 拾金数石 李淮独自一人在案前翻了……
李淮独自一人在案前翻了许久的卷宗, 手中这卷他已来回看了好几遍,才又从堆积成山的卷宗里随意抽了一份。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方才的事,可眼前总浮现出元思蓁的盈盈眉眼。
见久久看不进一字, 李淮心生怒意,将案卷盖起甩到了一旁。
他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未完全恢复记忆, 切不可横生枝节, 即便这王妃可信, 也不能在此时糊里糊涂弄出个孩子。
可为何自己还会做那般孟浪之事,仅仅因为白日捕风捉影的质疑?
腰腹上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李淮觉得心中有什么呼之欲出, 又连忙拾回案卷,强迫自己细细读来。
书房的蜡烛一夜未灭,直到太极宫承天门上第一声报晓鼓敲响, 他才意识到已到了五更天。
李淮抿了口冰凉的茶水, 唤了下人到书房更衣,未等元思蓁醒来, 便早早驾车去往宣政殿。
今日他来的极早,宫门还未全开, 便想行至宣政门前候着,他刚过了御桥,却见宣政门前已聚了不少人。
李淮原以为李渝会早早在殿前请罪,谁知他刚下桥, 就见已有一年未见的九弟李清, 长身玉立在殿门前,朝他行了个礼。
“三哥。”李清虽仍是身形消瘦,但确确实实是双脚立地, 稳稳当当地站着。
李淮眼露惊讶,“九弟你的腿,好了?”
李清似故意展示他的腿一般,几个跨步走到李淮面前,神清气爽地说道:“正是,弟弟我在江南寻了位神医,不到一年的功夫,就治好了我的腿疾。”
“那真是恭喜九弟!”李淮拍了拍他的肩膀,面上虽带着喜色,心中却难免狐疑,李清跛足太医都无法医治,江南居然有如此神医?
他从头到尾打量一番李清,又问道:“怎么我在京中,一直未听到你这消息?如此好事,怎生瞒得这么死?”
李清轻笑两声,“那神医也无把握,若让父皇兄长徒添了期望,便是我的不是了。”
边上几个早到的大臣也围了上来,皆感慨李清的康复,还有人念叨着要他引荐引荐这位神医。
直到宣政门打开,几人才不再议论,一派端正严肃地顺着台阶走上宣政殿。
离上朝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今日的主角李渝才堪堪进殿,他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自顾自地立到了李淮的身后。
李渝行五,去岁秋封了蜀王才出宫建府,他与李清是一母同胞,李清因腿疾尚未有封号,圣上只在宫外赐了他座宅子。
“五哥!”李清见到自己亲哥哥,兴高采烈地上前与他说道:“五哥快瞧瞧我!”
李渝淡淡瞥了他一眼,心不在焉道:“你腿疾初愈,不要如此张扬。”
李清未想到李渝如此冷淡,一时有些语咋,又立马退回到自己位置上,恭敬地说:“是弟弟逾矩了。”
这对亲兄弟间的举动,都被李淮看在眼中。他虽不将李清这个窝囊的看在眼中,但李渝确有几分本事,心胸智谋在几个兄弟间都属上乘,但他身无军功,母亲又出身低微,并无家族倚靠。
李渝似是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抬头与他对视,嘴角微扬,眼底却不见一丝笑意。
李淮刚想与他说上两句,就听当值的太监喊道:“圣上驾到!”
众人皆叩首行礼,“吾皇万岁——”
李延庆未似往常一般叫众人平身,他走到龙椅边上抄起手中的奏折就朝李渝砸去。
“朕数次拨银修缮长江堤坝,还命你为监察御史,到头来你就给朕看这个?”李延庆大怒道。
李渝跪行至他面前,叩拜道:“儿臣知罪,还请父皇听儿臣一言。”
李延庆一甩龙袍坐上了龙椅,怒哼一声道:“看你还如何狡辩!”
“修堤之事儿臣绝无玩忽职守,工部尚书与武昌一众官员皆可为证。溃堤后,武昌太守已全力赈灾救民,受淹百姓,皆搬往上游......”
李延庆一拍龙椅,打断了他的话,“那照你说,这河堤就自己垮了!”
“儿臣也很疑惑,未到春汛,怎么就有洪水,后来才听闻......”李渝面露犹豫,迟疑了片刻才继续道:“前些日子武昌天象有异,东南星象连角成凤,似有凤来仪。”
说罢,司天监监正也出列道:“圣上,确有此事!”
一直不吭声的李淮,此时才问了句:“有凤来仪是吉兆,怎会有洪水祸事?”
“三皇兄有所不知。”李渝赶紧答道,“那洪水在转弯口冲出了座前朝周氏的皇陵,有相师看过,说恰好冲断了一条隐藏极深的龙脉。”